沈念念也不知道自己这次可以呆多久。
沈秋秋那个小可怜没有哭,可能是睡着了。
她在里面也会睡觉,里面是没有时间的,黑乎乎的很好睡,但是没有谁会真的睡一辈子。
秦慕简大笑三声,“那我要开瓶红酒好好庆祝!”
沈念念咕哝了一句,“秦医生,见不到我,真的就这么开心吗?”
秦慕简听她声音不对,多看了她一眼,转回头,闷哼。
她和沈秋秋不同。
如果经常对你撒娇的人,忽然有一天不撒娇了,那是反常。
而沈念念即使在假装沈秋秋那天,也只做到了声音娇软,根本不懂撒娇的精髓。
“别分析我!”
秦慕简的思绪只走到这里,就听见耳边一声如惊雷般的大吼。
他紧蹙着眉。
得逞的沈念念咯咯笑了起来。
晚上十一点,北城大桥不再拥堵。
汽车很顺利地下桥,第一个路口,红灯。
离沈家还有两条街的车距。
秦慕简停好汽车,目不斜视。
坐在副驾的沈念念没有系安全带。
她摇头晃脑地问:“秦医生,我和沈秋秋要同时掉进了水里,你先救谁?”
这个问题傻的不得了,可是她很喜欢。
秦慕简隽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喜欢沈秋秋。”
“哪种喜欢?”沈念念不服气地撅嘴,伸了脸过去:“我让你吻我,她让吗?”
秦慕简伸手推开她。
这时,路灯亮了,他紧握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
沈念念坐了回去,招惹他太没意思,索性蔫蔫地看向窗外。
“哇,北城的夜景好美哇!山顶的夜景是不是更美啊?”
沈念念发问了,却没有人回答。
她叹了口气,继续:“真想找个人和我一起到山顶过夜!搭帐篷,看星星……”
那天的动漫里就是这么演的。
还有无数的萤火虫飞啊飞啊!可以抓一只捧在手心。
沈念念忽然伸了手出去,不远处一闪一闪的霓虹灯,仿佛被她捧在手心。
可是很快,汽车刹车声响起,沈家到了。
沈念念意犹未尽地收回手,她跳下车,偏头看了看沈家门口的大红灯笼,屈膝,单脚跳了进去。
沈筠溪七点半,看完新闻联播就睡下了。
沈一知刚回家没有多久,听徐嫂说沈秋秋和秦慕简还没有回家,他等在院子里。
“秋秋,今天的比赛怎么样?”
沈一知听见门响,笑着绕过影壁。
沈念念单腿跳跃的动作停滞了,她抬头去看沈一知,双手拢在一起,纠正她:“大哥,我是念念。”
沈一知狐疑地看向她身后的秦慕简。
秦慕简的表情太过平静,以至于沈一知误会道:“秋秋改名字了?”
沈念念不悦地说:“都说了,我是沈念念,不是沈秋秋。”
秋秋从来不会高声说话。
沈一知的笑容顿时凝固,他明白了,但听说与眼见并非一个概念。
沈念念已然越过他,走了进去。
沈一知在商场上厮杀多年,见多识广,大约是因着爱之深,人生第二次感觉到茫然无措。
第一次是那年国外留学,得知父母车祸身亡。
沈一知转身跟进去,“秋秋,你,嗯,念念……”
他脑袋混乱一片,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沈念念,你认识沈念秋吗?”秦慕简替沈一知问了出来。
沈念念顿下脚步,回头看着身后的两个男人,凉飕飕地咧嘴笑:“我知道她!她怕疼,晕过去了。”
“什么叫晕过去了?为什么会疼?”沈一知激动地上前几步,拉住了沈念念的手。
“疼!”沈念念使劲儿挣扎,她的手腕上赫然一个五指手印,她拧着眉,不快地叫嚣:“我怎么知道为什么疼?每次都是她疼了,叫我出来受罪。不疼了,就让小哭包出来享福。我巴不得她永远晕下去,别再醒过来了!没人能指挥我,没人!”
沈一知愣在原地。
沈念念愤怒地跑了几步,又转头告诉沈一知:“还有,我今天打了你未来小舅子。”
说完,她气呼呼回了跨院。
秦慕简来不及总结她前一句话里的信息,下意识跟了上去。
可他还是慢了一步。
沈念念大力关上房门。
门差点拍在秦慕简的脸上。
秦慕简再出现在沈念秋的房外,手里拿着安眠药和一杯温水。
“沈念念,我们谈谈。”
他做好了她一个小时也不会开门的准备,谁知道,话音才落,房门就打开了。
三分钟前,沈念念好不容易翻出了一套黑色的美体秋衣,准备上床,没准备睡觉。
小哭包的睡衣不是粉色就是红色,她看着闹心,全都给藏了起来。
沈念念双手环在胸前,硬声问:“干吗?”
秦慕简递了水杯和药过去。
他以为沈念念一定会抗拒,可她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了。
沈念念接过水杯和药,豪气地干了进去。
秦慕简觉得不对,试探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却被她灵巧躲开。
沈念念退后两步,撅起嘴,朝着秦慕简的俊脸,精准发射。
一颗小|药|丸划了个弧线,被秦慕简躲开了。
“你……”秦慕简气急败坏,可他还来不及发难,“砰”的一声,又吃了个闭门羹。
沈念念关了灯,大声说:“吃药是不可能吃的,做你的春秋大美梦吧!”
要是沈秋秋的话,他还能跟她讲讲大道理。
小孩子心智嘛,大道理最好使了。
可沈念念太容易激动,他不敢轻易刺激她。
因为他还不够了解她,更不知道,如果定时炸|弹爆|炸之后,他能不能收拾好残局!
秦慕简尴尬地转身,正好对上同样尴尬的沈一知。
“秋秋……念念……”沈一知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妹妹合适。
秋秋本来就是沈念秋的小名,他们一家并不陌生。
可念念的话,明明也很熟悉,就是绕口讲不出来。
沈一知可以勉强接受,怕就怕老爷子承受不了。
他欲言又止半天,终于道:“要不明天我先找个理由送爷爷去静养?”
沈念念趴在门上,偷听院子里的谈话。
“明天早上也许沈秋秋就回来了。”
秦慕简又不是第一次跟沈念念“交手”了,他理解沈一知现在的心情。
他的推断是这样,隐隐却又有一些不确定。
“但愿吧!”沈一知呼出一口长气。
这样的秋秋实在太陌生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
沈念念将自己摔在大床上,静止了大概有两分钟,她疯狂地蹬着脚边的东西,蹬的床单发出扑扑的声音。
“不走,不走,就不走!”
黑夜里,她的声音格外的冰凉。
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闪亮。
沈念念接通了视频,看见视频里的沈雁来时,委屈地说:“二哥,我打了韩蝶的弟弟,他们都不喜欢我!你会喜欢我对不对?”
沈雁来听得一怔,却很快笑了起来:“对!”
他眉眼飞扬:“二哥永远喜欢你!”
沈念念不确定地问:“只喜欢我一个?”
“是的,只喜欢你一个!”
“那蒋蜜呢?还有你和蒋蜜的孩子呢?”
沈雁来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他回头看了看从卧室出来的同团室友,低声大笑:“胡思乱想什么呢!”
沈念念念念有词地说:“我就知道二哥也不会只喜欢我一个。”
挂了视频后,沈念念平静了不少。
闭上眼睛前,她许下了两个愿望:一,她希望看见明早的太阳;二,她想要独一无二的宠爱。
沈秋秋,你也想的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沈念念:哼!
第25章样本18(4)
沈念念做了一个昂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和沈秋秋在一棵不长叶子的梧桐树下打架。
沈秋秋当然打不过她。
但沈秋秋会哭,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个不停。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沈念念不会给她糖吃,可沈念念会心软。
“我再玩几天,就几天!”
沈念念说完就睁开了眼睛。
这时候天大亮了,沈念念捂着被子翻滚了几下,自言自语:“笨蛋,骗你的!”
“起床跑步!”秦慕简的声音在院子里头响起来。
“不当医生,可以改行去当教官了。”沈念念翻了个白眼,嘟嘟囔囔。
她和沈秋秋的不同,可不在于沈秋秋的脾气好,而在于她是完全有主见的。
沈念念翻腾许久,才起床洗漱化妆,鸽血红的口红涂在嘴上,她樱桃一样的小嘴,真的红成了樱桃。
沈念念化好了全妆,精神抖擞拉开门,一眼就看见站在院子里的两个男人。
今天的风很大,吹得窗户呜呜作响。
他们应该站了很久,头发都被风吹乱了,让她有一种是不是从昨夜站到天明的错觉。
沈一知的脸上挂满忧虑。
沈念念刻意回避了他的忧虑脸,高高扬起头,嚣张的表情宣告一切。
其实不用宣告,像她宁死都不穿粉色系一样,沈秋秋也不会穿一身黑。
她穿的还是昨天的黑色皮衣。
昨天打碎红酒瓶的时候,有不少酒液溅在了裤子上。
虽然看不出来,但摸起来却硬邦邦的,穿在身上也不是太舒服。
这怪她判断失误,以为自己呆不久,就只买了一身衣服。
秦慕简看见那身黑的时候,低不可闻叹了口气。
他似乎预见自己今天追在沈念念的后面跑,会有多辛苦。
早饭必须要多吃一碗,保证体力。
沈念念看见秦慕简转身,低垂的眼眸里好像全是失望,她故意大声说:“我把沈秋秋给杀了!”
等到秦慕简回头,她眯着眼睛又挑衅:“那个小哭包,再也不会回来了。”
沈一知上前一步,想要开口的时候,忽然想起之前跟秦慕简的约定。
“关于沈念秋的病,我拿弗洛伊德的自我、本我、超我理论举例。
我把本我看作是沈念念,她要求自我也就是沈念秋满足其欲望。超我也就是沈秋秋,则要求自我沈念秋将欲望压抑下去,而自我沈念秋在调和这两方面时出了问题。
所以沈念念并非是我们认为的邪恶体,她虽然暴力,但她实际是沈念秋的本我,也就是你妹妹最原始的程序。她易怒,暴躁,却仍保留底线,你需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不要轻易刺激她。”
秦慕简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沈一知,轻蔑地应答:“你们这些凡人挑衅心理医生用的方法如出一辙,都不知道换换花样!”
沈念念见骗不了他,闷哼:“那又怎样!”
“你在侮辱我的专业。”
“是啊是啊,你很厉害!”沈念念嘲讽似的恭维。
然后,她从沈一知的身旁跳了出去。
沈念念不准备在家吃早饭,出了跨院,站在院子里大喊一声:“爷爷,我出门了。”
沈筠溪听见她的声音,吩咐徐嫂:“快给她拿点早餐。”
徐嫂包好鸡蛋面包匆匆跑出门,正好撞见秦慕简。
“给我吧!”秦慕简顺势接了过来,转身出门。
沈念念就靠在秦慕简的汽车旁。
秦慕简拆开面包,咬了一口,挑着眉问:“要我当司机?”
“嗯。”沈念念的头扬的很高。
秦慕简咽下面包,气笑道:“求人压低头懂吗?”
沈念念一扭身,拔腿就走。
她才没有求他!
她只是不知道离沈家最近的地铁站在哪儿。
秦慕简三两口解决完面包,发动汽车。
汽车缓慢行驶,他降下车窗,“这位小姐,你准备去哪儿?也许我们顺路呢!”
沈念念两条长腿迈的飞快。
秦慕简改变了套路,“嗳,那个小祖宗!”
沈念念觉得这个称呼不错,停下来了。
秦慕简叹了口气,用下巴努了努副驾。
根据昨天的经历来看,车是个好东西。
沈念念坐上副驾后问:“我能开车吗?”
“不能。”
“为什么?”
“沈念念,我提醒你,你用酒瓶子给人开瓢和开着汽车撞人的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希望你下次冲动之前,想一想沈家人对你怎么样?”秦慕简罕见很是认真。
秦慕简知道,沈念念和沈秋秋都失去了属于沈念秋的记忆,但叛逆如沈念念刚刚没有去吓唬沈筠溪,就说明她也是在意沈家人的。
沈念念挺不服气地转了脸。
她不说话,秦慕简也没准备跟她闲聊。
他问:“去哪儿?”
“买衣服。”
沈念念的声音比他还冲,他拿捏着尺度挑衅一句:“脸莹白莹白的,跟鬼一样。”
沈念念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伸了爪子来挠。
“别闹!开车呢!”秦慕简险险避开了旁边的小车。
——
沈一知约了韩蝶见面。
事实上,自从酒会过后,韩蝶约了他好几次,他都以忙推脱了。
要说以前他觉得韩蝶是可以结婚的对象,可自从见了韩越东之后,韩蝶便不是太适合了。
沈家对未来掌门人夫人的要求,无需为沈家带来什么助力,但也不能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