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那是不可能的!
第46章不许拆台
柏大队长话说得十分动听,在场诸人无一不想潸然泪下,然后众人还没来得及感伤,柏队长用来缅怀英烈的那杯红酒就被顾舟眼疾手快地夺了下来。
柏队长感怀到一半,酒没了,表示十分无辜而又委屈。
顾舟将没收的酒杯“啪”的一声放到一旁的空位上,然后说道:“这杯给大河。”
紧接着,他又将自己的酒杯放到另一个空位上,说道:“这杯给小程。”
柏钺维持着举杯的姿势,一脸幽怨地看向顾舟:“船儿……我还什么都没喝呢……”
然后,他就看见顾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两个陶瓷的杯子,里面装着还在冒气的热水。
顾舟悠悠地端起瓷杯,轻抿了一口,然后说道:“我陪你喝热水。”
于是,柏队长一路上作威作福,逼着自家小船儿喝了一路的白粥和热水,今天终于阴沟里翻船了。
晚饭后,众人纷纷回房,顾舟指挥着餐厅里的小机器人收拾桌子,留柏钺一个人坐在桌边看着残羹冷宴默默发呆。
人一无聊,就喜欢找事。
柏钺看着桌上明显就是一对的瓷杯,越看越喜欢,他拿起两个杯子,随口问道:“船儿,这对瓷杯可以带走吗?咱家已经穷得连杯子都没有了,这个羊毛能薅一下不?”
顾舟:“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喝水那个瓷杯我原来是拿来漱口的。”
柏钺:“……”
柏钺默默放下了自己那个杯子,然后将顾舟的那个拿近了些。
凭借惊人的目力,他隐隐看见了雪白的瓷杯内侧淡黄色的水印。
柏钺凑近了些,然后一股淡淡的甜腻的味道从杯底溢出,仿佛一团湿漉漉的绒毛钻进他的鼻腔。
柏钺唰地转头看向不太熟练地和家政机器人鸡同鸭讲的顾舟,阴恻恻地说道:“船儿,说好陪我喝热水呢?我怎么觉得你这杯子里装的是蜂蜜柚子茶?”
顾舟:“……”
你是狗鼻子吗?!
他快步走过来将被子从柏钺手中夺走,然后一把塞到机器人手里,不再去管机器人会把这里收拾成什么样子,推着轮椅就出了餐厅。
顾舟嘴硬道:“你闻错了,里面味道杂,不要瞎想。”
柏钺:“船儿,哥不过是半身不遂几天,怎么就感觉失去了你全部的宠爱。”
顾舟:“那要不要我今晚上来宠爱一下你?”
柏钺:“一言为定。”
顾舟:“……”
你等着!
……
傍晚。
顾舟和柏钺一个不放心对方的伤势,一个心里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默契地没有提出让顾舟回房的提议,心照不宣地洗漱好就爬上了床。
研究所的床虽然硬,但胜在大。
顾舟说这话的时候,柏钺总觉得他在对自己进行什么少儿不宜的暗示。
但事实上,顾舟确实只是在陈述一个令他愉悦的事实而已,因为他说完这话就把柏钺往床里面一怼,然后自顾自地上床躺好,准备睡觉了。
房间里不知道从哪里钻出的所长还不忘在灯光暗下来的时候温和地说上一句晚安,吓得柏钺差点没把自己伸到半路的咸猪手缩回来。
黑暗中,墙上的数字时钟发出微弱的荧光,整个房间里一片寂静,却又在某种程度上十分吵闹。
柏钺趴在床内侧,侧过脸看向黑暗中一动不动只用后脑勺对着他的顾舟,右手一点点、一点点地往那边蹭了过去,然后戳了戳顾舟乱糟糟的脑袋。
顾舟保持着入睡的姿势一动不动。
柏钺瞪着自己睡了一天无比清醒的眼睛,震惊地喃喃道:“睡了一天还能睡,船儿,其实你是小猪变的吧。”
没有人回答他。
柏钺忿忿地轻轻捏了捏顾舟的耳朵,然后继续往下,又轻轻捏了捏顾舟后脖颈的软皮。
入手一片细腻和温热,像是小时候顾舟给他吃过的软糖,含在嘴里软软的、有弹性,舌尖抵住就能感觉到软糖融化的温热的汁液一点点弥散在口腔中,甜丝丝的。
嚼起来也糯糯的。
柏钺很不想承认,虽然他不喜欢吃糖,但他突然很想咬上一口。
“船儿?真睡啦?”柏钺小声问道。
依然没有人回答。
柏钺在趁人之危和正人君子之间犹豫了两秒钟,果断选择了前者。
他收回手,然后撑起上半身,微微往边上挪了些,看着近在咫尺的顾舟的侧脸,轻轻地低头,亲上了顾舟的右耳。
炽热的呼吸喷在顾舟的耳朵里,然后在耳蜗转上一圈,又呼呼地钻了出去。
顾舟的耳朵似乎轻轻地动了动,但是黑暗中做贼心虚地柏队长一点也没有发现。
他的嘴唇略往下移,然后触碰到了顾舟光滑的后脖颈,带着一股沐浴露的草木清香。
没有甜甜的味道,反倒是更加腻人。
柏钺正想伸出两颗尖牙,模仿一下传说中西方吸血鬼的艺术,突然一道温和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顾中校,检测到您的心跳和血压升高,已经超过正常临界值,请问您需要医疗帮助吗?”
柏钺:“???!!!”
顾舟:“……”
柏钺用不属于病号的速度重新趴好,将手缩回被子里藏好,然后一脸真诚地问道:“船儿?”
顾舟伸手扶额,然后从牙缝里说道:“所长,这间屋子禁视禁言!也不要检测体征!”
所长毫无波澜:“好的。但顾中校,出于人工智能的准则,我有必要提醒您,首先,您在一天之内两次出现心跳和血压过高的情况,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所以我建议您抽出时间进行一个全面的医学检查。
“其次,如果关闭我在这个房间里的检测功能,如果您遇到危险或者意外我将不能及时发现并对您展开救援,所以您必须知晓这一风险再进行决定。
“最后,您在半小时前曾找我设定明天早晨七点的闹钟,如果关闭我的语音功能,我将无法在规定时间唤醒您,所以如果您一定要禁言的话,希望您能够豁免我在闹钟期间的限制。”
顾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无视背后柏钺隐忍的闷笑,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知道了,闹钟可以响,其他时候禁视禁言!”
所长的声音依然古井无波:“好的顾中校,请不要忘记身体检查,我会想您的,晚安。”
“哈哈哈哈——”
所长的声音一消失,柏钺再也忍不住,猛地大笑起来。
他将顾舟扒着翻了个身,面向自己,然后说道:“船儿,之前还说要宠爱我,怎么到了晚上就开始装睡?所长不是叫你检查身体吗?我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要不哥帮你看看?”
顾舟看着受伤后都还生命力极强的某人,只觉得想要一把糊在他脸上,他捏了捏自己发红的脸,说道:“不要闹,想要伤口崩开吗?睡觉!”
柏钺凑过去,和顾舟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挨着鼻尖,然后低低地笑道:“行,我病了,有点冷,咱们就这么睡。”
顾舟:“……”
你冷?那我旁边热烘烘像个火炉一样的是谁?
空气中是馥郁的甜味,浓稠的糖浆在黑色的空气中化开,呼吸交错间每一口都像是吸入了甜甜的糖沫。
第二天,顾舟十分敬业地带着小叶医生上岗了。
生物安全四级实验室。
两人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带着呼吸面罩和头盔,拖着头顶长长的供氧管道进了层层密封的中心实验室。
每走一步,供氧管上的滑轮就沿着轨道前进一步,两个人透过玻璃面罩,都觉得对方像是一个老式的提线木偶。
顾舟双手操作者机械手臂,正隔着厚厚的玻璃向培养皿里注入人体组织液,然后头盔里通讯装置突然响了起来,差点没把培养皿打翻。
所长丝毫不顾及他昨晚上禁视禁言的大仇,依然十分温和地说道:“顾中校,十号访客请我代他向您问好。”
顾舟:“……十号访客是谁?”
所长:“您没有授予我获取公民信息库进行人物比对的权限,所以我只能说是昨晚上和您一起睡觉的那一位。”
顾舟:“……”
他悄悄回头看了看在另一个实验台艰难地操作着机械手臂做组织切片的小叶医生,确认这是所长开的私密对话,然后说道:“你现在可以比对了……”
说完,他又默默补充了一句:“以后不要用这种类型的定语。”
所长似乎是对自己的语言系统进行了检索,然后平静地说道:“好的,授权成功,我以后尽量不会采用描述事实型的定语。”
顾舟:“……”
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发现人工智能如此气人!
但吐槽归吐槽,顾舟忍不住分心问道:“柏钺在干嘛?”
所长:“在您给了他驻地军区权限之后,他就立刻带着赵田田、葛图、冯彪和程志四人来到训练场,目前,柏中校在监督他们四人跑圈。”
停顿了两秒,所长继续说道:“刚刚,柏中校让我转告您,他说他晚上不想让您去他的房间,他想去您的房间睡觉。”
顾舟用尽平生耐力将手中的活细胞溶液均匀地铺在培养皿里,然后自暴自弃地说道:“你问他,这种事情不能晚上再说吗?!”
所长的声音消失了一会儿,然后又出现了:“柏中校说,他很抱歉,希望没有打扰您,为了表示歉意,他向您献上一个真情的吻。”
“请问,您是需要我口头传达这个吻,还是我通过投影进行实体转达呢?不过考虑到实验室的安全性,我只能在玻璃门外的缓冲区进行投影,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在门外也将您投影出来。”
顾舟:“……不用了,我都不要,你可以闭嘴了。”
所长:“对不起,顾中校,根据我的设定,您不能关闭我在实验室里的一切权限,这是为了您和大家的安全,希望您能够理解。”
顾舟:“……”
他最后将几株形态比较清晰的毒株种在培养皿里,然后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说道:“那你就让柏钺闭嘴!”
另一边,收到闭嘴禁令的柏队长摸了摸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看着呼哧呼哧跑圈的四人,十分欠揍地说道:“苗苗,图图,大彪,大程!跑完这圈休息十分钟,然后负重跑!”
众人,卒。
……
傍晚,顾舟房间。
结束了一天艰苦科研任务的顾中校一进门,就看见暖黄的灯光下,柏钺趴在床上,肚子下垫着自己的枕头,正专心致志地和床边坐着的所长下围棋。
围棋和所长一样,都是半空中投下的全息影像,因此柏钺也不动手,只是动动嘴皮子,一颗黑子就自动移到了他所说的地方。
顾舟颇有些惊奇地走了过去,问道:“哥,你居然会下围棋?”
柏钺懒洋洋地抬起眼皮:“不,我不会下,我只是无聊。”
顾舟看了看棋盘,只见白子大杀四方,黑子丢盔弃甲,他默默地反应了一下,然后说道:“那你下的这是什么?”
柏钺:“摆得好看就行。”
顾舟:“……”
你开心就好。
不过顾舟的回来显然重新点燃了柏队长被无趣浇灭的灵魂,他兴致勃勃地指着床头摆放着的一个相框,说道:“船儿,这相片是你大学时候拍的?旁边那是你老师?看起来比投影里年轻多了。”
说完,柏钺觑了一眼顾舟的表情,见他没什么反应,于是又说道:“船儿,你以前的照片还有吗?哥和你分开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怎么长成这样的呢。”
“让哥看看,我家小船儿是怎么越长越好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所长:我只是一个敬职敬责的人工智能
顾舟:求求你别说了……
第47章惊人猜想
照片里,顾舟穿着深蓝色的制服,双手插兜,旁边站着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将手搭在顾舟的肩膀上,看上去不像老师与学生,反倒是像忘年的兄弟。
明明照片的背景是喧嚣的大礼堂,光怪陆离的光影占据了一半的空间,但两人却仿佛与周围的人声人影不在同一时空一般。
一个带着青年人独有的冷淡和孤傲,一个却露出中年人难得的随性与洒脱。
顾舟看了那照片一眼,仿佛又回到了若干年前,他走上大礼堂的舞台,台下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所有人鸦雀无声地看着他,有闪光灯不时从各个角落闪现。
“我们有请毕业生代表顾舟上台发言——”
一片整齐的制服中,顾舟一眼就看到了台下坐着的老师,他带着一副无框的眼镜,得意地举起手里的相机,对着还没来得及适应台上刺眼灯光的他猛按快门,不用看他也知道那些照片里他一定是一副半睁着眼睛的茫然的样子。
他还记得发言的最后,校方要求他例行感谢自己的学校和老师,他连稿子都没写,到了现场才一阵胡诌。
最后的最后,他说:
“老师于我,亦师亦友,亦兄亦父,我们是荒原中长途跋涉的旅人,初见于一片绿洲,因而觉得之前所有艰苦的行路,都是为了和对方的相逢。”
顾舟将床头的照片取下来,只见照片的背面,用黑色水笔写着一行标准的行楷——
行道迟迟。
他将照片递给柏钺,笑道:“我就这一张照片洗出来了,其他的都只有系统备份。”
柏钺:“为什么?”
顾舟继续笑:“因为我的盛世美颜不是每个人都能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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