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陆骁将他紧紧抱住,然后喃喃道:“悦笙,你受苦了。”
沈悦笙抬起头来,看见陆骁青黑的下巴和瘦削的脸颊,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当他茫然不知所以的时候,陆骁突然单膝跪地,从胸前的暗袋里拿出两枚银质的对戒,说道:“悦笙,我好不容易骗过我家里人出来,我们走吧,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好不好?”
沈悦笙看着两枚对戒,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一场仓促的求婚和蓄谋已久的私奔。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厚重的大门被砰地一下踹开,两队警卫员迅速冲进来将两人分开,其中一个人捂住沈悦笙的嘴,还有一个人将他牢牢控制住,而剩下的人则一起抓住不断挣扎的陆骁,硬拖着他往门外走去。
一片混乱中,沈悦笙朦朦胧胧间听见陆骁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们骗我!你们装了窃听器!”
那天之后,沈悦笙再也没有见过陆骁,也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一点消息。
一个月后,他被父亲匆匆忙忙地送出了国,一呆就是七年。
时光荏苒,而那个欠下的回答,欠下的许诺,斯人终究是听不见了。
……
沈悦笙抱着红木的骨灰盒,站在万里戈壁之上。
那么,我就将生物战研究所建在这万里戈壁之下,如果你尚有一缕神魂,方知我在此与你长久相守。
而很多很多年后,当研究所再次重建之时,卧病在床仅有一息尚存的沈悦笙突然提出最后一个要求:“研究所的人工智能,我想用我三十岁那年的声音和形象。”
这样,就好像我们的生命,都永远定格在了三十岁的那一年。
第55章钺舟番外
研究所。
柏钺看着眼前一脸温和讲完自己的故事的所长陷入了沉默,顾舟仰躺在活动室的沙发上,静静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所长继承了沈悦笙的相貌和声音,独独没有这个人的感情和记忆。
那些曾经在风中撕心裂肺的哭喊终究是消逝了,就像那些年里再海宁城的学堂里,两个冉冉芝兰般的青年终究化作了一抔黄土,不复再见。
柏钺不知道是从陆骁想到了自己,还是说从所长想到了顾舟,亦或是两者都有,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头上的乱毛,然后问道:“为什么所长还记得这件事?”
顾舟:“沈悦笙死前的心愿,他把这部分数据手动输入了所长的系统,当初系统还不完善,每一个字都是他亲手打的。”
所以这个故事,一百多年来从没有变过哪怕一个字,而我在那个漫长的三年间已经反反复复听了无数次。
柏钺伸手将顾舟拉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问道:“那他们两个人后来葬在哪儿了呢?”
顾舟随手指了指天花板:“没有下葬,两个骨灰盒都在地面的白楼里。”
柏钺疑惑道:“为什么?那个年代的人不都讲究入土为安吗?”
顾舟坐直了些,将手放进柏钺的手里,然后说道:“那时候,人们相信死后需要入土为安然后魂魄才能往生,否则将生生世世永远被禁锢在尸身之上,这种神鬼之事我向来是不信的,但我唯独希望这是真的。
“因为沈悦笙说,他宁可生生世世永无安息,也希望能和陆骁相守一次,如果生时不能同寝,那么死后也要相会,他不接受转世与遗忘,他的爱只能是这辈子。”
柏钺将顾舟的手攥紧了些,良久,他笑着揉了揉顾舟的脑袋:“好了,走吧,回基地了。”
一架架直升机起飞,带走更多的物资和武器。
飞机上,顾舟最后看了一眼白楼,然后轻声说道:“我以为你会想去看看他们两个的骨灰。”
柏钺将他的脑袋扭过来对着自己,然后说道:“人家现在指不定怎么你侬我侬、干柴烈火呢,我们俩去干嘛?不如我们也回去干柴烈火一下?”
直升机的轰鸣直冲耳膜,划出一条小小的缝,柏钺的声音从这条缝里窜进脑海之中,赶走了里面所有的愁绪和感伤。
顾舟笑道:“确实,不如珍惜眼前人。”
……
人类基地选址在B市郊区的一所大学附近,在极寒天气到来之前,柏钺他们在清理丧尸的途中又救出了一部分被困的幸存者,再加上从三号避难所转移过来的百来号人,整个基地大约有一千人左右。
现在,温度开始回升,四季也一天天地变得明显起来。
情况比当初所长的估计要更加乐观。
于是,基地开始兴办起了夜间学堂。基地的男女老少在白日里做完自己的本职工作后,都可以选择在晚上去大学里上课。
硕大的校园被士兵们来来回回清扫了三遍,又上上下下喷洒了数不清的消毒水,这才开放给大家。
学堂开设的课程很杂,凡是有一技之长愿意传授的都可以开课,只需要先找到管理人员做好登记,然后自己的课程就可以出现在选课表上,最后根据选课人数安排教室、协调时间。
于是大到世界历史,小到养花种地,整个夜间学堂的选课表足足印满了三张纸。
经历过这样一场旷世之灾的人民越发明白生命的渺小与珍贵,也越发珍惜这种获取知识与汲取力量的机会。
人类与其他动物同样拥有脆弱的身体,但不同的是,人类可以从不断学习之中获得一个强大的灵魂。
而这所有课程中,最热门的两门课,一门是顾舟的简易病毒学,一个是骆溯明教授的基础物理。
这两门课之所以火爆,原因之一是结合末世的现状,一个让人们想要了解清楚一些这种足以摧毁人类社会的微不可见的小东西,另一个则让人们能够有丰富的理论知识复兴科技。
但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则是顾舟和骆溯明两个人都长得好看。
于是基地里本就没多少的年轻女孩们都满心欢喜地跑来上课,连带着越来越多的年轻男孩也跟着过来,整整坐满了一个阶梯教室。而最火的时候甚至还有人坐在两边的台阶上听课。
就这样,顾舟过上了白天和柏钺一起重建基础设施,晚上独自一人回到学校上课,下课后再去军事基地找忙得脚不沾地的柏钺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好几个月,直到基地的生活用水净化装置终于重建完毕,城市的道路被清理干净,公交车重新出现在宽阔的街道……柏钺突然想起,他好像还没有去听过顾舟上课。
想象着自家小船儿穿着一身妥帖的军装站在讲台上的场景,柏钺顿时觉得热血沸腾,他趁着顾舟修车的功夫请了半天假,谎称是出外勤去,然后迅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
一整个下午,顾舟都没看见这人哪怕一个影子。
而到了晚上,当他心不在焉地走上讲台时,一眼就看到了教室最后一排角落里坐着的柏钺。
天地良心,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一片乌泱泱的人头中迅速地找到这个人的。
可能是因为拿着资料偷看的样子十分骚包吧。
而角落里,柏钺看着距离自己足有二十多米远的顾舟,终于第一次认识到了这节课的火爆程度。
他不过就是有事来得稍微晚了些,但为什么晚上七点的课在六点五十就已经满座了啊?!
别别扭扭地坐下,别别扭扭地听课,柏钺总觉得这课上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课上了快一半,顾舟也不知道柏钺今天到底是为什么突然跑来听课,于是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总是若有若无地朝那边看着,果真看见那人坐在座位上抓耳挠腮,一看就是不认真听讲的典型。
他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无奈而又好笑地看了那边一眼。
角落里,柏钺前排的三个女生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最左边的那个编着两条长长的辫子,中间那个则是一头干练的短发,最右边的那个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
三个女孩都穿着基地统一制作的棉衣,正小声地交谈着。
高马尾女孩:“我怎么觉得顾老师今天好像一直在看我们这边呢?”
短发女孩:“不是好像,我担保他就是在看这边。”
高马尾女孩小心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有些激动地说道:“周围就只有我们,肯定没错了。”
周围一圈男性:“……”
合着我们不是人?
三个女孩没有感受到周围人无声地谴责,继续旁若无人地聊着。
辫子女孩脸开始变红:“顾……顾老师不会知道我们今天要做什么了吧?”
短发女孩戳了戳她的肩膀:“你笨,我们谁都没说,他怎么知道?再说了,如果知道还不断看你,肯定是有意思。”
高马尾女孩:“对对对,你那么漂亮,顾教授肯定对你有意思。”
后排的柏钺:!!!
听得一团浆糊最后只能看自家小船儿的脸和身材来解困的柏钺猛地一个激灵,然后瞬间清醒了,他用侦查敌情的目光迅速扫视了一遍整间阶梯教室的男男女女,发现果真避难所一大半的女性都来了,多数脸上都洋溢着含羞带怯的笑容,甚至还有两个肌肉男都眼冒绿光!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想着,下课的铃声突然响起,课间休息十分钟。
柏钺正准备上前去宣告所有权,但一起身就发现他家小船儿刚喝完一口水就被一群叽叽喳喳吵着问知识点的男男女女围住了,若不是顾舟那张赏心悦目的脸,他甚至都要怀疑这里其实是高中的数学课后问题现场。
顾舟无奈地冲着柏钺的方向笑了笑,然后挨个回答起周围人的问题来。
角落里,高马尾女孩一下子抓紧了短发女孩的胳膊,低声尖叫:“啊——!顾老师他冲着我们笑了!”
辫子女孩的脸更红了,她低下头,从书本间露出一双眼睛,悄悄地看着讲台上一脸冷酷但又耐心极好地给众人讲题的顾舟。
柏钺气鼓鼓地重新坐下,感觉自己即将变成一只河豚。
他忿忿地将手伸进桌肚里,然后将自己带来的盒子往里面泄愤似的推了推然后死死盯着讲台不动了。
十分钟很快过去,顾舟不知道后排角落里的风波,依然尽职尽责地上着课而整个后半节课柏钺满脑子想的都是这满教室的情敌,直到下课铃响才回过神来。
不同于以往一下课就离开的匆忙,顾舟今天晚上整理好讲台后就若有若无地往后排角落里瞄,顺便解决几个围上来问问题的学生。
角落里的辫子女孩在短发女孩的鼓励下终于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她将一个粉色的信封和一朵干花加在书中,然后抱着书走上了讲台。
短发女孩和高马尾女孩同样在后面跟了上去。
柏钺肺都要气炸了,于是赶紧揣上自己的塑料盒子跟了过去,赌气似的站在几个女孩子后面。
前面,辫子女孩终于等到其他人差不多离开了,也顾不上教室后面几个没走的同学,红着脸将书翻开,然后细声细语地说道:“顾老师,我有一个问题,你能帮我解答一下吗?”
顾舟看着书中夹着的粉红信封和干花,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什么问题,你说说看?”
辫子女孩低头:“顾老师,你知道‘只愿君心似我心’下一句是什么吗?”
定不负相思意。
顾舟突然愣住了,他有些怔怔地看向几人后面臭着脸看着他的柏钺,然后默默退后了两步。
辫子女孩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顾舟继续盯着柏钺,脑海中开始回想自己大学时期是如何处理这种事情的。
而柏钺丝毫不为所动,他从手中的塑料盒子里拿出两个传统的吹糖人,一个吹成了兔子的形状,一个吹成了老虎,虽然形态勉强可看,但实在是丑得不行。
他在顾舟茫然的眼神中一口咬掉了老虎的脑袋,然后把金黄的老虎脑袋在嘴里咯嘣咯嘣地嚼了起来,摆明了让顾舟自己处理。
明明是甜甜的糖人,柏钺硬是吃出了酿造了十七八年的老陈醋的味道。
果真,一个下午学的手艺还是不太过关。
教室里,还没走的人全部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每个人眼中都洋溢起了八卦的神情,甚至还有好几个人开始跃跃欲试。
顾舟无奈地看向辫子女孩,觉得应该下一剂猛药,永绝后患。
他伸手将辫子女孩那本书推了回去,然后从脖子上取下一根金属链子,只见那根链子上挂着一枚黄橙橙的铜戒。
顾舟取下铜戒,戴在自己的左手中指上,然后笑道:“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而且我家那位是个醋坛子。”
说完,顾舟越过几个女孩,来到柏钺面前,微微仰头亲了亲他的嘴角,将他嘴角上沾上的糖沫舔掉,甜丝丝的,然后再回头说道:“快回家吧,很晚了。”
短发女孩一阵猛咳,高马尾女孩一脸兴奋地尖叫:“啊——!没想到我还有能磕cp的一天!”
辫子女孩眼眶红了红,但还是识趣地收拾好东西就拉着自己的两个好友离开了。
柏钺余光里看见教室里目瞪口呆地众人,阴霾瞬间一扫而空,但醋劲儿还没下来,于是故作严肃地戳了戳顾舟的鼻尖,说道:“之前说干活的时候会把戒指弄脏,所以挂在脖子上,现在又后悔啦?”
顾舟一边笑一边把柏钺脖子上的戒指取下来,给这人带上,然后说道:“嗯嗯,后悔了,哥送的,我恨不得给所有人都炫耀一遍。”
柏钺被这句话取悦,于是将手里完好的那个兔子糖人递给顾舟,说道:“给,哥找对面一条街住着的张大爷学了一个下午,虽然糖色炒得不好,造型捏得有点丑……但甜还是挺甜的。”
顾舟接过那个兔子糖人,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然后笑道:“嗯,超级甜,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校园清冷的月光下,柏钺牵着顾舟的手缓缓走在无人的小路上,巨大的棕榈树下,柏钺回过头来,将顾舟抵在树干上,轻声说道:“船儿,以后哥都来陪你上课好不好?哥已经错过了你整个大学时代,不想再和你错过一分一秒了。”
顾舟抬头,四目相对,眼中尽是星星点点的光。
桃李湖边,林荫道上,两颗火热的心跳动着点燃了一地的月光。
作者有话要说:
两篇番外同时更掉,作者悲伤的心稍微好受一些了(哭)
有机会想着一个所长he的文
这篇文的番外暂时先写到这里,以后如果有机会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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