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换简梁问了:“为什么?”
孟真思考了一下:“这么说吧,如果给父母打分,你的爸妈可以打满分,我的爸妈肯定是不及格的,如果让我给严廷君的爸妈打分,我会打70分,但要他自己打,他就会打不及格。问题就出在这里。”
她与简梁对视一眼,发现简梁没明白。
孟真:“严廷君一直认为他父母不爱他,只爱钱。他真的不懂,他父母怎么可能不爱他?要是不爱他,去钱塘那么多年怎么不再生一个孩子?要是不爱他为什么还要送他出国读书?他父母是真的太忙了,但我知道,他们肯定是爱他的。所以,如果我把我家里的事说给他听,他会说,那是因为你们家经济条件不好,至少你从小都有爸爸妈妈陪伴啊!”
简梁懂了,严廷君毕竟是高二才认识孟真,孟真家里的情况,他只是听说,没有目睹,他甚至从未见过她的父母和她家的环境,不能感同身受,甚至还会和她比惨。
孟真苦笑一声:“我真的是投胎没投好,这辈子活在这么一个家,那我怎么办呢?我已经拼尽全力想要改变人生了,可现在还就是这么一副鬼样子。我二十三岁了,只能保证自己饿不死,家里现在又搞成这样,孟耀祖还坐牢了,故意伤害,刑事犯罪!你还要我去和严廷君说?我说出去自己都觉得丢人!”
“我知道我和严廷君,其实很难有结果。不是说我自卑,我平时和他相处时其实一直在淡化家庭带给我的影响,可你看,我爸一个电话,我就原形毕露!”
“严廷君也不是小孩子了,他自己也知道,我和他不配,哪哪儿都不配!但是我们俩就跟两个睁眼瞎似的,我装作看不见他的家境,他也装作看不见我家的情况。我们骗自己,说我爱的就是你这个人。”
“是的,我是爱他!我相信他也爱我!但两个人要在一起光靠爱有什么用啊?没错,他是能养我,养一百个我都足够!养一百个我养一百年可能都没问题!但是这可能吗?这又不是童话!”
说到这儿,孟真发现自己跑题了,本来还在说家里的事,这会儿说到严廷君身上去了。
她吸了一口气,抓抓自己头发,说:“抱歉,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你就随便听听吧,我今天脑子太乱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简梁沉吟片刻,问:“你和严廷君聊过你俩的未来吗?”
“几乎没有。”孟真摇头,“他这次回去实习,还是我逼他的,我不逼他回去,他能在这儿玩两个月。”
简梁沉默。
孟真转着桌上的杯子,塑料杯外壳上沁出无数冰凉的水珠,抹在掌心,湿漉漉一片。她语气低落:“我觉得我和严廷君没有未来,你觉得呢?”
简梁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的,二十岁的时候的确可以不管不顾,但现在他们都毕业了,简梁绝不忍心孟真没名没分地和严廷君在一起,但要他亲口说出劝分的话,他也做不到。
他说:“真真,你听我说,决定权在你自己,我只能告诉你,我永远站你这边,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不用害怕,有我给你撑腰。”
孟真转头看着他,一会儿后,脸上渐渐露出微笑。
她发自内心地说:“简梁,谢谢你。”
又聊了一会儿,树洞结束,简梁和孟真一同离开咖啡馆,简梁问:“你弟弟的事,需要我去帮你打听情况吗?这么大的案子,可以打听到的。”
孟真拒绝:“不用,我并不想知道。他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我爸妈也是,自己宠坏了的儿子,自己去擦屁股,我不想管。”
走到韶光大厦楼下,简梁准备上车,问孟真:“最近在忙什么?”
“备考啊,九月就要司考了。”
“加油。”
“嗯,我会的。”孟真向他握握拳,突然记起他曾经问过的话,笑了出来,“你还记不记得你问过我要做律师还是要去法院?现在一想,这就是个笑话,就我这种家庭背景,弟弟坐牢,父母超生,公检法系统政审直接被毙!入党这辈子都入不了。”
简梁看着她一脸自嘲的神情,再也忍不住,眼底一黯,上前两步一把将孟真拥进怀里,按着她的脑袋紧紧贴在他的胸口,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孟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也没挣扎,任由他轻抚她的背脊。
属于盛夏的拥抱过分炙热,简梁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孟真,不要怀疑自己,你很优秀,足以配得上这世间任何人,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事。”
这个拥抱十分短暂,松开怀抱后,简梁拍拍她的头:“赶紧上去吧,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最近我不出差,都在申市。”
孟真冲他点点头,看着简梁上车,在车外向他挥挥手,直到车子驶离视野。
她转过身,又一次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做过几次深呼吸后,决定上楼继续刷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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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第七十二章、独一无二
后来,孟添福和蔡金花又给孟真打过几个电话,蔡金花哭哭啼啼地求她,孟添福依旧是一会儿道歉,一会儿骂人,搞的孟真烦不胜烦,最后干脆把他们的电话都拉黑。
孟添福就只能打给简梁,简梁的态度要比孟真和善,但依旧咬着不帮忙。孟添福暴怒,说要去省台找简梁,向他的领导告发他曾经和孟家几个未成年的女儿不清不楚,还把年仅十岁的小姑娘带回家去住,鬼知道做了些什么。
“老子要让你身败名裂!”孟添福在电话里大吼大叫。
简梁由着他胡说八道,只冷冷回了一句:“我已经从省台辞职了,现在都不在钱塘工作。你可以去报案,也可以找法院起诉我,我找律师和你谈。”
孟添福:“……”
简梁把电话挂了。
保险起见,他还是给老领导魏科打了个电话,提醒他和省台保安室说一声,如果有人去找他闹事,报警就行。
闹了一段时间,孟添福不作妖了,孟真并不关心事情如何发展。孟耀祖犯罪事实清晰明了,人被当场抓获,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该怎么赔就怎么赔,这不是她的义务,与她无关。
孟真把心思放在工作和备考上,远德律所的一位资深女律师范李婷成为了孟真的师父。范李婷三十八岁,说起话来逻辑清晰口齿伶俐,待人也比较亲和,没有刁难过孟真,会教她一些干货,出去办事见客户也都带着她,算是一个不错的入门领路人。
和唐靖川不同,范李婷的团队主做经济纠纷类案子,在这方面她很权威。
每个律所或是团队都有各自擅长的案件范畴,有些律所擅长离婚官司,有些擅长刑事诉讼,有些擅长意外伤害、车祸理赔类官司,还有些做企业的上市和破产,很少有律师是十项全能,什么都懂。孟真明白这个道理,现阶段先好好学,自己以后专攻哪一块,目前待定。
八月底前,严廷君结束实习,来到申市。孟真惊讶地发现,也就实习了一个半月,严大少的气质都有了些改变。
他没有再穿他喜欢的那些潮牌T恤和破洞裤,头发剪短了,梳得利落有型,身上是一件暗条纹衬衣加一条西裤,扣子一直扣到领口,脚上一双黑色皮鞋,配上那张高冷俊美的脸,整个人干净挺拔,洋溢着一股禁欲气息。
孟真都看呆了。
严廷君走台步似的走到她面前,说:“孟小姐,好久不见了。”
孟真表扬他:“你这样子好帅啊!”
严廷君脸黑了:“我就知道你喜欢简梁那个样子的!”
孟真要疯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提简梁啦!”
“哼!”
严大少解开领口几颗纽扣,俯下/身来就吻住了孟真,孟真闭上眼睛与他接吻,两个人亲昵了好一会儿才喘着气分开。
严廷君抱着孟真坐在他腿上,说:“真真,我这次回家,和我妈说了我们的事。”
孟真震惊了。
严廷君说:“我们在一起,已经三年多了。”
“……”
“等下次圣诞假我回来,我妈想见见你。”
孟真难以置信:“这……这合适吗?”
严廷君一脸的大义凛然:“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总得告诉她。”
他没有和孟真讲,这次回家里的公司上班,钟励去社交场合参加一些活动,什么慈善晚宴啊,商业合作伙伴的庆功宴啊,都把严廷君带上了。
严廷君以前从来不去参加这些的。
励竞集团的钟董出席各种场合从未带过子女,一直都说独子还在上学,有些不知情的人还猜测过钟董的儿子是不是身体有恙,或是样貌才情见不得人。
这一次严廷君在公众场合出现,身高腿长,帅过明星,又就读美国名校,眉眼五官和钟董七分相似,大家都震惊了。
严廷君其实是个非典型性富二代,因为从小丢在老家,他的朋友中几乎没有那种公子哥儿和富家千金。从初中到大学,他虽然不算亲和,但和寝室里的几个室友都还能相处,和孟真也玩得来。
在申大,他属于外表高调,行为低调的那一类,那种富二代聚会飙车之类的事儿,从来没参与过。
但公开露面以后情况就不一样了,好多钟励朋友的子女们来加严廷君微信,都是些差不多年龄的年轻人,有男有女。
认识以后,有人邀请他一起出去玩,参加生日派对,打网球,打高尔夫球,甚至去舟市开泳池轰趴,一个多月闹下来,严廷君都有些懵了。
他太帅了,在富二代里也是出类拔萃的帅,好多政商家的名媛都对他表示出好感,她们的父母们则埋怨钟励把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藏在家里,之前为什么不带出来让孩子们成为好朋友呢?
钟励就笑笑,说:“这不是我们家阿君一直醉心学业嘛,现在快毕业了,终于可以帮我们忙了。”
有一个叫裴若怡的富家千金在朋友的生日派对上见过严廷君后,一见钟情,缠着爸爸让约严廷君的父母见面,摆一场家宴。
裴若怡十九岁,外表清丽可人,从小备受全家宠爱。她也在美国上学,不过是在洛杉矶。
在家宴上,裴家父母不着痕迹地透露出牵红线的意思,钟励只是笑,夸赞过裴若怡一番后,说:“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联系就好,我们老人家就不要过多干涉啦。反正两个孩子都在美国上学,有机会可以去彼此的城市看看,两个人一起玩一玩。”
裴若怡娇羞地看着桌子对面的严廷君,小心脏砰砰跳得起劲,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严廷君却是一脸冷漠,无动于衷,连个笑脸都懒得给。
回家后,严廷君就对钟励说了孟真的事。
钟励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甚至都没有问孟真的家庭背景,只是说:“你先别忙着拒绝若怡,我们家和他们家合作还是很频繁的,闹僵了不好。你开学后去洛杉矶见见她,请她吃个饭。至于你的小女朋友,下次圣诞节你回来,我可以见见她。”
严廷君心里有些不安:“你别想逼她和我分手。”
钟励“咯咯咯”地笑了:“你以为我会拿出一张支票甩到她脸上,叫她离开你吗?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既然你和她都在一起三年多了,说明人家也是个不错的小姑娘,你的眼光肯定不会差。我总得见见人家,搞不好将来大家就是一家人呢,你说是不是?”
严廷君无话可说,在母亲这里,他向来占不到什么便宜。
在申市待过几天,严廷君又一次依依不舍地与孟真分别,飞去波士顿。
孟真最终没有将家里的事告诉给他,一方面这事儿算是家丑,实在羞于说,另一方面是因为严廷君太有钱了,孟真怕他一个冲动,真的要去帮她家收拾烂摊子。
九月中旬,当年的司法考试如期进行,孟真和乔伊朵们一同进入考场,和全国四十多万竞争者一同角逐那少之又少的分子名额。
十一月中旬,成绩公布,孟真过线,拿到了A类法律职业资格证书。结果出来后,孟真在电脑前激动地跳了起来,拿起手机,给自己和屏幕上的成绩自拍留念。
乔伊朵没考过,孟真班里大部分同学都没考过,这一年因为报名人数太多,全国的通过率只有10%。乔伊朵大哭一场,也不气馁,打算来年再战。
这场考试耗费了孟真全部的精神和体力,考完那阵子,她的体重都掉到了75斤,缓了一个月才缓过来。
证书即将到手,可以在律所挂证,孟真感觉自己扬眉吐气,走路腰板都直了。严廷君不在,乔伊朵心情不好,孟真想要找个人庆祝时,自然就想起了简梁。
她给简梁发微信:【我考过司考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简梁:【恭喜!等你有空请你吃饭,庆祝一下。】
孟真:【我今晚就有空~】
简梁:【我今天有点忙,大概要晚点儿下班,你能等我吗?大概八点半左右。】
孟真:【那要么改天吧。】
简梁:【那八点。】
孟真:“……”
她回:【好吧,八点,我在律所等你吧,刚好也加加班。】
简梁不是有点忙,是非常非常忙。程非凡已经焦头烂额了,一群人在会议室里开会,解决问题,头脑风暴,结束以后还得干活,这一晚不闹到凌晨一、两点是别想下班的。
哪知道,7点半的时候,就和摁了开关一样,简梁突然起身拿起了外套:“抱歉,我有点急事,你们继续,我10点半以前会赶回来。”
程非凡急道:“你去哪儿啊?”
这位资深单身汉,在申市还有什么急事呢?
简梁说:“有一个小朋友通过了考试,我要去给她庆祝一下。”
所有人:“……”
简梁开车赶到德远律所所在的大厦楼下,孟真已经在大厦门口等着他了,看到他,就笑了起来,坐上副驾驶座。
简梁很担心她会饿着:“抱歉,太晚了,你饿不饿?”
孟真摇头:“不饿。”
“想吃什么?”
“好冷啊,吃火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