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娇颜》TXT全集下载_32(2 / 2)

心上娇颜 九月轻歌 4742 字 2023-09-06

gu903();“我……我就是景国公的亲生儿子!”徐昊鼓足勇气,与蒋云初对视,“大人可曾见过景国公的画像?我的样貌便是凭据。”

蒋云初微微扬眉。

徐昊又道:“大人的父亲,与先夫是过命之交,我记得,难道您忘了么?”

蒋云初没说话,拿起笔,继续书写,口中缓缓道:“你这般眉眼的人,据我所知,还有六个。

“你生辰、年岁与景家后人不符。

“证实你只是徐昊的人证,我已找到。”

徐昊听出了一些端倪,惊惧交加,“大人怎么断定我不是?‘已’找到,是怎么回事?”

蒋云初睨了他一眼,不言语,书写完毕,道:“看看,画押。”

徐昊走到案前,用带着镣铐的手捧起纸张,看过之后,再看蒋云初,神色如同见鬼了一般。

纸上所写,是徐昊自离家到京城的详尽过程,离家之日、被效命于梁王端妃的暗卫寻到之日、抵达京城之日记得比他还清楚,至于他如何被暗卫调/教,也是八/九不离十。

好半晌,徐昊才能出声:“你……你到底是谁?是你……”

蒋云初嘴角一牵,“是我们,亦是你。”

徐昊惊骇之下,脑子完全不够用了,也无从猜测,自己到底掉进了怎样的圈套。

蒋云初用下巴点了点他的手,“要我帮你?”

“是、是你……”徐昊面无人色,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我会怎样?”

蒋云初漠然反问:“想怎么死?”

徐昊哭了,哽咽道:“求大人饶命!”

“签字画押,准你当即服毒自尽。否则,受几日刑罚,凌迟。”语毕,蒋云初取出一个药瓶,“服下里面的丸药,片刻便死。”

这件事,他本不想听皇上的,可眼前人贪心,若留活口,保不齐哪天又生妄念。那就算了,不留了。

徐昊跪倒磕头,声声作响,“是我鬼迷心窍,我再也不敢了……”

蒋云初似是没听到,取出一个小酒壶,慢条斯理地喝酒,过了一阵子,唤来两名手下,指了指案头的药瓶:“让他画押,处置了。”

莫坤命手下彻查梁王府,将所有王府下人缉拿,自己去了东宫见太子。

正在书房的太子闻讯,忙道:“快请。”

莫坤进门后开门见山,将今夜所有事情原原本本说了。

太子惊讶之余,心中松快许多:端妃与梁王必死无疑。想了想,他问莫坤:“翎山书院那边,可有惊扰到先生与学子?”见对方摇头,又问,“是不是蒋大人做了详尽的部署?”

莫坤称是,“名将之后,排兵布阵也不在话下。”

太子颔首,并不掩饰眼中的欣赏,继而便是惋惜:“蒋大人在锦衣卫,有些屈才了。”

莫坤十分认同地笑了,但没说话。点到为止就好了,说多了,兴许会给蒋云初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相对来讲,他对着太子,算是提前进入了伴君如伴虎的状态。

夜半,蒋云初回到家中,先到了外书房,写了一张字条。

一如往常,趋近院门的时候,雪狼便迎了出来,直起身形,爪子不管不顾地搭在他肩头,狂摇尾巴。

“小混帐。”蒋云初笑着数落一句,揉了揉它的头。

雪狼身形落地,跟着他回到正屋。

蒋云初哄着它睡着之后,进室内,先去沐浴,换了身家常的锦袍,到了寝室。

贺颜已经睡了。

定是有心事。她从小就是这样,心烦又无法可解的情形下,便会蒙头大睡,睡得很沉。

他給她掖了掖被角,放下一张字条,再外间的大炕上喝了两杯茶,起身离开。

去天牢的路上,他想起了梁王命曹瑾继续追查景家当年之事,想起了岳母手札上写的颜颜刺杀梁王一事。

到目前,他已不能不相信,手札上的一些事,根本不是危言耸听。

那么,需要怎样的前提,颜颜才会做出那种玉石俱焚的事?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就算到了手札上写的被逼嫁给梁王那一步,她也不会放弃等他回京。

人在,便有希望。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他不能接受的是她不在,别的都在其次。

曹瑾是真正的死士,便是梁王倒台、身死,也不会搁浅接到的命令。

这样的话,倒是不需急着处置曹瑾,让他接着查便是。

昏迷很久的皇帝醒转过来,第一件事便是吩咐索长友备丸药。

索长友当即奉命行事。到如今,不需要再做场面功夫,巴不得皇帝一日服用多次。

皇帝服药之后,闭目养神,过了一阵子,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心神进入最美的幻境:

想见到芸娘,芸娘便出现在面前,巧笑嫣然,温言软语;

想回到年轻时驰骋沙场的光景,便置身于两军阵前,提刀纵马,号令三军;

……

同一时间,天牢中的梁王,见到了蒋云初,本来坐在桌前出神的他,立时站起身来,目露凶光。

看守的侍卫要呵斥,蒋云初抬手阻止,示意其退避。

昏暗的灯光中,他缓步走到梁王近前。

梁王沙哑着声音,从牙缝里磨出一句话:“我的今时今日,全是你促成!”

蒋云初不置可否。

梁王又道:“方志的信件是怎么回事?他在何处?”一想起那封信上暧昧的措辞,便是恼怒得发狂。

“信件是他亲手写就。”蒋云初道,“在他该在的地方。”

“他……”梁王目光微闪,心念数转,“他与你联手了?”

“没有。”

没联手,却这样诬陷母妃,处境便不需想了。梁王轻蔑地笑道:“你蒋家算得世代忠良,到了你这一辈,竟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害人!”

蒋云初道,“记得聂氏的事?”

“你就是从那时开始设局害我的!”

蒋云初剑眉微扬。

梁王再恼恨,也意识到了言辞中的漏洞,强自解释:“聂宛宛的事,我本意是拉拢你蒋家,可你……”

蒋云初居然颔微微一笑,“我本意,是与你划清界限。”

“……”梁王察觉到,对方的平静如水,衬得自己像个小丑。挫败感让他周身失力,坐回到条凳上。

蒋云初道:“对于你派曹瑾查景家一事,我想省些工夫。”

梁王心弦似被粗暴的手狠狠撕扯着。蒋云初连那件事都已获悉,那他与母妃岂不是一线生机也没有了?

蒋云初问道:“曹瑾跟着你与端妃的年月已久,主仆之间定会有些默契,你们要他从哪方面着手?”若是没有对一些事情的怀疑,他们查什么查?那样鲁莽的事情,不是这对母子做得出的。

梁王抿了抿干燥的唇。

皇帝先后两次暴怒的情形历历在目。他再清楚不过,依着皇帝那个愈演愈烈的猜忌多疑的性情,恐怕已经从笃定母妃与方志有染,到了怀疑他身世的地步。

没有人能且敢帮他与母妃。

在蒋云初面前的此时此刻,或许就是最重要的一次生死存亡。

他需要做出最明智的选择,哪怕卑躬屈膝,也要打动蒋云初。

只是,向着已经把自己推到死路上的仇人低头,还真不是易事。

除了恐惧、憎恨,前所未有的挣扎、屈辱袭上心头。

那等屈辱,在某一刻,让他真想一死了之。

可他不能死,先前所有的筹谋都是为了活,为了比他人活得更好,怎么甘心落得个年纪轻轻还背着不清不白的怀疑丧命的下场?

蒋云初看着垂眸斟酌的梁王,心头没有一丝触动。

良久,梁王双手撑着破败的桌案,吃力地站起身来,转到蒋云初面前,深施一礼,“我……以往多有不是,唯请蒋侯海涵。”

这等违心的话,说的时候,堪比服毒的心情——他狠,最先想利用聂宛宛混入蒋家拿到把柄,用蒋家满门安危作为手中的筹码,他蒋云初便更狠,让他稀里糊涂的就被禁足于梁王府;

他歹毒,想利用一个可以乱真的蒋家后人,死死拿捏住贺师虞、何岱,连带的也就将蒋家收入手中,他蒋云初便更歹毒,竟将事情做到了关乎母妃与他清白的地步。

借刀杀人到了这个地步的仇人,他恨不得将之抽筋扒皮。

蒋云初向后退了一步,闲闲打量着梁王近乎扭曲的面容,静待下文。

万事开头难,接下来的话,梁王说的很通顺,甚而态度、语气之中还带上了诚意:

“我已然成了阶下囚,深知前路已断,没有前程二字可提,只求蒋侯高抬贵手,留我与端妃一条性命,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我定会知无不言。”语毕,再次深施一礼。

蒋云初唇角逸出一抹冷酷的笑,和声道:“王爷错了。”

梁王不解,抬眼看他。

蒋云初道:“不相干的人,我自来软硬不吃,你惯用的歹毒下作那一套,更是嫌恶到了骨子里。

“可我也不能不感谢你这种人,没你们,我除了用酷刑,正面筹谋,还真想不出一些整治人的法子。现在好了,你们教会我的,余生受用不尽。”

梁王踌躇着要不要下跪,将自己放到尘埃里,蒋云初却没给他这机会——

“你与端妃的情形,多数该知道的,我都已通过锦衣卫、方志得知。

“没有方志,我不能知晓你两个心腹死士是曹瑾、曹路。

“方才与你提过的事,想说便说,不说也无妨。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已决定放曹瑾在外面慢慢查证。

“王爷以为这类事能够成为活命的条件,错了。”

梁王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认真的又冷酷至极的面容,没来由的生出一种被狠狠愚弄践踏了尊严的感觉。

他一直隐隐作痛的胸腔起伏着,喉间泛起一股腥甜。

这厮真有本事把人气得吐血!

他吃力地吞咽着,竭力忍下,白皙的面容,却已不自觉地涨得通红。

身体好过了一些,他到底是恼羞成怒了,“那你过来到底是做什么!?看我的笑话?看我有没有一进天牢就寻死觅活?”

蒋云初失笑,摆一摆手,“好赌之人,大多数都在赌之前做白日梦,幻想能赢多少。我不是,我赌之前,一向是备好足够的赌资,打算输在赌场。

“我给了你机会,问起时,你当下告知,我总会让你少受些苦。你却要与我谈条件——与赌徒谈条件,你又错了。”

“你……”梁王抬手点着他,恶语相向,“你这样的人,生来就是刽子手、酷吏的材料!不要说庙堂风云骤变,朝夕之间你便有可能被人扳倒,便是顺风顺风地熬到太子登基,他又能给你什么好处!他又如何不会视你为眼中钉!”

蒋云初颔首,“为我考虑的倒是不少,谢了。如此,我只盼着王爷活得久一些,久到看我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你、你……”梁王气得头昏脑涨,险些语无伦次,但到底不是常人,气急败坏之下,仍然能抓住一些重点,强自冷笑道,“放这样的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太子与我的嫌隙,不是一日两日。迟早,他会见我,到时候我会对他知无不言,细数自己的不义之事,更要细数你蒋侯的种种行径!”

金枝玉叶想快些死的方式,也与寻常人不同,若不是过于气恼,不定还要多拐几个弯儿。蒋云初敛了笑意,凝眸道:“这般的气话,也只有你信。”说着从容转身,举步向外,“晚一些刑讯,你准备好。”

梁王看着蒋云初闲庭信步般走出牢房,消化掉他的话,眼前一阵发黑,喉间那股腥甜,如何也压不下去了。

他下意识地弯腰,呕出一口鲜血。

身体的不适,过度的愤懑憎恨,让他头脑一片混沌。

他分析不出,蒋云初此行的目的。

所谓的给过他机会是真的么?鬼才信!他若当即告知,不定又会得到怎样气人的说辞。那是个刽子手——才高八斗的刽子手,平时的惜字如金,不代表关键时刻用嘴皮子笔杆子气死人。

可那种天生反骨的人,脑筋摆明了与常人不同,若真的是高明的赌徒行径,给了他一次机会,他又已错过,且在错过之后跳脚……

他觉得身体一时冷一时热,慢慢地、软软地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渐渐的,他清醒、平静了一些。

他仍然没有自尽的心思——说不定蒋云初的目的就是逼死他,他不能上当,圣旨没下,谁也不敢要他的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天牢一向是空落落的,住得起这个地方的人,向来是凤毛麟角。

蒋云初走到转角处,远远退避的锦衣卫望见他,快步迎上来,行礼道:“大人,要不要加派人手防着梁王自尽?——小的担心耳目不灵,看顾不周,影响大人的差事。”

蒋云初回以温和的一笑,“不必。时机到了,我会另做安排。”

那名锦衣卫轻轻吁出一口气,“那就好。”锦衣卫只有三五个年仅十六七岁的少年,蒋云初就在其列,寻常锦衣卫看不出别的,只留意到前上峰莫坤与之交情匪浅的样子,便会打心底服气、听话,更何况,有些事情,真像莫坤偶然嘀咕的那样——被蒋云初做得神神叨叨的,就更添一份畏惧与信服。

蒋云初走开去。

梁王自尽?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梁王经历了方志目前在经历的一切,也不会寻死。人有百千种,各不相同。

到底给梁王怎样个生不如死的处置,是皇帝该头疼的事。

他近几日要着手的,是利用梁王的事,把皇帝所剩的半条命再气没半条。

一早,贺颜起身后,发现了床头的字条:

忙碌,安好。得闲不妨回娘家小住几日,等我接你回家。

她来回看了几遍,把字条收进盛放信件的锦匣之中。

回什么娘家啊,回去一时半刻可以,要是胆敢提出小住,母亲就会发话撵她回来。昨日后,又多了父亲。

长辈已经把他当亲儿子来心疼了。

而这正是她喜闻乐见的。

刚要去洗漱,雪狼探头探脑地走进来。该是昨晚又被阿初哄过,看起来心情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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