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因为曾经的重病,卿云对血有种特殊的迷恋。总是担心血不够吃,总是担心疾病哪天会再度复发,血会再度离开他的身体。所以他不断地寻找血食,除了给离姬,也给他自己。
每次喝血,他都是一饮而尽。他喜欢这样,感觉血液充满了身体,他痛快而又满足,这样的人生,其实没什么不好,公司的业绩蒸蒸日上,而他,也拥有了无限的生命。
因为害怕变成邪祟的反噬,他特意创造了重阳之体的卿桑。卿桑是那个女人和别人的小孩,偏就那么巧,她的孩子可以帮他抵挡诅咒。这是她的幸运,要不然,他一定会让他们一家三口在黄泉下团聚。
收养了卿桑,他本以为一切可以顺利。但两个孩子长大后感情太好,总喜欢一块打打闹闹,终于在那年出事了。
一场大火,卿宇为了救卿桑,双腿被落下来的吊灯砸坏,从此无法恢复。那时,卿云的心慌了,断子绝孙四个字始终在他脑海回荡,他明明带回了卿桑,为什么卿宇还会出事?
好在卿宇并没有死,卿云再恨卿桑,也不能冒险把他杀了。再过几年,卿云外面有个私生女找上门来,经过鉴定,那确实是他的亲生女儿。卿云虽然不喜欢这个女儿,但想到断子绝孙,他还是害怕的,也许多一个女儿在家,能为卿家挡挡灾祸,这样想着,卿婷十岁那年便被卿云正式接回老宅了。
卿婷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对于老宅里发生的许多古怪的事,她从来没有多想。例如家里的仆人总是经常变换,老宅里有许多禁区。她不知道,所有被卿云解雇的员工,其实,都以别样的方式被卿云送入了口中。
他们有的被做成了饮料,有的被冻成了雪糕,有的被做在了食物当中。卿云不喜欢太单一的吃法,他喜欢多种多样的,只是,不管他吃多少血,他总觉得不够。他始终在病痛的阴影下,一急还是会咳嗽吐血,这一点,似乎连离姬也没有办法。
老宅里剩下的仆人都已知晓他的身份,至于卿宇……
“父亲,您的病又犯了?”
卿云的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卿宇坐着轮椅出现在门口,他直勾勾地望着卿云,他穿着一身灰色的休闲服,一张俊秀的娃娃脸始终笑眯眯的,此刻看着卿云手中的水杯,他毫不避讳,也不吃惊,只是推动轮椅,缓缓向前。
看到他,卿云的脸蓦地沉了下来:“你来这做什么?”
卿宇还是笑眯眯的:“今天天气很不寻常,我不放心您啊。”
卿云冷笑:“天气不寻常,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么晚了,你还不快去睡觉。”
“您身体不好,我怎么睡得着嘛。”卿宇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撒娇。
见他这样,卿云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他向上推了推金丝眼镜,说:“我身体不好,还不是被你气的!我让卿桑和夏婉儿结婚,你好好想想你对我说了什么!”
闻言,卿宇依旧微笑,不慌不忙,只是眼底有一丝阴冷的光芒闪过:“我说的都是事实,夏婉儿那种女人,怎么配得上卿桑,他们俩根本不合适。”
“她配不上,你认为谁配得上?”
卿宇的话让稍微缓和了脸色的卿云再度愤怒起来,他镜面泛着寒光,看着卿宇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卿桑是你的弟弟!”
卿宇的瞳孔微微缩了缩。卿云的话似乎刺痛了他,他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低下头,倔强地道:“他不是我亲弟弟,为什么不可以?”
“你!”
卿云怒不可遏,却拿他没有办法,他狠狠摔碎杯子,鲜血顿时洒了一地,有几颗溅到卿宇脸上,将他的神情点缀得更为诡异。
是的,他早就知道卿宇的心意,他对卿桑的感情,根本不是一个哥哥对弟弟的,那种依赖和宠溺,还有见到他时发自肺腑的喜悦之情,他看他时的灼灼眼光,那根本就是对心爱之人,他早该察觉!
“是不是亲的,你们都不可能,别说他是个男人,就算是个女人,你们一样不可能!”
卿云指着卿宇怒吼。
卿宇却悠悠一笑,虽然带着几分凄凉,但他的目光始终不曾从卿云身上离开,那般从容坚定:“你没有权利决定我们的事,你只能决定你的。父亲,从你吸光母亲的血开始,你已经没有资格被我称为父亲了。我现在这样叫你,只是感谢你当初把卿桑带回了卿家。你以为你背后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吗?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你可以杀我灭口,我不在乎,但是,我不会允许你给卿桑安排任何人的,你要是敢安排一个,我就杀一个,反正,我是你的儿子,流淌着和你一样的恶魔之血,我什么都不害怕。”
卿云被气得咳了起来,咳完之后,他冷冷地瞪着他的眼:“你就是因为这个,杀了卿婷,还挖了她的坟墓?”
“她不该死吗?”
卿宇淡淡地道:“反正父亲您也不喜欢她。她死她活对卿家都造不成任何影响。我杀她,是因为我讨厌她,她觉得夏婉儿和卿桑应该是一对,她说夏婉儿漂亮,卿桑爱她是理所当然。她敢说出这句话,就得做好被我杀死的准备。甚至,我不会让她入土为安,她的身体我要留着,还能做很多事呢。”
“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
卿云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连声音也嘶哑起来:“我费尽心力想保住你的命,可你为了一个卿桑,你完全疯了!”
“我才没有疯,我是世上最清醒的人。”
卿宇笑着说道,“我庆幸那年我断了腿,让卿桑一辈子都会对我内疚。我只要卿桑在我身边,别的,我都无所谓。你如果把我变成僵尸,我就去把他也变成僵尸,我永远都要和卿桑在一起,卿婷死了,下一个,该是夏婉儿了,父亲,您记住,是您害死她的,如果不是你非要他们联姻,我也不会对夏婉儿出手。”
说着,卿宇眼底蒙上一层哀伤:“毕竟,她也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我也挺舍不得她的。”
“卿宇,你真的要气死我不可!”
“哈哈,放心,我不会气死您,您是不会死的,您是僵尸啊,您杀了那么多人,而我只杀了围在卿桑身边的几个人,卿桑还不知道您是他的仇人杀了他父母,您最好什么也别被他发现,他不知道我和他不是亲生兄弟,但我知道啊,可是,就算这个秘密他一辈子不知道,我也不在乎,爱的形式有好多种,我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好,哪怕一辈子扮演他柔弱的哥哥,让他一辈子为我内疚,我也会很快乐的。”
卿宇微微扬起脸,直视卿云难看的脸色,他浅浅地笑,低声说道:“不打扰您休息了,血喝够了,记得把窗户打开把屋子里的味道驱一下,等会儿卿桑回来,您别让他闻出来了。”
音落,卿宇推着轮椅,缓缓地转身离开。
卿云被他气白了脸,一只手撑在桌上,发抖好久才缓和过来。
卿云咬着牙,半晌才从牙缝中狠狠地吐出两个字。
“疯子……”
另外一边,卿桑和夏婉儿迅速回到了老宅。
夏婉儿受了伤,卿桑也没剩多少体力,但现下的情况紧张,卿桑根本顾不上自己。夏婉儿看卿桑那么努力,自己胸口翻涌几口血到了喉咙也被她生生地咽了下去。
进了老宅,卿桑和婉儿首先想到的便是去找卿宇。
卿桑一向信赖卿宇,如果说老宅里出了什么事,卿宇不可能不知道。而且,他不会像卿云那样对他严厉,什么也不多说。
二人匆匆来到卿宇房间,敲门,无人应答。
“会不会在画室呢?”
这时,夏婉儿道。
卿桑点头,转身对她道:“我们去画室。”
卿宇喜欢画画,如果不在房间,那一定是去画室了。
刻不容缓,两人掉头径直朝画室跑去。
第125章画室
脚步踩在地板上,每一下都沉而有力。
夏婉儿追着卿桑的步伐,卿家的走廊又宽又长,她跑得快要喘不过气。
终于到了画室,卿桑轻轻松松便推门而入。
画室开着,门没有锁,说明卿宇就在里面。
那一刻不知为何,卿桑的心狂跳起来,每根手指都变得冰凉。
虽然这一路他已做好心理准备,但真到这一刻来临,他还是恐惧,退缩,手心阵阵冒着冷汗。
他忽然不想知道真相,可一股力量又逼着他不得不前进。
进了画室,卿桑和夏婉儿同时愣了愣,因为画室开着,里面,却没有人。
“卿宇去哪儿了,他不在这里啊。”
夏婉儿侧头,奇怪地看着卿桑。
卿桑瞳孔幽深,这一路,他嘴唇一直紧紧地抿着,几乎成了一条直线,这会儿,才沉声地开口:“哥哥不喜欢外出,他一定在宅子里。”
夏婉儿看着这整洁的画室,只有画桌一片狼藉。宣纸翻飞,有些掉在了地上。几支毛笔胡乱地摆放着,空中洋溢着淡淡的墨香。
夏婉儿走到画桌前,拿起一支毛笔,笔尖的墨还没有干,说明卿宇确实离开不久。她回头问:“我们要在这等他回来吗?”
卿桑嗅着这屋里的墨香,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这味道怪怪的,有种说不出的微妙。但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的心又被阴霾笼罩。他看了看四周,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很陌生,这才想起,原来他从未在卿宇的画室里停留过。
因为接手公司的事,除了逢年过节,他很少回老宅。即使回了,大部分时间也只是与卿宇在院子里走走。卿宇腿脚不便,他会帮他推着轮椅,聊一些外面的趣事,卿宇每次都听得很高兴,以至于他从来没有问过卿宇的生活,也从来没有真正地踏入过这片只属于卿宇的天地。
他不在老宅的时候,这个画室就是卿宇的全世界。他常常待在这里,一待就是一整天。这是卿婷告诉他的,现在想来,莫名觉得有些悲哀。
这么多年,他只是愧疚,可他又真的为卿宇做过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
卿桑环顾这的墙壁,都被涂得雪白,若是长时间待在这里对眼睛一定不好,而卿宇又喜爱画画,卿桑不禁想,他至少该有个休息的地方,可这只有一张沙发,还是为父亲准备的,难道平时卿宇在这都不休息?
“卿桑,你看这里!”
正当卿桑疑惑时,夏婉儿却突然有了发现,她跑到一处墙壁前,指着那雪白墙上的一道裂缝喊道:“这居然有条缝!卿家老宅不可能有缝,这缝一定是机关!”
卿桑上前几步,墙上果然有道缝。
他眉头微皱,说:“可是,哥哥的画室怎么会有机关呢?”
“说明,他的画室里有秘密。”
夏婉儿退后一步,说:“看我的。”
她从怀中摸出一道黄符,灵巧的手指将那黄符两三下捏成一个小人儿,然后她轻念咒语,再用指尖朝那小人儿脸上一点,那小人儿瞬间活了过来。
“快去吧。”
她把小人儿放进那道窄窄的缝隙里,小人儿是扁的,一下就钻进去了。
没一会儿,他们眼前的墙壁缓缓地挪开了。
夏婉儿吃惊道:“天啊,真的有机关!”
卿桑眉头拧成一条线,薄唇也抿得更紧了。
“我们进去。”
卿桑抬脚穿过那道墙壁,那符纸做的小人儿还在墙壁里兴高采烈地求表扬,夏婉儿一伸手,它便跳到她的手上,夏婉儿微微一笑,“小黄最乖了。”顺便摸摸它的头,它才心满意足地重新变为一张符纸,被夏婉儿小心地揣了起来。
那道墙壁挪开以后,两人均有些震惊。
原来卿宇画室里所谓的机关居然还是一间画室!
而且,这间画室更加狼藉潦草,画纸有的贴在墙上,有的铺满地板,那种刺鼻呛人的油彩味随着墙壁的挪移扑面而来,夏婉儿立刻捂住鼻子,但接下来,她又僵住了。
相信站在她身旁的卿桑会比她更僵,因为那些铺天盖地的画纸,上面无一例外地都只画着一个人!
卿桑。
夏婉儿惊得鼻子也不捂了,比起这些画带给她的冲击,油彩的味道又算什么。再看卿桑,他的脸色苍白,好像浑身的血液都停滞了。那种难以置信让他微微发抖,手掌先是无力地摊开,后面又狠狠地握紧。
夏婉儿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下去。她抬头望着那些画,没错,这些画都是卿宇亲手画的。是他的笔触和风格,卿桑肯定也一眼认得出来。这些画,有的是儿时的卿桑,穿着白衬衫,小小的斯文地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休息。有的是少年时的卿桑,那时的他已经眉眼英俊,高高的个子,因为是冬天,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针织毛衣,隔着画纸也能让人感觉到温暖。再后来,是已经成为了卿家管理者的卿桑,他稳重温柔,穿着颜色很浅的休闲西装,袖口松松挽起,魅力十足,不知能迷倒多少怀春少女。
这些画让夏婉儿目瞪口呆。原以为卿宇只会水墨丹青,没想到油画也画得这么好,一草一木都栩栩如生。而最可怕的,是这画中的人全是卿桑,各种意境下的卿桑,卿宇的眼就像一个放大镜,好多她都不曾注意到的镜头卿宇都注意到了,并且,用笔把它们都记录了下来。
她与卿桑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有注意过卿宇是用怎样的眼神在注意着卿桑。看到这些画,她突然明白了,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兄弟之情,如果这是一个男人数十年如一日地画着一个女人,她不用想就能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深深地爱着那个女人,爱到几乎成了痴汉的地步,那么,卿宇画了这么多卿桑的画像,他对卿桑又是抱着怎样的感情呢……
夏婉儿不敢深想,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不是不能接受这种感情,可,可为什么是卿宇对卿桑……他们俩,是亲兄弟啊……再怎么说,这也太离谱了……
夏婉儿偷偷地看着卿桑,卿桑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是一种极致的苍白,和无法接受。是啊,他要怎么接受,他最信赖的哥哥,这辈子亏欠最多的人,原来,一直对他抱着这种感情吗?
“啊!!”
这时,夏婉儿又看到一样惊悚的东西,她面容失色,尖叫起来!
“卿桑!你看那个,是不是,人的脸皮……”
夏婉儿眼珠子差点吓掉,她躲到卿桑背后,而卿桑一眼看过去,顿时,眼眸更沉。
是的,那确实是一张人的脸皮。夏婉儿没有看错。
那脸皮皱巴巴地躺在画桌上,旁边是一个有些脏脏的调色盘。调色盘里各种颜色都有,而那脸皮上也沾染了不少颜色。如果不是那脸皮上两个漆黑的小洞正对着他们,卿桑也不会立马确定这就是一张脸皮。其实面膜也有可能,但此刻的卿桑绝对不会这么认为。因为,他终于发现了屋子里的味道是如何微妙了,因为这味道里,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
卿桑朝那脸皮走了过去。
“卿桑!”
夏婉儿想大声喊住他,可是卿桑脚步坚决,一会儿便到了画桌前。
他徒手拿起那张脸皮,将它摊在桌上,认认真真,仔仔细细。
那张脸皮捏在手里冰寒刺骨,仿佛有着极大的冤屈。
这样的触感卿桑也是第一次有。他低着头,沉着脸,直到脸皮完整的样子展现在他的眼前。
果然。
卿桑似乎有些脱力,要靠双手撑住画桌,才能勉强站立。
“没想到,终于还是被你给看见了。”
一个淡淡带着忧伤的嗓音从墙壁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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