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小吃店》TXT全集下载_2(1 / 2)

美人小吃店 银河灿烂 4755 字 2023-09-06

有个卖花的婆娘瞧见月牙儿愣在原地,笑道:“还愣着做什么,小姑娘,你还不占着那块地儿,连个停脚的地都没有了哟。”

听了这话,月牙儿连忙走到街边,将担子放下来。肩膀骤然一轻,这时才发现,自己背上早出了好多汗。

她一面向卖花婆道谢,一面将自己的生财摆出来。因是初次摆摊,多少有些手忙脚乱的意思。

卖花婆瞧她可爱,现在又没有生意,便指点了几句。月牙儿听了照做,果然顺利多了。

摊子摆好了,用树枝糯米胶粘起来的海报也立住了。

“真是多谢您了。”月牙儿连声道谢。

卖花婆一摆手,端详着水墨哈士奇海报,笑说:“你这揽客法子倒是少见,这狼咋瞧着这么搞笑呢!”

她说的不错,这时候招揽顾客,要么喊,要么手里拿一串竹梆子,摇地笃笃作响。若是走街串巷的货郎,除了一副好嗓子,多半手里会拿一个“惊闺叶”,那是一个玲珑锒铛的带着铃铛的小鼓。一路摇着,嘴里喊着,才好招揽顾客。可月牙儿手中一没“惊闺叶”,二又放不开喉咙喊,只能别出心裁的弄了个海报。

这缘故三言两语也说不完,月牙儿只对卖花婆笑笑,没有接话。

卖花婆看了一会儿“狼画”,好奇问:“小姑娘,你卖的是什么?点心吗?”

“是呢。”月牙儿索性揭开盒盖,拿了一个花卷出来,摆在盘里做样子。

“这个是翡翠花卷。”她指了指掺和了菠菜面的。

“这个是金玉花卷。”这是掺和了南瓜面的。

卖花婆见了眼前一亮,看看那花卷,又看看她篮子里卖的碎桂花,啧啧称奇:“你这花卷,倒比我这真花还好看些。”

听了这话,旁边的人纷纷凑过来瞧。

眼见围成了一小团,外边过路的更好奇了。瞧热闹是人的天性,纷纷围拢过来,直挤到红绳边上。

“这是啥味的?”人群中有人问。

月牙儿笑盈盈的答道:“翡翠花卷是咸的,金玉花卷是甜的。”

“多少钱一个?”卖花婆问。

月牙儿有些局促的说:“五文一个。”

这价钱,他们到底买不买账呢?

众人围着看,却没人买,都等着第一个吃螃蟹的。

“给我一个。”

月牙儿心里一喜,循着声音往人群里一探。却见是吴勉,一手提着果篮,一手递过来五文钱。

她愣了一刹,立刻回过神,用油纸包了一个,递给他。

吴勉接过,咬了一口,面无表情道:“味道不错。”

说完,转身就走了。

卖花婆倾过身,笑道:“那个哥儿我认识,从不说假话。小娘子,给我也拿一个。”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等到日晒三竿时,月牙儿挑来的两扇花卷都卖完了。

月牙儿掀开盒盖,看着剩下的一扇花卷,盘算着何时才能卖出去。

这时候走来一个梳着双环的丫鬟,问也不问,只说:“给我拿六个。”

月牙儿看她一身布衣,瞧着不像富贵人家的家人,不知怎得出手这样阔绰。但她也不是好打听之人,老老实实包了六个花卷给她。

这下子,只剩下四个了。

一时没有客来,月牙儿在小板凳上坐下,心里想着,若是没人过来买,她索性将这四个花卷当作午饭,早些回去算了。

她坐了一会儿,因为起的太早,睡意上头,只能强打精神守着摊子。

一双绣花鞋,停在担子前。

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穿着白罗裙,鬓上戴着一只钗。她是薛家的陪嫁丫头絮因,穿戴却比寻常小家碧玉的闺女都讲究。

絮因盯着那副画儿,瞧了一阵子,才问:“你这画卖不卖?”

月牙儿顿时睡意全无,睁大了眼问:“您想买画?”

这姑娘的审美真是超脱了时代的桎梏啊。

絮因微微收了收下颚,说:“多少钱。”

月牙儿还真不知道,她愣了一下,说:“您看着给,比五文钱多就成。”

五文钱,是买纸借墨的成本价。

絮因的眉尖若蹙,心想这丫头怎么做的生意?她思量片刻,取出一钱银子——这是她荷包里最小的碎银了。

“给我包起来。”

“哎。”月牙儿也不知道那一小粒银子值多少,但总比五文钱价贵吧?便喜笑颜开的替絮因将熊猫图卷起来,用绳子捆了,递给她。

絮因接过话,随口问:“你这卖的什么点心?”

月牙儿揭开盖子:“翡翠花卷和金玉花卷,就剩四个了。”

“多少钱一个?”

月牙儿摊开手掌:“五文。”

絮因瞧着那花卷漂亮,便又拿出一钱银子。

望着那粒银子,月牙儿有些发愁。

“这位姑娘,我这也找不开呀。”

她见过掌柜的用银子找钱,那都是用一种特殊的工具,将银子绞开,放在小秤杆上一一量,差多少找多少。

可月牙儿没有那玩意儿,怎么用银子找钱?何况她连银子换算铜钱的数都不是很熟悉,莫非用牙齿咬吗?

絮因又蹙了蹙眉:“不必找了,你给我就是。”

说完,她接过花卷,转身就走。

月牙儿连声道谢,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高墙深院里。

第4章臭豆腐

絮因进府的时候,已是正午。丫鬟婆子们忙着摆饭、传菜,花厅的楠木桌上,满满的都是菜肴。

她的主子薛令姜倚在靠山上,侧身望着庭院里的花树。

花叶早就落了。

絮因将手里的东西塞给小丫鬟,从席上端起一碗当归生姜羊肉汤,劝道:“三娘子好歹吃一口,身子要紧。”

薛令姜耳边的明珠轻轻晃,转过身来:“一股子药味,我吃不下。”

是了,本就是药膳,如何没有药味呢。两月前,薛令姜与赵三爷争执一场,竟然落了胎。缠绵病榻整整一月,连病也去了半条。许是心中有愧,赵三爷命厨房备了好些珍贵药材,日日送药膳来清萱阁。起先薛令姜还吃两口,如今却是再不肯动了。

絮因叹了口气:“三娘子,您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老夫人想想。她若泉下有知,知道您这样糟践自己,不知怎样心疼呢。”

她口中的老夫人,乃是薛令姜的祖母张氏,要汤药吊着最后一口气,风风光光的将孙女儿出嫁。却没撑到薛令姜回门,便撒手人寰。

听絮因说起祖母,薛令姜眉心微动:“我不吃这些难闻的东西,你叫厨房熬一锅清粥来。”

絮因有些为难,赵府的规矩和薛府不同,只有一个大厨房。各房吃食都是由厨房烹饪,而后送来的。前两天她亲去大厨房问了,人家说赵三爷发了话还定了食谱,不肯给除食谱之外的东西。

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小人。絮因心里恨起来,不就是看老爷太太都不待见自家小姐吗?给了根鸡毛令箭,还真抖起来了。

但这话又不能直说,免得伤了小姐的心,絮因柔声劝:“这一来一回,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功夫,娘子岂不饿坏了?还是略微用些吧,这薏仁粥如何?”

薛令姜直皱眉,冷笑道:“好好好,如今我想吃点什么都不行了!”

听了这话,一屋子人垂下头,大气不敢出。

絮因忽然想起带回来的花卷,心想死马当活马医罢,说:“娘子别急,我在外头买了些新鲜点心,您要不要试试?”

静了一会,薛令姜长吸一口气,往后靠在椅子上:“拿出来看看。”

絮因出去向丫鬟讨了一个青瓷盘,将买回来的花卷摆好,再掀帘子进来。

“那卖的人是个小姑娘,长得清婉灵秀,心思也巧。您看这花卷,不像点心,倒像真花。”

青瓷盘捧上来,叫阳光一照,衬得花卷更小巧玲珑。碧玉与雪白重重叠叠,一瓣一瓣舒展开来,真像娇贵的花儿。

旁边的小丫鬟用碟子盛了一朵,呈给薛令则。

薛令姜轻轻咬了一口,软而劲道,比寻常馒头多一丝清香。

还成。

见她终于用膳,絮因长吁一口气,逗趣道:“那丫头还画了张怪模怪样的画,贴着作招牌,我瞧着好玩,买了回来。”

说完,一个才留头的小丫鬟将画展开来。

“噗嗤”一声,薛令姜竟笑出声来。

这是这几个月来,她第一次这样笑。

絮因看了眼那怪模怪样的狼,心里有些欣慰。

如果月牙儿在这儿,就会告诉她们,这才不是狼。

这是比狼更神奇的——水墨哈士奇。

众人一齐笑起来,引得看门的小丫头都好奇的往里探。过了一会儿,笑声方停了。

薛令姜又尝了口金玉花卷,品味道:“样子好看,味道也算清冽。只可惜用的材料一般,损失了一些滋味。她该多放些糖。”

絮因端着盏茉莉花茶,上前道:“娘子不知道,他们外头的人家,糖是稀罕物。家里有几个钱,恨不得饭上都撒一层糖。”

“原来如此。”薛令姜接过青瓷盏,浅呷一口:“你寻两瓶上好的玫瑰蜜,再拿些蔗糖,给那卖点心的丫头送去。对了,再带些今年新收的面粉,要上好的,叫她重新做一份送来。价格上,也别亏待她。一个小姑娘,抛头露面的做生意,怪不容易的。”

主子发了话,自然得漂漂亮亮办好。絮因一口应承下来,待伺候完薛令姜午睡,出府寻人的时候,却有些发愁。

热热闹闹的长乐街,哪里还有那个小姑娘的身影?

风吹下来几片树叶,有一片正打在月牙儿身上。她把小板凳拖出来,放在屋檐下坐着,午后的阳光被秋叶剪裁成破碎的金黄,将小院照得很亮。

在月牙儿面前,摆着一只装满水的木盆,和一只大陶罐。陶罐原本的用途是腌咸菜,例如豆角盐鸭蛋之类的,月牙儿家的这只腌得是咸鸭蛋。咸鸭蛋早就被她取出来了,列在灶台上,总共有七八个。

月牙儿拿着丝瓜瓤,里里外外将陶罐刷干净。好不容易洗完了,她站起来,扭动扭动身子,开始腌豆腐。

准确的说,是腌制臭豆腐生胚。

豆腐是才买来的。她方才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家豆腐坊,听见一阵打骂声。看了一眼,原来是一个男人在打她女儿。

挨打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一声也不肯,只用手护着脸,任凭他爹打。

打得疼了,身子会颤抖一下,然后缩得像刺猬一样。

月牙儿看见了,有些心疼。

看热闹的人多,却没谁去劝的。大概心里想着,爹教训女儿,天经地义。

月牙儿本想就这样走去,毕竟她现在孤女一个,自身难保,实在没有逞英雄的本钱。

一双脚已经走过那家豆腐坊,却又停了下来。

她叹一口气,心想,穿越到这年头,她迟早会被这心软的毛病害死。

不由自主的,月牙儿上前挡住男人即将落下来的巴掌。

男人愣了一愣,恶狠狠道:“哪来的臭丫头,给爷滚开。”

月牙儿有些发憷,但转念一想,我好歹是巴西柔术黑带,硬是没松手。

“她做错什么了?被你这样打?”

男人见她是个小姑娘,语气很不客气:“老子自家的事,要你管?走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见月牙儿不让,男人气得上手来拽她。

他的手碰到月牙儿的时候,月牙儿反手用手肘勾住他的脖子,紧接着就地一带。

借着月牙儿自身的重力,男人竟然该她摔在地上!

月牙儿叹了口气,心想这样总可以好好说话了。

果然,男人爬起来,拍拍手上的泥,虽然嘴里仍是骂骂咧咧的,却不敢和月牙儿动手了。

“你们看我丫头做的好事!老子好好的豆腐,叫她祸害的,都发霉了!”

男人说的乱七八糟,讲几句事,又骂几句娘。月牙儿好不容易听明白了。

原来这男人叫辜大,他女儿辜瓶儿昨天没把豆腐卖完,剩了一些,今年就发霉了。

这么点儿事,至于这么毒打自己女儿吗?

月牙儿眉头紧锁,拦在辜瓶儿身前:“你别打她,这坏了的豆腐,我就买了。”

“当真?”

“当真。”

商议之下,月牙儿今天卖花卷的钱,全给出去大半,买回来一缸霉豆腐和好几斤好豆腐。

看热闹的人啧啧称奇。

“这丫头真败家,花钱卖坏豆腐。”

任凭人家怎样风言风语,月牙儿都没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