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黑水城。”雷吉回答的非常干脆。

“那是不可能的，黑水城是整个奔狼国的……”

“既然不可能，你还来这里做什么？”雷吉一句废话都不想听，雪莉和伊玛已经替他暖好了衾被，他不想在这里多浪费半点口舌。

“我给你金币，你看怎么样？”白狼王知道嘴遁无效，他开出了自己的筹码，这才是谈判的态度，“两万个金币，这个数目你满意么？”

“我不需要金币，我要黑水城。”

“我知道你很需要粮食，你还有购买粮食的渠道，两万个金币可以在白塔国买到两千万磅粮食。”

“我知道金币的价值，但我要黑水城。”

“我还可以再加一点，”白狼王道，“我可以给你三万个金币，我只有这么多了，如果你还不满意，我还可以给你一些牲口，上万头的牲口。”

“我不需要牲口，我需要黑水城。”

雷吉概不还价，这让白狼王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我，真的不能把黑水城给你，那不仅仅是我的领地，我至少要得到国王的同意。”

雷吉笑道：“喝完了这杯酒就去找你的国王吧，明天天亮，我的大炮会准时开火。”

“可以给我几天时间考虑么？我想十天之后……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你考虑十年都没有关系，”雷吉喝了一口麦酒，“我的大炮依然会准时开火。”

“我会在天亮之前给你答复。”

“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的大炮都会开火。”

“那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白狼王愤怒的看着雷吉，这个绿头发的年轻人比草原上的饿狼还要残忍。

“天亮之前，如果我能看到你带着你所有的士兵，举起白旗，交出所有的武器，我可以考虑不对黑水城开炮。”

“你是想让我今夜就投降？”白狼王咬牙道，“没有人能这样羞辱一名狼王，没有人能这样羞辱一名贵族，你至少要给我几天时间，你怎么能如此的无耻！”

“抱歉，我只能给你一夜时间，”雷吉笑道，“肖恩当初给了我三天时间，我让他成为了阶下囚，我给了马格涅夫一个月的时间，他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因无耻而生，又差点因无耻而死，无耻这个词对你我来说好像并没有那么糟糕。”

你可以坚持你的谎言，我也可以撕烂你的虚伪，看着白狼王踉踉跄跄的离开了帐篷，雷吉喝完了整整一罐麦酒，回到自己的寝帐，抱着雪莉和伊玛做游戏去了。

……

当晚，所有的士兵都保持着高度戒备，按照雷吉的推测，白狼王会连夜发动突袭，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铁颅在帮碎骨包扎伤口，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碎骨忍不住笑道：“你比我的妻子还要温柔。”

“是么？”铁颅收紧了绷带，碎骨忍不住叫出了声音。

“该死的，我的伤口快裂开了！”碎骨艰难的坐起身子，从背囊里拿出了一串项链，项链挂着各式各样的贝壳，贝壳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这是父亲送给我的，假如今夜战死了，请你把它交给我的妻子。”

铁颅接过项链，思忖片刻道：“你有四个妻子，我该交给哪一个。”

“交给我最爱……”碎骨噎住了，“算了，我深爱着她们每一个人，把这条项链交给我的长子吧，毕竟我要把家业留给他。”

铁颅收下了项链，碎骨又拿出了一枚铁环，看着铁环上的血迹，铁颅立刻翻了脸；“你把这东西给我做什么？”

这是束缚奴隶的工具，很多奴隶主会用这枚铁环穿过兽人的肩膀，然后再把它们捆在铁链上。

“这是我父亲送给我的礼物，当我记事起，我的肩膀上就穿着这个铁环，这是上等奴隶的象征，我不用像其他奴隶那样直接被铁丝穿过肩膀，我还为此而感到骄傲。”

“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铁颅也曾有过一个同样的铁环，在来到碎雪城的第一个月，他把那只铁环丢进了大海，“你把这东西给我做什么？还想让我交给你的儿子么？你还想让他做奴隶么？”

“冷静一点，听我慢慢说，”碎骨变得比以往更有耐心，“我想让你把这个东西埋在我的尸体旁，如果来生我不能活在碎雪国，至少我还能当一个有尊严的奴隶。”

在兽人的信仰里，人死后不会去另一个世界，而是会转世轮回。

铁颅拿着铁环，叹口气道：“为什么要做奴隶呢？”

“难道还有别的选择么？”碎骨喝了一大口酒，“除了碎雪国，兽人在哪里都是奴隶。”

“如果魔灵兽人建立了兽人的王国……”

“做你的梦去吧！”碎骨猛地揪住了铁颅的衣领，红着眼睛道，“记住，你要永远忠于领主大人，否则我会第一个砍下你的头，就算我死了，我也会让我的子孙砍下你的头！”

铁颅木然道：“如果我也死了呢？”

碎骨看着铁颅，流着眼泪道：“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说完，两个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

嘉文坐在篝火旁，用磨石小心的打磨着长剑，苏力特坐到了旁边，笑道：“听见碎骨的哭声了么？不知为什么，这家伙变得这么爱哭。”

“因为他比以前更加珍惜生命，”嘉文吹了吹磨石的碎屑，他把剑刃磨得偏了一点。

苏力特道：“如果我阵亡了，我的亲人会为我落泪么？”

“你的母亲会，但你的父亲未必，他和你的哥哥可能会嘲笑你的愚蠢。”嘉文感觉自己失言了，战前的压抑让他有些刻薄。

“抱歉，我并没有恶意。”

“这没关系，”苏力特摇头道，“你说的是对的，我的父亲和哥哥不会落泪，姐姐恐怕也不会，安思丽也不会……”

“你还在追求老希尔的女儿？”嘉文一脸无奈的看着苏力特，“你知道领主大人管这个叫什么吗？”

“舔狗，我懂。”苏力特变得更加沮丧了。

“也不用那么难过，其实我也是舔狗，”嘉文长叹一声道，“我追到了我的妻子，我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她，可当她离开的时候，她甚至都懒得多看我一眼。”

“如果我能活着回去，我发誓不会再多看安思丽一眼，”苏力特下定决心道，“我一定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姑娘！”

“说的对！”嘉文咬牙道，“就算她回来求我，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第409章白狼王的陷阱

这个夜晚过的十分漫长，雪莉一连唱了十几首曲子，可雷吉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我是不是做错了，”雷吉的眼睛和眉毛拧在了一起，“我不该多给他们一个晚上，我该立刻要了他们的命。”

雪莉温柔的爱抚着雷吉的脸颊：“您不会错，我的大人永远都不错。”

“打仗会有牺牲，”雷吉喃喃道，“但不能让士兵们白白牺牲，不能再等了，不必等到天亮，现在就动手……”

雷吉走出了营帐，盯着天空看了许久，却又走了回来。

“如果我现在攻打黑水城，就等于让所有的奔狼人都失去了投降的希望，他们会和我顽抗到底。”

伊玛睡眼惺忪的看着雷吉，嘴里含混道：“那就等天亮吧。”

“可给他们一晚上时间，天晓得他们会做出什么。”

伊玛转了转眼睛，摇摇头道：“这太复杂了，你干嘛跟我们说这些？”

“我到底该怎么做！”雷吉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为什么我这么寡断？”

其实雷吉已经够果断了，只是他看不到别的大人物背后的那份纠结和挣扎。远征的战场上容不下任何一点失误，就目前的状况而言，他已经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横竖睡不着，雷吉索性去了瞭望塔，和哨兵一起盯着黑水城的动静。

东岸的城墙很高，雷吉看不到城里的状况，他真想变成一条鱼，顺着黑水河直接游到城里，看看白狼王到底在做些什么。

就这样一分一秒煎熬到了东方发白，雷吉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走下了瞭望塔，向嘉文下达了命令：“大炮轰他娘！”

威尔罗杰斯带着炮兵出发了，在距离城墙七百尺的位置上布置好了火炮。这不是第二代火炮的最远射程，但却是最佳的射击地点，这里的地势略微高一些，一个短暂的上坡会给骑兵的冲锋造成极大的麻烦。

铁颅和闪煞带着步兵架好了火枪，碎骨和苏力特也带着骑兵上了战马，雷吉下达了开炮的命令，可威尔罗杰斯建议先鸣枪示警。

“至少给平民一个逃走的机会，”威尔还是保持着那份骑士的圣母，“如果我们想征服这里，就不该留下太多仇恨。”

铁颅冷笑道：“等奔狼人杀了我们，我们又能去哪里寻仇？没有仇恨的战争只能出现在梦里。”

雷吉不想再浪费一点时间，他拿来了火枪，连开了六枪，巨大的枪声在荒原的上空久久的回荡。

“好了，我们已经发出了警告！”雷吉道，“现在立刻轰他娘！”

威尔命令士兵装弹，雷吉本想看看第一轮炮击的效果，却发现城头上飘起了耀眼的旗帜。

“还真特么拉风！”雷吉用母语骂道，“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摇旗？给我干他！”

威尔刚要下令开火，嘉文赶紧拦住道：“大人，那旗子是白色的。”

“白色的又怎么样……”雷吉一怔，“白色的？”

黑水城投降了，十几面白色的旗帜在城头骄傲的飞舞着。

城中的一些贵族打开了城门，恭敬的迎接雷吉进城。

雷吉在这群人中没有找到白狼王，也没有找到其他的大领主，甚至没能找到一名军人。

在场地位最高的是一名领主（比小领主地位高的中领主），这名领主的名字叫做罗尔万，按照他的描述，白狼王和贵族们带上了城里所有的能带走的东西，连夜乘船逃走了。

雷吉很想到城里看一看，嘉文却拦住了他。

“大人，如果当初肖恩攻破了碎雪城，您会怎么做呢？”

雷吉恍然大悟，按照最初的打算，如果肖恩攻破了碎雪城，雷吉会用火油把他炸死在城堡里，白狼王走的太突然了，嘉文自然要起疑。

不只是嘉文，铁颅正在询问出城的几个小贵族：“你们的狼王走了，为什么你们还要留在这？千万别对我撒谎，我在奔狼国生活了很久，我懂得你们的规矩！”

小领主们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铁颅低声对雷吉道：“黑水城是属于白狼王的，他们既然有资格住在黑水城里，这就证明他们是白狼王的家臣。”

黑水城是白狼王的，这句话很好理解，白狼王本来就是黑水城的主人。

可为什么说住在城里的一定是白狼王的家臣？难道这座城市里没有其他的贵族和平民么？

等走进了黑水城的大门，雷吉终于明白了铁颅的意思，黑水城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城市，而是一座经过反复扩建的巨型城堡。

在奔狼国的历史中有着明确的记载，奔狼人最大的三个种族，灰狼族、白狼族和黑狼族，这三个种族的狼王地位最高，他们获得国王的恩准，在各自的领地上修建了一座巨大的城堡。其他的狼王，像红狼王、金狼王和疤脸狼王这些低等的狼王，则没有资格修建这样的超级城堡。

之所以说是超级城堡，是因为这三座城堡的规模完全可以和王宫相媲美，由于奔狼国的国王对这三位狼王没有做出任何限制，他们的城堡一直在扩建之中。就像尖刺岛上的层叠式城堡一样，白狼王的城堡有惊人的十七层，十七层城堡层层相叠，最终成了一座偌大的黑水城。

有人曾经计算过，从城堡的最外层一直走到最内层，至少需要半天的时间，如果想把其中的每一座小型城堡都检查一遍，则至少需要一个月。

城里的居民都是白狼王的家臣和家仆，这也是嘉文和铁颅生疑的原因。白狼王逃了，这些家臣和家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如果他们背叛了白狼王，白狼王会按照奔狼国的律法，毫不犹豫的把他们斩尽杀绝。

按照这个领主的解释，白狼王没有足够的船只带他们离开，他们被白狼王抛弃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并不意味着这就是真实的原因。无论在哪个时代，合情合理的谎言都多的数不胜数。

雷吉走进了第一层城堡，不慎踩中了石子路上的一坨大便，闻着空气中原汁原味的原生态气味，黑水城的真实面貌远不及外表看起来那样光鲜。

“这地方也太脏了！”雷吉小心翼翼的躲着满街的粪便，看着这些华丽而又诡异的建筑，最外层的城堡看起来就像插在地上的一排铅笔，一座接一座的小型城堡一直延伸到河岸。

但他想走近第二层城堡的时候，赫尔利拦住了雷吉的去路：“我的鼻子灵，先让我进去看一看，如果他们藏了不得了的东西，至少还能给你留下一个逃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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