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亚德惊魂未定，他能听懂巴切洛的话，却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巴切洛又吃了一口羊肉，接着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迪亚德张着嘴说不出话，巴切洛皱眉道：“你在考验我的耐心吗？”

这就是碎雪国的首席学士，迪亚德觉得他比山匪还要凶恶。

“我，我想，我想考取官员，我，我看了告示，有一个，一个法务官的空缺……”

巴切洛摇摇头，随即举起火枪道：“你的答案让我很不满意，一个法务官不值两百万磅粮食，也不值得我浪费这么多时间。”

眼看巴切洛又要扣下扳机，迪亚德急忙道：“我可以不做官员，我，我可以做任何你想让我做的……什么都可以！”

“你猜不出我想让你做什么吗？”巴切洛皱眉道，“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别，别急，让，让我想一想！”迪亚德快被逼疯了，几分钟前，他还在沉浸在金榜题名的喜悦之中，几分钟后，他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另一个世界。

这老家伙疯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真的是碎雪国的首席学士吗？

就当他是真的吧，当务之急，是必须得想到让他满意的答案。

他是首席学士，他是做学问的，他最想让自己做什么……

“我，我愿意跟随你，继续，学习！”

巴切洛笑了，这个答案是他想要听到的。他放下了火枪，略带嘲弄的说了一句：“你也配？”

迪亚德不知该怎么接茬，但对方既然放下了火枪，证明他暂时安全了。

巴切洛扯下了一个鸡翅膀，一边啃，一边道：“通过中等教育的人要经过导师的校考，才能进入学城，成为预备学士，要经过至少五年的学习，得到导师的认可，才能成为真正的学士，学士中的佼佼者可以成为学士长，只有学士长才有机会得到我的教导，你觉得你有这种资格吗？”

“我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去努力。”迪亚德渐渐平静了下来，做为一个小国的王子，他有见风使舵的素养和阿谀奉承的功底。

“你觉得我能等那么久吗？”巴切洛嗤笑一声，“你真的很走运，今天也注定是个幸运的日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吧，吃饱喝足，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迪亚德看了看巴切洛手边的火枪，小心翼翼的问道：“能告诉是什么事吗？”

“你刚才不是还问我行不行吗？”巴切洛打了一声唿哨，不多时，两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走进了房间。

迪亚德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她们藏在什么地方。

巴切洛喝完了一大杯麦酒，把姑娘搂在怀里道：“比比看，年轻人，看看谁更中用。”

第617章我的弟子

迪亚德休息了一天，他用了五个金币，买了一件像样的长袍，买了一捆上好的鹅毛笔，一瓶上好的墨水和两百张羊皮纸，再带上换洗的衣物，来到了学城。

学城的守门人看了他的中等教育毕业证，指引他去了新生声校考处，在那里，他们可以挑选学科和导师，并且接受导师的校考。

可迪亚德直接走向了首席学士塔，这让正在学园中散步的海曼学士大为光火。

海曼在寒枫要塞待了整整三年，他为寒枫要塞打下了教育基础，凭借这份功绩，他成为了文史学士长，虽然刚刚三十出头，但海曼的身上已经有了老学究的气质，看到一名新生如此的放肆，他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年轻人，你想去哪？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学士长吼了一声，吸引了不少导师的注意力，在众人的围观之下，迪亚德尴尬的说道：“我是来找首席学士的。”

“你找首席学士做什么？”

“我是他的学生。”

“你是那一科的学士？”

“我还不是学士，我刚刚通过中等教育……”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但海曼没笑，这个无知的年轻人让他非常厌恶。

“谁给的勇气，让你站在这里信口雌黄？”

“是巴切洛大人让我来的。”抛开尴尬，迪亚德并不畏惧，一国储君不会轻易被一名学者吓倒。

“你有首席学士的文书么？”海曼问。

“没有！”迪亚德回答的理直气壮。

“有领主大人的许可吗？”

“也没有。”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首席学士的学生？”

“证据倒是有，”迪亚德鄙夷的看着海曼，“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笑声停止了，学城里的每一个人知道海曼学士的地位，也知道海曼的脾气，这个年轻人已经惹上了大麻烦。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原本在二楼探讨学术的娜塔莉发现情况不对，赶紧走了下来。

她知道迪亚德特殊身份，当得知事情的原委，她试图化解这场矛盾。

“学士长大人，或许他真的受到了首席学士的邀请，我们可以跟着他一起去学士塔，如果他撒谎了，我们再惩戒他不迟。”

“鲁德小姐，无意冒犯你，但学城有学城的规矩！”海曼知道娜塔莉在碎雪国的地位，但在这件事上，他不打算做出任何让步。

“年轻人，如果你拿不出证据，我会告知执法官，让卫兵把你送进监牢。”

“执法官是律法的捍卫者，他不会因为你的一面之词而欺侮一个无辜之人，”迪亚德冷笑道，“学士大人，你说说看，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你在学园寻衅，这就是你的罪名。”

“我只想找首席学士，就算是寻衅么？碎雪律法里有这一条么？”

“擅闯学士塔违反了学城之规，对学士长的劝告充耳不闻，难道还不算寻衅么？”

娜塔莉道：“或许他有某种特殊的身份呢？”

她想给海曼一点暗示，可惜她用错了方法。

海曼敢用胸膛挡住埃尔文的枪口，他不可能畏惧权贵，更不可能畏惧一个纨绔子弟。

看到海曼如此固执，迪亚德妥协了，他左右看了看，低声对海曼道：“你真的想看看我的证据吗？”

海曼一脸厌恶道：“有话大声说出来，有证据就光明正大的拿出来！”

“这恐怕有点不合适……”

“我没时间和你纠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会让卫兵把你踢出去！”

“好吧，你可别后悔。”迪亚德从背囊里掏出了一条内裤，递给了海曼，道：“这东西你应该认得。”

这个时代原本没有内裤，内裤是雷吉的发明，并且在碎雪城得到了大力推广。

这条内裤是云棉（丝绸）制成的，做工非常考究，在内裤正面的中间部分，写着一行字：送给我的弟子。下面还数着巴切洛·索恩的名字。

海曼的脸由白转红，由红转绿，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会是他的导师做出来的事情，可那的确是他导师独有的字迹。

“这是首席学士的内裤，他亲手脱下来送给我的！”迪亚德得意的笑道，“这种贴身衣物绝不会有假，你还有什么话说！”

看着人们惊讶的目光，海曼忽然吼道：“你们很闲吗？都给我离开这！”

众人一哄而散，娜塔莉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学士塔下只剩下迪亚德和海曼两个人，海曼把内裤丢还给了迪亚德，咬牙道：“跟我来，如果让我知道是你撒了谎，我会当场要了你的命！”

迪亚德跟着海曼登上了学士塔，巴切洛正在塔楼里悠闲地喝着牛奶，看到怒气冲冲的海曼和一脸贱笑的迪亚德，他基本猜到了事情的经过，但他猜不到其中的一些细节。

“真没想到，我的学士长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耍了。”巴切洛有意不给迪亚德文书，就像看看这小子能不能混进学士塔。

“我很惭愧，导师大人，可他的确拿出了证据。”海曼恶狠狠的看着迪亚德，迪亚德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

当看到迪亚德所谓的证据，巴切洛的笑容凝固了。

“你，先出去吧，”巴切洛对海曼道，“这个人的确是我的弟子，但这个证据是假的。”

海曼无言以对，他正要离开，又听巴切洛道：“告诉所有人，证据是假的，这不是我的内裤，尺寸不对，颜色不对，样式也不对，总之，那不是我的……”

海曼刚刚离开塔楼，巴切洛掏出火枪道：“你为什么要在那种龌龊的地方写下我的名字？”

迪亚德缩在角落里，抱着头道：“我找不到更好的地方！”

“为什么不写在你的长袍上，为什么不写在羊皮纸上？”

“长袍的颜色太深，看不出来字迹，一张羊皮纸上不应该只写着一句话，当时情况太紧急了，我又编不出来一份文书……”

无中生有——篡改者的绝技之一。

学士塔下有巴切洛的雕像，雕像的下方有巴切洛的亲笔题词，迪亚德看到了巴切洛的笔迹，在紧急时刻，在内裤上用篡改巫术写下了这行字。

等怒火平息后，巴切洛问道：“你想学些什么？”

鼻青脸肿的迪亚德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微笑道：“我想学习一种方法，让弱小的国家变得强大的方法。”

“这可就难了，”巴切洛揉了揉酸疼的拳头，“你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

第618章开年大会

新年后的第三天，雷吉没有去年集，没有去竞技场，也没有去大剧院，他破例开了一场大会。

雷吉一直厌恶开会，可他必须要通过这场会议，来决定一件重要的事情。

会厅的中央挂着巨大的奥利吉诺大陆全貌图，在这幅地图上有大片的红色标记，意味着这些地方已经被邪魔占领。

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有三分之一的国家灭亡于邪魔之手，除了雷吉和他的盟友，剩下所有的国家都陷入了和邪魔的苦战。

很多国家对雷吉的态度出现了转变，他们偷偷恢复了和碎雪国之间的贸易，也得到了一些武器上的援助，雷吉的观望战术取得了效果，可如果他继续观望下去，奥利吉诺大陆即将走向灭亡。

参加会议的都是重量级人物，埃尔文、巴切洛、卡拉夫、多拉诺尔、尼波利、菲南斯、威尔罗杰斯、老希尔（金光城执政官）、铁颅、戴克托、艾德文娜、歌尔乌兹、闪煞（黑石岛执政官）、银歌、阳秋（驼岛执政官）、格蕾丝、拉格鲁（尖刺岛执政官）、依诺克（银松城执政官）、娜塔莉、托托萨和远道赶来的嘉文古斯塔。

碎雪国所有的执政官、军事首脑和重要官员全都来到了会场，这当中有一个人有些特殊，迪亚德也出席了会议，他的身份和地位显然不够资格，但在巴切洛的坚持下，雷吉给了他一次机会。

托托萨细致的介绍了各国战局，除了白塔国和金鹰国，所有遭遇邪魔袭击的国家都有可能熬不到下一个新年，像帕顿斯这样的小国，可能都熬不到春天。

众人静默不语，虚伪的话不敢说，没用的话不能说，真实的想法又不肯轻易说，每个人都期望利用别人来试探领主的想法。

这正是雷吉厌恶开会的原因，因为太多顾虑，会场上往往听不到一句真话，说到最后，全都成了废话和空话的堆砌，如果不让他们说空话和废话，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率先发表意见的是娜塔莉，相对于其他老油条，至少娜塔莉还保留着些许率直。

“我认为我们该给出兵救援其他国家，无论他们对我们有多深的误会，我们都必须认清一点，邪魔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尼波利不同意她的观点：“他们不会接受我们的救援，只要白塔国不点头，他的盟友甚至不敢和我们有任何接触，帕顿斯王卖了他的儿子，也只能偷偷摸摸收下那两百万磅粮食。”

迪亚德的脸色很难看，但貌似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

“我的建议是继续观望，”艾德文娜道，“反正邪魔没有打到我们这里，我们不妨多等些时日，等到这些蠢货学会醒悟。”

娜塔莉道：“等到所有人醒悟的时候，恐怕一大半的国家都灭亡了。”

“那就让他们灭亡吧，”老希尔冷笑道，“反正是他们咎由自取。”

雷吉转眼看了看格蕾丝：“你有什么想法？”

格蕾丝往嘴里填了块鱼干：“我没什么想法，你说打仗我就打，你说不管我就不管，我不了解白塔人，但我了解海盗，给海盗多少好处都没用，只有让他们流过血，他们才知道疼。”

戴克托笑道：“白塔人和海盗差不多，都是一群没良知的蠢货！”

会场呈现了一边倒的态势，大部分人都支持艾德文娜的观点，娜塔莉在众人的嘲讽声中孤独的抗争。

“如果半个大陆都灭亡了，我们会陷入邪魔的包围。”

“那又怎么样呢？”铁颅一呲獠牙，“除了白塔国和金鹰国，那群废物根本不值一提，他们存在与否，都没有任何分别。”

“他们有人，他们有土地，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全都葬送在邪魔之手，就像领主大人所说的，危险的鸟巢里，任何一个鸟蛋都将粉身碎骨，失去了这些国家，我们迟早也将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笨口拙舌的娜塔莉终于说出了一番漂亮话，这番话也为她迎来了第一个支持者。

威尔罗杰斯站了起来：“我赞同鲁德小姐的观点，我们是这个世界的英雄，帮助弱小的国家度过难关是我们的职责。”

众人闻言，强忍着没有笑出声音，格蕾丝实在忍不住了，把嘴里的鱼干喷了出来。

现在不是探讨英雄的时候，雷吉也没有当英雄的打算，没想到在寒枫要塞里打磨了这么久，威尔的满腔热血依旧不减当年。

这位支持者没给娜塔莉太多帮助，另一位支持者又站了起来。赫尔利高声道：“我也赞同鲁德小姐的想法！”说完，他坐下了。

雷吉道：“理由呢？”

赫尔利深沉一笑，道：“我无条件支持我的女神，不需要任何理由。”

雷吉拿起了记录官的本子，朝着赫尔利的脸扔了过去，赫尔利抬手接住，放声笑道：“你嫉妒我了吗？木哈哈哈！”

真该接受卡拉夫的建议，不该把他带到会场，这两位支持者让娜塔莉陷入了更加难堪的境地，但第三位支持者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托托萨道：“我也赞同娜塔莉的想法，其他国家的人口和土地，是我们的宝贵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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