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明扬老老实实站在她身后,低着脑袋。
“袅袅这孩子自幼聪明伶俐,懂事的早。许多事儿都是她自己做主。若是哪里出了差错,还望娘娘赎罪。”到底是朱氏最疼爱的女儿,朱氏眼泪哗哗的掉。
那边池老爷已经事无巨细的往外说,皇后身旁的嬷嬷拿了纸笔一字一句都写了下来。
什么时候出了门,什么时候在外呆了多久,还结合丫鬟的话一并清理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她曾经去过那寺庙外?”皇后顿了顿,突然凝声问道。
池老爷顿了一下:“是去了一回。后来没多久便入宫了。”
朱氏突然手心里都掐出了血,猛地上前道:“老爷,你怕是记错了。明明是婷婷去的寺庙外祈福,袅袅哪里去了?”朱氏眉头轻蹙。
她是女人,心思细腻,自然能从大女儿的神色间窥探出几分。
那晚天都黑了袅袅都不曾回来,深夜了,也是这般大的雨,她才披着披风回来的。
她是个妇道人家,眼神自然也厉害。
皇后横眉扫了朱氏一眼:“是与不是,本宫自会派人去池家问清楚。”
外面响起了一阵阵雷声,众人都抖了一下。
朱氏低着头脸色一阵惨白。
“那夜,鹂妃她可回来了?”皇后声音有些恍惚,若是细看,能发现她双手都捏紧了。可见内心极其不平静。
池老爷抿了抿干的起皮的唇:“回来了,那夜也是这般大的雨,回来时袅袅披着件白色披风,后来还带进宫去了。我家女儿从不在外过夜,便是再晚都要赶回来的。池家家风严,池某是认真教导她们的。”
皇后手上的劲儿一松,仿佛整个人都失了几分力气。
“那白色披风可是天蚕丝所制?在月色下会犹如闪着银光一般?一层一层仿佛波浪?”皇后身后的嬷嬷道。
池老爷愣了一下:“虽不知天蚕丝是什么,但那披风确实如此。”
屋中有瞬间的寂静,那沉重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皇后恍惚记得,她曾经将邻国上贡而来的天蚕丝,赐给了太子。
太子说,将来要送给心仪的姑娘。她当时还打趣,太子似乎耳根都红了。
她只以为是少年羞涩,没想到,竟是早已有了心仪之人。
更没想到,他竟是这般大的胆子。那个时候,池娉袅已经为皇帝献舞,已经是决定要进宫的人了。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般坑害自己的皇儿!
皇后猛地一阵头晕,若不是身后嬷嬷扶住,只怕能一头栽倒在地。
“娘娘,小心凤体啊。太子已经病重,你若是再有个什么事儿,这可如何是好?”嬷嬷满脸忧心,今天一整天眼皮子都跳,没想到,竟是有这般大逆不道之事。
饶是想想都觉得心慌。
皇后抬了抬手,嬷嬷这才住了嘴。
“本宫记得,鹂妃,在进宫前,便与太子是极其相好的朋友吧?”皇后,压着喉咙间的腥甜问道。
朱氏心头一跳,池老爷那个憨憨却是笑着道:“回禀娘娘,太子人中龙凤。袅袅又在京城素有才名,两人有所相识并不算出格、不过是各自欣赏对方的才情罢了。下官看来,这倒是两人之间的缘分。袅袅进宫成了鹂妃,可不就成了太子的长辈么?两人也算是有缘了。”池老爷本想说一句母子缘,但太子身份贵重倒是不敢占便宜。
但言语间却是这意思。
皇后只看着他冷笑,果然啊,男人啊,永远都是想不到女人心里去的。
池明扬微有些不安,池锦龄捏了捏他的手,又拿了一团纸出来塞进了他的耳朵。
深怕污了他的耳朵。
皇后见状微微有些不自在:“将池小公子请到一旁去歇息吧。孩子长身体,莫要受了凉。”嬷嬷这才上前牵着六岁的扬哥儿下去了。
再不堪,她也不至于为难个几岁的孩子。
池锦龄微微松了口气,朝着皇后点了点头。
门外宫女已经去池家打听了消息回来,这会整个池家都已经被封锁了。
宫女附在皇后耳旁说了什么,皇后脸色一沉再沉。
“池二姑娘,本宫且问你,那一夜,你看到的可是池家大姑娘从外边回来?还是,你那三妹妹?”皇后幽幽的开了口。
陆封安朝着她点了点头,池锦龄福了福身子:“是大姑娘。风尘仆仆从门外而回。”到底没说,她身上还带着几分特有的腥气。
此事似乎已经摆在明面上了,若是没人追究也就罢了,深查下来,却是有些不堪入目。
皇后几乎没来由的生出几分焦躁。
痛恨儿子不争气,与父皇抢女人。也恨,恨池娉袅这个没有分寸的东西竟是这般胆大妄为。
池老爷心头跳了跳,似乎这会,也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他是个男人,自然不敢想,谁胆敢给皇帝戴绿帽子。
更何况,还是……
池老爷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哆嗦了一下,回头与朱氏相望,从她眼中看出了心虚和恐惧。
顿时池老爷惊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