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陵笑道:殿下言重了,为朝廷办事,是臣的职责所在。既然解决了西境雪灾,也算是让万千难民过个好年了。臣不敢言功。
沈执撇嘴,心里极不喜欢官场上迎来送往的客套话,总觉得虚伪恶心,他忍不住盯着元瑾,想在他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也不知道是怨恨,还是羡慕,心里闷闷的难受,下意识攥紧了拳头,身后忽传来霜七的声音。
什么人在那?快滚出来!
谢陵同元瑾双双望了过来,沈执大吃一惊,暗叫了句糟糕,忙要逃跑,可随即被人从后面一脚踹了出来,整个人压趴屏风,摔得那叫一个七荤八素。
元瑾蹙眉道:怎么是你?
沈执万分尴尬,就想挖坑把自己埋一会儿,却听谢陵道:还趴着做什么?不赶紧起来见过良王殿下?
他又转头,笑着同元瑾道:舍弟谢初黎。
沈执懂了他的意思,拱手拜道:谢初黎见过良王殿下!
天底下谁人不知,沈执就是谢初黎,谢初黎就是沈执,可谢陵执意如此,不过是在人前维护沈执的颜面,毕竟沈执已经被贬为庶人了。
元瑾岂是那种糊涂蛋,怎会不明白其中关窍,暗暗纳闷谢陵为何要放过沈执,可明面上却笑得春风和煦:原来是谢二公子,久仰久仰!
他话锋一转,又笑着道:谢二公子
方才为何行那般大礼,让人好生意外,幸好中书令大人在此,否则我还当是哪家小厮,这么不懂规矩。外客还在就敢私闯前厅了。
沈执抬眸,故作差异道:这里本来就是我家,还有什么地方是我去不得的?说着,他又凑到谢陵身侧,哥哥,你说是不是?
谢陵低头抿了口茶,闻言放下茶杯抬眸望他,笑意吟吟道:是啊,本来就是自己家,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顺手拍了拍沈执衣衫上的灰尘,有没有摔伤?
元瑾脸色难看起来。
沈执:没事,那屏风忒不结实了。
谢陵点头:嗯,回头让人烧了罢。
沈执暗喜谢陵帮自己说话,遂笑道:既然哥哥有要紧事要同良王殿下商议,我这便下去了,告辞!
他飞快地说完,赶紧要退下,元瑾跟着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府里还有些要紧事,就不多打扰了。
谢陵道:既然如此,那臣派人送一送殿下。
不必了,外头天寒地冻的,听闻谢大人身子骨大不如前,还请留步罢。元瑾不动声色地瞥着沈执,又笑道:若不然,谢二公子送一送本王?
沈执估摸着元瑾有话要同他说,遂比划了个请的动作,两人刚至府门口,元瑾就迫不及待道:沈公子好手段啊,仗着自己同中书令大人一母同胞,什么腌臜事都敢做!也不知道何为自重!
沈执心想:我同你才是一母同胞,而且还抱在一块儿八个多月的亲兄弟。
明面上却低笑道:这是我们谢家的家事,就不劳良王殿下费心了,有空就多想想西境赈灾之事,大过年的,我哥哥忙得很,没那么多闲情逸致应付殿下。
元瑾被戳了痛处,心里越发恼恨,有心想给沈执一个下马威,可府中下人一直守在左右,生怕沈执出了半点差错似的。
沈执两手一摊:殿下也看见了,我哥实在太紧张我了。
你别得意的太早!日后有你哭的时候!
沈执笑容灿烂地伸手作出一个请的动作:请滚吧,殿下。
待将元瑾送走,他才揣着手,慢吞吞地往府里挪。实在想不明白谢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明明知道皇上和元瑾一个鼻孔里出气,居然还帮元瑾想什么赈灾之策,待他竟然一副毫无芥蒂的模样,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第20章实在太荒唐了!
过了上元节,沈墨轩奉旨迁入京城,谢陵替他寻了个风水极佳的好府邸。
就这么说吧,谢府在东街,府邸就在西街,中间横跨一整条长安街,坐马车都得两个多时辰。
谢陵出手倒也阔绰,新府邸里面陈设一应俱全,好山好水,实乃定居养老办公的好处所。沈执估摸着谢陵是打算彻底断了他的邪性,也不敢多说什么。
待沈墨轩乘水路来京,谢陵亲自去接,原本沈执也眼巴巴地要跟去,结果谢陵说什么都不肯。按头让他在府里窝着。
府邸里新修的园子也完工了,沈墨轩来京时未瞧见沈执,旁敲侧击问了谢陵几句,听他一直是搪塞之词,心里暗暗担心沈执出事了,遂借着园子的事,要在府邸上设宴款待。
沈墨轩在京中相识的人不多,除了谢陵,沈执二人外,便是皇室中人了,毕竟沈家是先皇后的母家,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一大早谢陵就起了身,立在屏风后面穿着朝服,回眼见沈执还在床上趴着睡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浑然忘了自己是啥身份,也不知真是心大,还是真的不怕死,遂好笑道:晚上沈兄府上设宴,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把你也带上,你就这么一副懒懒散散没有出息的样子,去那丢人现眼么?
沈执一听,立马睡意全无,趴在床边探个脑袋出来:轩哥总算想起我来了,我就喜欢去别人府上吃酒,这回既是轩哥相邀,哥哥定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罢?
他满脸笑容,心里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多笑一笑,也没什么坏处。况且他天生就是一副笑脸,即便要哭,也是眸子先弯。
谁料谢陵大步流星走了过来,照他后脑勺狠扇了一下,沈执吃痛地往被窝里一缩,呜呜啊啊地乱叫。
末了才揉着头,万分郁闷道:不是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怎么我笑得这么好看,哥哥还打我?
谢陵言之凿凿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不错,但我觉得假笑就是该打!
沈执暗骂了句不讲理,翻过身又要继续睡,谢陵两手一扯被子,他索性就蜷缩在一起,让人诧异的是,天底下应该
甚少有男人能缩成这么小一团。
谢陵并不觉得他这样很可爱,提溜着他的衣领将人拉起来,不近人情道:起来!成天睡到日上三竿!书看好没有?你该不会打算让我替你考科举罢?!
沈执被迫跪坐在床上,也不知是没睡醒,还是打疼了,眸子朦胧一片淡淡水光,连眼尾都洇红起来,眼波流转间,勾得人心荡漾,心驰神往。
谢陵尚且未从他如何能作出这种姿势的疑惑中走出来,已经被他这记勾人的眼神吸住了,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地红了耳垂。可仍旧板着脸道:这才算什么?你若考不上,我弄死你!别以为我在同你说笑,不信的话,尽管试一试,看看沈墨轩护不护得住你!
沈执大为不满,很不理解谢陵三年之后,如何变得这般不懂怜香惜玉。即便自己不是啥温香暖玉香饽饽,可也生得足够人模狗样罢。就连元祁那么清冷性子的人,偶尔也会看在他生得好看的份上轻饶,就偏偏谢陵不一样。
好不容易才将活阎王送走,沈执又要回去睡觉,霜七一把将他拉住,呵道:大人吩咐了,让我盯着你看书,你要是不好好看,回头大人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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