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催命符。
首先,沈执本来就不是宁王的暗探,宁王世子怎会容许他在外打着宁王的旗号招摇过市。经此一事,怕是将谢陵拉下水,旁人只会觉得谢家同宁王府还有勾结。
其次,元祁升他为四品中郎将,往后沈执便在戚将军手下做事,若想再往上爬,势必将戚将军先拉下来。戚将军是谢陵的长辈,沈执怎能下此毒手?
最后,谢陵岂不是要误会自己心居叵测,同元殊早就有所勾结?所以,这其实就是局中局,自己设局自己跳,原本以为抢占了先机,没曾想更厉害的在后面等着!
仅仅这么一瞬间,沈执那点小得意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抬眸小心翼翼地望着谢陵,见他阴沉着脸,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又觉得手心发麻,很久之后,才低声道:我没得选,当时脑子一热,就这么做了。我我是想救顾青辞,然后顺手坑良王一道。
你本可以躲开此局,据我所知,良王为难的人是顾青辞,而非你。谢陵语气平静,而且顾青辞也在帮你,见我来了,他立马躺下了,还求我救他,把错都往良王头顶扣,你且想想,日后皇上会不会放过顾青辞。而且,顾青辞在户部尚书的手底下做事,倘若户部尚书向良王投诚了,顾青辞一无贵人扶持,二无父兄保驾护航,三无家室背景,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真的没想太多,我把他当朋友。沈执微微有些懊恼,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到底年轻了,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只好如实交代:从小到大,我都没什么朋友,所以,我不想见死不救。
谢陵点头道:有情有义,正直善良。
沈执觉得他在说反话,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感觉后背又隐隐作痛起来,思索良久才道:我需要怎么做,哥哥才能相信我?
你说呢?谢陵也不为难他,凑近沈执耳畔,轻声道:我总不能责怪你的善良,你身上有伤,我也不为难你,自己选一个方式,让我开心,这事我就替你圆上,怎么样?
沈执脸红扑扑的,心脏狂跳,一瞬间明白了谢陵的意思。于是咬了咬下唇,细弱蚊蝇道:那样那样,可以么?
可
以。谢陵欣然接受,眸色深沉,唇边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很少见你这么主动,我心甚慰。
沈执:
他咬着牙,跪起身来,颤抖着手指去解谢陵的束腰,谢陵按住他的手背,缓缓摇了摇头:算了,你身上有伤,下次罢。我替你请两天假,你好好在府里休息,哪里也别去。回头我找大夫给你开点药膳,不许拒绝。
沈执点头,闷闷吐了句:元家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
我也这么觉得,谢陵顺手摸了摸他的头,耳语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个江山该易主了。
待收拾完沈执之后,谢陵缓步出了红莲香榭,微风一吹,怒火渐渐散退,霜七捧着一摞密函过来,低声道:大人,这是属下刚刚截获的,请大人过目!
谢陵接过手,随意翻看两眼,淡淡道:知道了,拿去烧掉。再去打探一番,今夜宁王世子在何处寻欢作乐,我去会一会。
霜七不解道:大人,从雁北三番五次传密函过来,可见沈执同宁王府的关系非比寻常,光是属下截获的就不少了,倘若沈执背地里用了其他方法传消息出去,恐怕大人要腹背受敌了。何不快刀斩乱麻,杀了沈执以绝后患!
谢陵道:你今日话太多了!
大人!属下一心全为大人着想!沈执此人绝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霜七又道:他今年才十七岁,哪里来的那么大本事,能在皇上眼皮底下死里逃生?若其中没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谁会相信?
我信,谢陵语气甚淡,我信他,此事与他无关,休要多言,再有下回,你自行了断罢,谢府不留以下犯上的奴才!
待出了府门,遥见外头立着道纤瘦的身影,谢陵微一蹙眉,离得近了,才瞧见来人是谁。
顾青辞似乎在外等了很久,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想来没有谢陵的吩咐,即便身为户部侍郎,也不敢轻易踏足谢府。
此人倒也真实的傻,在外头一直站着,也不知道找人进去通传一声,若非谢陵出府有事,怕是压根撞不见顾青辞。
谢陵道:顾大人,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听闻户部尚书找了你一整天,你若
有空派人递个消息去衙门。
顾青辞一惊,转身见谢陵站在台阶上,神色阴郁,似乎还憋着火气,忙诚惶诚恐地拱手道:下官知晓了,已经派人递了消息去,只是只是沈兄今日为了救我而身负重伤,下官斗胆,想进府看他一眼,不知中书令大人可否应允?
谢陵微微蹙眉,甚不喜沈执同其他人牵扯不清,尤其是生得俊秀的公子,况且,今日沈执原本可以躲过一劫,若非去救顾青辞,怎会落入宁王世子布好的局?
但也谈不上厌恶顾青辞,见他官服衣摆上沾了些灰尘和水珠,料想他从巡防营出来之后,连府都没回,直接就过来了。若是连沈执一面都未见到,倒显得自己不近人情。
于是便道:进去吧,下回让人进去通传一声即可。阿执说你是他唯一的朋友,本官希望顾大人能担得起朋友二字,有些事情不需要本官多言了罢?
自然,下官不才,但情义二字还是懂得的,既然沈兄拿下官当朋友,下官定然不负沈兄的真情!
谢陵淡淡应了一声,乘马车去了。
沈执肩胛处的伤势并不算太重,跟他以前所受的伤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因此不觉得有什么,谢陵临走前让管家送了一些茶点,让他自己先吃着。
忽闻顾青辞来了,忙要下床相迎,顾青辞忙三步并两步地上前,将人拦住,话还未说口,先哽咽道:沈兄,真的对不起,是我没用,害你受伤了,还疼不疼?大夫怎么说?要不要紧?伤到骨头了吗?
沈执笑道:你一下问我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你哪一个啊?真是的,不就是被刨了一爪子,有什么大不了的,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把眼泪收起来,让人看了笑话!
顾青辞低头擦了擦眼角,仍旧有些鼻音:沈兄,我长这么大,除了长姐之外,只有你对我好。你虽然嘴上说没事,但肯定是很疼的,约莫要留疤了。
哎呀,你别哭啊,我真的不会哄人啊!
沈执哭笑不得,人生第一次交到朋友,居然蠢到不知道怎么哄,如果是个小姑娘嘛,抱起来哄哄就行了,大老爷们怎么哄啊,谢陵平时哄他的法子,就跟哄孩子差
不多的,于是学着谢陵的样子,掐了掐顾青辞的脸。
好了好了,留疤就留疤呗,我本来就是武将,以后少不了要血战沙场的,疤痕对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我从小受到大,已经习惯了,不觉得疼。你就不一样啦,长得细皮白肉的,万一刨到你身上,小命都该没了,顾姐姐得多心疼你啊?
gu903();顾青辞面色囧红,两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耳垂都红得滴血,支支吾吾道:中书令大人也也心疼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