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陵毫不怀疑,癫狂状态下的阿执一定会亲手了结自己的生命。手底下越发不敢留情,飞速打完之后,赶紧丢下鞭子,同沈执道:好了,打完了,阿执,跟哥哥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要吃了他的肉,拆了他的骨头!沈执攥着剑上前,作势要砍了元瑾的右手,元祁废我一只手,我就废他弟弟一只手!我要让元氏满门不得好死!我要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谢陵大惊失色,赶紧攥住沈执手腕,厉声呵道:阿执!
沈执行凶被阻,又气又恨,转身挥剑乱砍。
士兵
们纷纷逃窜起来,跟青天白日见鬼似的,满目惊恐地看着沈执。
不公平!不公平!沈执大吼大叫,赤红着眼睛,将木桶踢飞,砍断桌案,疯狂伤人,不消片刻砍杀近百人,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谢陵忙丢下鞭子,从后面一记手刀将人打晕过去,吩咐士兵将元瑾带下去关起来,之后打横将沈执抱起来,大步流星的回了帐篷。
生怕沈执再度癫狂,还点了他的穴道。
沈执悠悠醒转过来,察觉到自己被点了穴道,气得更狠了,阴恻恻地瞪着谢陵,咆哮道:我要报仇雪恨!我要屠了元氏满门!我要所有人给我陪葬!杀光他们!
阿执,你我定个君子约定罢。
我不定!你放开我!放开我!
阿执,你平生最是厌恶元祁曾经虐杀你的事,可现如今你同他有何区别?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能残害无辜之人。谢陵反问道,沉沉叹了口气,你真的想变成自己最恨的样子么?
我沈执哑然。
曾经善良到蹲在雨地里为蚂蚁遮风挡雨的阿执,现如今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苦难,能把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逼成了这番田地。
长睫一颤,沈执死死咬紧牙齿,低吼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评价我的所作所为?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替天行道!
阿执,你看这样可好,只要你做下违背道义,泯灭人性的事情,你就往哥哥手臂上划一刀。谢陵面色平静,伸手抚摸着沈执的面颊,对不起,我居然用这种方法管制你。第一刀,我自己割,往后你替我割。
他拿起床边的匕首,捋起衣袖。
谢陵,你住手!你敢!沈执大睁着眼睛,惊恐到了极致:我不定!我不准你割,我不准!谢陵,你要是敢割自己一刀,我就割元瑾十刀!我不准你自伤,你割我!你割我罢,不要,不要!!!
阿执,我以前教你读书写字,教你那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悉心教养了你六年,不是为了培养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谢陵缓缓在手臂上割了一刀,养不教父之过,长兄为父,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你。
这一刀简直比沈
执挨十刀还要痛苦,当即就红了眼眶,委屈到了极致,连睫毛都湿漉漉的。
谢陵简单处理了下伤口,一解开沈执的穴道,沈执立马扑了过来,捧着他的手臂,使劲呼气,跟怕他疼似的,孩子气的用脸蹭了蹭。
我没有资格和立场要求你原谅什么,但请答应哥哥,永远不要成为你最恨的样子,行么?谢陵抚摸着沈执的头发,温声细语道:阿执最知道心疼哥哥了,以后肯定能控制得住自己。
沈执看起来怏怏的,枕着谢陵的膝头道:我原谅你了。
嗯?
我原谅你我之间所有的亏欠了。沈执抬手抹泪,哽咽道:和解罢,哥哥。从今往后,你不亏欠我,我也不亏欠你了。你我还跟以前一样,好不好?
谢陵未言,将人圈得更紧了。沉痛地合着双眸,眼泪顺着睫毛滴落下来。他缓缓吐了口热气,一字一顿道:好,哥哥带你回家。
自从同谢陵定了个花里胡哨的君子约定,沈执学聪明了。
他不再明目张胆地虐杀元瑾,反而是暗地里操作一大堆。
比如说,不给他找大夫,不给他伤药,连棉衣和被褥也吝啬。甚至还不管他温饱。
沈执被囚禁的时候,冬日里也是没有棉衣棉被的,在地宫里冻得瑟瑟发抖,元祁为了惩罚他的背叛,总是给他戴一副很重的枷锁。
人套在枷锁里,站也站不住,只能跪伏着,脊背压得很弯,倘若直起脖颈,腰就被压得跟断了两截似的。
沈执也给元瑾准备了一套,背着谢陵偷偷让人给元瑾套上。自己曾经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罪,也有样学样地报复在元瑾身上。
当着元瑾的面,用脚碾碎馒头,沈执单手束在背后,一身玄衣,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跪下来求我,你求我,我就给你饭吃!
元瑾面色惨白,一顿惨无人道的鞭挞,差点送他上了西天,脖颈上坠着重枷,根本抬不起头来,两手死死攥紧草席,冷冷道:我死都不会跪下求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千人骑万人睡,被男人玩弄的贱人,我呸!
千人睡万人骑?你是说你自己么?沈执提起脚尖,将元瑾的下巴挑起来,你信不信,我把你
绑起来,下令三军轮流上你!看看到底是你贱,还是我贱!
元瑾现在毫不怀疑沈执话里的真实性,吓得牙齿咯咯打颤。抬起的眸子湿漉漉的。
二人本就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即便生得再不像,可眼波流转间还是有神似的地方。
沈执神色不自然地偏转过脸,无非就是言语上吓唬吓唬他。还真没有找人轮流干他的念头。
元瑾咬牙道:下贱!被我皇兄玩过之后,转头又跟了谢陵!谢陵应该不知道你被我皇兄玩过吧?他若是知道了,你觉得他还会一如既往地对你好?你跟顾青辞居然还有一腿,谢家两兄弟轮流玩弄你,你就没有半点羞耻心?你的父兄是如何教养你的?
沈执心里纳闷,不知道元瑾现如今怎么还被蒙在鼓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就他还傻乎乎的。
当即摇头道:我同元祁之间清清白白,天地可鉴。我同顾青辞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我信你个鬼!元瑾破口大骂道:你若同我皇兄之间没有皮肉关系,他能对你这么念念不忘?你别的出息没有,就容貌生得天下至绝!你敢说你没以色行凶?
原来如此,生得太俊美也是我的错。
沈执面上无悲无喜,答应过谢陵不再做泯灭人性的事情,可没说不能打人啊。于是他抬腿将元瑾踹倒,不冷不热道:我有时候真的替你感到悲哀,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你不知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血肉特别脏?
是!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下贱?贱到所有人都能过来踩一脚?就像你说的那样,千人睡万人骑?
没错!你从骨子里就是脏的!
可我身上流着跟你一样的血。沈执抬眸,语气淡淡的,你我一样的骨,一样的血,相互依偎在一起九个月,你抱着我,我也抱着你。我比你早哭一声,你比我晚落地一刻。
他转过脸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元瑾:我是你哥哥。
第76章如果我忘不掉
你胡说八道!父皇膝下十七个皇子,我哪一个没见过?你在此冒充什么龙子皇孙!顿了顿,元瑾恍然大悟似的,哦,我知道了,你是皇叔的孩子,你是元殊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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