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你之所以至今未曾被刑部的人找上门,不是你没有露出任何的马脚,而是周明觉在暗中保下了你。”
沈何云知道,当她说出这个真相的时候,瑜珠必定要受一番打击。但这是她的人生,她不应该有所隐瞒,她得叫她知道别人在背后对她的付出,即便那是一个曾经对不起她的人;也得叫她知道,有心之人在背后对她的利用,即便那是一个看似帮了她大忙的人。
她实话实说,道:“我也是昨日才知道,淮安那混小子,明面上是在帮你,实则却是在将你与他设计捆绑在同一条船上,好用来要挟周明觉。刑部近来频频展露头角的那个员外郎,便是他们想要扶持上去的心腹,而周明觉为了你,自觉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否则,他此番当真是有机会留在上京的。”
“什么叫他为了我,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瑜珠不是他们这种常年接触在朝堂政事上的人,乍一听这些话术,是真的不是很能听懂。
但是她足够聪明,懵懵懂懂间,自己便明白了过来。
一个刑部只能有一位尚书,两位侍郎,如今两位侍郎都有人坐着,下面的员外郎想要往上升,便只能拉下来一个。
“陛下原本要他去处理褚长势的事,给他留在上京的机会,他没去?”她问。
沈何云点点头。
“他知道事情是你和淮安干的,他即便是去了,也只会是解决不出任何的问题,所以,不若就做了个顺水人情,向圣上举荐了淮安的人。”
沈淮安的目的达到,便不会再轻易将瑜珠拿出来要挟他。这是他当时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瑜珠蹙着眉心听完全程,虽然知道自己大抵是没事了,但一瞬间的情绪却低落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谁要他自作多情,多管闲事,我宁愿是被关进刑部的大牢,受尽酷罚,也不要承他的半分情。”
她这般喃喃着,与沈夫人告辞,上了马车后,不做更多思索便喊人将车子驶去了周家。
数月不曾回来见过的周府,曾经宾客满堂,络绎不绝,如今却是四处挂着白幡,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她坐在马车上,不曾有下去的举动,只是撩起帘子盯着那扇熟悉又陌生的大门看了许久,终于又放下帘子,吩咐车夫道:“走吧。”
“江瑜珠?”
而车轱辘只是行驶了不过“吱呀”的一声,瑜珠便听见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
那么熟悉的声音,她断不会听错,是她那同这宅子一样许久未见的小姑子,周韶珠。
她不想下马车,只是再次撩起车窗上的帘子,远远地看着她。
“当真是你。”周韶珠咬牙切齿,一身孝衣从门内冲了出来。
“你怎么还有脸回来我们家的?你把祖母给逼死了,你居然还敢回来?你这个扫把星,若非是你,我们家又怎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你克死自己的爹娘也就算了,还克我哥哥的官运,克我爹爹的官运,克我们全家的运气!当初钱塘那场大火,怎么就你活了下来?你怎么就没跟你爹娘一起,死在那场大火里!”
瑜珠本不欲再与周韶珠起争执,毕竟老夫人都走了,她再去与这乳臭未干的丫头争执当年究竟谁对谁错,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但周韶珠却偏偏提到了她的爹娘。
那是她的逆鳞,是她永远不愿意别人口中出现的诋毁的对象。
她捏紧了手中的帘子,不顾一切地冲了下去,对着周韶珠干干净净到白里透红的脸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的力道有多足,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是她对于别人诋毁她爹娘的无法容忍,是她对于周韶珠这么多年的欺压的反抗。
“当年真的是我太忍让你们了,叫你和周玉璇不论做什么都想骑到我的头上,周韶珠,你记住,如今你们家的这一切,都是你们应得的,是你们家每一个人的作恶造成的如今这般后果,从来怨不得别人,你若是想怨,第一个就该去怨你已经到了九泉之下的祖母!”
周韶珠骤然被扇了一个耳光,迟钝到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她听完瑜珠的话,彻底清醒过来之后,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吼着身后的家丁,要他们将瑜珠捉住。
可那好歹是家里曾经的少夫人,所有的家丁都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瑜珠也是丝毫不怕他们:“你们今日但凡敢动我一下,鲁国公府不会放过你们!”
周韶珠等了片刻,见所有的家丁都不敢上前,红了眼发了疯一般地瞪着瑜珠:“狗仗人势的东西,你以为有了国公夫人罩着就可以无法无天吗?我今日便偏不信,这是在我周家的门前,鲁国公府管天管地,还能管到我家的私事不成!”
她说罢便自己冲了上来,大有要和瑜珠拼命打一架的意思,但是她还没扯到瑜珠的一根头发丝,便被一阵力道狠狠地揪住后领,混不客气地双脚拎离地面,甩了出去。
她狼狈地砸在地上,摔得浑身都疼。
“大哥哥!”
她抬头,只见到不知何时出现的自家大哥如一堵高墙一般护在江瑜珠的身前,而对她,则是眼神中充满了冷厉。
“周韶珠,你这是在做什么?”
“哥哥,是她先上门来挑衅的!”周韶珠是真的摔疼了,手疼脸也疼,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抽抽噎噎:“她,她还打我,哥哥你看,我的脸都被她打肿了,哥,你不能只帮她,不帮你的亲妹妹,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呜呜呜……”
“若非你出言不逊在先,我不信她会动手打你。”周渡却并不吃她这套,甚至与她道,“今日是祖母过世的第一日,你便这样哭哭啼啼,同上门来的客人吵了起来,给我过来道歉。”
周韶珠气愤不已:“我不!”
周渡的语气也更加加重些:“过来!”
周韶珠浑身一颤,边害怕地落着泪,边想要跑回家,与母亲哭诉,可是回头一看,春白和彰平也似两堵人墙一般,立在她的身后,断了她想要偷跑回去的念想。
她不甘心地又瞪着江瑜珠,宛如她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过来!”可周渡不过又一声厉声的呵斥,便叫她吓破了胆,即便对瑜珠有再多的怨恨,也发泄不出来,只能慢吞吞地自己爬起来,委屈至极地与她道:“我,我……”
“我错了!”
终于,她像是泄愤般,咆哮着吼出这三个字,旋即转身,掩面逃离了这一切,哭着奔进了家门。
瑜珠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抬眼看着已经转过身低头望向自己的周渡,挑眉道:“我不是来祭拜你家老夫人的,她说的没错,我就是来挑衅和落井下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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