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不大的马车窗帘,此刻却仿佛阻隔住了千山万水!
此去一别,今生再不相见!
马车开始缓缓走动,迎亲的队伍也开始踏上了回程的路。
“熙儿!”
看着越走越远的马车,萧铭珏终是再也忍不住,呐喊出了他心里深爱之人的名字。
可是,马车的帘子,却再也不曾掀起过,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儿,也再也没有对他半分留恋!
马车里,穆云熙死死的咬着下唇,努力的不让自己的哭出声来。
可是泪水却仍旧止不住的大颗大颗滑落,打湿了那身大红色的喜服,也打碎了穆云熙那被伤的千疮百孔的心。
这声“熙儿”,和当初在云南将军府时,杜修临别的那句“倾儿”何其相似,那每一声每一句,都深深的烙印在了穆云熙的心上。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此刻,穆云熙其实所求的不多,只愿他和萧铭珏之间,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战王萧铭珏与杜修各自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于城外十里坡上比肩而立,二人虽然曾是敌对的立场和情敌的关系,可是此刻,心中却都是一样的不舍和心痛。
“萧铭珏,我帮你拿到那个位置,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杜修漠然开口,视线却未曾从那辆远去的马车上移开过分毫。
战王萧铭珏亦是如此。
“条件?”
萧铭珏问完后,想了想又立即补充了一句:“如果是熙儿,免谈!”
杜修淡然一笑,冷冷说道:“先欠着!”
萧铭珏点了点头,二人便也不再多言!
迎亲的队伍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了远处的地平线上,再也看不到一丝踪影,杜修才凄然转身先行离开了,只留下了战王萧铭珏一人,还静静的驻立在冷风之中。
“熙儿,等着我!我一定会接你回来的……”
萧铭珏就这样平静的看着远方,看着那辆马车消失的地方,心如止水望眼欲穿。
直到穆云熙一行人已经离开了近两个时辰后,远处的另一个方向,一个男人骑着骏马极速奔驰而来的身影,才彻底打破了这份安静。
片刻后,骏马行至眼前,襄王萧铭晏急忙翻身下马,张口便是焦急的问道:“四哥,云熙呢?他……他已经走了么?”
战王萧铭珏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给了萧铭晏肯定的回答。
还是来晚了!
萧铭晏懊恼的一拍脑袋,立刻便要再次上马朝着北狄追去!
萧铭珏抬手拦下了萧铭晏,脸色平静的对萧铭晏说道:“阿晏,不必去追了!”
“四哥,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云熙被那个北狄人带走吗?你为什么不阻拦?为什么!你不是很爱他么!”襄王萧铭晏情绪激动的质问着。
他觉得他真是个傻子,当初竟然想的全是自己只有去了大营,只有立了军功,拥有了和四哥一样的地位,才能光明正大的追求云熙。
开始他却没有想到,他的努力换来的竟是云熙远嫁北狄,他们这一生怕是都再也不能相见,就连这最后的一面也被他生生错过了!
那时,襄王萧铭晏毅然决然的离开了王都城,进入了军营之中历练,一心投奔在了早日立军功之上!
一个多月之前,北方一个镇子上山匪为患,襄王萧铭晏主动请缨,带领着两千精兵赶去了那个镇子剿匪,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也就错过了穆云熙和萧铭珏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今日他才刚刚凯旋回营,迎面便听到了士兵之间的闲聊,聊的自然便是穆丞相家的小公子被圣上亲封倾城贝子,远嫁北狄和亲之事。
云熙竟然要去北狄和亲!!!
襄王萧铭晏难以置信,简直觉得自己这是出现了幻听!
云熙不是四哥未来的王妃么!怎么又会被父皇下令去北狄和亲呢?
萧铭晏心急如焚,连铠甲都顾不上卸下,骑着战马疯了一般的就往王都城赶去!
可是,不管他怎样快马加鞭,怎样心急火燎,却始终还是慢了一步,还错过了见穆云熙最后一面的机会!
可是谁又能想到呢,这一次错过,竟然便是一生!
自此之后,襄王萧铭晏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在他情窦初开的年纪,让他一生都魂牵梦绕的少年!
“回去吧!”
战王萧铭珏没有再回答什么,只是淡淡的开口,冷漠的调转马头,策马扬鞭向着王都城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开了一天的车,实在累够呛,回到家老早就上床死眼了,所以就没有更新。
小天使们,抱歉哈!
第55章再遇“熟人”!
日子不知不觉的已经进入了十一月中旬,天气也已然越来越冷了。
北狄的队伍,已经有条不紊的行进了六天了,也就才走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路程。
穆云熙的身子不好,做马车的时间长了又会晕车,所以马车一直走的很慢,本来回程北狄大概只需要半个月左右,但是照着现在的进度下去,一个月内能到达北狄就算是不错了!
北狄的方位自然是在极北地方,大面积的几乎都是草原,空旷寂寥一马平川,隆冬时节自然是比王都城要冷上太多。
越往北走,天气便越冷上几分,马车里已经换了更厚重的被褥,炭盆也烧的更旺了些,可是穆云熙还是冷的直打哆嗦。
穆云熙的身子实在是太弱了,这时候还瘫痪在床不能下地行走,血脉也得不到流通,自然就比平时更怕冷了一些。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让阿穆一直这样忍到北狄。
布日古德只好放弃了骑马,跟着穆云熙一起坐进了马车里。
自从上了马车开始,穆云熙的手脚就没热乎过,一直都是冰的吓人。
布日古德只好时不时的为穆云熙搓揉手脚,试图让穆云熙能稍稍暖和一些,但即使是这样,也是收效甚微,穆云熙昨日甚至已经开始有受了风寒的症状。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布日古德也顾不上穆云熙是否会不高兴,直接脱了外袍和鞋袜,钻进了穆云熙的被子里,一把将穆云熙捞进了怀里抱着,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着穆云熙冰凉的身体。
布日古德实在太过高大健壮,宽厚的臂膀,能够直接将穆云熙整个包裹住,本就瘦弱的穆云熙,在高大的布日古德的怀里,根本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穆云熙一开始还会抗拒挣扎,只有在睡熟了的时候,感觉到了温暖的热源,才会不由自主的往布日古德的怀里钻!
这个时候的阿穆,简直就像一只祈求温暖的小猫,可爱的让布日古德都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虽然越往北走越冷,但是白日里,若是天气好太阳足的时候,布日古德还是会用厚厚的披风将穆云熙裹个严实,然后在穆云熙怨念的眼神中,打横抱起被他裹得像个熊猫一样的穆云熙出去晒晒太阳。
穆云熙虽然瘫痪了,但是心情却似乎没有因为不能下床走动而被影响,每天还是该吃吃该睡睡,偶尔还会跟布日古德打打嘴仗。
除了最开始的那两天,穆云熙的情绪,不知道是因为萧铭珏还是因为什么别的有些低落萎靡,后来,大概是适应了赶路,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穆云熙的状态总体来说还算是不错的。
又往北走了七日,路程已经几近过半了,因为天气更加寒冷,北狄的队伍行进的速度,也更加的缓慢了起来。
白天赶路最多不会超过三四个时辰,傍晚天还没黑呢,布日古德就吩咐手下众人寻找镇子或村庄修整,趁着天黑之前,早早的就将穆云熙安顿好了,生怕穆云熙冻着累着。
说来也巧,这日傍晚前,布日古德的队伍刚好行进了一个小村子里,村子里没有客栈,队伍里的侍卫们只好分散的借住在了村子里的农户家。
这个村子并不是特别大,村子里满打满算的也就只有不到三十户人家,众人挤一挤,一百多人的队伍勉强将将能够住下。
侍卫长乌恩奇负责保护二皇子和皇妃的安全,所以便和布日古德和穆云熙一起住在了村长的院子里。
村长家相比之下还算是比较舒适的,在布日古德大方的出手后,老村长更是将布日古德这一行人当做了财神爷供着了。
穆云熙身子不好,又连日赶路实在是累着了,晚饭草草的只用了半碗粥,便想要早早回屋去休息了。
见小野猫胃口不好,这几日吃的都不多,布日古德不免的有些担心,盘算着到了下个大镇子里,一定要买些上好的温补药食,让阿穆好好的将养几天再赶路。
谁知,在这个有些偏僻的小村子里,他们竟然碰到了一个穆云熙根本就不认识的“熟人”!
吃完晚饭后,布日古德熟门熟路的将穆云熙抱起,准备回屋去早些休息,出门时,和一个看起来最起码得五十来岁的小老头打了个照面。
“是你!唉?小家伙儿你的腿这是怎么了?”
小老头的表情瞬间从惊喜转到了诧异,变得那叫一个迅速。
让穆云熙最无语的是,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小老头啊!
谁能告诉他,这小老头到底是打哪冒出来的?
穆云熙:“您…认识我?您是?”
小老头嘿嘿一笑,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一下一下的摩挲着胡子拉碴的下巴,眼神十分…猥琐的盯着穆云熙看。
对!就是十分猥琐!这个词用的相当符合,没毛病!
布日古德眯起了锐利的虎眸,打量着对面一脸猥琐的小老头,全神戒备起来。
本来跟在布日古德身后的侍卫长乌恩奇也快速的挡在了他二人面前,戒备的死死盯着眼前的这个“猥琐”的怪老头!
常年对敌的经验告诉他,这个看起来瘦骨嶙峋的怪老头,其实并不好对付!
“嘿嘿嘿……小家伙儿果然长的是真好看!比上次看到你时更好看了!”
穆云熙:………(=_=)!
“至于老头子我嘛……人称苗寨鬼医!上次老头子给你治病的时候,你昏迷着,不认识老头子我也难怪!嗯……对了,你咋跟着一群蛮子们在一块嘞,你那个情郎将军呢?这么快就被你甩啦?啧啧啧…你可真够花心哒!”
怪老头唧唧哇哇的说了一大堆,直嘚啵的穆云熙满头黑线。
什么叫做他的情郎将军?为毛又要说他花心?
这怪老头到底是自己脑补了什么,为毛看他要用一脸看负心汉的表情?
我勒个去!这小老头什么毛病!
算了算了!他干嘛要跟一个小老头子较劲,说不定还是个有老年痴呆倾向的小老头。
不过,一听小老头嘴里说着将军,穆云熙连忙试探的问道:“将军?您说的该不会是杜修吧?还有,我们在云南……见过?”
“那是自然!在云南那次,你余毒发作基本上已经是回天乏术了,要不是那个将军小子在老头子门前跪了一天一夜,老头子我才懒得给那个将军小子同心蛊呢,你估计就死定喽!”
小老头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模样,看得穆云熙直牙疼。
穆云熙疑(一)惑(脸)不(懵)解(B)的问道:“同心蛊?什么东西?”
说到了同心蛊,小老头那模样可得瑟上了,叽叽歪歪的将他炼制的同心蛊吹得简直是天上有地下无,牛.b□□炸天了!
小老头自吹自擂了一会儿,见没人捧场,感觉有点郁闷,便耷拉着个脸把给穆云熙治病的过程说了一遍,包括杜修以心头血为引为他种下同心蛊之事,也说了个清清楚楚!
穆云熙听完了杜修瞒着他做的所有事情,微微低垂着头,沉默着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
可实际上,穆云熙此刻心里真真是难受的要死!
只要想到那个傻瓜为了他在苗寨门前跪了一天一夜,想到他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冒着生命危险活生生的取了自己的心头血,穆云熙的心脏就好像都揪成了一团,疼得他直冒冷汗!
那个傻瓜!他疯了么!
这个世界没有现代的医疗条件,那样贸然的取心头血,一不留神就会送命,他真是疯了,真的不要命了么!
穆云熙这边兀自伤感着心痛着,而布日古德一听说眼前这个小老头子就是苗寨鬼医,立刻便沉不住气了。
朝着鬼医恭敬作了一揖,脸皮奇厚的布日古德面不改色的拍马屁道:“老先生,阿古德早就听闻过您的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可活死人肉白骨,晚辈实在是佩服至极!”
老头子斜睨了布日古德一眼,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道:“得得得!说老头子我能活死人肉白骨,那基本上就是在扯淡!你这熊娃娃有话还是直说吧!少来那套唬弄人的把戏!”
布日古德尴尬的眼角直抽抽,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将自己吹得牛.B□□炸天的!=_=!
得!今儿这马屁算是拍马腿上了!
既然这怪老头都这么说了,布日古德也就懒得兜圈子了,直接了当的央求道:“老先生,阿穆在王都城中遭奸人所害,伤了腰部的经脉,如今不能下地行走,老先生医术如此出神入化,还劳烦先生为阿穆再看一看!”
谁知,怪老头不但没有顾着“熟人”的面子,反到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这可不行!老头子我从不医薄情之人!”
布日古德:“薄情之人?”
小老头砸吧砸吧嘴,意味深长的看了低头不语的穆云熙一眼,语气嘲讽的说道:“可不是薄情之人嘛!那个将军小子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了,而他却和你这个熊娃娃抱在一起亲亲我我,这不是薄情又是什么!红颜祸水自古多情!这薄情之人又有何颜面活于这个世上?更别说是让老头子我医治了!”
布日古德急了,连忙解释道:“老先生,您可能是误会阿穆了,阿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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