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便失去了母妃,父皇也从来没有给过他所谓的父爱,萧铭珏便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爱!也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
他只知道,他想要穆云熙,想要让穆云熙只属于他自己一个人!
而那个皇位对于他萧铭珏来说,更是一种必须得到的执念!
他要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后悔,他要将那个男人最宠爱的儿子踩在脚下碾入尘埃,他要做这大萧王朝最尊贵的男人!
这是他自母妃死后便一直追寻的目标,也是他许多年来都不曾动摇过分毫的执念!
说到底,这一切的执念,都是源于对那个所谓的父皇的恨!
萧铭珏恨他对于母妃的不管不顾,恨他对于自己的不闻不问,更恨这天家的无情!
可是,他为了这份恨和这份执念,却伤害了他这辈子最在乎的那个人!
事情已经发生了,此刻便是再悔恨,再想念,又有何用呢!
他的熙儿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而他对熙儿的思念,却哪怕一刻都没有停止过。
据暗卫一路传回来的消息说,熙儿的腿已经被他们偶遇的那个神医治好了,萧铭珏也算是稍稍放心了些,可心里对于熙儿的愧疚和懊悔,却丝毫都没有减少半分!
那日,穆云熙走后,襄王萧铭晏和他一起回了王都城,萧铭晏心里埋怨着他,所以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不愿意理他。
后来,回到王都城后,萧铭晏只要稍一打听,自然便可以轻而易举的知道,他去军营的这一个多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回来的第二天,萧铭晏便怒气冲冲的跑来了他的府上,不出他意料的怒发冲冠大闹了一番。
最后,萧铭晏只留下了一句“四哥,你会后悔的!”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战王府。
襄王萧铭晏当天就回了军营之中,一个多月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萧铭珏知道,老五定是恨透了他,恨他得到了他们都心心念念的人,却不懂得珍惜,恨他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皇位,而放弃了熙儿。
老五最后说的那句话一点也没错,因为,他早就后悔了!
从熙儿知道他要娶西戎公主为侧妃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
穆云熙头也不回的跟那个北狄蛮子决然离开的时候,他更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自从穆云熙走后,悔恨,痛苦,想念,都在无时不刻的折磨着他。
萧铭珏这辈子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痛彻心扉,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可是,再后悔,再心痛又有什么用呢?熙儿已经走了。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他爱的那个人已经因为他的愚蠢而嫁于了别人,此刻霜寒露重,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少年,只怕正在他人身下婉转承恩娇喘轻吟吧!
只要一想到穆云熙会和别人做他们之间曾经做过的那些事,萧铭珏就愤怒、嫉妒、心痛的要死!
一晚上都陷入回忆中的战王萧铭珏,直到暗一走近方才回过神来。
暗一恭敬行礼道:“主子,暗五传消息回来了。”
那日,北狄的队伍离开时,萧铭珏并没有撤回暗七和暗八,而是将跟了自己两年的暗五和暗六,也派去了北狄的队伍里,暗中保护穆云熙。
暗五此时传回消息,定是北狄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难道是熙儿出事了?
萧铭珏忽然觉得一阵心慌,有些慌乱的焦急问道:“可是熙儿出事了?”
暗一心下暗自叹息,摇了摇头,眉头微蹙表情凝重道:“王爷安心,穆小公子暂时无事!只是……穆小公子到达北狄王庭后,便被北狄二皇子布日古德安顿进了二皇子府,并且还安排了许多战狼卫守护,暗五等人根本无法进入二皇子府!”
顿了顿,暗一又继续说道:“暗五几人私下已经与北狄二皇子交涉过了,二皇子态度坚决,说……”
萧铭珏大喝一声:“说什么!”
暗一一怔,随后如实答道:“北狄二皇子说,穆云熙是他布日古德的皇妃,他自会好生爱惜呵护,就…就不劳战王殿下操心了!”
萧铭珏怒极,一掌拍在了桌案之上,上好的紫檀桌案立刻便四分五裂碎成了几块残片!
“布日古德!”
咬牙切齿的喊出这个名字,萧铭珏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失去理智了,恨不得立刻就带着赤羽军杀到北狄去,将他的熙儿抢回来!
他已经快要疯了,对于穆云熙的悔恨和想念已达极致,他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萧铭珏吩咐暗一传讯给暗五几人,让他们就地安置,等待机会接近穆云熙,继续守在北狄保护穆云熙。
随后,便也顾不得已是深夜时分,纵身飞跃去了杜将军府!
战王萧铭珏只在杜将军府中待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和杜修到底都谈了些什么。
只是,杜修第二日天还没亮的时候,便带着所有心腹急色匆匆的出了王都城。
萧铭珏离开了杜将军府后并没有回战王府去,而是独自落寞的去了穆丞相府。
穆云熙的院子里,一切都还是老样子,熟悉的屋子,熟悉的布置,空气中甚至还隐约的飘荡着那个人熟悉的味道。
只是,那个让他觉得无比熟悉人却已经不在了!
萧铭珏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就像是扎了一把刀子一样,翻江倒海的疼痛!
“战王殿下。”
丞相穆昭垣孤身一人,提着一盏小灯笼自屋外走了进来。
萧铭珏微微颔首,语气低落的问道:“穆丞相深夜未睡,怎知本王在此?”
穆丞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神情落寞的说道:“王爷误会了!老臣并不知晓王爷的踪迹。只是夜里睡不着,就想着出来透透气,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熙儿的院子里。”
提到了穆云熙,穆丞相眼神里溢满了思念之情,战王萧铭珏亦是如此。
沉默了一阵之后,穆丞相似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有些懊恼的一拍脑门,随后朝着萧铭珏说道:“王爷,那日熙儿走的时候交给了老臣一方锦盒,叮嘱老臣一定要亲生转交于您!瞧我这记性,光顾着心疼熙儿了,竟然就将此事给忘了!”
一听穆丞相说熙儿留了东西给他,萧铭珏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就仿佛绝望中抓到了一株救命稻草一般!
萧铭珏无法压抑住心中激动又欣喜的感情,立即便问道:“熙儿留给本王的锦盒呢?丞相大人,能不能现在就交给本王!”
穆丞相连忙点了点头说道:“行!行!锦盒在书房里,王爷这就随老臣去书房取吧!”
书房内,战王萧铭珏死死的盯着手中巴掌大的锦盒,一时之间竟不敢打开,心里面一片慌乱,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实在怕些什么!
看了许久之后,萧铭珏终是在忐忑不安中,缓缓打开了那方锦盒。
锦盒内静静躺着两封信纸,还有那枚萧铭珏曾送给穆云熙的“求婚”之礼——赤羽兵符。
打开了第一封信,萧铭珏忽然瞳孔一缩,巨大的惊喜和不可置信的表情轮番交替,震的他心中着实惊涛骇浪!
纸上写的,竟然是火Y的制作流程和使用方法!
火硝、硫磺、木炭,这三样都是寻常之物,战王萧铭珏自然都认识。
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三样最普通不过的东西,若是按照信上穆云熙所书比例混合,竟会有如此威力!
这也是后来经过萧铭珏无数次的实验,才得出这样的结论!
而另一封信上所写的,是穆云熙对萧铭珏想要说的话和他所有的乞求。
信上所书,穆云熙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能力和本事可以帮助萧铭珏成大事,只能将火Y的制作及使用方法呈上,愿此方,可以相助于萧铭珏早成大业!
同时,穆云熙还真挚乞求萧铭珏,请他看在自己献上火Y制作方法的份上,在成大事后,能够高抬贵手留下穆丞相和杜修的性命,并请求萧铭珏庇护其二人能够安稳度过一生!
信中字里行间,穆云熙对于他的冷淡疏离和斟酌用词的谨慎,萧铭珏自是看的清清楚楚,心脏更是疼得似乎下一秒就会破碎的血肉模糊!
轻轻拿起锦盒中的赤羽兵符死死攥在掌心之中,萧铭珏心中既有无处可解的心痛,也有愤怒至极的恨意!
穆云熙,你将赤羽兵符交还于我,可是要与我划清界线此生再不相见么?
可纵使你还的了兵符,又如何能还的了我爱你的那颗心呢!
你字里行间,心心念念的都是穆丞相和杜修的安危。
穆丞相就罢了,那是你的父亲,可杜修呢?你为何对他就如此割舍不下!
那么…我呢?我在你的心中到底又算什么?
你留下火Y之方,到底是要助我成事,还是要以此方护住杜修二人的性命呢!
萧铭珏心痛如绞,就连呼吸都是痛的!
脚步有些踉跄的离开了穆丞相府,萧铭珏独身一人不知所踪。
同一个夜晚,同一时刻。
东宫之中,太子萧铭渠亦是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此刻,太子萧铭渠身上满是红疹,下身竟是已经溃烂流脓,整个人都散发的难闻的恶臭!
“你们这群庸医!再治不好本太子的病,本太子一定会杀光你们全家!”
太子萧铭渠大发雷霆,一把将床头案上的药箱挥落在地,气的胸膛大幅度的起伏着,狰狞的表情使得本就布满红疹的脸上更加可怖!
原来,自半月前起,太子萧铭渠不知为何,身上竟然开始出现红疹,而且越长越多,越长越快,只是短短几日的工夫,红疹便已经漫布了全身,下身那处也开始溃烂流脓。
随后,东宫中这些时日侍寝过的侧妃和侍妾们,身上也开始出现红疹,症状竟与太子萧铭渠一般无二!
此种症状,太子萧铭渠自然不敢惊动宫中御医,便吩咐了他自认为是心腹的穆云澜,去宫外请了几位名医回来。
诊断结果无一例外,萧铭渠这是染上了严重的花柳病!
太子萧铭渠心如死灰之际,猛然想起了半个多月之前,他伤好后在宫外偶然遇见的那名女子。
那日,太子萧铭渠出宫方才到了會英楼外,便偶遇了一位让他眼前一亮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鹅黄色衣裙,纤腰柳眉,端的姿容绝色,太子萧铭渠更是一眼便相中了她。
而后,萧铭渠便将那女子带去了客栈之中,几番云雨宠爱了一夜。
第二日,天色大亮,太子萧铭渠方才醒来后,身边已无他人,那个让他销魂一夜的绝妙佳人已然不在。
萧铭渠到是也没有在意,反正人也吃到嘴里了,她愿意离开便也随了她去吧!
回忆戛然而止,太子萧铭渠就算是再傻,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了,那个黄衣女子分明就是有心人安排来引诱他的,目的就是要他染上这难以启齿的脏病!
萧铭珏!一定是萧铭珏干的!
太子萧铭渠可以肯定!
因为他玩弄侮辱了那个穆云熙,所以萧铭珏定是恨他入骨,也只有萧铭珏才敢如此陷害于他!
太子萧铭渠只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能做些什么!
他知道,他的病症肯定是瞒不过父皇的,父皇早晚都会知晓他染了这花柳之症!
若是父皇知晓后,别说是未来继承皇位了,就连如今的太子之位指不定都难保了!
只要一想到会失去太子之位,萧铭渠心内便恐惧不安,急火攻心之下,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便自此不省人事了!
一旁淡然而立的太子伴读穆云澜勾唇一笑,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个草包太子呕血倒下,却丝毫没有要上去搀扶的意思。
穆云澜走近一步,轻蔑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狼狈至极的太子萧铭渠,仿佛就像看到了什么肮脏恶心的东西一般,恶心的皱了皱眉头,随后,便大步离开了太子的东宫,故作焦急的朝着文安帝的御书房快步而去!
其实,太子萧铭渠猜的没错,那个黄衣女子的确是战王萧铭珏有意安排的!
萧铭渠侮辱了他心爱的熙儿,战王萧铭珏怎么可能就轻易的放过他!
那个草包太子不是喜欢玩弄侮辱别人么,那他萧铭珏就让那个草包好好尝尝,玩弄别人的下场!
萧铭珏特意去了王都城最污浊不堪的烟花柳巷之地,花了大价钱找了一位姿色绝艳却染了花柳之症的女子。
然后,又安排了那女子和太子萧铭渠的偶遇,最后,成功的让那个草包太子染上了严重的花柳病!
他萧铭珏要为熙儿报仇,要为他的心爱之人讨回公道!
所有伤害了他的熙儿之人,他统统都不会放过!
包括他萧铭珏自己!
他要亲眼看着太子萧铭渠失去所有,他要看着萧铭渠下身烂尽,全身溃烂而死,看着文安帝失去他最疼爱的儿子悲痛欲绝,这一切,才方能消尽他萧铭珏心头之恨!
御书房内,太子伴读穆云澜跪在案前,焦急的向文安帝禀报了太子萧铭渠的伤势!
“启禀皇上,太子他…他…他半月前染上了严重的花柳之症!他怕圣上知晓后会大发雷霆,所以便不敢传御医诊治,只好从宫外请了大夫回东宫。可是大夫们全都束手无策,太子刚刚…刚刚更是吐血晕倒在了东宫!”
“什么!”
文安帝大惊之下拍案而起,可是到底是年纪大了,这样又惊又怒之下,身形竟是不稳,刚一起身便又摔回了龙椅之上!
身边的大公公德海见文安帝惊怒交集,险些倒在地上,便立即一把扶住了文安帝,低声劝慰道:“皇上息怒!皇上要保重龙体啊!”
“德海,快!快传御医!给朕把太医院里所有的御医都传到东宫去!快!”
很快,文安帝便领着浩浩荡荡一群御医,出现在了太子的东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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