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九点半了,屋子的大门才刚刚打开。
姜泽一会儿来,整个世界都热闹了,他会从门口开始叫,哥哥哥哥,就跟个……下蛋的母鸡?
闭脑闭脑,不能想不能想,谢行舟是喜欢他,不是要黑他!
“你回来啦,饿不饿,要不要吃夜宵?”谢行舟把写了一半的人物小传放下。
姜泽不走寻常路,连一个沙发都不肯绕,直接长腿一跨,就从后头翻过来了:“不吃,你不用忙活,你是不是又要去拍戏了?”姜泽拿起他的人物小传翻了翻:“怎么是这本?那个叫《沉醉》的呢?”姜心机狗开始上线。
谢行舟想了想,觉得这是个机会,便也想乘机探探他口风:“推了,不太喜欢,怎么,你喜欢那种类型的?”
“怎么可能!”姜泽要开始表演了!都让让,把舞台都给他让出来!
“我怎么会喜欢那种东西!虽然是挺有深度的,但深度就非要跟脱衣服挂钩吗?不是我阴暗,那个编剧肯定是怕爆点不够,用卖肉来凑!无聊!低俗!”姜泽极尽刻薄之能。
谢行舟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确实得承认,姜泽说准了一些东西,那编剧确实是怕爆点不够,专门上的大尺度,但……
“真没想到,你还是风纪委呢,我以为会扎这种小鸡尾……”
呸,完了,说漏嘴了!谢行舟笑容渐渐僵硬,他觉得自己得糊弄过去,但姜泽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难以置信地瞪住他:“小鸡尾巴?哥!我在你心目里就是这种形象吗?”
谢行舟想严肃地说不是,但,对不起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姜泽变成母鸡抱窝的样子:“你别叫我哥,求求你,跟母鸡下蛋一样。”
姜泽都要哭了,他还是个孩子,受不了这种委屈。
“我偏要叫!哥哥哥哥哥哥!”他说着,就把谢行舟扑到了身下。谢行舟被他闹得不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姜泽,我就是突然想到,我跟你道歉,你快走开。”
姜泽才不呢,他根本就没生气,他只是在借机耍流氓啊,滑稽.jpg。
“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你不是人!”
“那你想怎么样啊。”谢行舟扭过头看他。
他笑得满脸通红,眼里含着一汪水,被灯晃得迷迷离离,看起来就像欲望化成的妖怪。
姜泽呼吸一下急了,怕被他给看出来,直接把头埋到了他的颈窝:“你先欺负我的,还这么敷衍,你真不是个东西。”
谢行舟就他妈的没法儿反驳,他也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对姜泽一个高三生动心也就罢了,现在,被他滚烫的鼻息一烫,他的心里,就有些不安分的想法:“我就敷衍了,你还能怎么着。”
谢行舟急急忙忙把他推开,细密的鸡皮疙瘩从脖颈蔓延到全身。
他头皮有些麻,整个人都开始坐立不安:“你快别闹了,把没做完的作业写完,写完就去睡觉,你每天早上六点钟就得起床,你不觉得累吗?”
姜泽也开始不安,他看着谢行舟脸红的模样,心里那头猛兽横冲直撞地想要冲出来,关都关不住。
“那、那我去写作业。”姜泽不敢看他,低着头,落荒而逃。
谢行舟也不好受,他长长叹了口气,倚在沙发上,竟没发觉自己错过了一条推送。
他只是在想,那女一说得真有道理,喜欢一个人就会有欲望,占有欲也好,冲动也罢,大家都不是神仙,柏拉图只是个例。
谢行舟被闹了一阵,一时也有没心思再看剧本,他干脆洗了个澡,早早往床上躺。
刚值十点,年轻人都没睡呢,郎宏也不怕打扰他,直接一个电话打来了:“行舟,我觉得简冬临动手了,他今天接了个采访,别的没多谈,就大谈特谈年轻演员的敬业,着重夸奖了你。明面上看来,是想跟你把关系修复,但黄鼠狼给鸡拜年,他哪有这种好心。”
谢行舟赞同,更甚至,他还想到了一些别的。
“郎哥,你说他是不是想……”
“对,他就是想。”郎宏门儿清:“《芳草亭》里的男二,周淮水,在二线挺久了,影帝也拿过,但就是差一股劲儿挤上一线,我们别的不评价,就说他粉丝,那绝对是奇行种,总觉得他们哥哥什么都比别人好,认真,踏实,又有本事,挤不上一线是别人没眼光。”
“跟他合作过的明星,低调一点,不如周淮水也就罢了,但凡比他红,都得被他粉丝扒上一圈。你本来还好,你没什么黑点,他粉丝扒不起来,这两天也挺安分的,但不是有简冬临吗,他引战了。”
要说挑事,简冬临可是一把好手,通篇采访,没说一个不好的字眼,只是夸周淮水,夸谢行舟,夸他们敬业。
话说的没问题,但周淮水的粉丝瞧着,就有那么点儿不对味。
说不上来,也找不出证据,只是越看越气,越看越觉得周淮水可怜,明明比谢行舟更敬业,就因为背后没人捧,所以只能在二线挣扎,甚至连《芳草亭》的男主都给人抢了。
嗨呀,好气,这个谢行舟到底算什么?出道才半年,凭什么敢压他们淮水番位?
还有敬业,敬业不是他们演员该做的事情吗?夏天穿棉衣,冬天跳水池,这种事情哪一个演员没做过?就他谢行舟骄傲?非得拿出来夸夸?
要说挤不上一线,郎宏觉得,周淮水的粉丝也得负一番责任,爱他们男神是好的,但太疯狂没理智就不对了,成天撕这个,撕那个,看不起你,瞧不上他,可不得把人缘都败坏了?粉丝行为蒸煮买单,周淮水放任甚至引导自己粉丝踩人,某种程度上说,没人帮他也是活该。
现在可不就是嘛,谢行舟凭本事拿来的男一,就这样变成了睡出来的好处?
【这个新人谁啊,一点碧莲都不要了,跳个水池有什么好夸?我们淮水比他努力多了!】
【不夸水池,难道夸他在金.主床上翻滚?这不也是没办法嘛。】
【心疼我们淮水,这么努力,就因为不愿意跟人同流合污,就被一个新人压番。】
【恶心,潜规则的狗去死吧。】
【抱抱淮水,别难过,妈妈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周淮水的粉丝被称为奇行种不是没道理的,从那直播结束,短短半小时,谢行舟的生平就全给人、肉出来了。
xx年出生于哪个医院,身份背景是何,父母姓甚名谁。
xx年毕业于什么学校,以多少分成为理科高考状元。
xx年以几乎满绩点的成绩,得老师全优通过提前毕业于帝都大学。
……
周淮水的粉丝扒得越多,心里就越有那么点微妙的感觉,这个谢行舟,他这么优秀到底让他们怎么黑啊!空穴来风也是要有风的,他们根本找不到切入点啊。
看来,只能逮着这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往死里踩了。
【垃圾,跳水池也好意思卖敬业人设!我们淮水爆破戏送医院都没讲过呢!】
【还跟前男友和平分手?肯定是被甩吧,毕竟都给人睡烂了。】
【路人,讲句道理话,谢行舟自己家就很有钱啊,用得着金.主吗?】
【同路人,你们周淮水神仙,爆破戏送医院可连吹了3天呢,我那几天被烦的把v博卸了。】
【上面是谢行舟粉吧,洗地滚。】
【还装路人,呵呵。】
这群小朋友,疯起来真是逮谁咬谁,说句公道话的路人被撕跑了,谢行舟的粉丝也被骂到全线溃败。不是他们不想为谢行舟战斗,只是谢行舟佛啊,粉丝也跟着一佛升天,平时理智刷微博,去表情包里磕男神,剩下的就是追着《金銮殿》一集一集攒库存。
谢行舟从不撺掇他们去跟别人战斗,甚至还会主动引导偏激的粉丝放下屠刀。
有样学样,他们也觉得生活里充满安乐。
和平久了,他们真的做不到满口脏话去跟人对喷,他们想讲道理,但道理哪比得过泼妇骂街,更不用说,那群人是把违.法当武器,分分钟人.肉别人的疯子啊。
有反抗得厉害的,连电话住处全po网上了,各种威胁,恐吓,连番轰炸,逼着人连屋门都不敢出。
郎宏真是没想到啊,周淮水怎么敢把事情闹成这样,他不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往常稍微吵上一阵就会假惺惺出来当和事老了。他也担心上法制频道,像今天这样,连着四天,一点声音都不出,是从来没发生过的,这里面,若没有简冬临的手臂,郎宏第一个不信。
v博,私信:
【舟舟,我真的很喜欢你啊,但我以后没法儿为你战斗了,他们太可怕了,在我家门口泼血,放死动物,还寄刀片遗照恐吓我爸妈,我真的好害怕,我坚持不住了。】
谢行舟眉头皱了皱,他没有回复,只是把其他私信一条一条点开。
除了骂他的话,类似的私信也不少,他越看心里头越气愤,最后,忍无可忍地站起了身:“这些人都是法盲吗?怎么敢做这种事?”
郎宏苦笑:“胆子被养大了呗,第一两次没人管,尝到甜头以后就会变本加厉,周淮水的粉丝做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但闹成这样……怕是想拉你一起死,我不知道他什么把柄被人捏住了,但闹到这种程度,会有人查的,他是逃不过封杀了,但你一样也讨不到好,你可能短时间都接不到工作了。”
“这些事情先不提。”谢行舟一脸凛然:“现在,他们是在伤害我的粉丝,而我的粉丝是为我才受这些罪的,我不能让他们独自承担。”
“他们是在维护我,我若一味躲在后头,他们得多寒心。”
第37章正面刚
公司一直没有让谢行舟发声,在这种时刻,明哲保身才是最好的,但谢行舟不可能这样做,他的正义感,他的良心,都不容许他做一个拿别人当枪使的小人。
【谢行舟:很抱歉现在才说话,是我来迟了,但你们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会跟你们一起战斗。律师函.jpg,@周淮水,@水水的小红花,@……,请你们配合调查。】
谢行舟从来不是什么人人都能欺负的小白菜,只是他愤怒的阈值高,不真正将他的火挑出来,他不会去跟人计较什么。但现在,他是真的被惹怒了,网络暴力不是小事,更别说上升到人.肉搜索,那些受害者或许没有机会,没有条件抗争,可他有。
时间、金钱,他一样不缺,且看谁能耗得过谁。
谢行舟动手了,虽然他只是个新人,但他人缘好,这条微博一发,无数人立刻转了。
【白澄:无条件支持我爸爸,爸爸人特别好,不服不辩。】
【苏闲:需要帮助跟我说,其他渠道我可能不熟,但网络上的事情,我可以出力。】
【小荷才露尖尖角:虽然谢行舟是个死基佬,但他是个好人呀,支持!】
【王余:支持,帮扩散!】
【桃李满天下:公道自在人心,且看苍天饶过谁。】
……
谢行舟这里直接把人告上去了,姜泽那头也没闲着。
他知道,这次的事情谢行舟一定不会善了,但周淮水目标太大,一不小心就会让幕后黑手逃出生天。这怎么行,姜泽看起来是那么大度的人吗?当然不是,他心眼比针尖还小,有人欺负他舟舟,他就要把人往死里折腾。
“这个简冬临也太可怕了吧,他这是做了多少坏事,快快快,泽哥,想办法搞死他!”赵义看完资料,义愤填膺。
姜泽看看老师,看他在讲台上激情讲课,慢慢把桌上的英语书竖起来。
英语书大啊,这么一放老师就看不见他在做小动作(才怪),他把头低下去了,收好查到的资料,躲在书后面看向赵义:“不能太过火,他毕竟是谢家的人,他翻船了,谢家的名声也好不了,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轻松查到这些东西,有人想借我的手整垮谢家。”
赵义:“谁啊!那么可恶!这不是在破坏你终生幸福吗?”
还能有谁,当然是陆润!姜泽也觉得他不是个东西,但这种事情先不说了,当务之急:“简冬临还不能动,真想搞死他,也得等我岳父大人下定决心,跟他断绝关系。现在,我们最多就是让他日子不好过。”
赵义看他阴森森的表情,学着他的样子,交头接耳:“谢家也是倒了霉,好心收养一个天生体弱的小孩,居然还是这么个烂在根里的东西,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后悔过?”
“应该还没有。”
陈胜利有样学样,整个人往英语书后头一趴:“让我说句良心话啊,泽哥,你别怪我,谢家是好人,有大家风范,但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也不好,狠不下心。”
姜泽不想说岳父大人的坏话,但人无完人,这确实是谢家人的毛病。
“所以他们需要我。”姜泽狠厉的表情一变,得意地叉起腰:“我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