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拍起来不止这一点，从秦越收拾东西开始，拍拍停停，一直到快十一点，男女主那边的戏份也拍完，换了装过来了，副导站起来把位置让给李导。

“我上个厕所去。”

李导抬手让早早化好妆坐在小马扎上看戏的阮西过来，毕竟是有主的，他平时负责一组，跟阮西见不了几面，这会儿还没开拍，他就跟阮西聊几句。

“快杀青了啊。”

阮西小心提着衣摆，坐到李导旁边，笑着点头，“快了。”

李导：“下午没戏份吧？”

阮西意识到什么，耳尖不好意思地红了，好像还是个高中生，这副模样让李导笑了，拍了下阮西的肩膀，“他给我请假了，你下午没戏份就别在片场了，回酒店里玩玩。”

阮西红着脸点头，“谢谢李导。”

又说了几句关于演戏的，场务过来说收拾好了，李导站起身，“行，各部门就位，快点，争取一次过，早点吃午饭。”

可可提着她的化妆盒跑过来给阮西和严之补了下妆，确定妆容没问题后飞快退出布景。

演员全部就位，场记打板。

“第一百零一镜，action——”

严之不知道是不是太热了，状态不好，ng了三次，李导是真脾气暴躁，刚刚还跟阮西说说笑笑的，这会儿举着大声公骂严之：“温文尔雅！你笑的是什么样子！就一个笑你都笑不好？眼神呢？！疲惫呢！你有没有好好看剧本？”

越骂越ng，十二点才拍好，李导黑着脸走了。

严之尴尬的很，给男女主道歉，“不好意思，我今天……耽误前辈们时间了，辛苦了。”

女主提醒他，“都是工作人员们辛苦。”

严之忙又给几位汗流浃背的摄影大哥道歉，让助理买了很多冰饮料过来。

可可咬着勺子，走到阮西后面，哼了声，“还算识趣。”

如果是平时，严之被骂，阮西会偷偷高兴的，这是人之常情，严之明里暗里欺负了他那么久，现在挨骂，他肯定会有幸灾乐祸的心理。但他现在急着回酒店等秦生，就没多注意，轻声，“他助理在看。”

可可撇嘴，“我又不怕。”

吃完饭，阮西手机里依旧没收到秦生的信息，他也没有主动打扰，秦生说了会回来，他乖乖等着就好了。

再有五天就开学了，阮西坐在床上翻剩下的戏份，四天应该可以拍完，之后他休息一天，上学。

休息的一天，可不可以跟秦生在一起？

阮西按捺不住兴奋，在床上翻滚，期待晚上跟秦生回家。

五点多，秦生给他发了信息，问他想去哪里吃？

阮西坐直身认真回复：

-先生想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秦生打电话过来，阮西脸微红，接听电话，耳边立刻传来秦生的低笑声，跟有实体一样，钻到阮西的耳朵里，很痒。

“那让阿姨在家里准备饭菜好不好？”

阮西支吾，“听您的。”

秦生：“阿姨的电话你保存了吗？想吃什么跟她说，我快下高速了，大概一个小时后到。”

阮西应下，然后忽然想到什么，忙道：“先生。”他咬了咬唇，揪住手指，“我能去您家里等您吗？我在酒店也没事做。”

他想先一步在秦生家里等他回来。

秦生的声音总是很温柔，“让助理送你过去，饿了先吃点零食。”

阮西笑起来，“我在家等您。”

挂了电话，秦生唇角还带着笑，前面副驾驶的助理扭过身，“老板，林则先生那里你还去吗？”

秦生单手给林则发信息，摇头，“当然不。”

助理笑了笑，“老板对阮西先生很上心啊。”

秦生工作忙，这么多年跟林则他们保持的联系就是一两个月聚一次，遇到阮西后，本来就少的聚会更少了。林则收到秦生不去的消息，当即刷屏语音，秦生听了一点就关了手机不管他了。

他回助理的话，“不是，是答应了今天带他回家。”

而且这也不是上不上心的问题，不应该用这个词，而是……

助理快下班了，心情雀跃，难得开他老板的玩笑，“林则先生失宠了。”

秦生笑笑，不置可否。

路过甜点店，秦生让助理下车买了一大袋，只挑了最漂亮的一个黄色小蛋糕出来，剩下的都给助理，“辛苦了，明天见。”

助理欢天喜地，他女朋友很喜欢吃甜食，“谢谢老板。”

手臂上挂着西装外套，秦生拿着小蛋糕低头按开了门锁，阿姨已经回去了，留下餐厅里饭菜的香气，开了黄色的射灯，莫名温暖。

这公寓里填满了气息般。

秦生还没关上防盗门，穿着拖鞋的阮西就跑了出来，男孩子洗了澡，头发细软，穿着白色上衣，很干净。

“您回来啦。”

他接过秦生的西装外套，挂到衣架上，然后是举起手解秦生的领带，像真的在家里等“先生”回家的人。

阮西其实紧张地手都麻了，站不稳地要靠到秦生身上，手指缠在深色的领带上，他不小心把领带收紧了，吓了一跳，先不解领带，手伸下去解秦生领口的扣子，“先生，我不会……”

秦生握住阮西的手，带着他把领带解了，“男孩子要学会打领带的。”

阮西抬起眼，眼里有水般，“那您教我。”

秦生捏了捏阮西的脖颈，“好，先去洗手吃饭吧。”

阮西抱着蛋糕和领带走了。

饭后收拾完碗筷，两人坐在沙发上消食，阮西在吃小蛋糕，电视开着，不知道是什么综艺节目，阮西心思也不在上面，一口口吃蛋糕。

秦生低头看他，笑，“吃到鼻子上了。”

阮西就势仰起脸，要秦生帮他擦，表情很软，“先生。”

秦生刮掉他鼻尖上的奶油，阮西笑着钻到了秦生的臂弯里，他很黏人，很依赖，也很想秦生。

阮西蹭了蹭秦生的肩膀，露出双眼睛，秦生挑了下他的眼睫，阮西心跳快的厉害，他端着蛋糕，跟秦生说起话。

“我在剧组里认识的化妆师小姐姐人很好，她平时经常找我玩……”

他就像在学校住宿了一个学期的学生，现在终于回到家，回到大人身边，磨着大人的掌心，软软的、一股脑地把自己在“学校”里的事说出来，好的坏的，委屈的难过的，说的过程已经没有了当时的心情，他只是一并全说出来，说给秦生听。

“严之老是挑我刺……可可说他脖子上有吻痕，还拍到了他在车上跟一个夫人的视频。”

秦生没有中途打断，他一直在听，等阮西全都说完了，他看着快要整个人趴到他怀里的小孩，手接过他的蛋糕，放到桌子上，想了想，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我知道他是那个把你拉到包厢里的男生，但关于你那位朋友，可可说的，我还是想让你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好吗？”

他很温柔地教阮西一个道理，教他有更好的习惯，尽管已经很温柔了，可阮西还是一怔，呆呆的，“先生……”

秦生没有后悔，只是心疼了，摸了摸阮西的眼睛，“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你什么也没想，你只是说出来告诉我，我也只是把这句话说出来告诉你，别难过。”

“我没有说你做的不好，我都知道，眼睛别红宝贝儿，这句话只是说出来告诉你，没有别的意思，嗯？”

阮西本来眼睛没红的，但秦生这么温柔的一哄，他就有些绷不住了，也不知道是绷不住什么，就是心里难过的厉害，也委屈，羞耻，好像没了遮羞布。可秦生说的这么温柔了，他不该哭的。

阮西在秦生怀里点了点头。

秦生揉了揉阮西的发顶，“还有那个许云天是吗？”

“他真的对你做出什么举动后，你再跟他说清楚，说我是你男朋友，爱人都可以，你想怎么说想用哪个称呼都行。”

怀里的阮西动了动，露在外面的耳朵泛着粉红，黑发搭在上面，看着有点可怜。阮西抠住秦生衬衣上的扣子，声音有些抖，“我没骗您。”

“他真的在跟我暧昧。”

秦生听出了哭声，无奈又心疼，阮西比他想象中更受不得“教育”，轻声哄他，“我知道，所以他真的出言不逊，或者动手的时候，你就告诉他我是你男朋友，回来也可以告诉我，我教训他。”

“好吗？小朋友，怎么还哭了。”

阮西伸手抱住秦生的脖颈，秦生该“教育”的两点都“教育”完了，他可看不了阮西哭，当即温柔地换了话题，又哄又调笑，想把气氛转回来。

“你助理给我发了你拍戏的照片，很漂亮，但是胸前怎么有弧度？是塞了东西吗？”

阮西抬起小脸，眼睛嘴唇粉红，声音含糊，带着刚哭过，还有水汽的柔软撒娇，他给秦生解释，“不是，带了硅胶垫的……”

秦生没听清，微微低头，“嗯？”

靠的太近了，阮西舔湿自己的下唇，弄的好像有水光，他抓着秦生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不敢看秦生，很羞，“贴在这里的，贴两片，就会鼓起来。”

“有点疼。”

第18章

阮西不能被“教育”，但是也容易哄，眼睫上沾着泪睡着的时候还没到十点，这点上秦生很喜欢，小孩子作息规律点总是好的。

他把阮西抱到自己床上，去洗漱，然后处理了会儿工作，手机上林则还在给他发信息，估计是喝醉了。

嚷嚷着他不够意思，不出去玩。

秦生简单回复了一句让他早点休息，被骂渣男，失笑，不回复了。

有几个合作方的邮件需要他亲自回，本来打算明天再回的，但他还是现在回了，书房跟主卧对着，他抬起眼就能看见在床上睡着的阮西。

又白又软。

秦生想起阮西拉着他的手让他摸胸口，溢出些温淡地笑，到最后，反而阮西也想哄他，用这种方式跟他求饶撒娇。

阮西的性格很好，初见是喜欢他身上的干净少年气，后来发现他不是少年，是小猫，还是家养的，猫崽那种，因为大猫是不黏人的，只有小猫又奶又爱撒娇，甩着尾巴钻到人手心里让摸。

别说秦生，就算是不喜欢猫的，也会喜欢阮西。

秦生把三封邮件都回了，关电脑去客房睡。

工作做完了一些，明天就有更多时间了。阮西黏他，想跟他在一起，比他想象中更厉害，秦生意识到了，所以想腾出时间给阮西了。

最少，以后一个星期要见两面。

但不等他陪阮西，早上刚把人送去片场，回到办公室，调出上半年财务报告的时候，阮西身边的助理给他打了电话。

阮西出事了。

今天的戏份原本是秦越跟若雪独处一室用膳，秦越花大价钱买的，但李导临时改了，拍戏用的青楼隔壁剧组撤了，李导就叫副导先把青楼的戏份拍了，免得到时候又没地方。

副导叫道具组先去收拾，跟群演说了遍走位，阮西跟严之也换好衣服过来了，他热的满头大汗，喝了半瓶矿泉水，招手，“过来坐，我简单讲讲。”

“台词都对过没？”

阮西点头，严之不知道在想什么，昨天被李导当着众人骂的状态好像还没回来，副导没注意，抓紧时间说道：“这场戏没什么难度，主要就是小西，你要站在那个二楼的护栏上跳舞，放心，很宽的，等会儿给你绑上威亚，只是以防万一，做个安全措施，别有心理压力。”

“你学过古典舞是吧。”

阮西当时来剧组的时候李导就问过，阮西会，此时副导又确认了遍，然后叫来动作指导，不用真的跳，把姿势摆美了就行。

“左右扭扭腰，眼神勾点，你腰细，弯腰好看。”

阮西毕竟是个男的，虽然身体软，但骨架略大，副导又让换了一套袖子宽大的衣服，勉强遮住，点了点头，“各就位。”

工作人员扶着阮西站到了护栏上，底下坐满了群演，营造出青楼的氛围。

阮西有一点恐高，下面还没垫子，道具师笑着跟他说话，“放心，不会掉下去的，我们给你绑的很结实。”

阮西道谢，张着手让道具大哥给他腰上绑绳子，然后穿上外衫，这场镜头里没严之，他等会儿才带着小厮推门进来，正看到若雪的舞姿，惊艳绝伦。

群演多，有点乱，副导喊了几次别挡着，扮演□□和老鸨的都在兴致勃勃地看着。

副导喊严之，“你妆画好没？”

严之从楼梯上跑上来，一边说着：“画好了，副导你叫我干什么？”

副导脑门疼，“我让你去外面等着，这条过了接着就你那条，你上来……”

这青楼的台阶每天来来往往的人踩，又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太珍惜，最上面那个台阶的木板翘了起来，道具大哥刚刚上来的时候就绊了下，差点摔，说等收工了他修修。

群演们刚刚被骂了，散了开，摄影和副导都在右边的走廊上，护栏上站着的阮西后面空无一人。严之鞋尖踢到翘起的木板，人往前扑，有个反应快的工作人员喊了声就要跑过去，但他再快，也快不过严之身体落下的惯性。

他其实可以手硬撑一下，翻滚到一边，不至于推到阮西的脚，但零点零一秒间，他没滚，整个人直直地扑到了护栏上，额头磕上去，也碰到了上面的阮西。

他不是故意的，这是个意外，非常意外的意外，谁都不能说他是故意的。

因为可能要调整站位，道具大哥只在阮西腰上绑了绳子，另一头机器上的他还没固定，等副导说可以了，他再绑。他也是为了阮西好受点，谁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

阮西什么措施都没有，腰上还带着绳子，胳膊后背，擦着护栏直直地掉了下去，摔在椅子上，闷哼都没发出来，直接疼的眼睛红了。

他是脚先落地，钻心地疼，整条腿都不敢动，脚踝骨好像碎了般。

现场的人都吓傻了，胡乱地叫起来，副导一边往下跑一边骂：“叫救护车，医护人员呢！快点！都出去！”

阮西的助理离得最近，坐到地上托起阮西，“怎么样怎么样，伤到哪儿了？能动不？”

那可是二楼，虽然楼层低，但也是直接摔下来了！助理心脏都差点悬空。

副导也按住阮西的肩膀，这一下意外他吓得一脑门汗，“腰有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