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要追溯到他失忆前,当时阮廷以小职员的身份入职到一家家具公司,等阮廷出车祸康复出院后,将这码事忘记的干干净净,直到有一天,公司的前台和秘书联合起来把当初的家具公司老板带到了阮廷面前。
从踩在公司大厅里的白色大理石地板上那一刻起,老板感受到了莱康的壕气和魅力,见到穿的衣冠楚楚的阮廷后,双腿哆嗦的差点站不稳。
这他妈真是财神爷啊!
老板坐在真人沙发上喝了两杯不知产地是哪里的红茶,生动形象的讲述了阮廷隐藏身份在他司努力工作、可歌可泣的故事,并把他的公司狂吹了一顿,添加了些员工相亲相爱、上下级和睦如友的杜撰情节,讲到动情处,自己的眼眶都快湿了,结果温峋冷冷的下了一道令:把这个我不认识的诈骗犯请出去。
老板的脑子终于转过了弯,察觉到阮廷失忆了,万般无奈下,他拿出了阮廷当初写给他的小字条。
阮廷看了一眼小纸条,是他的字迹没错,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重新了解了一遍,实地考察过后,在此基础上创办了依附于莱康的大众家具品牌,经过近一年的发展,品牌小有成就,规模越来越大,数字销量也越来越漂亮,这是几乎是阮廷一手扶起来的公司,倾注了他大量的心血,现在到了发展的关键期,经常耗费着他的心神。
秘书给阮廷来电说今天有著名家具设计师和一名长辈的午宴,事发突然之前没有任何消息,挖优秀的设计人才一直是阮廷的心愿,接到电话后,他立即吩咐秘书做好出席的工作。
挂了电话,大熊歪着头看他。阮廷抿了抿嘴,自己漠然站了一会儿,说:“你告诉他,我一会儿有事,先走了。”
大熊还等着看阮廷的尴尬反应,他拦住阮廷:“不是,你这么忙啊,我们仨好不容易重逢,中午不一起吃个饭吗?”
“改天我请。”阮廷说完,离开了这里。
温峋第一时间发现了阮廷的离开,他问大熊:“阮廷呢?”
大熊自己给自己续了一杯饮品,“人是董事长,日理万机忙着呢,回去了,不过他临走说改天请我们吃饭,峋哥,莱康的董事长请吃饭,该不会满桌都是鲍鱼龙虾吧,天啊,祈祷我们下次相遇。”
温峋看着大熊一副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打断他的幻想,“除此之外,你们还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逗了他一下。”大熊说。
温峋:“?”
大熊心慌了一下,毕竟玩笑里的另一个主人公是他峋哥,他摆了摆手,“一个小玩笑而已啦,对了,我发现他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后遗症也太强了,反正他是一点不记得我了,他还认识你吗?”
温峋顿了顿,“好像不怎么认识了。”
大熊看着温峋,有那么一瞬他似乎感受到了浓烈的悲伤,可是温峋的神色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忽然问:“你之前想和莱康合作,是不是因为可以碰见巧克力精?”
温峋不自然地摸了摸脖子:“谁告诉你我想和莱康合作的。”
大熊:“你和经纪人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不是偷听的哦,是不小心迫不得已听到了。”
温峋没和大熊计较,他说:“可是,碰见他,他不记得我。”
这是一个悲伤的话题,大熊把它放到一边,又对温峋说:“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爷爷的房子,或许我们有机会买回来了。”
温峋眼睛一亮:“买那房子的人,不是说多少钱都不卖吗?”
大熊扬起嘴角:“我昨天又查了一下,其实不是多少钱都不卖,那破房子哪儿能值无价啊,卖家可以卖,但有条件,必须是房子的前主人。”
“前主人不就是我吗?”温峋问。
大熊一脸求夸的表情:“对呀,所以我们有希望把房子买回来了,我已经跟那个声音甜美的小姐姐约好了,只要她上司同意,谈判立刻进行。”
午宴结束后,阮廷回了公司,处理了堆积的事务后,他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降下了落地窗的帘子。
帘子不厚,仍有光线偷渗进来。
每当在这种放空的时段,阮廷心里的那一片海,总是被他自己一览无余。
阮廷感到大脑一阵眩晕,在昏暗的视线里,自己眼前全是绽放的一簇又一簇的烟火,短暂而璀璨,在他抓不到的头顶上方。他试图从哪五彩缤纷的幻影里找出某个具体的实体,脑子便开始疼了。
想到上午大熊告诉他的话,阮廷更加迷茫起来,没想到他和温峋之前竟然是那么亲密的关系,每天晚上睡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受累,阮廷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偏了,可温峋这个人,哪里好呢?
他哪里好呢?长得还行,别的一般。这是阮董深思熟虑后的评价。
秘书的内部专线打进来一个电话,阮廷按下了免提。
秘书:“董事长,您名下的安庆路7号的房子有人想协商购买。”
阮廷:“不是说了吗,除了原主人,其他人出多少钱都不卖。”
秘书:“买家自称是房子曾经的主人,姓温名峋。”
秘书:“喂?请问董事长您还在听吗?”
阮廷缓缓出声:“知道了,你联系面谈吧。”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曾有好几个人要买这套房子,以不同的名义,但买房里就是没有一个叫温峋的。
阮廷身体康复出院后,时不时会做某些离奇的梦,让他心神不宁,记忆的碎片一片一片的切割着他的大脑和身心,像一个个极具攻击性的光点,在他眼前肆意的跳跃。
阮廷被折磨的差点神经衰弱。
他凭着破碎有限的记忆找到安庆路7号,做了身前最让人匪夷所思的一笔投资,买下了这间小破房,从左邻右舍那里知道,房子的主人曾经叫温峋,和一个叫阮廷的疑似诈骗犯的人一起住了一段时间。
阮廷要来了温峋的照片,四处查找这个人,温峋却如同平地蒸发一样,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里。全中国名字叫温峋的人就那么几个,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阮廷一直寻他无果,吩咐给助理只有这房子曾经的主人才能从他手里买走它,别的人不管出多高的价格,通通免谈。
阮廷明白了一切。他苦找温峋无果,因为温峋去当了艺人,艺名为温霆昭。
他忽然想起,曾经有一个买家,叫温霆昭。
第47章
阮廷放下电话不久,秘书很快给他发来了见面的详细信息,包括会面时间和地点。
地点暂定在吉祥饭店,阮廷轻轻把吉祥饭店这四个字念了一遍,名字寓意不错,阮廷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或许是真有缘分,也或许是一时错觉。
阮廷不再想这件事,明天开车到了附近,跟着导航走一段路就到目的地了。
第二天,阮廷自己开车率先赶往目的地,快行驶到终点时,路面迅速变得挤窄起来,说只能容一辆车通过不足为过,年久失修的沥青路面有的裂了缝,各种交通工具在上面纵横交错,楼房普遍低矮,有些还在拆迁,四周沸反盈天,好久没来,阮廷想象不到自己当初是怎么在这里生存了一段时间的。
简直魔幻。
他把新收购的跑车停在路边,戴上墨镜下了车,靠导航步行朝目的地靠近。
这里和繁华的市中仿佛真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再次走在这里的小路上,阮廷的步子迈的大而急,他对于百度地图中吉祥饭店在这个地段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随着一声“您已到达当前目的地。”的提示音,阮廷停了下来。
他抬头往右手边眺望,彩绘喷漆的吉祥饭店四个大字霸气的悬在门市上方。
很好,阮廷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
阮廷在进去和离开之间举棋不定的时候,另两个戴着墨镜的人走进了他的视野,除了墨镜外,温峋还戴了一顶鸭舌帽,立领遮住了小半个下巴,捂得严严实实。至于大熊,纯粹是为了装拽也给自己整了拉风的装备。
三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大熊拉下墨镜问对面在他眼里装逼的人:“请问你是?”
“阮廷。”阮廷摘下了墨镜。
“巧克力精!”大熊的笑脸灿烂了起来,“你怎么在这儿,可惜今天我和峋哥有事,不然叫你一起吃饭了。”
看着一脸天真的大熊,阮廷问:“你们有什么事?”
“不知道哪个孙子把峋哥之前的房子买走了,峋哥现在有钱了想把房子赎回来,卖房子的人特别事儿,不仅只卖给曾经的房主,还要面谈协商,特么看给他脸大的。”大熊吐槽了一通,看了一眼时间,“嘿,到点了,他还迟到,一点做生意人的素质都没有。”
“他没迟到啊。”阮廷面容平静的说,“这不是来了吗,就在你面前,我就是那个卖房子的人。”
大熊:“……”
阮廷看向温峋,温峋露出来的脸只剩半张,他看不出温峋的表情和情绪的喜怒,只知道温峋此刻一定是盯着自己的。灼人的视线透过漆黑的镜片,望着他。
沉默了片刻,温峋朝他走近,他的眼睛藏在冰冷的镜片后面,只剩唇角微动,“刚好你不是说要请我们吃饭吗,今天吧。”说完温峋往吉祥饭店走去。
大熊:“……”
心在滴血,他的龙虾,他的鲍鱼,明明说好宰莱康的董事长一顿的,最后竟然在自家吃饭???
今儿是什么日子,接连不顺,出门大概没看黄历。
大熊苦苦挣扎:“饭店能改吗?”
阮廷难得和他达成一致:“我也想改,可以吗?”
温峋朝阮廷回头:“不改,这是你曾经常去的店。”
大熊&阮廷:“?”
温峋率先进了店,阮廷和大熊跟着走了进去,三个人找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了下来,大熊眼看时运难改,加上这是自家的店,当起了服务员的角色。
阮廷忘记了曾经这里的模样,他不断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其实这家店最近翻新过一次,室内装修和卫生环境大为改善,桌椅也换了新的。
熊妈看见阮廷,高兴的过来打招呼,“这不是阮廷嘛,当初你送的和面机,阿姨现在还在用呢。”
阮廷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她,大熊把熊妈支走,悄声说:“他脑子有问题,这些都想不起来了,你别添乱,这桌我招呼,这俩都是大佬,不能让人认出来,要不你今天停业一天吧,去门口守着。”
熊妈将信将疑,阮廷她不清楚,温峋她在电视机上看了好几轮的,听说明星都很怕见人,大明星待大熊不薄,尽管损失了一中午的生意,她仍转过身去乖乖守门,熊爸也亲自掌勺,大熊则为他俩倒酒。
大熊亲自给阮廷倒满酒后,为在门外所说的话道歉,“我没想到这房子竟然被你买下了,我还说呢,谁这么奇葩只卖给曾经的房主,原来是被自己人买下了,巧克力精,你是值得信任的。”
阮廷抬头看着他:“我宁可相信数字,也不相信人。”
大熊有点尴尬,他摸了摸脑袋,熊父端上了几个菜,没吃几口后,温峋开口了:“你为什么要买下那个房子?”
阮廷挑挑拣拣尝了几口,不是很有胃口,他放下筷子,“因为这个房子对我非常重要。”
大熊埋头吃饭的脸抬了起来,抢着发言:“我搞不懂,你和这个房子有什么关系,它对你重要什么啊。”
阮廷:“我想不起来了,但潜意识告诉我,它对我非常重要,你们当年不是和我很熟吗,难道你们也不知道吗?”
大熊和温峋互相看了看,温峋说:“房子对我非常重要。”
这个答案在阮廷心里算是相当暧昧了,房子和他没关系,却对温峋相当重要,不就等同于在他心里温峋很重要吗?
阮廷眨了眨眼睛,缓解气氛:“那个,其实很正常,毕竟睡都不知道睡了多少回,关系当然亲密。”
温峋:“?”
大熊迅速埋下了头,大口扒拉饭。
温峋踢了大熊一脚:“你对他说了什么?”
大熊缓缓张开口:“哥哥们,我错了,那天我开玩笑的,你们关系清清白白,巧克力精你真是的,我说什么你都信啊,你和峋哥,你们……每天不打架就不错了,怎么……亲密的起来啊。”
阮廷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是情侣?”
大熊:“当然不是了,能当朋友已经很不容易了!你问峋哥,你们有当过一天情侣吗,太搞笑了!你这样怎么当的莱康董事长啊……”
阮廷把头转向温峋:“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温峋沉默的看着阮廷,一言不发,他端起酒杯喝了半杯,看着阮廷,吐字清晰地说:“我们,的确没有当过一天恋人。”
温峋的眼神让阮廷看着心颤,可惜他从里面什么都读不出来,无论是真话还是假话,情感的真相往往比历史的真相更难以挖掘。他在商场上明争暗斗,猜人心思,围绕着一个利字穿梭来往,眼前的人眼里有温润的光,可阮廷一点都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失了记忆的他如同身陷迷宫和囹圄,只剩那点依稀如同幻影的光一直引着他回头看。
阮廷正在游离,温峋忽然说:“开个价吧。”
阮廷抬起眼:“据说你之前生活比较清贫,现在实现财务自由了,钱不是问题了,是吗?”
温峋回视着他:“钱一直不是我的问题。”
阮廷:“那谈钱就没什么意思了,一堆纸而已。”
温峋:“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敲诈我一笔。”
阮廷脸边挤出一个淡淡的酒窝:“恭喜温峋先生,都可以任人敲诈了,我现在已经不知道钱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了,但是不管是一堆废纸还是一堆金子,我还有别的奢望,一直记得有人告诉我说不要拿这东西去衡量所有的价值,所以这间房子的价值我暂时不会拿人民币计算,先吃饭吧。”
大熊专心吃饭,一只耳朵听一边的话,渐渐地,他听不懂了。他只知道温峋一直关注着莱康的动态,起初听说阮廷失忆,温峋找他一直碰壁之后,他以为三人的关系凉了,先不说莱康的总经理怎么会想不开去安庆路体验生活,当失忆的阮廷恢复富少身份后,抛弃他们已成定局,他们甚至连和阮廷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大熊以为温峋断了打探阮廷消息的念想,温峋后来也的确全身心的、拼了命的工作,谁知道他一直在暗地里默默关注,在经纪人面前早已不是秘密。
gu903();所有隐秘的心思都被一支广告的拍摄搬到了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