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阮想想尚不知情,她拨开金丝绣叶帷裳,“冷竹叔叔,大哥哥好像很疼呢?”
“无碍,”冷竹一看到阮想想就忍不住露出姨夫慈笑,说话也是温柔细语,“大人只是吓唬他。”
“萧大人喜欢他吗?”阮想想八卦地问道。
“喜欢吧,”冷竹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小师傅放心,大人定是最喜欢你。”
“冷竹叔叔,大哥哥有名字吗?”阮想想小眼神亮晶晶的,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乳名唤作软软。”虽然不是大人的亲骨肉,奈何小丫头生得太可爱,冷竹自是待她掏心掏肺。
只要是阮想想所想,他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软软?
赶巧与她的姓氏同音。
阮想想觉得颇有缘分。
回到京城已是第二日的晌午,夏瑾楚是被人抬下马背的,亵衣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勾出他盈盈一握的小腰,几缕青丝被汗水糊在脸上,衬得巴掌大的小脸愈发柔弱。
以致阮想想都被勾起了几分保护欲。
偏偏萧莫离铁石心肠,从马上一跃而下,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想想小姐,大人尚有公务须处理,您先随我回院落歇息。”
阮想想一门心思扑在萧莫离身上,即便人已经走出好远,她仍踮着脚不住张望。
千岁大人真是好体力。
马上颠了十个时辰,下马犹是意气风发。
“想想小姐?”冷竹再唤她。
阮想想回神,小跑追上去拉住冷竹的袖袍。
冷竹领上阮想想和昏睡过去的夏瑾楚,绕过东厂钻进旁侧的小巷子,走至一座别院的门前,门上没有牌匾,应是后门。
“吱——”
冷竹推开紧闭的门扉。
有风迎面拂来,带来一阵花香。
阮想想吸了吸小鼻子,“冷竹叔叔,是梨花吗?”
“是大人亲手栽植的梨花,今年盛得格外的艳丽,想来是欢迎小姐回家。”
阮想想循着花香伸长脖子望过去,隔壁院落的墙头有几枝梨花探出来,在风中摇曳生姿,“冷竹叔叔,爹爹是住那儿吗?想想也想住那儿,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小手拉着冷竹的袖袍轻轻摇晃地撒娇。
冷竹顿时没了主意,但转念想到大人在梨苑砍断的那些腿,他为难地抓了抓脸盘子,“梨苑是世子府的禁地,大人不喜外人踏进半步,想想小姐还是随我去秋沁苑休憩吧?”
阮想想乖乖地哦了一声,跟着冷竹往秋沁苑走去。
“冷竹叔叔,爹爹现在是千岁大人,为何还住在世子府?”
“大人不愿离开,他好像在等人,”冷竹道,“大人的事情我不敢多问,只知大人接手掌印督主,便是因为东厂就在世子府邸隔壁。”
阮想想:“……”
一晃十年过去了,楚昔洛人间蒸发也有五年之久,萧莫离还是不肯离去,守着一座人去楼空的府邸痴情等候。
太感人了。
大波浪太渣了。
她什么时候才能拥有甜甜的恋爱?
瞅着自己连门槛都不能愉快地迈过去的小短腿,阮想想心里的悲伤辣么大(————————)。
夜里戌时,阮想想偷偷潜进梨苑,学着古装电视剧里面的桥段,用沾有唾沫的手指将窗户纸戳了个洞,小胖手扒着窗棂踮起脚丫子瞄进屋里。
萧莫离正躺在冒着热气的浴池里,两条结实的手臂搭在汉白玉砌成的池壁上,袅袅雾气将他团团萦绕,他双眸紧闭,脸上的神色放松下来,不似白日里那般冷酷。
心情不错的话,是谈心的好时机。
阮想想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凌波微步蛇皮走位躲到屏风后面,自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
没曾想……
她一探头出去。
萧莫离已经睁开眼睛,如一头野兽突然清醒,虎视眈眈地死盯着她。
阮想想头皮一下就麻了,强压心头的惊慌,从自己斜挎在身上的小布袋里摸出几颗甜蜜饯儿,捧在手里哒哒地跑过去,献宝似的递给萧莫离,“爹爹办公辛苦了,想想给爹爹糖吃。”
眼角余光不着痕迹地瞥向浴池里。
到底还有没有吉吉?
虽说萧莫离的痴情感天动地,但要是硬件设施跟不上的话,什么精神粮食都白搭。
阮想想下山是给大波浪找幸福,不是找个姐妹跟她义结金兰。
所以莫怪她心狠。
阮想想在梨苑寻萧莫离住处时,有穿过那片盛放的梨树林,领口染上一片莹玉的花瓣,这让男子不自觉地想起了楚昔洛。
更何况小和尚还生了一张几乎跟那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脸。
萧莫离脸上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却,仿若凝上一层冰凌子,下一瞬更是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匕首,在手里灵活地翻转一圈,刀尖抵上了阮想想细嫩的小脖子。
第4章施主别惹我
萧莫离脸上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却,仿若凝上一层冰凌子,下一瞬更是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匕首,在手里灵活地翻转一圈,刀尖抵上了阮想想细嫩的小脖子。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抹脖子戏码还是如约而至。
阮想想万分紧张,对上萧莫离阴沉嗜血的眸子,她想到巷子里死的那一堆,心尖尖都跟着抖了三抖,带着哭腔软软地喊了一声:“爹爹~”
“这是梨苑,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踏入半步,冷竹没与你说吗?”萧莫离面无表情。
“想想……”阮想想耷拉着小脑袋,委屈巴巴,“只是想爹爹了,爹爹不要生气好不好?想想知道错了。”
下次还敢。
千岁大人偏执阴戾,阮想想不可能不怕,但也很清楚他的底线在哪儿。
萧莫离现在还没找到楚昔洛,是不会轻易地将她怎么样的。
毕竟她是个有用的工具人。
“出去!”萧莫离收回匕首的同时,习惯性地推了阮想想一把,他自以为没用多大的力气,阮想想却像一支脱了弦的箭,顺着光滑的地面滑了出去,后背重重地撞在屏风上。
她吃痛地皱了皱小脸,其他的还没来得反应,就听到头顶咔嚓的一声,整面屏风劈头盖下来。
阮想想下意识地抱住头。
危险就在下一秒,幸得萧莫离一把拽住她的手,将阮想想从屏风下面拉出来。
“哐”的一声巨响,屏风摔地上四分五裂。
阮想想懵懵地抱住萧莫离的大腿,不安分的小爪子闲不住地撸腿毛。
虽然有些短了,但质感还不错。
柔软又光滑。
她玩得不亦乐乎。
直至感觉到一股凉意当头而来。
“手,不想要了?”萧莫离冷冷地威胁道。
阮想想怂怂地把小爪子收回去,然后猛地一抬头,看的却不是萧莫离的脸,而是他的□□。
到底有没有小吉吉?
阮想想:“……”
心中雀跃尚未完全释放就僵在了脸上,小和尚头疼地拍上小光头。
大佬什么时候穿上裤衩了?
萧莫离就像拎小鸡仔一样将阮想想提了出去,关门之前最后的警告:“下不为例。”
“爹爹……”阮想想不甘心地拍门,“有话好好说,甜蜜饯儿先还我好吗?”
屋里没有任何回应。
阮想想小手一摊,颇为无奈。
小孩子的吃食都抢吗?
坐门外的石阶上半个时辰,都没有等到萧莫离出来,阮想想陷入沉思不能自拔,要不要一把火烧了梨树林?
那……她一定会被活活打死。
阮想想惜命。
从石阶上站起来,小手拍了拍屁股,条条道路通罗马,当面问不出一二,那就去找萧莫离的宠物好了。
此前就打听了软软的住处,阮想想一路问过去,很快就找到兰百苑。
一入别院,就闻见一声“扑通”的落水声。
紧跟着是小丫鬟们的哭啼声和呼喊声,“来人呀,不好啦,公子跳水啦!”
阮想想循声赶过去,借着清朗的月光,她看到少年郎在荷塘里挣扎,如同一头被宰杀的猪。
丫鬟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边跺脚一边你推我搡,就是没人出手搭救。
阮想想看了不少宅斗小说,这点小心思根本不在话下,丫鬟们一定是嫉妒少年郎。
她捡起地上的竹竿将夏瑾楚拉上岸。
虽然她也不知道地上怎会有一竹竿?
丫鬟们悻悻然地离去。
夏瑾楚趴在岸边不停地咳嗽,及腰的长发凌乱地黏在脸上,裹着巴掌大苍白的脸蛋,衣服也早已经全部湿透,跟透明胶一样贴在身上,勾出宽肩窄腰大长腿。
奈何四月的天气太冷了。
夜风拂过,少年郎风中瑟瑟,摇摇欲坠。
阮想想瞅着他都觉得冷飕飕,赶忙裹紧身上的月白牙僧袍。
“大哥哥,我先扶你回屋吧?”话虽是商量的语气,但阮想想更是行动派,夏瑾楚还没说什么,她就揪过他的后脖领子,将人直接拽进了卧房。
力气之大,让夏瑾楚瞠目结舌。
第一次被扔出马车,他还以为是巧合。
但历史再次重演。
夏瑾楚用被子将自己裹成蚕宝宝,只露出一颗圆溜溜湿哒哒的脑袋,可怜巴巴地望着阮想想。
“多喝热水。”阮想想端了热茶给夏瑾楚。
夏瑾楚伸长脖子就着她的手一口饮尽,“小师傅为何救我?”
“阿弥陀佛,”阮想想有模有样地双手合十,“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小师傅,”夏瑾楚捉住阮想想的手,眼角嫣红,“逃不出魔掌,我没法活了。”
“什么魔掌?”阮想想歪头,光光的脑袋满满的疑惑,“萧大人对你不好吗?”
夏瑾楚简单粗暴地扯开自己的衣襟,屋里烛光绰绰,阮想想看到少年郎雪白的胸口布满了暧昧的红痕。
她咽了咽口水,“大哥哥,你皮肤真好~”
“……”夏瑾楚羞赧别捏地转过脸,咬牙道,“萧大人……他,他禽兽不如。”
“大哥哥,”阮想想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委婉地问道:“萧大人不是东厂督主吗?他为什么还要养宠物呢?”
“养宠物算什么,”夏瑾楚没多想,“他还娶了夫人。”
“夫人???”阮想想万万没想到。
小朋友,你是不是很多卧槽?
“小师傅,我晚上住去秋沁苑可以吗?”夏瑾楚一脸娇弱地拉了拉阮想想的僧袍,“萧大人每日过来百般折磨,我实在受不住了。”
百般折磨?受不住了?
阮想想想了一会儿,小脸一红,将头扭向了另一边,“以后你就住在秋沁苑的偏房吧。”
离得近,好看戏。
“谢谢小师傅。”夏瑾楚奸计得逞,得意忘形一声欢呼,差点当场露馅。
当夜,阮想想刚入睡没多久,房门突然被敲响,她翻了身继续睡。
没想理会。
但外面之人不死心,咚咚咚地敲不停。
阮想想睡眼朦胧地摸下床,头脑混沌尚未清醒,以致鞋子都忘了穿,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拉开门。
夏瑾楚抱着枕头站在外面,脑袋低垂地盯着地面,月光笼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竟然生出了几分可怜。
“作甚?”阮想想有起床气,声儿虽然软糯,但语气不善。
“我……”夏瑾楚目光一转落到阮想想的小脚丫上面,通体雪白,水水嫩嫩,好想摸一把,“我怕萧大人找来。”
“哦。”阮想想抿了抿唇,白嫩可爱的脚指头往里蜷缩,最后缓缓地舒展出来,她摊开了小手,“跟我有关系吗?”
“啪~”
阮想想甩上门。
夏瑾楚一脸懵地眨了眨眼睛,“小师傅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嘭!”
有什么东西砸到门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紧接着是小丫头软乎乎的威胁:“施主别惹我生气,我咬人可疼可疼了。”
说完,又觉得没有气势。
阮想想顿了顿,补上一声恶龙咆哮。
“嗷呜——”
萌得夏瑾楚一脸血,立在门外半晌,心中悸动终于平静,他才抱着枕头回到自己房间。
“二皇子,”一道黑影从房梁上落下,单膝跪到夏瑾楚面前,“陛下召您入宫。”
夏瑾楚蹬了靴子躺到床榻上,颀长的身躯延伸展开,两只手垫在自己的脑后,轻飘飘道:“不去!”
黑影为难,“陛下……陛下他哭了。”
“父皇爱哭,不必在意,”夏瑾楚扫了他一眼,出主意道:“实在不行,你大可去请母妃。”
“贵妃娘娘……”黑影吞咽着唾沫,“前日大闹养心殿,还出手把人伤了。”
“母妃威武。”夏瑾楚笑道。
“贵妃娘娘打了陛下。”
夏瑾楚:“……”
一夜过去,阮想想入住世子府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东厂。
厂里的锦衣卫第二天一开工都在扎堆好奇,小师傅到底是个什么神仙人儿,竟引得萧大人将她带回家藏起来?昨日还夜闯梨苑也没缺胳膊缺腿?
热议到中午放饭,兄弟们再也按奈不住,便三两扎堆地跑去世子府,奉上大包小包的糕点和一些玩具。
阮想想似乎早有所料,清晨起来就坐在院里的石亭里,有人进来就立马闭眼打坐念经,等人放下东西离去就立马吃糕点。
至于玩具……
她都大方地送给了夏瑾楚。
夏瑾楚整天哪儿都不去,就粘在阮想想的身边,他装模作样地拨弄着石桌上的小玩具,没话找话地问道:“小师傅,你为何唤作想想呀?”
gu903();阮想想嘴里塞了好些糕点,腮帮子鼓得圆乎乎的,就像一只小河豚,说话也不太利索,“凉妻香了山田,追后木有香粗来,硕性舅叫香香了。(娘亲想了三天,最后没有想出来,索性就叫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