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权和言论自由?
阮想想颇感欣慰,楚昔洛总算干了一件人事。
她掀开被子坐起来,打着小小的哈欠,小胖手揉着眼睛,“夫人起这么早来秋沁苑就为了跟想想说这些吗?”
“想想!”苏浅鸾激动地拨开幔帐,一把扣住阮想想的小肩头,弯腰下去与之平视,“你成大名人了!难道不高兴吗?”
阮想想不是自然醒,整个人还有些迷糊,笼着水雾的眸子呆呆地眨了眨,“他们说的又不是我。”
“不是你吗?”
“是夜珠郡主,”阮想想盯着自己白胖的脚丫子,“不是我。”
苏浅鸾没想到小丫头小小年纪竟拎得这么清,想来定是在萧大哥接她回来之前吃了不少苦,她捏了捏阮想想白嫩嫩的小脸蛋,“我们想想这么可爱,值得天下最好的东西,陛下封你为夜珠郡主,你便受得起这个封号。”
阮想想苦恼地摸摸头。
她想做个人都不行吗?
“咦?!”阮想想又摸了摸脑袋瓜,朦胧的睡意瞬间消失了,眼睛越睁越大。
小丫头一惊一乍,把苏浅鸾吓坏了,急切地打量着她,“哪儿不舒服吗?”
阮想想偏头过去,“夫人,想想是不是长头发了?”
苏浅鸾捧过阮想想的脑袋瓜子,白嫩的头皮上确实生出了青黑色的发桩,她伸手去摸了摸,有一点点的扎手,虽然不及以前光滑了,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刺得手心痒痒的。
半天没动静,阮想想耐不住地问:“夫人,想想长头发了吗?”
“长了。”苏浅鸾越玩越觉得有意思,两只手在阮想想头上搓来搓去。
“真的吗?”阮想想手脚并用地爬下床,吭哧吭哧地扑向梳妆台上,她小小的一只,只能踮脚才能看到台上的铜镜,她欢喜地摸上自己的头,“哇哦,好大一颗猕猴桃。”
“我们想想长头发了,”苏浅鸾取了衣裙给阮想想穿上,屈指在她小鼻子上刮了刮,“萧大哥若知此事,一定会很高兴的。”
阮想想重重地点头,拉过苏浅鸾的手,欢呼一声:“夫人,我们快去找爹爹吧。”
“长头发?”正在梨苑用早饭的萧莫离,头也没抬地“哦”了一声,继续喝着碗里的小米粥。
阮想想兴奋不已地围着饭桌跑圈,又是蹦又是跳,“爹爹没有其他话要说吗?”
萧莫离余光所及,正好是阮想想时不时冒出的头顶,青黑色的一小片,剑眉不着痕迹地皱了皱,冷声道:“剃了吧。”
“啊?”阮想想一个急刹车没站稳,一头撞上萧莫离的后腰,眼泪汪汪地抬起小脸,“爹爹为何要剃想想的头发?”
她这要哭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被撞疼了,还是不想被剃头发?
萧莫离委实猜不透,“你不是小和尚吗?”
“想想不是小和尚,”好好的一女娃子,要不是生活所迫,谁不想体面做人?阮想想委屈地咬了咬唇,带着哭腔道:“想想跟爹爹讲过呀,想想是借住云清寺。”
萧莫离盯着她,沉默了半晌后,薄唇轻启,“想想留头发定会更加的好看,到时会有更多人跟爹爹抢你。”
就现在这样顶个小光头,夏家那几头猪都惦记上了,要是长出头发,那……萧莫离心生浓浓杀意。
“……”阮想想没想到萧莫离竟有如此心机。
“可是……”她装作很懂萧莫离的心情但是又非常苦恼的样子,小眉头拧成一团,“想想总不能一辈子光头吧?想想也想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那般有头发呀。”
最后那句话就像刀子一样扎进了萧莫离的心口。
别人家有的,我家小孩一定要有。
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自己孩子。
萧莫离放下玉箸,起身进了饭厅里屋,没过会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顶精致的小帽子,他弯腰给阮想想戴上,叮嘱道:“头发长长以前,就别穿女装了,做男孩子打扮,出门在外也方便一些。”
“嗯嗯。”阮想想保住了自己的猕猴桃,仰着脸笑得跟一朵花似的,“想想谢过爹爹。”
没曾想萧莫离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要剃她的头发,又暗搓搓地备好了小帽子。
真是太可爱了。
萧莫离瞅着她的脸。
甚是忧愁。
这般生动的小脸蛋,别说男装打扮了,就算是脑门刻上字,旁人见了也会心动不已吧。
“今日要出门吗?”
“想想要去风月楼找南风霁求解药。”阮想想还没吃早饭,望着桌上的饭菜流口水。
萧莫离睨她一眼,将小人儿抱上凳子,盛了一碗粥递过去,“冷竹日后就跟你身边了。”
“叔不是爹爹的左膀右臂吗?”阮想想小小地吃了一惊。
萧莫离长睫半垂,声音低沉,“想想最重要。”
阮想想:“……”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钢铁直男说情话。
第26章小少年生得绝妙
用过早饭,阮想想伙同苏浅鸾一道出府,冷竹和小桃子紧随其后。
冷竹腰佩宝剑,在外人面前跟萧莫离一个德行,面冷话少,像是谁都欠他银两似的。
小桃子是苏浅鸾的贴身丫鬟,性子也像极了自家主子,大大咧咧,没心没肺,见到冷竹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如同一只怀春的小麻雀。
苏浅鸾一袭白衣手持折扇,玉树临风俊美潇洒,她领着阮想想钻狗洞,大道理说得一溜一溜的,“大丈夫能屈能伸,不经风雨何见彩虹?”
阮想想一脸的生无可恋,“东西南北四道门,夫人为何执于狗洞?”
大半个身子钻进狗洞里的苏浅鸾,犹如弦上待发的箭,已然没了回头路,“想想,你还是太年轻了,不知人心险恶,现在世子府的每道门都被你的追崇者堵死了,你若这般大摇大摆走出去,恐怕会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夫人,小姐走了。”小桃子忍不住打断自家主子。
“啊?”苏浅鸾一个猛回头撞上墙,疼得她眼泪流了出来,她坚强地吸了吸鼻子,“小姐去哪儿了?”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又软又糯的小奶音,天真无邪,“夫人,想想在这里呢。”
苏浅鸾抬头。
阮想想正站在花坛外面笑眼眯眯地望着她。
“你怎么出去了?”
阮想想小手往后门方向一指。
“他们没认出你吗?”苏浅鸾伸长脖子望过去,虽说距离有些远看不明,但隐约还能听得嘈杂声,想来定是围了不少人。
阮想想无奈地小手一摊,“他们追崇的夜珠郡主是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大美人,又不是我这个浑身上下没二两肉的小短腿。”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苏浅鸾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是我想太多了。”
不是想太多了,是根本没动脑。
阮想想看穿不拆穿,她将苏浅鸾拉出狗洞,掂了掂自己的小布袋,细碎的银两叮当作响,她没忍住地噗嗤笑出声,“夫人,爹爹给了想想好多嫖、资,我们今日定要浪尽兴才是!”
苏浅鸾握住折扇一笑,“想想勇敢浪,后娘永相随。”
钻出小巷,眼前豁然开朗,一条由青石铺成的大街从阮想想脚下延伸出去,她伸长脖子四下张望,街道两旁是五花八门的铺子,门前吆喝声此起彼伏,宽袖长袍的行人络绎不绝,可是要比云清镇热闹繁华多了。
“想想来京这些日子还没出过门吗?”苏浅鸾生在商贾之家,家中礼数并不严厉,不像京城那些官宦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关在闺阁里绣花读书,而她不一样,打小混迹在市井之间,可是学了不少看家本事。
后来嫁给了萧莫离,苏浅鸾不得已收敛,一个月顶多出门三四次,其他时间就窝在府里一哭二闹三上吊。
为了萧莫离,她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夫人,我们终于解放了,不是吗?”阮想想看出苏浅鸾的落寞,拉着她奔向一家卖糖葫芦的小摊前面,“爹爹,想想要吃糖葫芦。”
苏浅鸾转了转手里的折扇,反应贼快,“吃!吃大串的!两串够吗?”
阮想想乖巧:“够了,谢谢爹爹,爹爹真好。”
这般父慈女孝的名场面,小桃子深受感动泪流满面,他们小姐终于迎来了彩虹,她扯过冷竹的袖袍擦眼角。
冷竹冷着脸给她拽回去。
小摊老板收过碎银递上糖葫芦,眼睛盯着阮想想眉间的美人痣,由衷地赞叹道:“公子真是好福气,小小姐是老朽今日见过的美人痣花钿妆最好看的一个了。”
经提醒,阮想想这才注意到街上的女子,不管年长或是年轻甚至小女孩,她们眉间都画了一点美人痣……
夜珠郡主已经成了大夏女子争先效仿的风潮了吗?
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走在了这个时代潮流的最前端!
“这是我儿子。”苏浅鸾谨记萧莫离在梨苑的交代。
小摊老板赔笑道:“小少爷生得真是绝妙呀。”
阮想想一边舔着糖葫芦一边细品老板形容她的那个词,走出好远,她终于品出味道,是在骂她不男不女,她立马作出凶狠状瞪回去。
小摊老板朝她咧嘴一笑。
阮想想:“……”
吃完糖葫芦,阮想想开始欣赏古代城里人的生活,不像现代人那般火急火燎,他们过得悠然自得一些,看起来就没有什么压力,哪儿像现代人——不是车贷就是房贷,压得人喘不过气。
一盏茶时间,阮想想他们到了京城最繁华的朱雀街,远远地她就听到有人在招呼:“公子里边请呀。”
循声望去,她个头小,看得不够真切,影影绰绰一大片,好多的花姑娘啊!。
“爹爹,那就是风月楼吗?”阮想想拉了拉苏浅鸾的袖袍。
苏浅鸾收好折扇插进腰间,弯腰下去抱起阮想想,“是醉梦楼。”
阮想想看到挂在二楼的镶金牌匾,上面赫赫然刻着三个大字——醉梦楼,她盯了一瞬,有些不解,“大白天的生意就这么好,竟然不是夏国第一青楼?”
“想想涉世未深,其中奥妙自是不懂,”苏浅鸾抱着阮想想往醉梦楼走去,到了门口立马有花大姐上前扒拉她。
“这位公子请留步。”花大姐大红嘴巴嘟嘟,眼睛比钩子还毒,朝苏浅鸾瞅上几眼,就看出她的女儿身。
苏浅鸾是老江湖了,不慌不忙地拨开她的手,从怀里抽出一张亮锃锃的银票,漂亮又潇洒拍上花大姐的脸,“嗯?”
嗓音压得低沉,还拖长了尾音。
阮想想听了都想钻被窝,更别说花大姐了,抓过银票哈喇子流下来。
“公子里边请,牡丹姑娘二楼天堂厢房伺候。”
苏浅鸾俊眉轻挑了挑,唇角勾出一抹邪笑,往醉梦楼二楼走去。
一路上花姑娘扑面而来,暗送秋波,眉眼勾魂,苏浅鸾脸不红心不跳,唇角的弧线深了两分,笑意漫不经心又妖冶邪魅。
阮想想被她帅了一脸,小短腿都软了,凑到她耳边小小声:“夫人今日真是光芒四射呢。”
苏浅鸾会心一笑。
她就像一只困久了的金丝雀,只有飞出笼子才是她的世界,可以自由自在地呼吸。
自信的女人方能展现真正的自己,萧莫离要是看到这样的苏浅鸾也一定会心动吧?
“夫人,恕想想直言,你应多多心疼爹爹才是。”阮想想突然提及萧莫离。
苏浅鸾不明所以,“如何多多心疼?”
“爹爹是朝廷命官,是陛下的得力干将,他公务繁多每天都很忙的,自然没有很多时间陪夫人。”
“我知道。”苏浅鸾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太矫情了?
这时,阮想想却突然话锋一转,“所以在爹爹忙的时候,夫人就该去约会其他男子,不能总让爹爹受累……”
“啊?”苏浅鸾怀疑自己的耳朵瞎了。
阮想想捧起苏浅鸾的脸,最后说道:“夫人要做一个懂事的美女子。”
“小姐,这话要是大人听了去,心里一定会很难过的。”冷竹深知自家小姐不是一般人,别看她脑袋瓜小小的一只,却都是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
但引、诱自己的后娘翻墙给自己的爹爹戴绿帽子是不是有点过了?
“占着茅坑不拉屎,爹爹不该难过的,”阮想想趴在苏浅鸾的肩上,望着冷竹眯眼一笑,“我看叔就不错。”
“小姐饶命。”冷竹吓白了脸。
“小孩子玩笑,冷竹你也信?”苏浅鸾叹气,“萧大哥要有你一半天真就好了。”
上了二楼,天堂厢房的牡丹姑娘开门迎客,虽说穿着暴露,但举止还得体,毕竟青、楼行当有规矩,白日卖艺不卖、身。
牡丹姑娘在里屋轻拨琴弦唱小曲,苏浅鸾跟阮想想坐于窗前饮酒畅聊,冷竹怀抱宝剑站于一侧,小桃子津津有味地吃糕点。
各司其职,莫名和谐。
“叔,逃走的刺客都抓回来了吗?”阮想想突然问道。
冷竹警惕地往里屋瞥了眼,苏浅鸾看出他的担心,“要想在京城这一行当立足,她们嘴巴比我们想象中严多了。”
“昨日抓回两名关进东厂,夜里大人亲自审讯过了……”冷竹顿了顿,“奈何都是死侍,到最后也没问出什么。”
“爹爹问了什么?”阮想想好奇。
“幕后主使。”
“不是南风霁吗?”阮想想转念一想,“难道是有人栽赃嫁祸?”
“大人正有此意。”
阮想想沉默了。
如果不是南风霁,那又会是谁呢?
敌人在暗处她却在明处,这种感觉真是教人挠心挠肺。
“纸包不住火,但凡他有行动,就会露出马脚,在此之前,萧大哥定能护你周全。”苏浅鸾安慰阮想想。
阮想想赞同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