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加慧窒了片刻,没好气道:“他嫌我身上…香水味不好闻,闻了过敏。”说完自己抬胳膊闻了闻。
大直男!他懂什么呀!这香水可贵了。
她欢欢喜喜换了座位,是想和唐泽交个朋友。
没想到这人这么不上道。
“狗鼻子也没这么娇气。”林加慧不高兴了。
她在家也是被宠着的,难得放低身段,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就是泥菩萨也有几分脾气了。
难怪谢蕊一听要换座位,就同意得那么快。
林加慧现在看谢蕊没有那么不顺眼了,甚至有些同情。
长得就是小可怜的模样,忒好欺负,还不知道受了唐泽多少气。
谢蕊看她是真的不想换座位了,只能无奈的收拾东西回去。
她抱着书包,走回自己的座位,小心地把东西都放回书桌。
唐泽低头在做题。
谢蕊见他没注意自己,小小松了一口气。
上课时,方老师说:“今天发的那张试卷拿出来。现在给大家二十分钟时间,把前面两道题做完。”
试卷!
谢蕊这才想起来,她中午因为换座位的事情,没来得及去复印它。
现在这张试卷正静静躺在唐泽的书桌上。
他凝眸看着题目,似乎在思考。
看样子,他完全把这张试卷当成了自己的,一点儿没有要和同桌合看的意思。
谢蕊眼巴巴看了一眼试卷,想开口,却有点心虚。
唐泽一直垂着眼,唇又抿得很紧,她真怕唐泽这幅模样。
他生气了?
这人一生气就是这个样子。她应该没有惹他吧。毕竟他们现在还不太熟。
谢蕊想到前世的事情,使劲摇了摇脑袋。
过去的事情,不应该再反复想起。
她是大人了!现在的唐泽还只是个男孩,他们的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
给自己做完心理疏导。
谢蕊视线落回自己的笔记本,安心看起上午老师讲的题。
就这样吧。
试卷不看就不看,她先把上午的笔记看完。
唐泽眼角扫过,见少女小心翼翼的翻动笔记,专注地思考。
只是,谢蕊紧紧挨着墙壁,仿佛和他靠得近一点就会怎么样似的。
他们之间空出来的地方,几乎能坐下一个人。
唐泽眸光微动。
他面无表情的推了试卷过去。
卷子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它窸窸窣窣地越过了两张课桌的连接线,到了少女的桌面。
谢蕊抬起头,见到试卷,怔了一会儿。
她抬眼偷偷看唐泽。
少年低着头,在看讲义上别的题了。
他侧脸更显立体,五官仿佛在发光,每个地方都很精致。
但谢蕊看的不是唐泽的长相,而是看他在做什么。
他好像一直在做题。好勤奋。
谢蕊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忽然觉得唐泽没有前世那么可怕了。
对,就是这样呀。
井水不犯河水。
她收回视线,抓紧时间开始做试卷上的三道题。
二十分钟后,方老师把题目答案,写在了黑板上。然后提议道:“好,现在我要大家和身边的同学,交换解题思路。再给同学们十分钟,待会儿我来提问。”
教室里嗡嗡嗡,响起了交流声。
就连李向庭也规规矩矩的和同桌开始讨论题目。
整个教室,唯独谢蕊这一桌,绝对的安静。
时间仿佛被忽然封印。
她垂着脑袋,感觉气氛好尴尬。
她不说话,是不知道怎么正常的和唐泽交流。却不知道为什么,唐泽也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
他们安静到讲台上的方老师都注意到了:“最后排的同学,你们讨论完了吗?为什么不交流呢?”
谢蕊头一抬,见所有人都扭头看了过来,顿觉脸上热血翻涌。
“我…”她几度要开口,可一转向唐泽,就莫名地紧张。
少年似乎意识到她的窘境。
他抽过谢蕊的本子,把自己的推过去。
两人无声交换了做题的本子。
谢蕊抬眸看他一眼,捏紧了本子的一角,有些忐忑。
她快速看了一遍唐泽的解法,发现他们只有一道题的思路相同,剩下两题思路都不同。
唐泽照顾她不愿意开口说话,选了这个方法和她交流。
投桃报李。
她便也放松一点了,鼓足勇气平静问他:“你有没看懂的可以问我。”
唐泽没说话。
他垂着眼看谢蕊做的题,仿佛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谢蕊亮着杏儿眼缩到墙角,心里感觉更好了。
唐泽越冷淡,她就越高兴。
只是,她没开心多久。唐泽忽地抬眸看她。
少年漆黑的眼瞳寂寂。
他盯着自己,不说话也给人压迫感。
谢蕊往旁边看了看,小声道:“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又这样…
少年沉默许久,忽然问:“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自己的完结文,都是小甜饼,在专栏。(不喜欢追连载的小天使可以去看看o(∩_∩)o)
《偏执的糖》:偏执冷漠竹马小哥哥&天真懵懂小白兔
《他的小心心呀》:腹黑护食的万年学神&软萌少女
《狼的娇软甜心》:冰山岛主&瑟缩小可怜
☆、第5章
这句话问得很突然,谢蕊猝不及防僵住。
“……”她望着唐泽的双眸,被漆黑双瞳攥住视线,一时不知说什么。
要她说什么呢?
因为上辈子怕死了你的死缠烂打,所以这辈子先入为主的远离你。
她有把“讨厌”两个字都写在脸上吗?
谢蕊怔怔的想。
唐泽唇角紧抿。
凝视靠着墙壁的少女。
她在尽量躲着他,每一个小动作都昭示着满满的抗拒。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注视她。
说不清为什么,见她第一眼,他就莫名有些在意。
他们之间似乎还颇有缘分。几天之内,光是偶遇便有数次。
可是少女却将他讨厌的很。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长着一双掩不住心事的澄澈眼睛。
每次看向他,乌黑的杏儿眼便呈现震颤的恐惧。
有时他真想仔细看一看她的眼睛,里面装着的自己是否长得很恐怖。
否则,为什么别人不怕他,唯独她,不是对他视而不见,就是退避三舍。
下课铃声响了。
没等到回答的唐泽,猝然扭头,他起身走出了教室。
少年背影修长清瘦,莫名有些孤寂。
谢蕊愣愣看着他的背影,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一时没办法把这个清俊少年和前世阴翳固执的唐泽,联系在一起了。
李向庭撑着下巴,朝谢蕊眨狐狸眼:“小蕊蕊,你做了什么,把冰山气跑了。”
谢蕊红着脸转过头,没有理他。
直觉告诉她,李向庭也是个麻烦的人。
她以后找男朋友,一定要找个相貌平平不妖孽的。
小少女顶着颗历经沧桑的心,兀自叹气。
看谢蕊这个反应,李向庭意味深长一笑。
看起来故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又是黄昏。
胡同里卖菜的张奶奶还没收摊,蹲在路边等。
这会儿已经过了下班收工的高峰期,胡同里只有一抹夕阳照着。
张奶奶看了看篮子,捏着一叠收到的零钱坐在那里数。
篮子里还有胡萝卜、一把小香葱、三块土豆、还有一颗大白菜,除了这些,还有一块五花肉。
经过的路人看了她一眼:“五花肉怎么卖?”
张奶奶放好钞票,摆摆手摇头:“不卖了,收摊了。”
“还没卖完收什么摊。”路人嘀嘀咕咕骑上自行车走了。
张奶奶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胡同尽头走来的少年。
她忙站起来,招呼道:“来,阿泽,刚好今天又剩这点菜了,卖不掉。你拿回去啊。”
张奶奶慈祥的眯着眼笑,好说歹说把这些完好的菜用袋子装好了塞给唐泽。
少年沉默了片刻,开口:“张奶奶,昨天的还没吃完。”
老人收拾好篮子笑:“那就赶紧吃掉,菜放着啊就不新鲜了。”
唐泽不说话,眼帘垂下。
少年正是抽条长身体的时候,个头比起前几年高了一大截,可是却显得很瘦。
张奶奶看在眼里,分外怜惜:“孩子啊,听奶奶一句话,好好过日子,这两年熬过去考上大学就好了。你出人头地了,你姐姐要是知道了也高兴。”
“至于菜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早些年你姐姐给了我一笔钱,叫我以后照应着你。地里自己种的东西不值钱,就是养你一辈子也够。”
唐泽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他走远了,天也慢慢暗下去了。
张奶奶在原地看了唐泽半晌,低低叹了口气:“可怜孩子。”
胡同里的一户人家走出来看到她,问:“又给那孩子送菜呢?”
张奶奶摆摆手,拎着菜篮子准备回家。
她家也住这条胡同里,后院里种了点菜,走过来也不用花费多长时间。
但毕竟年纪大了,养的儿女又都很争气,家里不缺钱,其实早就可以不卖菜了。
这些年风雨无阻来摆摊,未必不是因为曾经答应了别人的事情。
张奶奶仔细地回忆唐泽的姐姐。
当年那姑娘拿着好大一笔钱来拜托她:“奶奶,我工作要出远门,以后要是不在家的时候,劳烦您帮我照顾一下阿泽,给他留点菜就行。”
本来就是街坊邻里,这也算不得什么麻烦事。她自然是一口应下。
只是没想到,这一趟远门会这么久。久到大家都知道,那姑娘是出了事…
张奶奶摇头,步子有些蹒跚。
年纪一大,记性也开始走下坡路,她只记得那姑娘长得水灵漂亮,和唐泽一般的模样出挑。却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样子。
那么好一个姑娘,说不见就不见了。留下一个没爹没娘的弟弟,这么些年孤苦伶仃的长大。
“哎。都是苦命娃子…”
胡同里的老房子,当年曾经很漂亮。
青灰色的砖瓦,白色的墙,爬山虎缠缠绵绵地爬到阳台。
整栋小楼说不清的清幽宁静。
如今却因为住的人少了,渐渐失去生气。
唐泽进门停顿半晌,看了眼藤蔓。
他还记得当年搬到这个院子时的景象。
——那天的天气,万里无云。
他以为自己将要有一个家。
而这里,便是开始。
回忆里的一切画面,还都清晰真切,唯独那个女人的面孔,像蒙了一层水雾,看不清楚。
立在院子里的少年,捂住额头。
牙齿紧咬,腮帮子鼓起隐忍的线条。
他漆黑的眸子泛着股倔强,低挡着因为回忆不该想的东西而生出的疼痛。
半晌,那股不适终于过去。
他将张奶奶给的菜放到了地上,苍白着脸进门。
小楼只有他一个人住,静到令人厌烦。
这栋房子,他一个人住了四五年。
从十二岁到十六岁。
唐泽没开灯,摸着黑进了书房。
缺少女主人的气息,整栋房子就显得过于安静和空旷。
从前的家具慢慢变旧。
唐泽绕开沙发,从柜子后面拖出一个保险柜。
他面无表情输入密码,长指灵活的在上面按了几下,又验证指纹。
密码箱打开了,里面是成堆的金条,还有一叠一叠的现金。
现金被他换成了汇率最高的外币。花花绿绿的颜色。
金子实在是一种会发光的东西。
保险柜已经快被塞满了,他用力一拉,便有一根金条滚了出来,掉到地上。
地毯陈旧的颜色,越发衬托金光闪耀。
静寂的夜晚,少年守着财产惊人的柜子,沉默。
他盯着这些东西看了一会儿,重新锁起来,把它放回原位。
夜晚不期而至。
张奶奶给的菜,孤独的蹲在楼下小院的石桌上,没能让少年多看一眼。
已经夜里一点了。
房间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少年十指翻飞,切换了屏幕上的涨幅画面,给交易所的阿飞写邮件。
邮件发出去不到一分钟,阿飞的头像闪动。
唐泽关掉弹出来的消息框,并没看对方发了什么。
他视线落到电脑旁的相框上。
那是一个年轻女人的背影,手里捧着一只小鹦鹉,和它对视。
深夜工作后的疲惫,在看到相片时,变成了一瞬的恍惚。
“阿泽以后要做一个优秀坚强的男人哦。”
他依然模糊地记得她的只言片语。
那个女人捡到自己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孤儿。
众叛亲离,被所有人视作不祥。
要改造一个阴翳孤僻的孩子变得阳光向上,并不是一句两句叮嘱可以做到的。
偏偏那个女人却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将他捡回来,说以后要给他一个家。
他以为她会是不一样的。
结果却和谎言没什么区别,她和别人都一样,最终还是抛弃了他。
少年忽地冷笑,扣上照片。
什么叫优秀。
成绩?还是钱?
这些他都已经有了。可这个放弃自己的女人,却再也没回来过。
不回来也好,他已经忘了她的样子,只记得一个人是怎么生活。
他不再需要亲人。
周日的补习,开始了半节课,谢蕊才发现唐泽没有来。
她望着身旁的空座位看了几秒,忍不住回想昨天的事情。
唐泽问她为什么讨厌他,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事?
她当时太惊讶了,实在找不到话来回答。
然后唐泽扭头就走了,看起来不太开心。
谢蕊禁不住想。现在的这个唐泽,和她前世遇见的,是否真的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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