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琸垂眸喝了口水,神情很平静,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反倒回过头来开解她,“他们毕竟是长辈,我叔再不好,也是我爷爷的亲儿子。”
苏淼顿时像个被点燃的炸|药桶一样炸了起来,“狗屁!那你还是亲孙子呢!”
方琸神色僵了僵,说不出话。
知道一时嘴快触到了方琸多年来一直隐忍着的痛处,苏淼脸上浮现几分悔色,一时却又不知道如何补救,只能整个人僵在那里。
过了一会,她闭眼叹了口气,率先站起身来,拎起手包,一手揉着头,“……我今天先走了。”
“淼淼。”
方琸忽然叫了她一声,苏淼偏头,余光能瞧见方琸半抬着头,弯眸对她笑了笑,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苏淼眼眶险些一红,没说话。
“爷爷走的时候大家已经很不开心了,我只是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难看。”
方琸的目光落到桌上花瓶里,那支花瓣微微泛黄的百合花上,神思一晃,“我答应你,这次回去,保证不让他们欺负我就是了。”
“谁管你啊?”苏淼伸手揩了把眼角。
推门出店时,正好迎面和一个青年错身而过,苏淼的动作顿了顿。
一种浮上心头的熟悉感让她忍不住回过头多看了几眼,目光有些犹疑地打量着,直到那青年熟门熟路地绕到了吧台,并且轻佻地屈指敲了敲台面,她才恍然间发觉这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沈代:……我竟然想让你要脸,抱歉,是我不要脸了。
再您妈的见!感谢在2020-03-3119:24:06~2020-04-0223:26: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城乡结合部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翻车
元元毫不意外地看了吧台外的人一眼,调侃道:“哟,又来等我方哥下班啦?”
姜槐单手插兜站着,没否认,大大方方地点了头,本来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这段时间多在店里见到,元元也没原先那么怕他了,加之对他俩目前的进展十分好奇,心里痒痒得厉害,不由多问几句,“你们俩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这个嘛……”
“快说快说。”
姜槐讳莫如深地摇摇头,等到把人小姑娘的胃口十足吊起来了,这才压低声音道:“你方哥脸皮薄,不让我多说。”
“……”
说得你们俩真有点什么似的!
姜槐刚在口头上占完方琸的便宜,心情大好,借着身高优势往周围扫了一圈,没找到人,随口问:“方琸人呢?”
元元方才被他摆了一道,这会儿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在休息室呢,自己找去。”
姜槐嘴角噙着笑,慢悠悠地踱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是个不大不小的空间,休息足够,但还远称不上宽敞。入门右手边是一套深色布艺沙发,矮桌茶具一应俱全,沙发靠背上还随手搭着一件牛仔外套,高大的储物柜在墙边连成一排。
那储物柜很高,几乎要一口气怼到天花板,柜顶零散堆着一些杂物,方琸此刻正用矮凳踮着脚,伸手往那上面拿东西。
他身形修长,骨肉匀称,手脚伸展开的时候格外赏心悦目,大概是动作有些大,裤腿被带起,堪堪露出一小段莹白的脚踝,以及一截柔软的腰线,就那么在姜槐面前鲜活地晃了晃。
姜槐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指尖发痒,心里不由自主浮起了点捉弄人的坏心思。
他收敛着呼吸,放轻脚步从后面靠近,而方琸正浑然不觉地仰着头,去揪柜顶堆在内侧的一个黑袋子,那东西有些重,方琸拖得费劲,忍不住多用了点力气。
姜槐已经站在他身后了,恶劣因子驱使着,忍不住伸手,隔着衣服羽毛一样挠了一下方琸的腰,不过他还是有点分寸的,怕人摔着,另一只手提前在旁边护好。
“!”
但方琸的反应比他预料之中还要大得多。
他怕痒是天生的,生理反应几乎难以克制,特别是没有做足心理准备时,下意识便要甩开腰侧那只手,整个人往一旁避开,手里的东西理所当然脱了手。
于是,下一刻,本来已经做足了美人入怀的心理准备的姜槐,就这么被铺天盖地的黑色笼罩住了,被“咣”的一榔头砸了个清醒。
方琸猛地往后退了几步,站定后缓和过来一点,愣愣地瞧着姜槐缓慢抬手捂住了额头,眉毛都拧成一团。
“……你没事吧?”方琸迟疑着走近,拉开他的手凑近仔细瞧了瞧。
额头上肉眼可见地肿起一个大包,姜槐直接被这一下砸得没脾气了,眼神虚弱又哀怨,半蹲在地上,“那袋子里装的什么?”
方琸被他这一眼看得心虚,悻悻收回手道:“果汁搅拌机。”
姜槐:“……那我万幸没被砸死。”
“不是……上次坐你车的时候也没见你反应这么大啊。”
方琸闻言有些无奈道:“我也不能把你甩下去啊。”
“……”
看这样子大概率没砸坏脑子,方琸心里有了点打算,干脆起身道:“你去沙发上坐着,我给你冰敷一下。”
见方琸断了盆冰水过来,姜槐自觉地往后靠在沙发上,半仰着头,余光留意着方琸的动作。
“我先给你看看。”方琸靠近了一点儿,一手将遮挡的碎发撩开,手指无意识地贴着额边一小片皮肤,凉津津的,“……看起来有点严重。”
姜槐单这么撩着眼皮,恰好能瞧见方琸半垂着的眼睫,细细密密地刷动,勾得人心痒痒,于是忍不住鬼使神差地伸了手,半是糊涂半是清醒地碰了碰额边那只手。
“别动,”方琸将那只手拍开了,又担心又好笑地看着他。
手下一用力,姜槐立刻“疼疼疼”地喊起来,方琸罕见地小小翻了个白眼,眸里带着笑意,没什么脾气地骂他,“你活该。”
“谁让你耍流氓?”
指的是姜槐刚才不言不语来挠他痒痒的事。
这是记仇呢。
姜槐慢悠悠地勾着嘴角,眼神定定地瞅着方琸,“形势所迫,我耍个流氓怎么了?”
“再说了,那是我的错吗?”姜槐颇为理直气壮,“谁让你从行为上勾引我,态度上纵容我。”
“……”元元刚好进来拿东西,一进门就听见这句,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感叹了句,“方哥,你们俩这进展有点激烈啊!”
说着伸长脖子往沙发那边瞅了眼,也看不太清楚,就见着方琸正靠在姜槐身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当即尴尬地转开了眼,干咳两声,“不是我说,毕扬还小呢,你们这让他瞧见了……咳,影响不太好。”
“……”方琸头疼不已,直起身来,沉声道:“乱说什么呢?”
“我懂我懂,马上出去。”
“……”
好歹是把人打发出去了。
方琸俯身将浸在冰水里好一会的毛巾拧干了水,叠成小方块,回过头仔仔细细地敷到姜槐额头上。
沙发背太低,姜槐向后仰着头,后脑勺根本无处可靠,这么半天下来,脖子都酸了,忍不住抻了抻脖子。
“别动。”方琸警告地瞥了他一眼。
还挺凶。
姜槐稀奇地勾了勾嘴角。
方琸这模样太少见了,他忍不住喜滋滋地观察了好一会儿。
方琸凑近,伸手换了新的冰毛巾上去,扬手把刚接下来的小方块重新放回盆里,小声嘀咕道:“看起来好一点儿了,再敷一次然后上点药就没问题了。”
“其实……”
“什么?”方琸回过头。
姜槐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我今天本来是要带你去一个地方的。”
方琸低下头,把水里的小方块解开了,指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烫,“……哦。”
姜槐没打算这么放过他,余光把人家泛红的耳尖来来回回看了个够才道:“去吗?”
见方琸不说话,姜槐极刻意地拖长了声音催促道:“到底去不去啊?”
“我找这个地方找得很辛苦的。”
“嗯?”
方琸低着头,耳廓一片通红,“唔,去呗。”
作者有话要说:
姜槐:你都不心疼我……
方琸:呼……吹吹。
姜槐:嘴巴好像也有点疼。
姜槐:吹吗?
方琸:……
PS:一般来说,头上磕了包的话24小时之内要冷敷,超过24小时可以适当热敷哦。
感谢在2020-04-0223:26:31~2020-04-0401:1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城乡结合部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爬山
方琸觉得自己疯了。
确切地说,他觉得姜槐疯得还要更严重些。但另一位当事人显然并不这样认为。
深秋的夜晚,手机显示现在是八点五十六分。
在距离市中心不到一个小时车程的某座人迹罕至的荒山,一辆黑色越野车正以稳定的车速靠近山脚。
夜色里黑黢黢的一座山,既不是著名旅游景点,也没有什么吸引游人的山间美景,山脚下除了孤零零的几户人家,孤寂冷清得不行。
偏僻得连鸟类都不爱在此驻足。
不过,今晚这座山迎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
姜槐打开车门。估计是土质原因,山脚下树木稀少,凛冽的山风迎面吹来,像锐利的刀锋往脸上刮了几刀。
姜槐下了车,狠狠嗅了口冰冷的空气,随后绕步转到另一边的车门,冲里道:“后座有外套,穿上。”
那是件卡其色的长款风衣,款型、尺寸、长短无一处不贴身,或者说就是照着自己买的,方琸不由讶异地往外瞥去探询的一眼。
姜槐半趴在车窗上往里看,鹰隼一样盯住了方琸,笑了笑道:“我上次看见这衣服就觉得特别适合你。”
他是单眼皮,高鼻梁,标准的欧化长相,眼窝深邃,几乎能让人在和他对视的第一眼就陷进去。这会儿再借着朦胧车灯打下的光影,几乎有种深情款款的英俊。
方琸眸光一动,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就见外面那人接着上句,郑重地总结道:“尤其显腿长屁|股翘。”
方琸:“……”
于是连眼神也不想给了,山风打得车窗啪啪作响,方琸拢了拢衣服,下了车。
“啪。”
车门被甩上,方琸迎着风,抬头往上看,山峰在黑色的夜幕下宛如匍匐的巨兽。
方琸想了想,仍旧没弄懂姜槐大晚上的拉他上这山脚下干嘛来了,不由侧身看了身后的人一眼。
姜槐锁了车,就这么干脆地把黑色的越野车扔在了原地,上前几步,偏过头朝方琸道:“走吧,哥哥带你去看流星。”
山路蜿蜒,修的都是最简陋的石路。姜槐踩着石块往上走,路灯昏暗,走上几分钟才能遇见一盏,几乎看不清前路。
姜槐打着登山手电筒,走在前头。
大晚上的跑来这里走山路,明明是疯得离谱的一件事,两人一前一后,却一个没说,一个没问,沉默地走了好长一段路。
山路的坡度很大,走了小半个钟头,方琸忍不住小小地喘了口气,藏在兜里的手指屈着、攥着,寒气几乎成股地往骨缝里钻。
再往前转过一个弯,山路忽然宽了一点,刚好够两人并行有余。
于是走在后头的那个人沉默的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他身侧。
过了一会儿,兜里伸进了另一只带着暖意的手,冰凉的手指几乎被这热意烫了一下,忍不住往角落瑟缩着。
但很快就被捉着,严丝合缝的,一根根、一寸寸贴紧了。
估计是察觉到方琸的手冰凉得过分,那手尽职尽责地熨贴着,细长的手指就这么被一根根摸了个遍。
方琸没出声,长长的睫毛垂着,簌然颤了颤,视线笔直地落在前方的山路上,耳尖慢慢红了。
但他身边那个人的脸皮显然要厚得多,罢了,还要凑到他耳边说话,鼻息是沉的,嗓音是哑的。
“你说……这荒郊野岭了无人烟的,像不像我俩瞒着家长出来幽会。”
方琸小半张脸埋在衣领子里,登时抬眸横了他一眼,奈何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姜槐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干脆停下脚步道:“就在这儿看。”
这会儿还没走到半山腰,真到登顶估计能一直走到后半夜,刚好前方就有个平台歇脚,姜槐直接拉着方琸过去了。
在石椅上歇了小半会,方琸忍不住有些怀疑,“今晚真的有流星吗?”
隔着遒劲的树干,能看见云层厚厚地堆叠,又低低地压下来,这种天气,连星星都罕见,又怎么可能观察得到流星。
姜槐半仰着头,同样观察着天空中的云层,看着看着,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前世俩人一起来爬山的场景。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