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代靠在桌边,伸手重重敲了敲桌面,试图唤醒某个畜生的神智,“发|骚呢你?醒醒。”
姜槐闻声瞥过来一眼,没理睬,慢条斯理地回了最后一条信息后,反手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开始批复文件。
这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明显是在赶人了。
奈何沈代早就习惯了姜槐的臭德行,适应性良好,两手撑着桌子问他,“下午四点,没忘吧?”
沈代自己也不想成天往姜槐办公室跑,实在是被他上次中途落跑的行为给搞怕了,生怕还有第二次,这才时不时跑来提点几番。
潜台词就是:我看着你呢,别想跑。
姜槐闻言翻了个白眼,皱着眉,细瞧还有点不耐,“你烦不烦?!你但凡有个人能撩都不至于成天上我这儿来。”
沈代:“……”
太有道理以至于无法反驳。
这还没完,姜槐说着说着自己估计琢磨出那么点味儿来,眉头一点一点皱起,搁下笔,颇有几分怀疑地看着沈代,笃定道:“你老实说,是不是想蹭我欧气?”
沈代都惊了,神他妈欧气。
到底是公司,不比外面,动起手来不太好看。
沈代忍气吞声地放下手边的玉石摆件,咬牙一字一顿道:“多大年纪了,你能要点逼脸吗?”
虽说姜槐这人看着碍眼,但下午的合作至关重要,因此沈代仍是苦口婆心地多叨叨了几句,“我们下午得提前过去等着,虽说菠萝科技规模还小,但对方既然把诚意给足了,我们这边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晚上那边我都安排好了,别扯犊子找借口,人家公司的代表整整齐齐,发现我们这边跑了一个像话吗?!你平时怎么样我不管,晚上……”
正说到一半,姜槐终于忍不住搁下笔打断他道:“喝咖啡吗?”
沈代的动作顿了顿,顿时生出几分受宠若惊来,“哟,你怎么知道我昨晚熬夜了?”
细想还忍不住有点感动,实在是姜槐这王八蛋平时连杯水都没招待过,竟然都开始关心他熬夜一宿精神不振的问题了。
正在心里琢磨着以后是不是该为好哥们的爱情推波助澜、添砖加瓦……
姜槐打完电话,让助理送两杯咖啡进来,这才抬起头慢悠悠回应道:“哦,这倒不是,就是单纯想塞住你的嘴。”
沈代:“……”
就当我一腔热情喂了狗。
说笑归说笑,今天两人是真的忙,沈代咖啡还没喝到一口,企划部一个电话又急匆匆地赶回去了。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姜槐中途只来得及吃了几口助理专门订的午饭。
合同的大致内容其实在之前合作双方就拟定了,但姜槐出于习惯,临出门前又细致地把合同扫过一遍,确定没什么需要推翻修改的,这才放下心。
菠萝科技那边估计是为了表达重视,来得比想象中还要早,两方客气地握了手,寒暄一阵后,一同上了大楼顶层的会议厅。
姜槐身上习惯带两部手机,一部公用一部私用,进门前照例交给助理保管,特意指了指那部私机嘱咐道:“这边有什么要紧事及时通知我。”
小周连忙点头。
里面的大人物刀枪剑戟你来我往,跟等在外面的小人物委实没有什么大关系。
小周昨晚睡得晚,这会儿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但职业素养还是有的,干脆利落地帮着老板处理了几个公事上的电话,想着去下洗手间洗把脸清醒清醒。
正好瞧见旁边站着沈代的助理,小周不由客气地打过招呼,“我去前面洗把脸,再上个洗手间,很快回来,能不能请你帮我暂时保管一下这两部手机。”
沈代和姜槐两人关系铁,连带着下属之间关系也不错,人手向来是借来借去没什么讲究的,那人点头接过手机,“行,你动作快一点。”
“谢了兄弟。”
陈叔坐在车里,不动如山,目光牢牢地锁着校门口。
南城一中下午的标准放学时间是四点二十,他今天四点左右就到了,一等等到现在,将近四十分钟了。
中途打了两个电话没人接。
往常姜乐和同学说笑晚点出校门也是有的,但陈叔心细,不由想起前几天姜槐特意和自己谈的那一番话。
“陈叔,”姜槐给他递了根烟,脸上没什么笑意,“姜乐最近可能被什么不好的人盯上了,你放学接她的时候注意一点,我怕这中间会出什么差错。”
“别放姜乐一个人出校门,如果哪天有事,就换我去接,哪里不对劲立刻给我打电话。”
陈叔在姜家干了近二十年,做事一向干练沉稳,与其说是司机,不如说是姜父的左右手。
这样的人,心思最是通透,姜槐话没说全,他已经明白其中厉害了,点头,“知道了,我这阵子仔细点。”
想到这里,陈叔脸色深重起来,没再干等着,一边下车一边掏出手机给姜槐拨了个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sorry……”
打了三四遍都是同样的人工回答,陈叔干脆挂了电话,直接留下短信把事情简单交代一遍,打算进学校去找人。
正打算先去姜乐班上看能不能找得到人,走到一半,陈叔忽然想到了另一个人。
那天到店里去接姜乐时,陈叔其实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那个年轻人。
光是和姜乐关系不浅这一项,也值得他好好打量上一眼了,正在车旁等着,那那年轻人忽然上前客气地将他请到了一边。
“您好,我是方琸,这间店的店主。”
陈叔自认是个会看人的,眼前这年轻人眼神坦荡干净,说话从容,待人谦和有礼,便是他也生不出恶感,“不用不用,叫我陈叔就好。”
“是这样的,姜乐最近可能会遇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一定给我打电话。”
这一番话实在是云里雾里,但陈叔是个聪明人,不会当着面拒绝这个年轻人眼里明显的好意,于是还是存下了电话号码,并保证有需要一定会通知他。
但此刻,陈叔翻到了早前存下的那个号码,一番犹豫后终于还是拨下了。
元元上完单,一回身便瞧见方琸飞速地抓了桌上的外套,风风火火地往外冲,不由怔愣道:“这是怎么了?”
方琸动作很快,眼神却没怎么看出慌乱,出门前不忘交代:“我有急事要出门一趟,店里你先照看着,多余的回来再解释。”
“哦、哦……”元元应得一头雾水,隔着玻璃门看见方琸坐在车上,动作极其利落地戴上了头盔,一转头就开远了。
不由纳闷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接了个电话就这么激动?”
这时身旁有客人高声催促,元元急忙应道:“欸,就来就来。”
耳边几乎都是呼啸的风声,方琸勉强辨认着那边的声音,高声道:“你先试着联系学校,让教务处把监控调出来。”
“再问一下学校老师,校内有哪些偏僻少人的地方,我马上过去。”
方琸路上闯了两个红灯,总算在五分钟之内赶到学校。
路上已经收到陈叔发过来的学校地图,上面有几个重点圈出来的区域,最近的一个地方是器材室,方琸快速辨认了方向,全速朝那边过去。
过程中不抱希望地再一次给姜槐去了电话,但这次奇迹般地接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让你们感受一下方小琸A起来是什么样的。
方琸:我不是软哦,我只是脾气好。
姜槐:我不是凶喂,我只是脾气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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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打斗
合同内容早在之前就大致拟定,这次见面主要是敲定几处细节,两方都诚意满满,很快确定下来,只差签字了。
落笔时,姜槐低头时余光不经意掠过门口,连带着手上的动作都顿了顿。
菠萝科技的老板惯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眼尖地瞧见姜槐这一瞬的迟疑,委婉提醒道:“你们这边是……对这合同还不太满意?”
姜槐适才已经签过一份了,手上的那份是对方签好递过来的,对方拿出全部诚意,自己犹犹豫豫难免惹人不快。
姜槐歉意地笑笑,快速在右下角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即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搁下笔,而后起身,在全会议室愕然的目光中道:“我有急事,先失陪了。”
对方似乎被他这一举动惊着了,目光有些犹疑,“这是……”
姜槐笔直地站在会议桌前,双手撑着桌面,沉声道:“今天是我的问题,下次一定补偿,抱歉。”
说着在一众人各异的目光中,推开椅子走了。
路过沈代身边的时候,姜槐顺手拍了拍他搁在桌边的手,低声道:“这边就麻烦你帮我兜着了。”
两人当初高中脾气暴躁时不知道一起干过多少架,一个眼神过来,什么也不用多问,沈代回他一个白眼,“滚你的吧。”
姜槐放下心,快步出了会议室。
小周在门口急得冒火,一见他从门口出来赶紧将手机递过去。
姜槐匆匆扫了一眼,脸色骤沉,一秒钟都没浪费,快步从电梯下了停车场,上车倒车,银色车身飞速滑了出去。
姜槐坐在车里,神色凛然,开车的手很稳,太阳穴却隐隐跳动着。
以陈叔的眼力,姜乐不可能出过校门,现在肯定还在学校里面。
早在同学会那一次,姜槐就料到这一世的轨迹会和上一世有许多不同,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在学校里面出了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早前留了个心眼,给姜乐的项坠里安了微型定位装置。
他首先快速回了陈叔的信息,将姜乐的定位发送过去了。
方琸的电话还没来得及回,那边先打过来了。
“是我,”方琸大概在路上跑着,气有些喘,“我现在在学校里。”
南城一中的器材室有两个,一个常用的在体育馆西侧,另一个在后山脚下,因为离得远,主要用来堆放一些陈旧的运动器材,而方琸的目的地也是后者。
刚才匆匆扫的那一眼地图,方琸几乎一眼就锁定了这个地方,大概是远离教学楼的缘故,这边人员稀少,加上这个器材室并不对学生开放,平常几乎没有人会特意涉足。
他飞快地拐过一个弯,远远看见了地图上标注的那间器材室。
“你听我说,”姜槐打断他,语速很快,“我给姜乐的项坠里装了微型定位装置,我看了一眼,位置大概在学校最西面……”
方琸快步走近,侧身贴近门板,几乎在靠近的那一瞬间,神色一动。
他直接打断了姜槐,“西面后山脚下的器材室。”
方琸声音顿了顿,“我找到她了。”
姜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方琸接着道:“你通知陈叔和警察过来,这边……”
“交给我。”
姜槐的眉头皱了一下,正要开口,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喂?”
“方琸?”
他愣了愣,忽然低声咒骂了几句,用力踩下了油门。
隔着一扇门,方琸皱了皱眉,伸手试着推开门,接着理所当然地发现门从里面被反锁住了。
他深吸了口气,目光落到门旁几块用来踮脚的红砖上。
“砰——”
“砰啷——”
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闻声回头,深色窗帘忽然极具戏剧性地扬动起来,窗玻璃哗啦啦碎裂一地。
过了几秒,男人神色一紧,掂了掂手中半米长的棍子,缓慢而无声地朝窗边靠近。他先是用木棍将窗帘向一边挑开,确定没有异常后才回过身,身上紧绷的肌肉随之放松下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个身影从窗外跃了进来,提着砖头狠狠朝前面的人砸过去,但站在他前面的男人却像早有预料般向一旁避去,于此同时,手上的木棍往后一抡。
这段时间的四处躲避和疲于奔命,早已让他有了不同于常人的戒备心和敏锐度。
方琸肩上一沉,实打实地挨了一记闷棍,不由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
随着后避的动作,他终于来得及打量这间屋子一眼。
估计是为了不让人发现异常,窗帘全都严严实实地遮着,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方琸借着头顶漏进来的一点光亮,终于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脸。
姜乐就躺在不远处的地上,估计是昏迷着,但幸好衣服都还完整,方琸下意识松了口气。
“放心,还没死呢,”男人的嗓音有些难听的粗砺,“不过你就不一定了……”
侧对着他的男人有着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身材高大,第一眼看去只会觉得是个老实巴交的普通男人,但随着他完全转过身,方琸观察到这人嘴边缀着一颗豆大的黑痣,也正是这颗痣,让他整个人和第一眼的判断完全抽离开来,给整个人罩上一层阴森暴戾的气息。
两人对视一眼,男人率先动了,他往前走了几步,手里的长棍子拖在地上。
方琸闪过身,避过了对方抡过来的一棍,后背躲避不及,撞上了身后的木架,摆放在架上的箱子晃了晃,一股脑地砸下来。
单就外形来说,方琸看起来太过吃亏,他在男生中算是个子高挑的,但和这人高大壮实的体格比起来,有些不够看,但好在身形灵活,可以小小地弥补这个弱势。
但室内狭窄,这么几次下来,疲势尽显,方琸喘了口气,目光落到脚边的纸箱上时,眸光动了动。
“啧,□□养的。”
男人低声咒骂了一句,估计不耐烦跟他再这么玩下去了,真闹出声响,招来人是迟早的。
他阴鸷地笑了笑,将棍子搁下,低身从墙边的包里掏出一把弯刀,动作不急不缓,像是故意要屋子里的另一个人将他这个动作看个清楚。
当他直起身,将那把刀完完全全暴露在方琸目光下的时候,方琸忽然不适地皱了皱眉,勉强忍住反胃的冲动。
原因无他,那刀估计染过血,刀身上有着大片深褐色的血污,沉积多时,甫一掏出便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男人露出了愉悦的神情,握着刀砍来,方琸勉强避开,那一刀迅速陷入他身后的木架上,崩开无数木屑。
又是一下,男人仿佛兴奋起来了,整个人陷入癫狂,每一下都用尽全力。
方琸一边吃力地闪避,一边用目光注视着男人的动作,就在对方逐步靠近的那一霎那,他俯身抓起纸箱兜头一砸,刀身锐利地划破纸箱,箱内沉积多年的沉沙和灰尘就那么照着对方的脸洋洋洒洒地兜了下来。
在室内昏暗的条件下,又没有提前做好心里准备,等到意识到时再闭上眼早就太迟了,灰尘进了眼,男人忍不住退后几步,用力地甩着头,嘴里胡乱地咒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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