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谢。”
段舒家中长备许多柔软干净的大毛巾,用一张将他包起来,一张笼在他头上,最后扔给他一次性的酒店拖鞋:“浴室里有新的毛巾,你先去洗澡,别感冒了。安心洗完出来说。”
语毕,见他不行动,段舒挑过去疑问的目光。
顾渊仍然站在玄关,被毛巾包裹成了局促的大小孩:“有毛巾就够了。”
他还没神经大条到可以在女生家里洗澡。
“你会感冒,我们要抓紧时间将你的电影拍好,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养病上,”提到他的电影,顾渊明显地愣住了,段舒迈步走近,搭住他的肩,秀眉一扬:“需要我帮你?……不对,等等……”
她仔细一看,对方的脸居然红了大片。
“你发烧了?”
才下了多久的雨,这么快就烧得上脸,这家伙是纸片人吗……
段舒抬手摸他的额头,他别过脸闪躲,含混不清地解释:“没发烧,我没事。”
他皮肤白,往常总是冷着脸走神,俊得很不食人间烟火。
这时脸红了大片,一路红到颈侧,整个人有了活气,莫名地可爱了起来。
段舒何等机灵,一下子就明白了。
当然不可能这么快烧得上脸。
“你……”
她捧着他的脸,逼他直视自己,稀奇得心情雀跃,一如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你害羞了?”
他不敢太用力挣扎,不想拂了她的面子,只能被迫正对着她。不过他往下看,低垂眼睫将眸光压得深沉滚烫,不知所措:“啊,嗯,你放开我。”
声音中浸泡着难为情的赧意。
你在说什么啊少年!
太年轻了。
这种话,只会让段舒更来劲。
她对原主的身份稍作回忆,确定自己是24k纯单身贵族,是个十足的自由人,早已成年,原则上只要你情我愿,可以做一切不能描述的事情。
“你讨厌我碰你吗?”
他避而不见也有个限度,段舒追逐着他的视线,迫使他一定要看到自己。
她声音温软,软得不可思议。
起码在求生岛上的时候,他没听到过她用这么软的语气。
两人一道回来的时候走得匆忙,她看他淋成落汤鸡就来气,这时连着眼底尽是湿意,美得他不知该作何形容,心脏跳动发热,使他无法说谎:“我不讨厌。”
虽然相处时间尚短,但顾渊知道段舒强势归强势,其实很细心,很注重他人感受。
电话里,他只叫了她的名字一次,她就察觉出他情绪不对劲。
只要他说讨厌,她会停手。
但他说不出口,更不想说,甚至有冲动让她继续……
即使不知道她接下来想做什么,有些恐慌也有些期待。
“我知道你不讨厌,”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段舒弯唇,笑容里有些得意,彷佛一只知道自己有多可爱的猫,肆意用肉垫踩过人类的脸:“但我要提醒你一件事,我是不会负责的。”
成年人之间的对话,很多事情不用挑明。
顾渊一秒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以及她到底想做到哪一步。
她的炽热得让人仰慕又难以接触。
只有在提醒他的一瞬时,出现了短暂冷意,提醒他要用理智接收这句话的意思。电影人大多心思细腻敏感,他很明白,她对他不过是起了一时的兴趣,可能是因为他淋雨的样子很可爱,或者别的什么。
她不会负责,近期也没时间恋爱。
如果知道这一点,还愿意继续的话……
“我明白,”顾渊抢答:“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讨厌。但我今天来其实是想说其他事情……”
“什么事?”
段舒偏了偏头,迷蒙眼睛闪了闪。
撞进她的猫儿眼里,顾渊心脏漏跳一拍,将原本想要说的话咽进肚子里。
取而代之的,是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段舒的凝视下保持冷静?
他做不到。
顾渊:“我不止是不讨厌,”
顾渊:“我对你的兴趣,比你对我的,要强一百倍。”
他扯开衣领,内衬也被雨水打湿,紧紧粘在皮肤上,勾划出精瘦身材。
☆、第38章038
“你体力和我想象中一样差,”
折腾到晚上,顾渊全凭意志力在强撑着,雨水干了就是汗水,反正整个人湿嗒嗒的,连那双盛着云山雾水的眼睛都润泽起来,看着怪惹人怜爱而不自知。
段舒意犹未尽地咬了咬他的手指:“不过看在努力讨好我的份上,就原谅你吧。”
对于自己的体力,顾渊很有自知之明。
他要是再坚持下去,可能要力竭晕过去。
而眼前看着身姿纤弱的妖精,实际上可以轻松跑完一个全程马拉松。
“下次……”顾渊从后抱住她:“我会锻炼。”
努力满足你。
他语气乖顺,想的却很不老实——要有下一次,还想要。
段舒听笑了:“别啊,没关系的,这事情不是持久赛,越久越厉害那是小朋友的逻辑,咱重质不重量,你已经很棒了。”因为背对着,亲不到他的脸,她抬起与他十指交扣的手,嘴唇在他手背上蹭了一下以示赞赏。
太温柔了。
顾渊没接触过这个类型。
他念书的时候,因为俊朗外形很吸引女孩子,但同龄女孩不知如何处理感情,在男神面前把话说顺已经很不容易,压根没办法变得从容,只要将自己的一腔热情倾泻出来。十来岁的顾渊对着这滩过热的不明物体,露出了微妙的表情,无法理解也不想接受,只能郑重拒绝。
如果这就是电影里描述的爱情,那似乎没法打动他。
而段舒,她不一样。
她很体贴,举手投足都是游刃有余的温柔,偶尔露出来的放纵享受神色撩人得不行。在求生岛上相处的日子,顾渊发现她总是从容自在,永远有明确的目标,找到猎物和想做的事情时,眼睛闪闪发亮的,很想拍下来。
太可爱了。
“女人是很纤细敏感的生物,比起花里胡哨的骚操作,认真地想要让对方舒服的心情更加动人……”在他漫漫地想着她的优点时,她已经回过头来抚摸他的脸,动作温柔细致:“嗯,也很可爱。”
顾渊钉她一眼,有点不服气:“我为什么可爱?”
“会问‘为什么可爱’这一点就很可爱。”她大笑。
……
说不过她,越描越黑。
顾渊抿着薄唇,不说话了。
然而这副闹别扭的样子落在段舒眼里,逗她笑得快从床上滚下去了,被他一把捞进腰,仗着她笑软了腰没力气反抗,塞进被子里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白皙小脸,无辜的眼睛眨了眨。顾渊抬手摸她眼下的一小片皮肤,低低道:“你才可爱。”
“我?可爱?”
段舒听笑了,倒也不反驳,大方地接受这个评价:“那就可爱。”
这是什么大人方式的应对啊……
被她的从容一对比,顾渊顿时觉得自己幼稚得令人无语。
可他本来就不是擅于斗嘴的人,与她对视片刻,心里温暖柔软的情绪不由自主地满溢出来。伴随着温情袭来的,是水漫金山的困意。
“困就睡吧。”
他还没说出口,便被她探出的手臂拽进被窝里。
稍一调整,就是让人安心的位置。
因为经年的胡思乱想和职业病,加上居住环境吵闹,顾渊有惯性失眠的毛病,然而这时脸埋在她颈窝间,他的心灵前从未有地平静——有魅力的女人令人疯狂,但让他沉迷的,则是她让人熨贴安心的部份,像一潭温热的极乐泉,溺死在其中也属自愿。
生物钟使然,段舒愉快地睡过去了。
一夜无梦。
顾渊从来不知道自己能睡得这么好,这么踏实。
清晨的薄光透到床上,他迷迷蒙蒙地醒来,往枕边一摸,发现空荡荡的才猛地坐起来,寻找段舒的身影。他想开口叫她,却觉得这样做有点傻气,会不会被她以为自己一刻也离不得她?其实他没有这么粘人。
“嗯?”
就在顾渊要忍不住下床找她的时候,披散着一头湿发的段舒从浴室里走出来,与他视线对上后,唇畔泛起温温笑意:“你醒来了?正好,帮我擦一下头发。”
她理直气壮地将白毛巾抛给他,在床边坐下。
顾渊动作生涩地梳理起她湿漉漉的乌发,用毛巾将滴着水珠的发梢印干。不想扯疼她,所以每一下擦拭都小心翼翼,比起擦头发,更像是温柔的**。
他很享受。
“你昨天电话里想跟我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段舒忽然问起。
手上一顿,顾渊难为情地拢起眉:“……可以不说吗?”
语毕,他轻吸一口气,做好会被她追问的心理预备,开始打腹稿想着如何把话整理得漂亮些。
“那就不说。”
“……”
嗯?
段舒仰起头,笑弯了的眼如盛着一汪秋水:“待会有什么安排吗?我要回公司上表演课。”
别说朋友了,就算是情侣之间,她都不喜欢逼供。
不想说,就不说。
顾渊的下巴搁在她发顶,能闻到淡淡的果香沭浴露味道。
“《阿修罗》的开拍我会尽快安排,先把女主角的部份拍完。”
“好。”
和一般观众想的略有出入,影视作品的拍摄经常是跳着来的,像一部50集的古代偶像剧,如果开始跟结局在大草原上,那么剧组就会直接一次性将所有发生在草原上的剧情拍完,上午还在表白,下午就成亲了。如果某个大牌明星时间很赶,剧组迁就大咖的时间,他什么时候来,就拍有他部份的戏份。
顾渊吻她脸侧。
因为知道她《恶鹰》试镜成功,猜想自己一个草台班子导演的作品留不住她,不想她为难,替她高兴的同时不免失落,在她小区外徘徊纠结了一个下午这种事……
就算撕烂他的嘴,他都不会说的。
段舒问他是例外。
但她不问……
“段舒,”
“嗯?”
顾渊略哑的声线磨过耳际:“走之前,再做一次?”
“你觉得你又行了,是吧?”
段舒抬手扣住他的颈:“起码两次。”
·
聚星娱乐。
带着手底下另一位艺人去拍完杂志采访后,陈思乐回公司瞄一眼段舒进度。
不瞄则矣,一瞄吓一跳。
段舒刚上完舞蹈课,薄汗缀在额上,本来就精致的眉眼容光焕发,彷佛敷了一晚上的‘前男友面膜’,气色好到爆,连他都想摸一把脸感受一下真正的婴儿肌肤——当然,只停留在冲动阶段。
她旋开矿泉水瓶,昂首咕噜咕噜的喝掉大半瓶。
“你昨晚做了护肤?”
陈思乐好奇,在她边上坐下。
“呃,”
凉意冲刷过喉间,段舒想起来自己昨天才答应经纪人先生不谈恋爱。
不过,她的确没谈。
这么一想,理不直气也壮了起来:“做运动出汗排毒。”
要是换别人,陈思乐会以为她是不想公布护肤秘密,但段舒的运动强度他是知道的,别说是女艺人了,没有刻意操练肌肉的男艺人都不会这么拼。别人做不到的事,她做到了,可能运动确实能使人气色变好:“悠着点,别做太狠把身体做坏了。”
微妙的笑意在段舒唇间滑开:“放心,我会的。”
她向来怜香惜玉。
话题聊岔了,陈思乐想起找她除了看看她的状况外,还有件正事要跟她说:“晚上有个投资商的饭局,《恶鹰》的,我会陪你一起去,没问题吧?”
试镜成功的消息,他刚跟谢总说完,第二天饭局就算上她了。
这种卡司豪华的资源,利益分配总是撕得很凶,不到最后一秒都不知道花落谁家。这种饭局让她掺合进来,显然是要定下来。定得这么快,陈思乐肯定背后有谢逢星在操作,理所当然地给自家艺人争取资源——他算是体验了一把背靠大树的快感,只要做得好,够忠心,他就不会亏待员工。
“饭局,要被摸小手的那种吗?”段舒思维发散地问。
这是陈思乐见过问得最直接的艺人。
他砸摸一下措辞:“这种事不是没有,如果做得太过分,我会阻止的。何况谢总在,谢总不是那种人。”
说起谢逢星,段舒脑海里立刻浮起那位长得很禁欲的精英男。
没有谢顶,头发很浓密。
“如果是他想摸小手,”段舒抚掌而笑:“我可以!”
“……”
老板快跑!
下午的课程请了假,经纪人带段舒去精心打扮一番。
她坐在化妆台前,乖乖合上眼任化妆师摆弄:“小苗,会化浓一些的妆吗?”
“会呀,可是……”
只是吃个饭,会不会太隆重?
小苗下半句话在段舒的轻轻摆手中咽了下去。
“我的脸对浓妆接受度很高,”
段舒在家里拿自己这张漂亮新脸玩过很多妆容:“放心化,我在《恶鹰》里的角色本来就是反派,不走清纯路线。”
小苗向陈思乐投向征询的目光,看他点头后才接话:“那唇彩我用鲜红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