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城饮了一杯苦酒,“因为足够喜欢,所以有些事便不着急,我如此,她也一样。陛下可知,叶家若无那场祸事,去年我和叶倾便已经成婚了。”
慕容珩听到喜欢二字,心头有些不悦,面前这个病弱从容的男人不过是他的阶下囚,却拥有他得不到的东西,而现在,是不是连阿玖也得到了她的喜欢。
慕容珩许久才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叶寒城静了静,“或许是温雅有礼,善良宽和之人吧。”
慕容珩将那几个字在心中默念,而后将酒杯往桌上一掷,“可笑。”
叶寒城看着慕容珩离开,心中道:阿倾,你究竟做了什么,让他这般失态。
叶倾刚走进郡王府,门口的下人瞧见她便有些愣住了,叶倾并未理会旁人眼光,径直走回自己房中。
宁洛知道她回来,却不敢去见她,他不知道自己见了叶倾会说些什么。
夜色已深,叶倾正要歇下,房中却走进一人,黑衣蒙面,叶倾并无惊讶,让那人坐下,那人开口道:“我此来是有三件事。其一,慕容珩有意派遣使臣与周国和谈,据我所知,他心中的人选是慕容玖。”
叶倾思索片刻,道:“毕竟赵丞相与他不是一条心,让慕容玖出使周国并不奇怪。”
那黑衣人看着她道:“可眼下却是不知了,因为你之事,他难免对慕容玖心生不满,而慕容玖也不一定会愿意接下这个差使。”
可叶倾却直接否定了,“我没那么大的分量,他的心中更重要的是他的皇位。而慕容玖,他心系大燕,和谈于燕国有百利而无一害,他不会拒绝。”
那人又道:“第二件事,周国大将军王之泓未死,而是被慕容珩秘密隐藏了起来。”
叶倾震惊地看着那人,当年大燕和周国一战,她的母亲叶臣率领燕军主力却与王之泓所率的周国侧路大军对上,但最后王之泓虽战死,但对方却以寡胜多,更不必说其后周国主力大军又来驰援。而叶臣通敌叛国的罪名上,连这场战败都被捏造成了证据。
可如今却告诉她,王之泓未死,还与慕容珩有关。
“王之泓除了是周国大将军,还是周国四公主姬予楚的王君,如今姬四公主式微,不仅王君战死,在朝中的势力现在也远远不如二公主,我在想,若是有人早就布下了一个局,操纵的不仅仅是燕国,还有大周呢。但现在王之泓的下落我无从获知,只能从慕容珩那里探查一二。”
叶倾陷入沉默,思索着那人的话,而后又问,“第三件事呢?”
“据我所查,昭阳殿中有一密室存在,而那密室并非真的密闭不通,只是不知究竟出口在哪里。这个秘密历来只有皇帝才知道,我也是找寻了慕容珑旧日宫人才知道这个秘密。”
叶倾道:“你是怀疑,王之泓在那密室之中?”
那黑衣人看着她,委婉道:“这件事可能还需要你去想办法。”
叶倾点点头,“我会想法子的。”
那黑衣人离去之后,叶倾却了无睡意,她推门出去,叩了叩浮光的门,浮光已经睡下了,披着衣服起身,“怎么了?”
叶倾进门之后,将方才那些话说给她听,浮光揉了揉眼,问她,“那你现在有何打算?”
她又能有什么打算呢,若是这一切的答案都系在慕容珩的身上,如今她还需要再从他那里揭开秘密,可且不说她这些时日与慕容珩生了不快,就算是之前,昭阳殿殿内殿外都有人守着,只除了两人独处之时。可慕容珩睡眠轻浅,她根本无从下手。
这些想法她也透给浮光,浮光听闻,道:“若是用迷药呢?”
叶倾摇了摇头,“他的饮食有专人安排,皆是他信得过之人,我没有机会下到他饮食或是茶水之中。就算是饮酒,他也甚少时候喝醉。若用了迷药他定会察觉。”
浮光想到什么,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叶倾看了过来,她才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叶倾眸中一亮,殷切地看着她,浮光犹豫着道:“将迷药和情药调制在一起,药性慢慢释放,他应该便不会察觉。”
叶倾和他之间的关系并非一日,那些纠缠多一次少一次对她而言并没什么差别,可想到如何去做,她眉头蹙起,“可那药我又能下到哪里呢?”
浮光道:“这事你不用担忧,包在我身上。”
但以她现在和慕容珩的关系,贸然亲近只会引来他的怀疑。
叶倾思拊片刻,心中已有了一个念头。
而后几日,叶倾根据手中亲事官的密报,处处与赵丞相的党羽作对,更是将其子女下罪,而那些人也开始反击,慕容珩桌上的奏折中有不少是弹劾叶倾的。
慕容珩将那些奏折合上,心中言道:她究竟是想做什么?难道还是想对付赵妘?
长德进殿又将一份奏折送来,“陛下……”
慕容珩心中正烦闷,让他将那些奏折放到一边,而后又问道:“这两日叶倾在做什么?”
“除了陛下知道的那些,昨日休沐,还和宁洛郡王去燕京城外赏花了。”长德怕他震怒,连忙补充一句,“弗柳公子说,并非是叶大人主动,是宁洛郡王邀约的。”
慕容珩嗤笑一声,“现在怕朕对阿玖不利,便想拿宁洛来当挡箭牌?还是说,她就这般按捺不住,一个阿玖还不够,连宁洛也不想放手!”
叶倾确实利用了宁洛,以慕容珩的性子,对慕容玖和她之间的事那般介意,定然也容不下宁洛,而她要等的就是慕容珩的失态。
傍晚,皇城司中,叶倾正整理着桌上公文,长德突然进门,叶倾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而后又低头继续手中的事,长德低声道:“陛下有事找您。”
叶倾淡淡地嗯了一声,长德也习惯她的冷漠,自己的话已经带到,便退下了。
霍司走了过来,叶倾将手中事处理好,便抬脚走了出去,经过霍司身边时,他突然握住了叶倾的胳膊,“长德刚才过来了,是不是……”
叶倾瞥了他一眼,“那些事你不是看到了吗?”
霍司看着她道:“可我也听说了猎场上的事。”
“与你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有关王之泓,花开至尊的男主,两个文为姐妹篇。
另外,今日船没有开动,改签到明日。
第40章迷情(下)
霍司低声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可这世间,有许多人都是身不由己的。”
霍司看了周围一眼,急切道:“你若真的喜欢三殿下,我可以帮你。”
叶倾看着他,却不知道他这话是否有诈,他是慕容珩身边的人,不管两人相处再久,她也不会忘记,更无法真正信任,“不必了,我没那么多的时间执迷于儿女情长。”
昭阳殿,叶倾刚一进门,殿门便忽地合上,慕容珩正坐在几案前提笔写字,叶倾看着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慕容珩抬起眼来瞧她,“这才几日,就这么生分,还是说,你觉得你母亲的案子已结,你已经没有什么求于朕!”
叶倾淡淡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是陛下将我晾在这寝殿里几日,难道陛下记性这么不好,连这些都推脱到我的身上?”
“过来。”
叶倾清楚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并不是要与他作对,而后走到他面前,慕容珩手臂一挥,案上的奏折皆落了地,他伸手扣住她的腰肢,不由分说地将她压在几案之上,欺身而上,“那你呢,和宁洛玩的可还痛快?现在燕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和宁洛出去?”
叶倾挑衅地看着他,“谁让他是我的男人。”
慕容珩唇角噙着一抹冷笑,“你的男人?你和他圆房了?”
叶倾不喜欢他这般居高临下的模样,可慕容珩的长腿压制住她,不让她起身,叶倾别过头去,“现在还没有,只不过以后的事谁又知道呢?”
慕容珩被她惹怒,单手捏住她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她肌肤柔嫩,稍微一用力便会留下痕迹,而这几日的休养,慕容玖在她脖颈间留下的痕迹也已经消散,慕容珩低头望着她脖颈间那抹雪白,气息微乱,叶倾察觉了,戳穿他的心事,“陛下又想要我?”
慕容珩也懒得伪装,“给吗?”
叶倾伸手扶在他后颈上,倏地拉近他的身体,盯着他的眼睛,嗓音蛊惑,朱唇轻启,“我给你,那你又能给我什么?”
以往清冷凉薄的眸子里忽而有了些妖异,宽大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挂到肘下,莹润的肌肤,微微敞开的领口,都让慕容珩失了镇定,他的心彻底乱了,将叶倾忽地抱起,快步走向内室,“什么都给你!”
慕容珩将她放在锦被上,这几日以来堆积的思念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不只是眼前这副身躯,连她同自己置气的模样都觉得想念。
慕容珩在她唇瓣上噬吻着,去解她腰间衣带,叶倾却按住他的手,慕容珩神色迷茫间忽而换了天地,他仰躺在榻上,看着叶倾将发间别致的木簪抽‖出,衔在口中,紧紧咬着,手指将身后青丝挽起,启唇将木簪松开,而后将满头青丝固定住,细长碎发有些又不听话的从发髻间垂下。
叶倾却顾不得那些,俯身吻住他,唇瓣辗转,口中清甜,少有的主动让慕容珩胸膛中起了热,在他的注目之下,叶倾揭开素白衣衫,露出圆润的肩头,锁骨精致秀气,无一处不美。
云雨巫山几度,慕容珩久久不能餍足,手贴在她潮湿的鬓发上,看着她眉目含情,眸中雾气氤氲,皆因他而起,慕容珩这才知道,何谓颠倒众生,而他几百次索求而来的快活也不敌她一次的馈赠。
那支木簪是浮光所制,将它浸泡在她配制好的药液之中,那药渗透进木簪里,只一点便可令人动情,可不知是不是与计划有差,慕容珩今夜比以往更为热情,当她以为云收雨散之后,慕容珩竟起了兴致,忍不住取悦她。
叶倾的手紧紧捏在锦被上,柔软温热搅起阵阵波澜,让她险些难以自持,同他一般放浪形骸。
云收雨歇,叶倾听着枕边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似乎已经陷入沉睡,她撑起身定定地看着慕容珩,见他确实已经睡着,这才放心,从他身边跨过去,随手将外衫披上,从帷幔中走出。
叶倾在寝殿中仔细观察,殿中那些陈设,她平日里多有注意,并未发现哪处不妥,若昭阳殿中真的有密室,那机关又会是在哪里?
叶倾的视线停留在昭阳殿一副字画上,这殿中就只有这么一副,若是慕容珩心爱之物,可她却从来不曾见他在这幅画前驻足停留过,但若是就在这之后,这机关岂不是太简单了一些,与其多想,倒不如一试。
叶倾走上前去,将字画移开,却未曾想,那密室的机关竟真的在这里,可她仔细看去,除了一个深的掌印其他什么都没有,叶倾试着将手掌放上去,却留有很多缝隙,她忽然想到什么,看向帷幔之内,难道这机关上的掌印是慕容珩的,而这密室只有他亲自来开才行?怪不得他会如此放心。
叶倾忽然有些沮丧,这密室之中又有什么,会像那人说的那样,这里关着周国的大将军王之泓吗?可这密室之事,她也只有去找那人商议之后再做决策。
她将那字画放了回去,赤脚绕过屏风,几案下是凌乱的奏折,叶倾的目光环绕着空旷的寝殿,这里究竟还会有什么地方有她要找的东西呢?
叶倾遍寻无果,走回内室,将帷幔挥开,发间的木簪却倏地落下,这几日天气渐热,脚榻上的薄褥已除去,木簪砸落在脚榻上,而传出的声音却让叶倾起了疑,这下面是空的,好在这声音并未让慕容珩惊醒。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慕容珩定也是深谙此道,脚榻下竟有暗格,叶倾将那暗格打开,里面有许多书信,而叶倾拿出其中一个,将其打开,里面的内容虽并未有什么疑处,可那落款处,却是周国二公主的名字。
床榻上的人突然翻了身,似乎是觉察出怀中空了,闭着眼在榻上摸索起来,而叶倾怕他醒来,连忙将暗格中的东西放回,又躺了回去。可过了许久,她都没有睡着,脑海中却都想着看到的那书信,慕容珩,为何会与周国的二公主有往来,这书信没有日期,他们的联络又是何时开始的?
次日,慕容珩转醒,叶倾靠在他怀里正熟睡着,他轻轻抚着叶倾圆润的肩头,想到昨夜的缠绵,他身体一热,若不是怕她会恼,此刻又要折腾起来。
慕容珩并没有疑惑昨夜睡得太沉,只以为是情‖事所致。
叶倾醒了,从他怀中出来,昨夜她分明是离他很远,什么时候又到了他的怀里。
慕容珩将她揽住,呼吸喷洒在她脖颈间,笑着看她,“那些手段你从哪里学来的?”
叶倾将他的手拿开,用锦被裹着身体隔着他伸手去够榻前叠好的干净衣衫,慕容珩偏不让她如意,连人带被子一同抱住,“说。”
叶倾凉声道:“无师自通。”
慕容珩却是低头闷笑出声,这还是当初他曾说过的话,慕容珩环住她肩膀,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从今往后,安心留在我身边。”
这竟是慕容珩第一次在她面前不用“朕”这个称呼,叶倾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既不应承,也不否决,只道:“你昨夜说,我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
“君无戏言。”
“我要左都御史程锦虞的人头。”
慕容珩愣住,“你如今是真的想大开杀戒?”
叶倾眸中有恨,“三司会审定罪,她亦是其中之一。”
慕容珩劝道:“不要冲动。”
叶倾变了脸色,“你不肯?原来床上那些话都是唬我的?”
慕容珩无奈:“让我好好想想。”
叶倾这才放下心来,她如今只不过是要用报仇来打消他的顾虑,只有这样,她才能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秘密。
这一整日,慕容珩心情都极好,长德奉茶过来,大着胆子道:“陛下脸上总算有笑容了,果然还是叶大人的功劳。”
慕容珩斜了他一眼,往他腰间看去,“你若再敢打趣朕,朕不介意让你断了世间孽缘。”
长德连忙捂住,而后又道:“不敢,不敢。”
慕容珩展开一封奏折,道:“这几日宁琼那里如何?”
长德仔细答道:“据亲事官来报,并未有不妥,也未与什么人来往。”
慕容珩这才放心,这时突然有亲从官来报,慕容珩让人进来,那人禀道:“陛下,王之泓再度潜逃,幸好及时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