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穿鞋?”
她抬起玉足,踩在他膝盖上,笑容天真无邪。
时慕扬叹了口气,捉住她的脚,为她穿好鞋子。
“你做什么去啦?”
“万铜想要食物。”那群人上船匆忙,现在才发现没吃的。
“你给了吗?”
时慕扬笑得别有深意:“给了,他恐怕得感谢我的善良。”
他捧住她的脸,轻轻捏了捏:“宝贝,你这是什么表情,我难道不善良?”
她笑嘻嘻的,低头玩着他的领口,语气糯糯道:“小叔叔,今晚外面有星星吗,我们去看星星吧。”
说实在的,到了现在,她已经不关心时慕扬要做什么。
时慕扬自然不会拒绝,他当即让人在甲板准备了柔软的躺椅和垫子,抱着她躺上去。
她自觉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子。
漫天星斗,海水映照着月光,船行而过,也是剪碎的另一半星空。
两个人平日惯会耍阴谋的人,都懒洋洋瘫着,像两条咸鱼。
她突然拉起他的手,取下他的手套。
男人虎口处,有一道浅浅的牙印。
黛宁的手拂过它,时慕扬身体一僵,把手抽回来:“你搞什么?”
黛宁问他:“是多福咬的吗?”
她的语气难得平和又温柔,时慕扬从小就认识她,从未见过她这样的一面。
时慕扬觉得有些新奇,又有点儿不自在,他被她虐惯了,每次以为她在关心自己,都会被打脸,所以此刻,他只能似笑非笑道:“怎么,愧疚,心疼?”
多福是黛宁父亲养过的一条狗。
时慕扬小时候寄住在他家,曾经在狗嘴中抢食。纪家夫妇虐待他,那时候藏在门后的黛宁,也!也看见过。
他这样问,本以为黛宁会嘲笑他连条狗都抢不过。
时慕扬也习惯了被她这样对待。
没想到,她低下头,轻轻在他手上吹了吹。
时慕扬的笑险些维持不住,他觉得那块地方在发烫。她仰起头,轻轻吻在他下巴上。
“对不起,小叔叔。”
他全身僵硬,好半晌把她小脑袋往怀里一按:“行了行了,肉麻什么。”
然而疯狂上扬的嘴角,昭示着他心情到底有多好。
这个念头,第一次放弃是在他十七岁那年,为纪黛宁心动。
那时候他想,暂时放过她好了。
后来纪黛宁害他,让他再次燃起将纪家人挫骨扬灰的冲动。
但是今晚这个月夜,他第二次放弃这个念头,也是彻底放弃。
他像是很没用,一个被虐了很久的人,得到她一点点迟来的心疼和关怀,他就自行抹去一切不太好的东西。
有点贱,其实还有点可怜。
如果她小时候也像这样,为他吹吹,给他一口吃的。他一定不会变成一个又孤僻又坏的人。
他等她的目光,等她的关注,等她的回头,其实已经等了很久。一点关心,就能让他心房溃不成军。
黛宁在他怀里,弯起了唇。
举手之劳而已,这样她死了,时慕扬也不会再伤害活着的纪家人。这是这两天,黛宁琢磨出来的东西。
真可怜呐,他要的东西,简单得令人发笑。
可笑初见他还一副恨不得折磨死他的样子,得不到,所以想摧毁,不让给任何一个人吗?
时慕扬平复了一下,还想从她那里得到更多好态度的时候,她用小手按住他:“不许动,我要睡觉了。”
霸道得不像话。
“小叔叔,你肩膀一点都不软。”
他摸摸她柔软的发,叹了口气,从旁边拿了张芳芳做的玩偶,放在自己肩上。
她乐滋滋枕着它,一双大眼睛眨也眨,说是要睡觉,其实还是在看星星。虽然困倦,可她的生命比所有人都短暂,现在也不太爱睡觉了。
“喂,小毒物。”时慕扬实在忍不住,慢条!条斯理胡说八道,“回去要不和我过吧,你这么烦人,别人说不定半夜起来掐死你。也就我好心,可以勉强收留你。说不定哄得我心情好,还找人给你把病治好了。”
“好呀。”她说。
“你可以考虑……”时慕扬顿住,“操,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