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江寞看上去很兴奋,他坐起来:“就是姜老师,他也喜欢我!”
“放屁,他是个男的!”周铭蹲在江寞面前,摸摸他的头:“寞寞,你可别吓我!是不是癔症了?”
江寞皱皱眉头,低声道:“我知道,那没什么的,姜老师说了,在大城市里,这很正常,男的也能喜欢男的,和遗传有关。”
“不可能!你别听他忽悠你。”
“啧,真的!”江寞抓着周铭的手:“你听我说啊,不是他忽悠我,是我真的好像喜欢他,你看吧,他那么帅,那么酷,脑子还那么好,多好的人啊!”
周铭摇头:“别干蠢事儿啊我跟你说,小心我告诉你妈。”
江寞绷起脸:“我拿你当兄弟才跟你说啊铭子,你别当叛徒!”
“可你这说的什么事儿啊,我怎么就没听过男的还能和男的在一起,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这才不是有病!”江寞急道:“你才多大,能听过么?姜老师说达芬奇,图灵,什么大科学家的,都是同性恋!”
“那也不能证明什么。”周铭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抓住江寞的手:“那就等你大了再说呗,最起码,得等到十八吧。”
江寞不高兴,低声道:“可是我就是喜欢姜老师。”
周铭叹口气:“我不跟你妈说,但是你得答应我个事儿。”
“什么啊?”
“你现在绝对不能和姜老师在一起!你答应我,不然我告诉你妈。”
江寞皱着眉看了一眼发小,周铭表情严肃,江寞只好妥协:“好吧,但是性向是不能改的,姜老师说的!”
周铭也不想画画了,起身收拾画板:“得了吧,全是姜老师说姜老师说,先回家!”
少年认定了一件事,怎么会因为发小的几句话就轻易的改变。
江寞虽然嘴上不说了,心里还是对姜老师有不一样的想法,经常会跑到姜老师的宿舍,跟周铭去大坝写生的时候也会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心事,说着和姜老师在一起的感觉。
周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那个时候,他只觉得,同性恋这种事情像是□□毒药,是一点都不能沾染的。
江寞越陷越深,对姜老师是近乎盲目的崇拜,满眼满心都是姜老师,说起这段感情的时候眼角眉梢的都是开心。
周铭有点迷惑,但他考虑不到那么多,只想着如果寞寞真的开心,那就替他瞒着,反正一转眼,他们就都长大了。
江寞的性子一直乖戾,又因为青春期,在家里经常跟父亲争吵,父子关系一度很僵。
偶然的一次关于同性恋新闻报道点燃了父子之间的导火线。
江寞一气之下,脱口说出了自己喜欢男人的事情。
江家父母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大儿子。
江父大声道:“你再说一遍!”
“是就怎么了,我就是!”原本还有些心虚的江寞听到父亲的怒吼,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江父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朝着江寞扔过去,被他狼狈的躲开,眼睛通红:“凭什么打我,你什么都不了解就打我,跟法西斯有什么区别!”
“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法西斯!”江父也在暴走的边缘,一把过去抓住儿子攥起拳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让你胡说八道!让你咧咧!”
江母反应过来去拦,被江父一把推开:“我就打死这个小畜生,看他还敢不敢乱说话!”
江寞长这么大没被这么打过,一下子就蒙了。
身上的疼痛让他的大脑一下子有些短路,他没想到父亲会生这么大的气,但是单纯如他,现在还觉得干脆就让父亲打一顿,说不定挨过去,父亲就能接受了了呢。
家里这么大的动静,把放学回来的江寂吓哭了,他站在门口看见爸爸打哥哥,妈妈在地上哭,哥哥咬着牙不认错,他流着眼泪把妈妈扶起来,也不敢说话。
江寞被江父关进了家里的杂物间。
江寂晚上跑出来偷听爸妈的对话,懵懵懂懂的只听清了什么“男人”“不孝子”之类的,根本不明白。
第二天天刚亮,他就跑出门,逃学去找周铭,把自己家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
周铭一听江寞被打,顿时急了,告诫江寂去学校之后就往江家去。
江寂往学校走了一半,想了想,还是倒头回家了。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了妈妈和铭哥的说话声。
他偷偷地躲到小卖铺的招牌后面,小心的听他们说话。
周铭很急躁,他想知道江寞现在怎么样,江父的脾气实在说不上好。
可是一到江家,还没等他说明来意,江母就一脸冷漠的拦住他。
一大早,江母就偷偷去了杂货间看大儿子,她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可是江寞就是不松口,江母退了一步问他喜欢谁,江寞愣了一下,咬紧了牙不说话,急的江母不行。
然而这镇子就这么大,江寞也没去过外面,认识的人有限,说白了,除了学校,江寞玩儿的最好的就是周铭。
这么一想,江家父母几乎毫不犹豫的就把事情推到了周铭身上,只有他周末会去市里面学习美术,接触外面的孩子,然后带坏自家孩子,反正学艺术的没一个好东西。
看见周铭来了,江母只恨不得把他打出去,怎么还会让他见江寞呢。
周铭好说歹说,明明平常江家父母对他很好,现在为什么这么防着他呢。
江母忍无可忍,沉声道:“周铭,你的事我们江家不管,但是你以后离我们寞寞远点儿,别把市里学的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教给他!”
说完这话,江母转身进屋把门关了。
周铭僵立在原地,突然明白了过来,江家的叔叔婶婶误会了,但他现在去说,他们肯定不会听,真是天大的冤枉。
江寞被关在家里,学校那里江父去请了假,一连一个星期都没来上课。
周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终于鼓起勇气去找了姜老师。
姜老师一看见周铭,立马就想关门,奈何周铭一个大小伙子,直接挤进去开门见山道:“姜老师,寞寞被他爸关起来了,你不管么!”
姜老师一阵心虚:“他父亲关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跟寞寞在谈恋爱么!跟你没关系?”周铭不可置信的质问。
姜老师脸一下子僵了,色厉内荏道:“谁跟他谈恋爱啊,我们俩男的,你是不是有病!别胡说八道啊!”
这是在推卸责任了。
周铭被这话气的不轻,他上前道:“是你勾着他变成这样的!你还是人么!”
“我说了,跟我无关,你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我喊保安了啊!”
姜老师这时候也不怕了,坐在椅子上道:“再说了,我就是胡乱说说,他就上钩了,这种事情你敢出去说,我不承认,你还能逼我承认啊,还是你想跟学校说了,让所有人都知道江寞不正常啊。”
周铭眼睛发红,如鲠在喉。
他狼狈的从办公室里出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好的朋友被关起来,肯定挨打了,自己被怀疑,那个人渣又死皮不要脸的推卸责任。
周铭觉得天都灰了。
第13章番外
江寞还是采取三不手段,不说话,不认错,不配合。
江父每天都处在暴走的边缘,家里一刻不得安宁。
江寂舍不得哥哥被打,于是偷偷的去找周铭。
周铭急的嘴里起了燎泡,奈何他连江家的门都进不去。
江寂道:“铭哥,今天晚上你来我家后墙,等我爸妈睡了,我把你放进来,你看看我哥吧,我觉得他快被我爸打死了。”
周铭赶紧点头:“二呆你这两天可不要惹你爸,有什么事来找我,知道么?”
江寂点点头:“那我走了啊铭哥,我妈不让我跟你玩儿。”
“行,晚上可不敢睡着了啊,记得!”
“恩恩,我走了啊铭哥。”
周铭跟家里扯了谎,晚上一个人蹲在江家后墙外,冷的直打哆嗦,但是想起江寞,又觉得没什么。
等待的时间漫长,周铭靠着墙快睡着了,被江寂扔出来的石子砸清醒,立马跑到门口,果然看见了门开着一个小缝儿。
江寂不敢说话,引着周铭进去,用偷来的钥匙开了杂物间的门,然后在外面偷偷守着。
周铭用小手电打着光,一下子看见躺在木板床上的江寞,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淤青,顿时眼睛就红了。
江寞没想到周铭会来,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楚之后才松了口气,小声道:“铭子。”
他声音沙哑,带着委屈的哭腔。
周铭蹲下去,抓着江寞的胳膊到处摸了摸,道:“没事儿吧你,你爸打你了是不是?”
“没事儿,毕竟是我爸,他又不敢打死我。”
周铭闻言松了口气,把口袋里的药水喷雾都拿出来:“你快藏起来,别让你爸妈看见。还有啊,你跟你爸先服个软,出来再说。”
江寞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懂的铭子,这种事情就是得逼,我先服软了,以后就没的说了,只能逼着我爸接受。”
“那你不怕你爸打死你啊。”
“你放心吧,我妈还看着呢,他能真打死我?熬着吧,过了就好了。”
说到这儿,江寞打起精神问:“铭子,你见姜老师了么?”
听到这话,周铭气的恨不得蹦起来,但看见发小一脸期冀的样子,他咬咬舌尖,小声道:“见过了……”
“他有跟你说什么吗?问我了吗?你怎么说的?”
周铭皱眉:“我说你妈带你去乡下了。”
江寞顿时笑开,脸上有了光彩:“真不愧是我兄弟!就这么说,省得他担心。”
周铭看到这样的江寞,真是又心疼又心酸,只好拍拍他的肩膀:“你悠着点,别把你爸逼得太狠,知道么?”
“我懂得!你放心。”江寞笑笑,又道:“你帮我给姜老师带句话吧铭子。”
“……什么话?”
“就说让他等等我,等我回来了,我们一起去市里的图书馆看海洋展览。”
周铭沉默的点点头,小声道:“我先走了,你看着情况,别逞能。”
江寞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嘴上还挂着微笑,冲着周铭眨眨眼,一脸的自信充满希望。
他小声道:“等我出去了,你帮我和姜老师画张相,就你平常给二呆画的那种漫画,成不?”
周铭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江寞摆摆手,躺回去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那是周铭生平第一次说谎,他不敢告诉江寞实情,不想看到他失望。
小小的少年们,天真善良,只想着等父母气消了就好了,他们想法简单,对未来充满希望,周铭甚至觉得等江寞出来以后,再慢慢跟他说,说不定他就不会喜欢姜老师了。
可是事情的发展不像是两个少年想的那般美好。
江母心中太苦了,丈夫和儿子,谁也不肯妥协,她这个当妈的里外不是人,压力可想而知,等孩子他姑来家里做客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说漏了。
江家大姑心里鄙夷,嘴上却好劝歹劝:“我听说隔壁省有个学校,专门收这种不正常的孩子,一区一个准儿,军事管理,可靠谱了!”
虽然自己儿子被说不正常让江母很难受,但是听到这话,还是打起精神问道:“什么学校啊?”
“就是叫什么青少年矫正中心还是什么的,专门收那种叛逆的,有网瘾的,早恋的,去了人家两个月就给你□□好了,管用的很,寞寞这种情况也能去。”
江母一把抓住大姑的手:“真的么姐,我可愁死了。”
“真的呀,我们小区就有人去,真的,以前老跟他妈干架的一个女孩儿,俩月,回来以后天天搁家里做家务学习,乖得不行。”
江母好像一下子找到了救星,立马回头跟江父说了这事。
夫妻俩一合计,拍板答应把江寞送过去让人家管俩月看看情况。
江寞被送走的那天,天灰蒙蒙的,江寂什么都不懂,还缠着他妈问哥哥要去哪,江母只好说去外地念书。
江寞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只觉得可能父母就是想让自己换个环境,他暗自给自己加油,和面无表情的父亲一起坐上了车。
等周铭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江寞已经离开一天了,估计已经到了那个学校。
他站在大坝上远远地看着隔壁省的方向,心里揪的紧紧的。
江父两天以后回来了,一个人回来的,没有多说,只是对江寂抓的更紧了,每天都要询问他一天的学习和生活,着重问和谁一起玩。
江寂见识了父亲打哥哥时候的凶样,自然老实的像个鹌鹑,乖乖地交代事情。
周铭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常梦到江寞满脸泪水的看着自己。
他失眠了就坐起来跑到窗户边上画江寞的样子,每天一副,身形消瘦,看的母亲和继父都有点发愁。
两个月以后,江父又去了邻省,周铭逮着机会把江寂喊出来。
再见到铭哥,江寂很兴奋,道:“我爸去接我哥了,我妈说他们回来晚上炖排骨。”
周铭皱皱眉,道:“你哥回来以后你跟他说一声,说我每天中午在老地方等他。”
“恩!我知道了铭哥。”
“好,二呆你小心点,别被你爸妈知道啊。”
“放心吧!”
目送着江寂离开,周铭紧了紧身上的画板,不知怎么,心跳得厉害。
周铭每天坐在大坝上等,支着画板,心不在焉,不知道江寂把话带到了没,一连几天,都没有江寞的影子。
快到暑假,天慢慢的热了,让人心里发慌。
周铭躺在地上发呆,头顶的阳光突然被挡住,他睁开眼,就看见了面无表情的江寞,一个激灵起身,抓着江寞的胳膊惊喜道:“寞寞!”
江寞脸色惨白,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周铭一愣,道:“怎么了?二呆不是说你没事了么?”
江寞坐在地上不说话,过了会儿,眼泪突然砸下来,把周铭砸懵了。
他蹲在江寞面前,急道:“怎么回事啊,说话啊!”
江寞抬眼看他,哑声道:“救救我,铭子。”
周铭的心揪起来:“怎么了?我,我怎么救你啊,怎么回事儿!”
他急的心里阵阵发疼。
“那个学校,不是人呆的地方。”江寞抓着周铭的手:“他们天天打我,晚上不让我睡觉,军训课的时候也打我,抓着我的头撞墙,我浑身都疼,真的疼,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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