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安慰。”
她刚挣扎一下,被陆离拍了两下头顶的发旋定住,“不是安慰,是我想抱抱你。”
他好像没有这么温柔的说过话,奇异的,钻到耳朵里就让人觉得心口一瞬间被抚慰了,她浑身的毛刺、咄咄逼人的言语,忽然都不能再使出来。
“那年你多大?”
“快过十七岁生日。”
陆离想自己十七岁时候在做什么,忙着往来实验室和玩游戏?这么想着,又觉得难过起来,沉默良久,他轻轻摸了摸她头顶:“如果我能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
“早一点遇到,说不定你就不会喜欢我,毕竟那时候我比现在讨嫌多了。”
许秋来曾经锋芒毕现的棱角,就是在与现实的碰撞里被磨平了。她肩负血海深仇,又要承担养育一个孩子的责任,现实没有时间等她长大。
“你那从前是什么样子?”
“嗯……可能,眼高于顶,叛逆跋扈?”
“那我们半斤八两。”
陆离觉得自己其实没有资格指责她,秋来活得有多辛苦、多艰难,他第一次见面时候其实就已经看在眼睛里。
她最直接的反应,全部都来自应激本能。
许秋来却像能猜到他的想法一般,倔强道:“我说这些不是要你同情我、帮助我,你只需要像现在一样保持沉默,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解决。”
他真的能做到袖手旁观吗?
陆离不觉得,话几次涌到嘴边,但都咽了下去。他不想打破此刻的气氛。
陆离眼睛看不清,许秋来就陪着他,给他念了一会儿书,削了两个苹果,一只梨,想到秋甜还一个人在家,准备起身回去的时候,病房外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向梦。
向梦看见许秋来先是一愣,脚步在病房门口犹豫了好久,才踏进来。
或许是和陆离闹了别扭,她挑了个最远的地方坐,大小姐的脸上藏不住情绪,别开眼睛不看他,即使来探病,她声音也硬梆梆的,“我爸爸叫我来看看你,你怎么样了?”
“还好。”
虽然人是来探望他的,但来之不易的二人世界被打破,陆离有点焦躁,只迫不及待想给她找点事做。
时间没到两分钟,他开口,“你课上完了吗?有其他事的话你就先忙,我……”
“你就这么不耐烦看见我?”向梦大怒。
陆离莫名其妙,他已经尽量温和地开口说话了,这个人怎么跟个火药包似的,一点就着。
许秋来在边上也尴尬得很,向梦的少女心思对她来说昭然若揭,但陆离这个直男明显看不出来,她当然也不会傻到去替对方点破。
最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有需要向梦的地方。
许秋来事后查过向梦送到修理厂的车辆,辗转复制了行车记录仪的视频,但视频毕竟只记录了车前镜的画面,除了一些琐碎的声音,什么也没拍到。但可以肯定的是,向梦案发时确实在车祸现场,只有她肯站出来做目击证人,这份视频才有存在的意义。
只是向梦报警之后却又一再三缄其口,这点很可疑,不管威胁还是利诱,许秋来怀疑她被人下过封口令。
思及此,她背后拽了拽陆离的袖子,示意他不要把人惹恼,将刚刚削好的水果切块,推到向梦手边,笑着和她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把人注意力转移开。
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向梦对她怎么膈应,几句话下来,语气也稍好了一些。
陆离看得目瞪口呆,世上几人得过许秋来这样的待遇,他自己都是整个儿拿在手上吃的,向梦何德何能居然帮她切块?
许秋来可不做没有目的的事,以往几次见面她根本没那么热情,陆离忍下不忿再思考,就品出不对来。
才把向梦送走,许秋来也马上起身要回家。
要不是还没过观察期,陆离简直想跟她一起回去了,假装闭目养神拉住人手腕不放。
秋来无奈:“我还有正事,明天再来看你。”
“什么正事,去追向梦吗?”
“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了,你找她什么事,需要她帮忙?”
秋来呆了,陆离的观察力是真的入微。
她坦然开口:“你上次也听到了,富春银行的高管申振,他的车祸是场蓄意谋杀,向梦当晚恰巧路过,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她回程就去了警局报案,但后来不知怎地又改了主意,证词也变了,我需要她站出来指控。”
幸好不是违法乱纪的事,陆离想了想,觉得这也算伸张正义,“这事儿我帮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怎么帮?”
“你怀疑齐进是车祸主谋,向梦父亲是电子元件进出口的贸易商,这么想来,齐进掐着他的经济命脉恫吓不是难事,只要我能把这个问题解决,向梦会站出来作证。”
“你这么了解她?”
“向梦跟着她爷爷向院长大,虽然乱七八糟的毛病一堆,这点正义感我猜还是有的。”
“那我需要答应你什么条件?”许秋来十分警惕,她可不会把自己后路堵死,万一陆离要她答应的是以后必须遵纪守法呢?
“你以后不论做什么事,先跟我商量,如果我能想到更好的办法,你就改变自己的计划,按照我的尺度来。”
“如果你没想出办法来呢?”
“那就原封照你的计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