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免了。”楚星泽挥挥手,指指身后的两匹马,“我给陆乔和县主送礼物来了,他们在家吗?”
大管家忙把人往堂屋里请,答道:“回世子爷,郎君和夫人在后院荡秋千。您请稍坐,我这就让人通禀。”
王氏过世后,楚歌从少奶奶升为了夫人,执掌整个后宅。
后院。
前两天陆乔和楚歌闲聊,楚歌说他从没有荡过秋千,陆乔便连夜在疏桐院搭了架秋千。
院里没有粗壮的树,陆乔用结实的木桩和铁块搭建出一个单杠似的秋千架,再把秋千板用绳索挂上去。为了美观,秋千架和荡绳上粘满了刚摘下来的太阳花,粉橙黄白,花大色艳,裹满了整个秋千,远远看去,还以为是花丛里长出了一架秋千。
只是满架的太阳花跟荡秋千的人相比,却差了万种风情。
少年渐渐长开的五官精致得像画家一笔一笔精心画出来的一样,柔软的肌肤彻底褪去了营养不良的蜡黄和干瘪,像剥了壳的鸡蛋,养得又白又嫩,逐渐抽条的身姿随着风上下荡漾,留下一串快乐的笑声。
风忽然大了,调皮的风儿掀起了金色百褶裙的下摆,露出两条细白的小腿,圆润的腿肚像进贡的椰果似的饱满滑腻,摇曳在陆乔的眼底。
“都下去。”
推秋千的陆乔喝退了疏桐院的下人。
院门关上,陆乔拉住秋千绳。
“好乔乔,再让我荡一会儿。”楚歌揪了秋千绳上的一朵粉色太阳花,递到陆乔面前,“呐,给你一朵小花花。”
“我给你摇了半天绳,就值一朵脏脏的小花?”
楚歌捏着话,两眼亮晶晶。
“不脏啊,花朵都是洗干净才用在秋千上。而且是我亲手摘的,你不要吗?”
他拿白色的花瓣去挠陆乔的鼻子,笑容促狭。
“越来越皮了。”陆乔一口咬住花。
“我的花......唔”
唇齿交缠之间,花汁溅出来,弄脏了少年仰着的脸。过多的粉色汁液在两人的唇角蜿蜒,与白瓷脸蛋上的羞粉交相辉映。
一吻毕,两人抵着额头喘息。陆乔气息长,很快就调整过来。楚歌却有些喘不上气,呼吸短促,两手揪着陆乔的腰带,微微上挑的眼睛里布满汪洋水泽。
“都说了,别这么看我。”
陆乔唠叨着,把楚歌的头按在怀里。
楚歌自然是没办法答的。
“怎么不穿亵裤?”
陆乔想起那惊鸿一瞥的白。
楚歌喘着粗气,握住陆乔的手,让她自己探。
陆乔摸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咳,这条亵裤太短了,下回荡秋千穿长一点的。”她一本正经地道。
又亲又摸的,楚歌浑身难受的紧。他说不出话来,只能腹诽:你的亵裤剪掉了一大半,我还没嫌短呢。
话又说回来,他是不嫌陆乔的亵裤短的,越短越好。
“笃笃笃”院门被敲响。
木棋隔着门,向陆乔禀报:“郎君,镇国公世子来了。”
“知道了,我马上来。”
陆乔低头,亲亲楚歌的额头。
“去不去?”
楚歌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乖顺地点点头。他伸出胳膊,修长的手臂圈住陆乔的脖颈。
“走不动。”
“好,我抱你。”
“不要横着抱。”楚歌娇气地道:“晕。”
陆乔失笑。
小祖宗哎。
楚歌咬着下唇,凝望着陆乔的眸子潮湿得能滴出水。
习武的有力大掌将繁复宽大的裙子撩起来,陆乔托住楚歌,将人抱在怀里。
楚歌像抱着树干的无尾熊一样,四肢盘挂在陆乔身上,偏头咬陆乔的耳垂。
“别使坏。”陆乔掐了把楚歌。
楚歌嘤咛一声,身子跟着抖了抖。
陆乔抬起脚,慢慢往门口走。
“小鸽子,到门口放你下去。”
“嗯哼。”楚歌软软地应了,眼神迷离地盯住陆乔的后颈。
院门不远,再慢也走得到。
到了门扉处,陆乔把楚歌放下来,抽出帕子帮他清理衣裳。
“太麻烦了,还要擦。”陆乔吓唬楚歌:“下次拿绳子绑起来。”
楚歌脸色潮红,又抖了几下,软绵绵地求陆乔。
“不要嘛。”
等两人腻歪完,楚歌恢复正常走路,堂屋的楚星泽已经喝了两壶茶了。
眼见陆乔和楚歌携手款款而来,楚星泽气得跳起来。
“陆乔你也太慢了!”楚星泽看了看一旁笑容腼腆的楚歌,后头那几句脏话咽了下去。
“世子,都是我的错,是我动作太慢了。”
楚歌歉意地低头行礼,神色间充满内疚之意,肩头微微耸动,好不可怜。
楚星泽忙道:“县、啊陆夫人,我不是怪你,我是怪陆乔。”
“都是我拖慢了夫君。”楚歌更愧疚了,头都不敢抬,肩膀一抖一抖的。
楚星泽以为他把楚歌惹哭了,吓得连连摆手,又是作揖又是道歉。
“不不不,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错怪了陆乔,我说错话了。是我耐心不足,心性太急,还需要磨练。”
陆乔扶额。
只有她看出来楚歌是装的吗?
还有,楚星泽你这样单纯很容易被卖了还帮小鸽子数钱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这周写完
第60章疑云
陆乔询问楚星泽的来意,楚星泽好不容易把目光从楚歌脸上移开,傻笑着指指外头的两匹马。
“给你送贺礼来,顺便商量下明天殿试的事。”
楚歌很有眼色地带着下人去侍弄马儿。
临走前,楚星泽紧走几步,巴巴地对楚歌说:“陆夫人,那匹矮脚马是我专程给你带的,又好看又温顺,肯定不会颠。”
楚歌愣住了,原本戏谑上扬的眉微微下落,促狭的神情温和了许多。已经开始发育,但还不是太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轻声道了句“多谢”。
楚星泽连连摆手,小麦色的皮肤透出点红,咧着嘴说:“不客气不客气,认真算起来,我是你堂哥呢。”
陆乔不干了。
楚星泽这小子要占她便宜啊,楚歌要是叫一声堂哥,她也得跟着叫啊。
好在楚歌先一步想到了,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款款离开了。
陆乔赶紧把楚星泽的注意力拉回正题。
“你要跟我商量什么?”
“我爹让我先问问你,你认不认识户部侍郎严大人?”
陆乔自己回想了下,很确定自己不认识一个姓严的官儿。
“奇了怪了,”楚星泽挠头,“我爹说今儿朝堂上,因为你得了部试第一的事儿,皇上把阅卷的严大人骂了。”
“可我的确不认识那位严大人。”
楚星泽的两条剑眉皱在一起,神情困惑。
“你不知道?当初主张赐婚的就是他。”
陆乔心中一动,她刚穿来的时候忙着应付王氏和陆香亭,倒真没想过这样一桩婚事为何落在她头上。于是,陆乔仔细询问楚星泽关于赐婚的事。
“我也是听我爹说的,几个月前,淑妃娘娘跟皇上说县主年纪到了,想求门婚事。皇上不大高兴,不让宗人府管这桩事,倒扔给了户部。”
“户部尚书推给了侍郎严大人,严大人拟了人选,你是其中地位最低、名声最差的一个,然后皇上就选了你。”
陆乔竖起手指,指尖抵着下颚,总觉得这事有哪里不对劲。
原主既没有功名,也没有参加武举,严大人是如何知道她的?长安城这么多不成器的纨绔,严大人为何偏偏把原主写进了折子里?
难不成这个严大人是原主失散多年的亲人?不可能吧。陆乔搜了原主的记忆,陆家能当皇商考得是安国公府的关系,安国公走得是宗人府的路子,跟这个严大人毫无交集。
“严大人是长安本地人吗?家里什么情况?”陆乔问楚星泽。
“不是本地人,严大人以前是太上皇跟前的门客,太上皇很喜欢他,最初授官是户部尚书。太上皇殁于北地后,严大人因为性子耿直得罪人,被当今皇上罚为了侍郎。他家风清正,只有结发妻子和一个同我一般大的郎君唤做严良。”
陆乔听完,更纳闷了。
楚星泽和他爹镇国公也猜不透严大人的用意,不过皇上朝严大人发火的事,却传递了一个重要的讯息。
“我爹让你在殿试上千万小心,不要出头。考得差一点不要紧,总归会授官的。要你在皇上面前,不求无功但求无过。”楚星泽把镇国公交代的话,一一背给陆乔听。
虽然镇国公为了避嫌没有亲自来,但陆乔还是感受到了他的拳拳关切之情。闻言大为感动,托楚星泽向镇国公带去她的谢意。
楚星泽跟陆乔说了会儿话,把正事交代完了后,神情忽然扭捏起来。
“咳、那、那个陆乔啊,我、我知道你有、身体有点不舒服,我找了一个靠谱的古方补药,你、你可以试试,试试看。”
楚星泽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塞给陆乔,也不要陆乔送,爬起腿就跑了。
“神神秘秘的。”
陆乔定睛一看纸张,抬头是简单直白的两个字“补药”,然后是满纸的药材名。
陆乔不解。她壮得跟头牛似的,楚星泽干嘛给她送补药啊?
等等,陆乔忽然想到楚星泽特意送了楚歌一匹矮脚马的事。她低头看看手里的药方,灵光一闪。
这药方大概是楚星泽给楚歌寻来补身体的,又碍于男女有别不好意思直说,所以从她手里过一下,借花献佛。
想明白后,陆乔找来了大夫,问大夫这药方是不是大补。
老大夫盯着陆乔看了看,捋着胡须道:“补,很补。”
陆乔高兴地让人去抓药熬药,晚饭后,哄着楚歌吃了。
结果一整夜,楚歌热得睡不着,翻来覆去,抱着陆乔哼哼唧唧不撒手。
等天光大亮,陆乔腿麻手麻,才终于明白那药方是补什么的。
抱着衣不蔽体、八爪鱼似的楚歌,陆乔咬牙切齿。
楚星泽你个混蛋,没事送什么补肾的药方啊!
然而很快,她的抱怨消失在了楚歌的唇舌间。
“乔乔我还要,好热,痒。”
“乖,都破皮了,不能要了。”
“可是我痒,我热啊。”
“心肝,你忍一忍。”
“帮帮我,乔乔,我要,我要。”晶莹的眼泪从楚歌红红的眼眶边缘簌簌滚落,隐忍的秀美容颜有种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的风情,变声中的沙哑嗓音并不好听,可哭泣起来却格外动人。
他在陆乔怀里拼命扭动,以陆乔的大力,竟然有些压制不住。
“呜呜呜我要死了,乔乔我要死了,求求你帮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啊~~~
第61章可爱的男孩子
陆乔亲吻楚歌湿漉漉的头发,无奈地道:“明日我要参加殿试。”
楚歌难受得快炸了,闻言却硬是停了闹腾,死死咬住被角,无声地抽搐。
陆乔尽力安慰了小小鸽一番,在楚歌体贴地隐忍和要求下,闭眼睡了个囫囵觉。
隔天,楚歌拖着虚软潮湿的身子,早早爬起来。
他眼底有大团的青黑,脸颊晕着不正常的红,脚步是虚浮的,却还是一样一样亲自张罗陆乔吃的、穿的、用的、带的。就连陆乔衣服上的一道褶子,楚歌也不愿意假意他人,亲手抹得平平整整。
“乔乔,万事小心。”
“我知道,你好好休息。”
陆乔揣着楚歌的担忧和满府的期待,踏进了皇城。
一连串的规矩之后,陆乔随着几十名武进士候在了皇宫中的校场上。
偌大的场地四周站着手执铁戈、身披硬甲的羽林郎,这些年轻英俊的儿郎们在灼热的夏日里被晒得有点蔫蔫的。场地最前方搭了一个高高的台子,台子四角是无数个巨大的冰桶,台上还有遮阳用的彩绸顶棚,一看就是给皇上用的。
武进士们在校场上候了一个多时辰,逐渐升高的日头把他们烘得跟旁边的蔫蔫羽林郎们越来越像。
陆乔不耐热,口干舌燥。玉秀的容颜晒出了薄红,她叹了口气,该死的规矩,以至于楚歌特意给她准备的冰鉴被挡下了带不进来。
啊,她现在特别想摸一摸小鸽子。她的小鸽子浑身上下又软又凉,像井水湃过的西瓜一样美味多汁。
完了,她更口渴了。
“咚咚咚”
殿试的鼓声终于响了,陆乔赶紧收敛心神。
远远的,只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坐在轿辇上,前后左右跟着一帮子人,呼啦啦地来了。
陆乔跟着众人下跪,敷衍地喊“万岁”。反正她站在后排,周围人都紧张极了,也没人注意她喊得大不大声。
话说回来,这位置也不知道是怎么排的,陆乔这个一甲被排得很后。刚才旁边人悄悄说话,陆乔听了一耳朵,附近的进士们考了七八十名。
啧啧,上头那个皇帝心眼真小,这么点小事还要专门给她脸色看。陆乔悄悄吐槽。
高台上的皇帝开始说话,陆乔听不见说得什么,大抵是些鼓励鞭策之类的话语,她也就随大流跟着人喊“谢圣人教诲”云云。
不过最后几句陆乔听到了,准确地说,她听到了皇帝旁边那个大太监宣旨的声音。
“......兹尔等与藩王臣属一较高下,以定名册。”
难怪皇帝这么久才来,原来是接见藩王去了。等等,藩王?跟着皇帝来的那一群人,居然是藩王?
不光陆乔惊讶,所有的武进士一样惊讶。
当朝藩王共有六位,其中五位是太上皇之子,一位是郡王,也就是说六位中,五位是当今圣上的兄弟,一位是圣上的侄子。六位藩王们平日从不进京,割据一州跟皇帝暗暗叫板。
皇帝万万没想到,他的叔叔和弟弟竟然选在武举殿试的日子来,每个人还带着十五名下属,明显是来拆台的啊。
果不其然,比试开始后,藩王的下属们对武进士们下黑手、下狠手、下死手。仅仅一炷香时间,他们已经打断了八个武进士的胳膊、踢断了三个武进士的腿,还把一个年纪大些的武进士当场打昏过去,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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