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就是好说话的性子，凡是都能忍上几分，也不跟人计较。每次一受委屈，陆煜城都会告诉她——

“以后谁再敢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出了事，有我在。”

而现在……

姜清染鼻子发酸，想要离开这里，早知道他是来质问她的，她就不跟着一起进来了。

下一秒，陆煜城又说：“以后打人，记得做好准备，不准让别人再打回来。”

姜清染眼睛亮了一下，抬头看他。

尽管看不清楚那张脸，可她心里还是突然暖了一下。

两个人沉默了几秒，里面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姜清染觉得有些尴尬，开口问他：“我可以出去了吗？”

陆煜城扣住她的手腕抵在门背上，姜清染鼻息间全是他的味道，眼神慌乱无比。

想到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心里才稍稍淡定了一下。

“姜清染。”他开口叫她。

姜清染低低地“嗯”了一声。

陆煜城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半晌，姜清染才听见他问：“当年为什么和我分手？”

闻言，她整个身子瞬间绷紧。

她怕自己一开口就露怯，因此特意缓了几秒才回答：“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陆总，我不该用感情的事和您开玩笑，对不起。”

说完，姜清染就死死抿住了唇瓣。

陆煜城的眸子跟淬了冰一般，扣着她的手渐渐用力，直到姜清染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疼”。

陆煜城这才冷淡地将人松开，冷淡道——

“你走吧。”

姜清染从他怀里出来，赶紧跑了出去。

陆煜城站着她的身后，看着她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冷笑两声。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三天前，陆煜城在一次宴会上遇见了她的室友，那室友一眼就将陆煜城认了出来。

质问他：“你当初怎么一声不吭就丢下清染跑出了国，你知不知道你们分手之后，清染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笑过，你也太狠心了吧。这么多年的感情，说分就分……”

姜清染的这个室友之前有事在国外，同学聚会的时候没来，所以不知道陆煜城回来的事情，看见他就是好一顿吐槽。

等她说完，陆煜城才淡淡说了一句：“是她不要的我。”

室友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笑话，当场就反驳说：“不可能，就清染那性子，她当初知道你生病的事情，连考试都没考就直接跑去找你了，每次提到你眼里都跟冒星星似的。就这，你跟我说她不要你了？”

姜清染大学那会和爷爷相依为命，家境不好，期末考试直接决定了她下一期的奖学金。大学四年，姜清染只有那一次没有拿到奖学金，所以室友们都记得特别清楚。

见陆煜城沉着脸不像是开玩笑，室友才试探性地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陆煜城迟疑很久，才问了她一句：“你们没有打过赌？”

室友疑惑地问：“赌什么？”

陆煜城欲言又止，末了，还是忍着问了一句：“赌她和我在一起？”

大学的时候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经常有女生赌能不能追到陆煜城。

室友吃惊地说：“陆煜城，你没病吧？我们怎么可能和清染开这种玩笑。再说了，你们相处这么久，清染她是那样的人吗？”

见过她室友之后，陆煜城整整思考纠结了三天。

今天看到她，到底是没忍住，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误会。

可听到她笃定的回答，陆煜城自嘲地笑了笑。

五年前被玩弄过一次，怎么到现在，还是不长记性。

***

姜清染从包厢里出来，小厮认出她来，提醒道：“薛小姐在那边呢，我带您过去。”

“谢谢。”

小厮领着姜清染走到薛笑薇的面前，薛笑薇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庄可开口问道：“怎么就你，煜城呢？”

话音刚落，陆煜城紧跟在姜清染的身后走了过来。

姜清染拉着薛笑薇的手，扭头跟陆煜城开口道：“陆总，我们就先走了。”

还没等陆煜城应声，姜清染就带着薛笑薇一起离开。

从酒吧里出来，薛笑薇喘气道：“清染，你走慢点，没人在后面追你。”

姜清染意识到自己走得太快，有些恍惚地道歉：“对不起。”

“行了，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话说你刚刚和陆煜城，说什么了？”

姜清染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画面，淡淡道：“没什么。”

薛笑薇不信，“清染，说实话，我觉得陆煜城挺好的，而且我能看出来，就他刚刚那下，还是挺在乎你的，要不你们两个就把当年的事情说开了吧，给自己一个机会试试。”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见姜清染这么坚决，薛笑薇觉得有些可惜，更多的是心疼。

薛笑薇把人送到家门口，姜清染要上楼时，薛笑薇突然问了句：“清染，你老实说，你当年是不是因为爷爷中风的事情，怕拖累他才不肯和他继续在一起的？”

这几年，薛笑薇从来不提这事，那是因为她以为陆煜城不会回来了，所以不想让清染回想起那些东西。

可现在，陆煜城回来了，清染也还没放下他。

作为好姐妹，薛笑薇还是想把事情弄清楚，看能不能帮到他们。

姜清染已经走了几步，听到这话，又突然顿住。

“不是。”姜清染回过头来，看向薛笑薇。

“真不是因为爷爷？”

“不是。”至少不全是。

薛笑薇又开始困惑了，她以前以为就是这个原因，可现在怎么……她都有点搞不懂了。

那是什么原因，让清染舍得和陆煜城分手。

“笑薇，我先上去休息了。”

想着她明天还要上班，薛笑薇连忙说：“去吧去吧，你早点休息。”

薛笑薇又想起什么，补了句：“我妈过两天生日，到时候我来接你一起去吃顿饭。”

“好。”

姜清染回到家里，脑袋一直嗡嗡的，不停回想起陆煜城那句“为什么和我分手”。她发了一会呆，然后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东西都晃掉。

转身走到衣帽间里随便拿起一套睡衣，进了浴室。

花洒一打开，温热的水就直接淋了下来，姜清染往后仰了仰，由着水滴将整张脸浸湿。

在浴室里待了将近一个小时，她才出来。

今天连水乳都没涂，就直接躺下睡了。

第二天回到公司，公司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姜清染一来，大家连忙闭嘴，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

上午许盛进来给她汇报完工作，姜清染顺嘴问了一句：“早上大家都在议论什么呢？”

许盛顿了几秒，随后反应过来，开口道：“齐经理昨天拿下了一个大单子，在嘚瑟呢。不过我听他们说，齐经理昨晚直接跟人走了，也不知道和人干什么去了。”

闻言，姜清染敛了敛睫，轻声道：“这种事情，不要跟他们一起瞎说。”

许盛嘚瑟地扬了扬唇，“清染姐，我可不是这么八卦的人。是他们在说，我就随口听了听。”

“好了，去工作吧。”

“好勒。”

许盛离开后，姜清染继续工作。

***

姜清染平时工作很忙，几乎没有什么清闲的时候。一忙起来，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就没时间去想了。

盛世集团的年会会议流程全部正式敲定，进入彩排期，已经是十二月底。

尤其快进入年底，各家公司都开始催了起来。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姜清染最忙碌的时候。

都下班了，她还在公司里继续加班，键盘被她敲得噼里啪啦。

纪曜站在门口，敲了敲她办公室的门。

“纪总，你怎么来了？”

纪曜挑眉，“这会都下班了，就不用这么叫我了。”

姜清染改口道：“学长。”

纪曜笑了笑，在她对面的办公椅上坐下，手下还拿着两分甜点。

“这是犒劳你的。”纪曜把甜点递给她。

“谢谢。”

“现在就吃吧，这会还新鲜，待会就不好吃了。”

姜清染看了电脑一眼，又瞧见纪曜的眼神，还是乖乖暂时关掉电脑，打开甜品吃了起来。

纪曜撑着下颚说：“作为你的上司，你这么认真工作，我觉得很欣慰。不过作为你的朋友，你这么拼命，我看着挺于心不忍的。工作归工作，你这该下班也得下班，该吃饭还得吃饭，别把身体累垮了。”

“我知道的。”姜清染边吃边说。

纪曜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你知道也没见你好好照顾自己。”

姜清染心虚地乖乖吃东西。

“对了，盛世集团的年会还有多久？”

“下下周。”

“那不是马上就要过去布置了？”

“嗯。”

“需要多给你加两个组么？”

姜清染思考了几秒，“先不用，回头不够我再说。”

“行，那你自己看着来。”

纪曜盯着她把东西吃完，才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自己也一样还在加班。

姜清染不由得扯起嘴角笑了笑。

第12章

到了下周五，姜清染带了四个组过去布置现场，确认所有的装备有没有问题，盯着工作人员每一处都装饰到位。

原本这些东西许盛来安排也可以，但是因为盛世集团是公司的大客户，所以每年都由姜清染亲自盯着。

忙了一整天之后，许盛悄悄过来开口道：“清染姐，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会吧，我看你最近脚不沾地的，别把身体给累坏了。”

“没事。”

姜清染喝了口水，继续工作。

直到晚上工作人员都下班了，姜清染纠结了一会打车还是坐地铁，最后因为实在太累了，还是选了打车。

晚上回去姜清染洗了个澡，随便吃点东西就睡了。

第二天姜清染刚到布置的酒店，徐琳就打电话过来。

“姜经理，今天我和总裁会过来看一下现场。”

“好。”

挂掉电话，姜清染也没甚在意。

反而是许盛好奇地问：“清染姐，盛世集团的总裁今天会过来吗？”

姜清染点了点头。

刚刚接电话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扩音键，正好被许盛给听见了。

“也就是说，待会我可以见到他了？”许盛暗戳戳地有些小激动。

姜清染问了一句：“你这么开心干什么？”

“他可是我偶像。”

姜清染面露疑惑：“？”

许盛回答：“之前他不是直接把齐佳月赶回来了吗，凭他这一点，我就很欣赏他。”

姜清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人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她开口道：“好了，快去工作。”

使唤走许盛，姜清染顿了一会。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她站在边上休息了一会，然后继续工作。

两个小时后。

徐琳再次打电话过来，告诉姜清染他们已经来了，姜清染去门口迎接的他们。

一看到她，徐琳就关心地问了一句：“姜经理，你这是怎么了？脸色看上去有点不太好，你没事吧？”

姜清染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有些凉，她抿唇笑了笑：“没事，陆总，徐经理，我带你们进去看看。”

陆煜城淡淡地“嗯”了一声，视线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姜清染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

盛世集团的年会定在下周五，姜清染又跟他们把大部分的流程解释了一遍，以及当前的布置情况。

虽然有一些误差，不过也都在预料之内，来得及补救。

走到许盛负责的场地，许盛那边出了一点小问题，姜清染跟陆煜城说了一句：“陆总，我先过去看看。”

姜清染脚步有些急促，刚走没两步，整个身子突然失去重心。

脑子突然一片天旋地转，接着便没了知觉。

许盛大声喊了一句：“清染姐。”

边上的工作人员都慌张地看着。

而在姜清染跌下去的那一刻，高高在上的陆煜城，直接冲了上去，稳稳地将人护在了怀里。

徐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陆煜城已经把人抱了起来。

她呆呆地叫了一声：“总裁。”

“你继续在这里看着，我送她去医院。”陆煜城回答得冷淡又果断。

徐琳慌慌张张地应道：“好、好的总裁。”

许盛本来也想跟过去的，但是怕耽误了进度，只好给纪曜打了一个电话，一边着急一边继续工作。

***

姜清染醒来时，鼻子里涌入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她不喜欢这个味道，不舒服地用手掩了掩鼻。

一抬头，就看到赵女士风风火火地赶了进来。

姜清染叫了一句：“妈。”

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来了，就被赵曼兰给打断。

“你这怎么回事？好好的上班，就上到医院来了？”赵女士生气地质问道，身子都急得在发抖。

姜清染把人拉着坐下，安抚道：“你先别着急，我这不是没事吗，不信你摸摸看。”

赵女士生气地说：“你少跟说这些没用的。”

姜清染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等赵女士稍稍消了火，她才问道：“妈，你怎么来了？”

还有她怎么一觉醒来，就在医院了，发生了什么？

姜清染迷迷糊糊只记得许盛叫了她一句，然后有人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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