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说皇后是不是听皇帝的话?”至微讨好一笑,眼睛弯作月牙,讨好的意味很明显。
她惯来如此,穆凉见多了,走近在她一侧坐下,便道:“皇帝为尊,乃是天子,是大周之主。”
没说谁该听谁的,只说皇帝为尊,至微听得模棱两可,还是不明白,欲再问,穆凉就拂过她的额头,“不好好站着,就回去跪着。”
至微哼了一声,小声道:“我不要。”
“不要就将你送走。”穆凉语气微凉,不想同她计较,起身就走,至微不甘心,伸手抱着她,哀求道:“娘亲,我们商量商量好不好?”
“那我们商量商量,你乖乖背书可好?”穆凉拂开她的手,牵着她出殿。
外间是陈晚辞当值,见到两人出来冲着皇后行礼,而后朝至微笑了笑:“你丢了阿婆不要了?”
“姨娘错了,是阿婆不要我了,让我何时不偷懒、何时再回去。”至微又是一副苦恼之色。
“原来如此,那你就不必回去了。”陈晚辞打趣道。
穆凉弯了弯唇角,点着至微的脑袋:“你看,你偷懒的事,都知晓了,以后就没面子了。”
“面子又不能吃,要来作甚。”至微不屑,哼了一声,松开穆凉的手,弯着身子像殿里跑去,守门的宫人跟着惊呼,又不敢抱住她,眼睁睁地看着她跑进去。
皇后与公主倒是一副淡然之色,廊下的人都跟着平静下来。
片刻后,朝臣从殿内退出来,给皇后行礼,穆凉淡然处之,内侍出来请她入内。
陈晚辞退到一侧,适宜出声道:“听闻皇后在相看洛阳城内的世家子弟?”
闻声,穆凉笑了,道:“公主有人了?可直接道来,我必替你办成此事。”
陈晚辞蓦地脸红了,握着佩刀低眸,羞涩道:“并没有,我只问问罢了,好有准备。”
“名单都给了太后,想必还是要问过你的意思。”穆凉回眸淡笑,温温和和,笑意清浅,不染污垢,不带讽刺,令陈晚辞羞意暂去。
她作揖道:“皇后莫要打趣我。”
穆凉又道:“陛下属意江宁。”
“江宁?前中书令嫡孙女?”陈晚辞脱口而道,江宁出东宫后就去地方赴任,算是陛下派遣的第一人,可见确有几分能力。
她摇首道:“不合适。”姑母撤她兵权,就是为了令皇帝安心,且她身份特殊,手中掌控着金吾卫,再与江宁这般受陛下看重之人结合,只怕将来会惹人猜疑。
陈晚辞之心,穆凉理解,她解释道:“陛下仁心,不会对你猜忌,乔贤妃在世对她帮助良多,你可放心。”
皇后劝解,陈晚辞才渐渐安心,她见过江宁,相貌清秀,心思敏捷,只是这些事也由不得她做主。
眼前人影虚晃,皇后入殿而去。
一进殿,就听到稚子唠叨的声音,她坐在御座一侧,抱着点心,与林然说着今日所闻。声音清晰间,夹杂着林然时而的回应声。
林然似是很忙,不想理会她,可又不能赶走她,唯有半晌应一句。
穆凉入殿后也不走近,静静看着这两人,半晌后,就听到至微的疑惑声:“阿娘,你是皇帝吗?”
又来了……穆凉扶额,大步走近,林然抬首,呼出一口气道:“她又惹你生气了?”
“才没有,我很听话。”至微急于辩驳,小手拿起点心就塞入林然口中,好心与她道:“是你惹她生气,你赶走崔大夫,她就生气了。”
赶走崔大夫?林然笔尖一顿,下意识看向至微,感觉出哪里不对:“陈至微,你为何知晓这件事?”
陈至微捧着点心,呆呆地看着略微生气的皇帝,张了张小嘴:“我告诉你,你怎地还凶我呢?”
穆凉被她的傻气逗笑了,走过去抱她下来,“你这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
至微委屈,“明明是舅公让我告诉娘亲的,不能怪我。”
全盘托出,罪魁祸首是林肆。林然微恼,见她躲在穆凉身后,招手示意她过来。穆凉恐她生气,忙道:“你该去找舅父,她不过是传话罢了。”
“那谁让你同我说的?”林然依旧盯着孩子不放。
至微躲在穆凉身后,以她作为屏障,只露出半个脑袋:“我不说,你就不晓得自己犯错了,阿婆说你笨,要提点一二。”
童言无忌,惹得穆凉发笑,她不好损了林然颜面,只好敛住笑意,道:“小事罢了,我先带她回去。”
林然不悦,似是想起一事,与穆凉商议道:“太后提醒过我,让我给她找太傅了。”
“太傅是什么?”至微插嘴道。
林然冷笑:“约束你之人。”
“哦,我晓得了,阿娘定是嫌弃我了。”至微肯定地点点头,看得穆凉唇角的笑意止不住了,她无奈道:“你晓得就好。”
“不对,既然嫌弃我,为何要带我回来?”
“你话很多,我们先回去,晚些再说这些事。”穆凉头疼她的问题,牵着她就走。出殿才想起崔大夫的事,罢了,夜间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林然:晚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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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帝后
太傅一事,林然问过穆能的意思,审时度地,大儒之辈,怕是不妥,单看至微的性子,只怕到时会生生将大儒气死。
穆凉一走,林然也没有多加在意此事,反是陈晚辞大胆入内,问起江宁一事。
陈晚辞的性子略像她的姑母陈知意,对于情爱一事,怕是一窍不通,单纯想择一人度过余生。
“朕与皇后顺口提了,过些时日,朕有意调江宁回来入中书,你去看一眼,不愿就作罢。”林然笑道。
陈晚辞闻言,俯身退了出去。
午间的时候,皇帝于昭阳殿设宴,冬日里宴饮,多是取暖,朝臣也不敢多饮,午后当值,多是三两杯了事。
林然不大爱喝酒,这点似是随了陈知意,面对朝臣的举杯,也只抿了小半口。
午后无事,她来了兴致,欲拉着皇后出宫去玩。
昨夜还忙至子时,今日就成了懒散闲人,穆凉不大想理会她,她就坐在殿里不离去。至微早就回了自己寝殿,唯独帝后二人。
林然脸色微红,微微醺意,一袭素袍清雅,来时就做好出宫准备,就等着穆凉松口。奈何穆凉无心于此,她本就不爱出宫走动,眼下至微又回来小住,更无心思出去了。
林然托腮眯眼,目光聚于穆凉脸上,呆呆看了半晌后,就舍不得挪开了。
穆凉让人备了醒酒汤,欲让她喝下,哄了几句,林然摇首不理,攀着她的手道:“今日无事,我们去走走,明日就不知晓了。”
今日闲暇,就莫要浪费时间了。
“你先将它喝了。”穆凉将醒酒汤置于她唇下,眸色在嫣红的唇角上流连一番,而后再移开眼睛,林然自始至终都无所察觉,她苦恼地看了一眼:“喝了就去吗?”
她似是孩子般稚气,穆凉不语,动作不变,等着她乖乖喝了。
皇帝闲暇的时候不多,尤其是方摄政不久,虽说战事安宁,可繁杂的事细如牛毛,真要一一去做,再给多日也是做不完的。
她望着穆凉,眸色依恋,嘴巴抿得紧紧的,面上犹带苦恼之色。穆凉不忍,俯身坐了下来,凝神望她:“一定要去吗?”
“今日得空了。”林然点了点头。
穆凉笑了笑,怪道:“既然想去,为何要饮酒?”
“我就饮了几杯,他们烦不胜烦,总来敬我。”林然苦皱眉头,往穆凉肩上靠去,闻及熟悉的清香后,徐徐闭上眼睛。
不需半刻,就昏昏欲睡了。
哪里都不用去了。
穆凉觉得她这么多年来,性子还是那样,想一出是一出,做了皇帝也没有改变。她扶着林然躺下,脱了外袍后,就在旁守着。
林然一觉至黄昏,醒来之际,顿觉精神好了很多,穆凉坐在一侧看书,她掀开被子走过去,穆凉抬首,望她:“醒了?”
语气亲昵,态度和煦,并无生气之兆,林然默然点头,穆凉起身寻了外袍给她披好:“殿内还是有些凉,穿好衣裳,你还要出宫去玩吗?”
“现在?”林然讶然,她都睡了这么久,待出宫,只怕天色都黑了。
穆凉柔声道:“年底之际,外间都是很热闹的。”
到了年底,哪里都是热闹的,张灯结彩,只是宫里只帝后,外加不懂事的小至微才显得冷清了些。若在前朝,后妃满殿之时,断不会这么冷清。
林然睡醒了,就觉得精力充沛,点头就答应了:“也可。”
穆凉给她穿衣的动作就停了下来,见她衣裳上的龙纹,拍了拍她的肩膀:“去换衣裳,雅致些就成。”
林然听话,吩咐宫人去换衣裳。
待她出来,穆凉坐在状台前梳发,出宫总要低调些才是。她笑嘻嘻地走近,挥退梳发的宫人,目光落在眉笔上:“我给你画眉,好不好?”
“不好。”穆凉直言拒绝,她对林然的手法固来了解,画一山水美景可,画眉就不成了。拒绝林然后,她欲将宫人唤回来,林然不依她:“阿凉,我试试,不成你再唤她们。”
不待穆凉答应,她就已将眉笔握住,望着铜镜里半是无奈半是窘迫的人,喜滋滋道:“我就试试,你信我一次。”
“信你一次。”穆凉只得答应,似是不敢再看镜中的自己,紧紧闭上眼睛。眉眼处微痒,她忍了忍,耳畔亦是多了炙热烫人的呼吸,感觉到了林然呼吸的频率,一呼一吸间,她也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与她一起呼吸、交融。
不知画了多久,那抹呼吸氤氲在耳畔,烫得她几乎就要坐不住了。她不得不催促道:“你好了吗?”
“莫急莫急。”林然应道,她十分专注而虔诚,穆凉睁开眼,就见她认真的神色,容颜贴近,能看清她面上细细的绒毛。
天子之尊,眉眼沉静,五官姣好,皮肤白皙,她弯唇笑了笑,眼前的林然与从前想比较,好似从来都没有变过。
那些失去的记忆,并不能将她的喜欢减去半分。
或许,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半晌后,妆成,林然的眼里若星辰,“好看吗?”
穆凉抬眸去看,似是与平常不同,很得体,她含糊道:“尚可。”
林然欣喜一笑,牵着她一道出宫,至微恰好凑了过来,见二人衣裳不对,就立即抱着穆凉不放手:“去玩要带至微的。”
两人对视一眼,林然道:“你今日要背的书背完了吗?”
“今日没有读书。”至微理直气壮。
“昨日呢?”林然退而求其次。
至微耷拉着脑袋,不去理会她,反去攀扯穆凉的手腕:“带至微一道,可好?”
“不好,不听话的孩子,就该留在家中。”穆凉笑了笑。
话音方落,就见乳娘过来伸手欲抱着孩子离开。
至微哪里肯,往穆凉身后躲去,凄楚又可怜的目光落在穆凉身上:“我明日就听话。”
林然俯身,刮了刮她鼻子:“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至微听不懂,只晓得你们不要我了。”至微哭丧着脸,鼻子吸了吸,约莫下一刻就要哭了。
“原本就没有打算要你,你去找阿婆,她要你。”林然淡淡一笑,对上穆凉无奈的视线后,她朝着乳娘扬首,乳娘就牵着至微的手,低声道:“出宫也要换衣裳的。”
至微愣了一下,见穆凉站立不动,下意识明白什么,忙喜道:“那、那你们等我,我快快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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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开始,洛阳城内的店铺酒肆就已客满,游子归家,阖家团圆。
洛阳城内有宵禁,在规定时辰之前,都会陆续散去。且御阶之内,店铺林立,酒肆诸多,货郎交相走动,比起前朝,也繁华许多,一派升平景象。
出宫无非是多见些人罢了,再精致的好物都不如宫里的,且两人从小在民间长大,见惯了民间之景。她们走前前面,侍卫在后面跟着,不敢过去打扰。
宵禁的规矩是前朝定下的,到了大周,就没有再变动,但这也不能阻止百姓夜间出行。
走过一阵后,两人若无旁人般走动,只随意看看,并没有入眼之物,至微倒是见了许多心许多新奇的玩意,让人一一买下了。
夜间行走,又是冬日里,就算人多,也感到阵阵寒意,稚子不同,她欢呼雀跃,似是不冷。林然看她一眼,吩咐乳娘照看好了,领着穆凉往酒肆里去了。
洛阳城内的酒肆有好有差,亦有品级不用,待客的人流不同。许多官宦希望往高楼酒肆而去,登高望远,观尽洛阳城内的景色,亦觉得如此才会高人一等。
林然择的就是这间酒肆,高楼之上,都是雅客,她与穆凉至顶层,就见上面不少文人在交谈,左右看一眼,亦有夫人婢女在内。
两人孤身而来,侍卫都留在了下面,穆凉少来此地,不知登高望远有何好处,林然便与她解释:“看得远些,观景不错,也可直抒胸臆,文人雅士就爱这些。我倒觉得爱来此地的人,多半也无大用处。”
“为何?”穆凉不明白她的意思,前面说文人雅士,后面又说无大用处。
林然同她解释:“但凡有几分才学的人都不会来此享一时之感受。”
“你这像是一杆子打翻一艘船了,你自己不也来了。他们若是知晓他们的皇帝陛下来了,多半还会赋诗几首,指不定夸你一番。”穆凉打趣道。
“你莫同我开玩笑,听说岳父爱来此地,不过从不来顶层罢了,说是这里乌烟瘴气,不如下面喝酒痛快。今日去寻一番,约莫还能找到他的人。”林然笑道,打发跑堂的离开,她给穆凉沏茶。
片刻后,至微跑着进来,探了探脑袋:“阿娘,刚刚瞧见阿公了。”
果不其然,林然猜测很准,她欲下去看看,穆凉压着她的手:“你莫要去了,免得又要醉。”午时方喝醉了,再去见父亲,一人敬一杯酒,只怕不醉也得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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