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水停下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她累得气喘吁吁的,看着镜子里倒映的那个脸蛋通红的女孩子,忽然便笑了起来。
“囡囡,开开门,快出来吃蛋羹。”温妮敲了敲舞蹈室的门,喊她道。
何秋水忙跑过去开门,“来了来了。”
门一拉开,温妮就看见她脸上有汗水沿着修长的脖子往下滑,钻进衣领里,胸口处的衣服被氤氲湿了一片,她的目光也跟着往下滑,在何秋水高耸的胸脯上顿了顿。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就这副秾艳的模样,一点都没有之前纤腰轻身的感觉了,还怎么飘飘欲仙哟——她也是看过好多演出的咧,该懂的都懂。
“快擦擦汗。”温妮一边腹诽,一边拿干毛巾替何秋水胡乱擦了擦,“快去洗个澡再出来。”
何秋水哦了声,抓着毛巾就回了房间,再下楼已经又是二十分钟后了。
温妮说的蛋羹是用鸡蛋和牛奶加了面粉和糖一起进烤箱烤的蛋糕了,表面上形成焦糖色,远远便能闻到一股甜香,水分很足,入口绵软,何秋水很喜欢吃的。
不过今天她终于下定决心,“嫂子,明天不吃蛋羹了罢?我总加餐,会越来越胖的。”
“胡说,你伤还没好透呢,要加强营养,提高免疫力。”温妮一面说一面把一杯牛奶当她手边,“你多运动就能瘦了,不要怕。”
何秋水扁了扁嘴,挖了一勺蛋羹塞进嘴里,算了算了,那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不吃,得把过去的份全部补回来才对啊:)
为了消耗掉吃进肚子里的热量,何秋水的练习时间增长了一些,还捡起了荒废许久的睡前瑜伽。
就这样过了几天,端午节前两天罢,何秋水忽然觉得腰有些痛,这可把她吓坏了,莫不是运动量太大不仅脚酸还连累到腰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想越担心,拿过手机就开始百度,“会引起腰痛的疾病”,一开头就是腰椎间盘突出,还有什么肾病啦,妇科疾病啦之类的。
反正就没一样是好病,她想想就觉得想哭,怎么就能那么倒霉呢,昂???
第二天歇了一天没跳舞没做瑜伽,不顶用,脚都不痛了腰还是不舒服,这下子更害怕了,蛋羹都不香了,温妮问她:“怎么愁眉苦脸的,遇到什么难题啦?”
“……嗯,没什么,没睡好嘛。”怕家里人担心,何秋水还不敢说,转头听见老何说明天该去医院拿药了,立刻自告奋勇,“我去罢,我去拿。”
大家也没多想什么,老何就是告诉他开药的本子在哪里,是哪本——他有高血压,这种基础疾病医保是报销很大部分的,有个蓝色封皮的专门的门诊病历本。
到了第二天,何秋水带齐了证件,背着小挎包,一路走着去医院,先找了给老何往常开药的医生开了药,排着长队挤在一群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中间盖章交了钱,拿了药,又一挪三停的走向了急诊。
她心里忐忑又害怕,大概好多人都会有一种害怕的心理,怕去医院一查自己就真的病了。
急诊总是那么多人的,何秋水循着记忆到了严星河的诊室门口,外头的椅子上坐着人,有个阿姨捂着肚子,连声问陪自己来的人,“怎么还没轮到我,哎哟哎哟……”
那人跑到没内科的诊室去了,一会儿又出来,“马上就到你了,再忍忍啊。”
然后又有个年轻的男孩子被这个女生,一路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朝外科诊室里嚷了声,“医生,医生,脚扭了你们给看不给看?”
医生高声应道:“人放下,你去挂号。”
到处都很乱,但仔细一看又还蛮有秩序,进出的医生护士脸色都很淡定,一点点乱都没有的。
何秋水看了会儿,眨眨眼,扒着门框往里头探脑袋,只看见里面就一个医生,不认识的,正在给刚进去的那个女孩子检查脚。
“回去以后伤口不要碰水就可以了,不是大问题……”严星河刚给一个学开小电动不慎摔下来磕破额头的女孩子做完包扎,回诊室的路上对方一直追着他问东问西,他只好无奈的应道。
“医生,你有没有女朋友啊?能不能……”女生追着他,也不顾周围那么多病人看着,就想跟他要电话号码。
严星河心里觉得有些烦,正想着怎么应付过去,就看见诊室门口扒着个熟悉的身影,探头探脑的,手里拎着个装药的袋子和一个渐变绿的保温杯。
他忽然就松了口气,喊了声:“小老板娘。”
借机就将女生没说完的话给岔开了去。
何秋水听见严星河的声音,忙抬头直起腰来,四处寻找他的踪影。
严星河生得很高,轻松的穿过等候的人群,走到她的跟前,眉目间带着温和的笑意,他看起来轻松愉悦,甚至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头,“你来医院做什么,谁的药?你又怎么了?”
忽然态度这么随意,甚至有些刻意的熟稔,何秋水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啊了声,“严医生……”
她刚要说话,就听见一个女生凑上来问:“医生,能不能留个电话啊?”
她脑袋上贴着纱布,看样子应该是严医生的病人,何秋水立刻闭上嘴,不欲打扰医患之间的谈话。
谁知道她不出声了,严星河却特地低头看了她一眼,“嗯,怎么了?”
说着,何秋水忽然觉得自己的背上被人戳了一下,她愣了愣,抬头去看严星河,见他朝自己眨了一下眼,又使了个眼色。
靠着认识的半年以来交流出来的丁点默契,何秋水眨眨眼,有些恍然大悟的哦了声,然后看着女生道:“不可以哦,有问题可以打电话到办公室的,私人电话不能乱给。”
边说她还怕演得不像,麻着胆子往严星河的方向靠了靠,挨得近近的,女生顿时就误会了,噘着嘴二话不说就掉头走了。
见人一走,何秋水立刻往旁边退了一大步,跟严星河拉开了安全距离,“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严星河有些讪讪的,刚一张口,就和她异口同声说了一样的话,顿时就尴尬了。
顿了顿,他清了清嗓子,强行略过这个话题,“你还没说,怎么又来医院了?”
“给老何拿药。”何秋水哦了声,忙举了举手里的袋子。
严星河点点头,哦了声,刚想夸她一句,就见她嗫嚅着嘴唇,像是下了好大决心似的,“还、还有……我……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怎么?”严星河愣了一下,低头去看她的伤腿,“脚疼?怎么疼?”
何秋水摇摇头,有些讷讷的,“……腰疼。”
说着她眼泪都快下来了,哆嗦着问:“严医生,我会不会是有什么别的病啊?”
腰疼可大可小,严星河也怕她出什么问题,但老实讲,之前她一点点其他疾病的症状都没有。
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道:“给你开个单,去照一下腰,先别自己吓自己。”
然后回了诊室,刷刷刷开出一张腰部CT的检查单来,递给她,“去罢,别怕,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何秋水接过单子,蔫头耷脑的去缴费补挂号,然后爬到二楼去做检查,一路上觉得自己的腰越来越痛。
呜呜呜我一定是要死了,我还那么年轻,我怎么那么倒霉啊!
内心一路哀嚎,直到片子拍完,实在等不及看结果了,揪着人给拍片的技师的袖子就问:“医生,我腰怎么了,是不是腰椎间盘突出?”
人家都懵了,“……没有啊,你好得很。”
“可是我觉得好痛哦,您不用骗我,我能顶住的。”她眼泪汪汪的,眼看着就要哭了。
医生很无奈,劝她:“你骨头真没问题,没突出也没滑脱,你觉得痛要不然是你肌肉劳损,要不然就是心理作用,你不信我呀,就回去问问你的开单医生。”
何秋水不上不下的心顿时更加不上不下了,真的假的啊?我不用早死了?
拿结果倒很快,十分钟左右就拿到了,回急诊的路上她一路走得飞快,大概是伤愈以后她走得最最快的一次。
这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外科病人不算多,她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缓了口气,又等了好一会儿,严星河那儿终于没病人了,她赶紧进去,“严医生,我回来了。”
“给我看看。”严星河伸手要过她的片子,只看了一眼,哦豁这一个个椎体生得比他的都好看,哪里来的腰椎间盘突出?
何秋水正抓着背包带子,提心吊胆的等个准确答案,却发现严医生看一眼片子又看一眼她,来回好几次,有些慌了:“医……严医生……我会不会死掉啊?”
严星河嗯了声,问她:“腰痛?”
她忙点点头,七颠八倒的给严星河形容自己的感受,酸痛的涨涨的,很累,并且保证自己没有在生理期。
严星河又问了她这几天是怎么锻炼的,发现她也就起床后练功,睡前练练瑜伽,并没有长期的频繁活动,“你没事,没有腰椎间盘突出,实在不放心可以去做个妇科检查,盆腔炎也会引起腰痛,前提是你有性生活。”
何秋水的脸顿时就红了,吭哧着嚷了句:“……我没有!”
话音刚落就听见他又问了句:“你平时喜欢睡喜欢软到能陷进去的那种床垫么?”
何秋水愣了愣,点点头,“……喜、喜欢啊,软软的,多舒服。”
这就对了,严星河微微一笑,“你先回去换一个新的床垫,要不软不硬的,睡着不腰疼,睡几天看看,别整天死啊死的,这事儿不着急。”
何秋水眨眨眼,哦了声,原来又是闹了乌龙啊:)
作者有话要说:阿水:我感觉今天好多乌龙:)
严医生:……呵←_←感谢在2020-04-0419:10:37~2020-04-0514:01: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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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闹了一场乌龙的何秋水又尴尬又松了口气,松了口气是因为自己的不适只是小问题,而尴尬也是因为……
不知道是不是在医生眼里,性生活这种事就属于人伦天性或者专业名词,可以一本正经的说出口,反正她一个未婚的姑娘很难面不改色的听。
尤其是这个医生是她熟人的情况下,以后还能不能愉快见面了???
“那、那严医生,我先……我先回去了昂……”何秋水红着脸,磕磕巴巴的说完这句话,都不等严星河应,起身掉头就走。
片子也没拿,严星河愣了愣,摇头失笑,他大概知道她在羞什么,说实话,别看他表面很淡定,其实心里……
也很淡定,这不是正常的事么,男女人伦,食色性也,有什么可羞耻的,他又不开车:)
算了,片子下次再给她拿过去罢,严星河摇摇头,伸手取下阅片灯上夹着的片子,装回袋子里,伸手关了灯,“老高,一起吃还是轮流去?”
对面的高医生也是一脸淡定,摸摸刚刮的光头,“你先去罢,我怕一会儿来病人,没人在这儿守着不放心。”
话音刚落,外头立刻传来一声中班护士的嘶吼,“外科的!接病人!两位!”
严星河点到一半的头立刻停下来,微笑的看着同伴:“……老高同志,你这个乌鸦嘴。”
高医生:“……”我错了我就该说一起去吃饭说不定值班的魔咒就不会降临:)
何秋水一路回到家,都已经十二点多了,午饭时间,全家都在等她回来吃饭。
“你怎么去了一个上午,人很多哦?”老何见女儿回来了,拍拍裤子站起来,关心道。
何秋水摇了摇头,“我腰疼,还去看了下医生。”
老何愣了愣,随即有些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这么积极帮我去开药,原来是不舒服,你不舒服怎么不跟我讲?”
“……我怕是大问题你们担心嘛。”何秋水扁扁嘴,主动上前去挽着老何的胳膊,嘟囔道,“我都快吓死了,以为自己生大病了,又要做手术的那种。”
再来一次,这个家还能不能承受高昂的医药费,很难讲。
老何一巴掌盖她后脑勺上,啐了一口,“你出息了啊,学什么瞒着家人不让家人担心,我呸!家人是干嘛的,就是用来一起共患难同富贵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嘛。”何秋水垂着眼,低声道着歉。
老何的语气顿了顿,问她:“医生怎么说的?”
“没事,就是可能睡的床太软了,让换个硬点儿的睡几天看看。”何秋水忙道,“您下午给我换了呗?”
老何将信将疑,“睡了那么多年你都没事,怎么忽然就……真的不是骗我?”
“真的!”何秋水竖起三根指头来,目光坚定的看着老何,“不信您去问严医生,要是说假话我就……就胖十斤!”
用到了体重做赌注,老何立刻就信了,点头道:“成,吃了饭我就给你把床垫换换。”
顿了顿,又道:“既然严医生说睡太软的床对腰不好,那就把家里的都换了。”
说着甩开何秋水,跑去后头院子里找何天商量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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