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峻见她眼睛红红的,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忙问:“发生何事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是谁竟敢欺负你?”
何春桃还没答话,一旁李红杏就抢先答道:“还能是谁,不就是她家那位小谢,现在正在医馆门前,给镇上新来的医女撑伞挡雨献殷勤呢!”
韩峻立时沉下脸来,谢霁庭竟然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他当初是怎么跟他保证的?
他当即转身出门,骑上马飞驰前往医馆。
到了医馆门前,见谢霁庭果然在给一名跪在地上的白衣女子撑伞,他怒不可遏地冲上去,抬手就给了他一拳。
谢霁庭急忙抬起胳膊抵挡,一下子,整条胳膊就都被震麻了,手里的油纸伞也掉到了地上。
“你竟然这么快就负了她,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把她让给你!”
韩峻怒骂完,抬手就要再揍他一拳,却听谢霁庭出声道:“韩峻你冷静下,你当真不记得你身后这女子是谁了么?”
韩峻拳头一滞,什么女子?和他勾搭在一起的那名医女?她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阿峻,是我,我是萱儿,你还记得我么?”
他震惊地回过头,看到那声音的主人,才确定,当真是她。
“你,你怎会在此?”韩峻震骇道。
“我与家里断绝了关系,这几年,我一直都在找你,后来听说你在这里,便一路游历行医过来了。”秦萱打量了下他,说:“阿峻,你变了许多。”
“胡闹!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韩峻说完,骑上马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何春桃和李红杏跟过来,恰巧看了这么一出戏,两人对视一眼,俱是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见谢霁庭站在檐下避雨,何春桃于是从李红杏的伞下悄悄挪到檐下,用胳膊肘捅了谢霁庭一下,小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霁庭的右臂,今日先是被她狠狠咬了一口,刚才又硬挨了韩峻一拳,正疼痛难忍呢,就又被她捅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忍下疼痛,轻声答:“就是你看到的这样,秦大夫是韩峻从前的未婚妻,后来韩峻爹娘去世,韩家败落,秦家便到韩家退了亲,韩峻不堪受辱,远离家乡出来闯荡。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何春桃有些惊讶,原来韩峻以前订过亲,却因家道中落被退了亲。
不过,这秦大夫对韩峻倒是一往情深,不惜为他与家里断绝关系,一路游历行医地找到这里来。
而韩峻对这秦大夫,似乎也有些情愫,只是碍于当年之辱,不肯面对她。
“所以你是因为她是韩峻的未婚妻才帮助她照顾她的?”何春桃问。
“不然呢?你不是一直希望韩峻能早些找个心上人成家么?”谢霁庭回。
那日秦萱到军营外找韩峻,刚好被他撞见,才得知了两人的关系。偏偏韩峻外出办差去了,他只能暂时代为照顾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何春桃责怪地捅了他一肘子。
谢霁庭猝不及防又遭到攻击,只能捂住自己这条命途多舛的胳膊,辩解道:“我倒是想说,可你一句也不肯听啊。”
何春桃一时有些心虚,她好像确实也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秦萱站在雨中,看着韩峻骑快马消失在街尾,便重又跪在医馆门前,高声道:“医女秦萱欲拜陈老大夫为师,请陈老大夫成全!”
这时,小萍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从里面走出来,不耐烦道:“你们烦不烦,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说完啪的一下就把门关上了。
何春桃正准备跟小萍搭句话,门就在眼前关上了,险些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悻悻地回转身来,想着改天备好谢礼再上门,好好感激一下陈老大夫对小安的救命之恩。
见秦萱还在雨中跪着,她抬起手肘准备戳谢霁庭一下,却不料戳了个空,扭头一看,却见他离她足有一臂远,像是生怕她再用胳膊肘戳他。
她只好冲他使了个眼神,让他劝劝秦大夫,这么一直跪下去也不是办法。
谢霁庭却假装没看见,老神在在地望着天。
何春桃没办法,只好亲自上阵,劝解道:“秦大夫,韩将军叫我一声嫂子,我就厚颜以嫂子的身份劝你一句,陈老大夫既然不愿意收你为徒,你这么一直跪着也不是办法啊,而且你这样淋雨下跪,万一跪出病来,反而成了陈老大夫的不是了。”
“我若跪出病来,自是我自己的不是,与陈老大夫无关。”秦萱纠正道。
何春桃梗了下,这秦大夫看起来淡雅如兰的,怎么性子如此执拗呢?
不过,她性子若不执拗,也不会与家里断绝关系、还一路游历行医来找韩峻了。
“秦大夫,不是我说你,这拜师呢,靠的是诚心,而不是强人所难啊。你想想,如果有个病人你不愿意收治,他却淋雨跪在你门前,你收还是不收?”何春桃问。
秦萱却道:“行医治病,哪有见死不救之理?”
何春桃没办法,只好换了个比方:“那如果有个陌生男子想要娶你,你不愿意嫁他,他却淋雨跪在你门前,你嫁还是不嫁?”
秦萱听完沉默了下,才起身道:“这位嫂子说的有理,我的确不该强人所难。”
恰巧豆蔻送伞过来了,她便和豆蔻一起离开了。
秦萱走后,看热闹的便也都散开了,只剩下站在檐下避雨的何春桃和谢霁庭二人。
何春桃见雨越下越大,而李红杏就这么走了也没给她留把伞,只好问谢霁庭:“你拿的伞呢?”
谢霁庭抬起下巴,指了指路中央那柄被韩峻骑马踩坏的油纸伞。
何春桃一看,这伞是彻底没法用了,敲门找小萍借伞也不可取,只能喊人给他们送把伞过来了。
她正要张口喊人,却见谢霁庭把外袍解了下来,撑在头顶,还留了个宽敞的位置给她,便赶紧钻了进去。
两人就这么把衣袍当伞,一路小跑着回食肆去了。
但衣袍终究不是伞,两人到家时,身上不可避免地打湿了些。
何春桃忙拿巾帕擦了擦,又递了一条给谢霁庭,见他一直用左手擦,右手似有些抬不起来,忙问:“你这右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