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只有少数真心修道求长生的人——比如说大哥秦英——还默默坚持了一阵。
太虚道观没了,秦英花费了不少私房银子,偷偷在自家院子里修建了一座小丹炉。
炼了几炉丹,炉子炸了。
秦英说动了新婚妻子的支持,花费巨资重修了丹炉,又炼了几次丹——炉子又炸了。
还把人炸伤了,躺了半个月。
伤好之后,秦家大哥还不放弃,试图第三次修建丹炉——没有第三次了。
重启炉灶,需要银子。秦英没钱了。
秦家的财产大权捏在秦夫人手里;秦英院子的份例捏在他新婚娇妻——秦嫣大嫂的手里。
秦夫人那边当然是不会给钱的;第二次炼丹炸伤了秦英之后,大嫂哭得半死,从此站在了小姑子秦嫣这边,对秦英严防死守,私房钱搜刮一空。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两手空空的秦英嗟叹之余,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朝廷公务之中,年纪轻轻就升任了吏部侍郎。
——总之,大哥这条反派路线,从剧情到人设,全崩了。
至于她爹秦相这边,剧情人设全崩的时间就更早了。
每当秦相收受了大笔贿赂,无论藏在何处,怎么个藏法,小金库最后总是保不住。不是被秦夫人发觉没收了,就是各种意外没了。
不死心地试了许多次之后,秦相在五十天命之年的某个夜晚终于长叹了一声,“吾命中无横财。”从此把全部心力放在了秦氏子孙的教育上。
直到这时,秦相才发现自己被优秀的大儿子蒙蔽住了视线。
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自家的二儿子和小女儿的成长……早不知歪到哪里去了。
秦相捶胸顿足,每天气得脑壳疼,从慈父变成了严父,天天把二儿子圈在书房里读书。
二哥秦茭受够了面壁读书的苦逼日子,激发了逆反心理,去年考中进士后,不肯按部就班入翰林院,反而自己找门路谋了个大理寺推官的职位。
——总之,整本书崩得乱七八糟,亲妈都认不得了。
秦嫣想来想去,最庆幸的一件事就是——
因为从五岁那年开始结仇,陆泓和当朝太子爷萧旷两个始终不太对付。这辈子应该不会看到书里的‘陆大反派和二殿下联手扳倒秦家’的戏码了。
还好,还好。
……
萧旭今天把重要的话带到了,语重心长地劝说秦嫣,“嫣丫头,回家跟舅舅通个气,叫杜家赶紧下定。杜家一天不下定,你就依然是‘尚未婚配’之身,只怕要出大事。”
对于这个话题,秦嫣实在提不起精神,只回了一句,“哦。”
“你啊!”萧旭掏心掏肺地劝她,“我知道你不怎么待见杜二,但平心而论他除了性子怂了点,论家世人品也都不差。再说了,虽然他怂,但是你横啊!你们俩挺配的。”
“得了吧。”这话秦嫣不爱听,“睁眼说瞎话。”
“哼。”靠着红漆柱子站着的陆泓也低嗤了一声。
当事人不听劝,萧旭也没辙了。
他独自喝了两杯闷酒,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陆泓对秦嫣说,“你看不上杜二的话,那这个呢?就当救急了。嫁他们陆家也好过嫁我二哥。陆六?说说看,你怎么想?”
陆泓手里飞快转着的寒光匕首唰得一下笔直飞了出去,扎进了对面的红木柱子里。
他起身把匕首拔了出来,收入刀鞘,转过身来,神色平静地点点头。
“咱们几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了。只要阿嫣愿意,我可以救个急。”
秦嫣却不同意。
她想也不想,一句话把小表哥的主意堵回去了。
“少出馊点子。陆六年纪比我还小,他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弟弟。出事了就打弟弟的主意?旭表哥你做个人吧。”
陆泓唇边的笑意淡了些,走过去长桌旁,给自己倒了杯酒。
萧旭劝不动人,郁闷地提着酒壶走到凉亭边,独自喝酒,一边远眺着山道下方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唤陆泓过去。
“哎,陆六,山下面几个皇城司的兄弟四处团团打转,是不是在找你?我看打头的那个脸熟,牵的也像是你的马。”
陆泓凑过去看了一眼,“确实是我手下的人。”
他撩起衣摆,单手一撑栏杆,直接从凉亭跳下去了小山坡,沿着山道大步走向枫山脚下。
在山道四处张望的皇城司兄弟们终于找到了人,簇拥着陆泓走开几步,站在石阶边说起话来。
秦嫣把酒杯搁在了长桌上,走去凉亭栏杆边,遥遥打量着山脚下的皇城司诸人,猜测他们今日有什么要紧差使。
萧旭也跟着走过来两步,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说什么话题呢,怎么提到你了?你看他们全都往亭子这儿看。”
秦嫣看了几眼,怀疑地说,“他们看我干什么,是看你吧?亭子里身份最高的就是你了。”
萧旭凑过去观察了片刻,坚持说,“在看你。”
隔着几十丈距离,山脚石阶处站着的绯衣青年正好抬起了头,不知道说到什么,几名同僚纷纷起哄笑闹起来,声音大到半山腰都能听到。
一双带着笑的视线回转过来,与半山腰处凉亭站着的秦嫣隔空对上了。
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陆泓舔了舔两边的小尖牙,带着笑向亭子方向遥遥挥了挥手。
陆泓回来的时候,凉亭里喝多了酒的兄妹俩还在继续没营养的争执。
“明明都在看你,跟你打招呼。”
“胡说八道,我又不认识其他人,肯定是跟你这位亲王殿下打招呼。”
“我是微服出城,陆六肯定不会跟他同僚提我。一定说你呢。”
凉亭外站着的内侍重重咳嗽了一声。
陆泓倚在栏杆边,“两位别吵了,刚打听来一件要紧事——咱们太子爷微服出了东宫,车轿已经出了东城门,直奔着枫山来了。”
……
滁王殿下从红叶阁静悄悄出来东城外的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王府车马移动,总是会落入有心人眼里。有几个胆大心黑的,知道太子爷最近在找滁王殿下的麻烦,暗搓搓去东宫告了密。
东宫得了消息,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萧旭一听就急了。
“不就是喝醉酒说了一句‘他不行?’吗,表示疑问的意思,又没有肯定地说‘他不行!’”
萧旭委屈地说,“酒后一句醉话,我都躲了他五六天了,二哥怎么还盯着我不放呢!亏他从城里追到城外来!”
陆泓说了一句公道话,“殿下,我觉得吧……无论你说的是代表疑问的‘他不行?’还是代表肯定的’他不行!’总之,只要你说了‘他不行’三个字,太子爷不来堵你的话,他就是真的不行了。”
萧旭彻底无话可说了。
他毕竟是讲义气的,当即就叫陆泓带着秦嫣下山,“他是来堵我的。我从后山道走,你们从前山道走。叫他追着我来。”
陆泓给他吃了个定心丸,“山路游人车马众多,太子微服,车驾不快。我们现在下山,应该能躲开。”
萧旭立刻精神了,一咕噜跳了起来,带着亲随冲出凉亭,从后山道大步下山,跑得无影无踪。
秦府的马车停在入山道口,陆泓护送着秦嫣原路下山。
秋天登高赏枫的人数不少,车马络绎不绝;太子微服的宽敞车驾被堵在半路上。两边没有照面。
“驾——”秦府马车平稳起步,秦嫣放下了车窗帘子,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所以现在是什么局面了?
——莫名其妙的京中太子选妃,又是个书里完全没有的情节。
最近几个月,只要秦嫣一开始思考,就会陷入‘世界怎么崩成现在这种鬼样子’的疑问,以及‘以后还能崩成什么鬼样子’的迷惑。
等她从魂游天外的思索中回过神来,她发现对面的陆泓在盯着她。
他居然也在出神。
陆泓的眼睛随了他母亲,生得一副勾魂夺魄的美好形状,正所谓‘顾盼含情’。只是平日里他的目光太锐利,顾盼间锋芒毕露,往往对视瞬间,对方就先转开了视线。
但此刻,平日里刻意的锋芒锐气都被收起来了,陆泓斜靠在对面的坐塌上,眸光半垂着,盯着秦嫣的脸出神。
两边的视线一触即分,陆泓警醒过来,换了个姿势,双手撑在脑后,又懒洋洋地躺了下去。
“刚才想什么呢?这么专心。喊了你几次都没听见。”他率先开口问道。
秦嫣随口说,“想事呢。烦。你呢,眼珠子转都不转一下,心里盘算什么主意呢?”
“想事情。我也挺烦的。”陆泓说。
“嗯?”
能让国公世子烦恼的事情不太多,秦嫣觉得挺有意思的,“说来听听?我给你出个主意。”
陆泓盯着车窗外透进车厢的时亮时暗的光,“我比你小一岁,这辈子都只能当你弟弟了?”
听了这句以下犯上的话,秦嫣老实不客气地拿起扇子,啪,敲了他头上一记,
“你还想当我哥?想得美。我上头已经有两个哥哥了,只缺个弟弟。小一岁就认命,你这辈子都别想爬到我头上来。”
第39章反派崩人设的第三十五天
还好魏紫也在车里,秦嫣和陆泓很快结束了关于年纪的闲扯淡,把跑偏的话题扯了回来。
“若太子爷当真选了你呢?“陆泓姿态散漫地靠在软榻上,与秦嫣闲谈着,”如果他承诺你,不会是良娣,更不会是宝林。而是——太子正妃?你待如何?”
“呸!”秦嫣想也不想道,”虽说东宫那位向来脑子有病,但不可能病成这样!“
陆泓没忍住,被口水呛了一下。
在秦嫣的瞪视下,他点点头,严肃而郑重地道,“我也是如此觉得。太子爷他如果真的把你圈入待选之列,一定是别有居心。”
英雄所见略同。秦嫣表示同意。
“我们可以先等等,以不变应万变。先等礼部的第一轮筛选出来。”
她谨慎地思考推理,“说不定这事是我们从头到尾想多了,礼部那边压根没把我算进待选之列。”
陆泓挑眉,“万一礼部的官员过几天上门了呢。”
秦嫣有点烦心,啧了一声,“得了吧陆六,你别学旭表哥一惊一乍的。稍微了解情况的人都知道,把我的名字叉出去容易,真要圈进去待选,倒是难得很。”
陆泓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说的很有道理。确实是难。”
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想要婚姻嫁娶,少不得要经过父母同意。偏偏秦家的当家主母——秦夫人,从两年前开始,就留在山东祖籍的秦家老宅,代替秦相照顾病中的老祖母。
凡是京中的百年高门世家,包括皇家宗室,在正式提亲议婚之前,都是通过各家夫人的路子互相通气试探,各方面条件谈妥了,才正式下定。
如今秦夫人不在京中,议婚定礼之类的繁琐事宜要和秦相这边商议,就比其他人家困难多了。
秦嫣又不像其他家族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她小时候批下的‘金石之命’的名声在京中流传极广。
虽说各家夫人们提起时,嘴上都说着‘命盘贵重’,‘大富大贵’,但背地里却都在悄悄议论着,‘太贵重了,比夫家命盘还贵重……会不会克夫呀’。
自从杜二迎亲连番出事后,‘命重克夫’成了京城最热门的话题,就连秦嫣自己都在不同的场合听到过好几次。
秦嫣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旭表哥多虑了。
太子选妃是京中惯例,礼部在满城的高门闺秀里面挑选,十六到十八岁的有上百人之多。选妃的倒霉事儿多半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但旭表哥没说错,与其把命数交给别人,被不相干的人牵制在股掌之中,倒不如先跟杜家说好,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秦嫣喃喃地自言自语着,下了决定。
回家给杜二递个信,叫他明天多带几个人,路上盯紧些别出事,上门再提一次亲吧。
想到这里,秦嫣掀开车窗帘子看了看外面的山道,放下帘子,对陆泓说,
“我看太子爷的马车没追上来,你今天有公务在身,带你的同僚们走吧,不必专门送我回去了。我在东城门外停一会儿,你帮我把杜二给我找过来,叫他送我回家去。我有正事要同他说。”
“找杜二过来啊。可能有些问题。”
陆泓手上的匕首又滴溜溜开始飞转了。“我刚才从同僚处得了两个消息。一个是关于太子爷的,令一个就是关于杜二的。”
在秦嫣惊讶的视线注视下,他叹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同情,”他又当街摔了。”
秦嫣:“……”
……
杜安纯又摔了。
就在他和秦嫣分开不久后,在隔了两条街的拐角处惊了马,当街摔得爬不起来。
杜府的亲随小厮们大呼小叫地把自家二公子送回了家。
既然杜安纯摔了,杜府现在肯定乱成一锅粥。秦嫣心里盘算的把人找回来、送自己回秦府,顺便叫老爹和他谈一谈第四次提亲的打算就落了空。
回秦府的路上,秦嫣坐在马车里算了算,杜安纯这次坚持的时间比原著里多了半个月,所以额外多摔了一次。
她纳闷地想着,全书的人都崩情节崩人设了,怎么只有杜二跟书里一样的倒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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