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傅。郁宁应了一声,顾国师摆了摆手,示意他即刻就走。郁宁虽然不知道顾国师怎么将听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他,仍旧是告退了。
顾国师唤了王管事进来,吩咐道:你跟着少爷一道去。
是。王管事躬了躬身,回道:大人请放心。
去吧。
王管事一走,周阁老急切的道:国师,那蛊虫一事我那孩子一条命,难道还不够么?这背后之人,竟然还与蛊苗联手,实在是可恶!
顾国师在右首坐下,淡淡的道:阁老也不必激本座,只要阁老一日还是首辅,本座自然会保你平安。
老夫也并非要激国师。周阁老苦笑了一下,有些百感交集的道:老夫虽说算不上什么清廉,却也敢自称一声这为官数十载,不曾有一日懈怠,也算是为国为民尽心竭力,不想今日却落得如此下场国师可否能指点迷津,告诉老夫到底是谁这般丧心病狂?
那阁老得去寻诸飞星问一问,本座并不善卜卦。顾国师嗤笑了一声:再过一年,便又要到黄河四年一轮的大汛期,想必年后户部与工部定然会重提修缮堤坝一事。
再多的,你问本座这等方外之人也是无用。顾国师顿了顿说:是谁做的,想必阁老心中有数,何必又要问本座?
周阁老长长的叹了口气,拱了拱手道:是老夫扰了国师清静,国师勿怪。
顾国师站起身来,慢慢地往外走,边道:扰本座清静的不是阁老,是另有其人许是本座安静得太久了,也该动一动了。
国师慢走。周阁老与顾国师交换了一个眼神,达成了不必言说的默契。他也不再多送,吩咐了人送顾国师离去,边叫人到各心腹府中去传唤,发动势力来查到底是何人要灭他满门。
顾国师出了周府,吩咐墨兰道:叫人都动起来,以护城河为界,凡蛊苗者死。
若蛊苗只为寻仇周小公子,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那等人渣,他也懒得多废心力。只是万事都是相对的,若那蛊苗还知道些轻重事非,见好就收,便也引不来杀身之祸。
顾国师坐在车中,看着车厢角落里一只狰狞的死去的蛊虫,神色莫名。
这下子,总要有无辜的人死了。阿郁知道了,定然会不赞同。
但是那又如何呢?阿郁难道就不无辜么?那兔崽子叫他杀只鸡都不敢,如今竟也有人要杀他了。
顾国师唇畔流露出了一些温柔的笑意,柔和得近乎要滴下水来。墨兰在侧,低眉敛目的坐着,连头都不敢抬起分毫。
***
郁宁还未出周府,周府的管家和王管事都追了上来,王管事禀报道:少爷,大人令属下随行。小鹤山位于长安府外,今日天色已晚,就是最快也要明日才能回来,少爷还请在阁老府中稍候片刻,属下令人先行打点一番。
嗯。郁宁点了点头。你去吧,不急,我就在周府等。
是。王管家应了一声,随即前往吩咐打点行囊。郁宁因着害怕自己车架上还有蛊虫,暂时是不会回国师府的,但是国师府的下人却可以将东西都准备妥当了送来。小鹤山周围也有顾国师的宅院,郁宁要在小鹤山上留宿,自然不会去住别人家里,这一切都需要打点下去,才能叫郁宁到了小鹤山不至于慌了手脚。
周府管家是周府的家生子,也姓周。周管家拱了拱手,国师府的人不急,他可急坏了!这祖坟乃是天大的问题,恨不得郁宁能马上飞到小鹤山去处理。但他也知道这位郁先生是顾国师的高徒,自然是不能怠慢的,只得忍着焦急引着郁宁到了一个客院休息,边道:郁先生稍候,大公子立刻即到。
大公子也会一道去小鹤山?郁宁问道。
这是自然的。周管家话音未落,周侍郎就到了,周侍郎上前拱了拱手,面上露出了一些恰到好处的欣喜之色:早就听闻郁先生大名,未想到郁先生居然是国师高足,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以郁宁一介白身的身份其实是受不得周侍郎这个礼的,但是说实话郁宁不知为何有些瞧不上这位周大公子周侍郎,便也含糊着受了:周大人不必多礼。
郁先生请坐。周侍郎在路上也得知了自家祖坟出了大事,忙问道:莫怪本官失礼,事出紧急,本官就直说了,家中一切皆已打点妥当了,请郁先生即刻出发。
郁宁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我的人已经去打点了,不差这么半刻。
本官也知道此事有些强人所难,但请郁先生念在本官老父一片拳拳爱民之心,还请郁先生虽本官先行出发吧。周侍郎又道。
芙蓉闻言上前一步,屈了屈膝,面无表情的道:周大人见谅,但奴婢有些话不得不说。
这位姑娘请讲。周侍郎见郁宁眉目不动,也不加制止,便知道这婢女平日里在他面前是得些体面的,当下按耐住不悦,说道。
芙蓉答道:少爷方才一出贵府,便遭到了蛊苗的暗害,若不是少爷机敏,便要遭蛊虫入体,此事周大人可知晓?
本官知道。周侍郎道:可是,那又如何?现下本官在此,又有大批随从,又有谁敢再暗中对郁先生不利?
郁宁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么无耻的也是少见了,周阁老可能是所有心思都扑在国家上了,这教出来的儿子都跟在比赛似地比谁更垃圾一点。
芙蓉面若寒霜,寒声道:既然周大人知晓此事,便该知道府中一饮一食一屋一瓦皆已有隐患。
周侍郎大怒:你这婢子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害郁先生不成?
芙蓉正想回嘴,就见郁宁抬了抬手,即刻便噤声后退了一步。郁宁淡淡的道:芙蓉性子急躁了些,周侍郎勿怪。
言下之意,郁宁觉得芙蓉说得对,让周侍郎闭嘴。
周侍郎可能长这么大所受的屈辱还没有今日一日得多,奈何他们家还有求于郁宁,国师又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周侍郎脸色一瞬间铁青,却又很快的恢复了面若春风的模样,道:既然郁先生坚持,便再稍候片刻吧。
多谢周侍郎体谅。郁宁端起茶盏,却又没有喝。所谓端茶送客,这是不欢迎的意思,芙蓉见状上前一步,道:少爷有些疲乏,还请周大人见谅。
那我便不叨扰郁先生了。周侍郎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到底忍不住拂袖而去了。
郁宁见他转身便放下了茶盏,芙蓉低声道:少爷,不必在意这等钻营之人,先前这位周大人还腆着脸说要下帖子宴请您,被王管事不轻不重的回绝了,如此前恭后倨之辈,多看一眼也是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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