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在都云谏的母星,一个“人”生命结束的象征就是这层金色的雾气,它会因身体情况日渐糟糕,从脚尖一直升腾蔓延到心脏,当胸口被一层美妙梦幻的淡金色包裹时,也正好是这具生命体消亡时。
深夜,都云谏在黑暗中悄然醒转,略微侧过身偷瞥几眼身边双眸微闭、酣睡床头的男人,眼神清醒而复杂。
自己很多秘密经历都已经和许白焰透了个底,但还有一件事他并未告诉他,而这件事……
在今年四月他曾做了一个梦,那时的他刚刚结束云浮宠物医生的十来年安稳日子,正琢磨着改变身份去哪里继续过这种没有尽头的日子时,偶有一天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遇到了自己在母星的同事,他也是一个绝对出色而优秀的异物质生物学家。
在梦里,他告诉他,2139年也就是明年2月28日,他将和其他研究所成员乘坐星际飞船穿越地球外层大气,在当日若是都云谏能到地球上最高的地方并且随身携带身份晶片,身份识别成功,即可跟随跟随飞船回到母星。
但若是无法按时回来,同样也面临严重后果,外星生物的身体机能已然无法适应多年长青的面貌特征,他的身体在最后几月里会慢慢衰弱下去,直到3月彻底衰竭,化为一抹金色烟尘。
这几个月里他除去因为多年前的病毒侵袭而身体抱恙,但更多的却是难以挽回的机能退化,而今天他看见自己的脚尖已然出现了淡金色雾云……
距离2月28日还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或者说,他们俩在一起的时间或许已经不到四个月。
都云谏不动声色地紧咬着后槽牙,略微伸手把男人拢进怀里,听着他被迫翻身后埋在自己胸口,嘴里吧唧着发出的呼噜喃喃声,心里不安却又有着莫名的安心。
自家小朋友还什么都不知道……他,又该怎么办呢?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郑有良倒是没有什么大动作,每天无非也就是指导教学顺便讲座开会,他虽不是医院管理层重要人物,但经验资历丰富说话倒也有一定份量。
许白焰也正常按照排班表值班,偶尔搭上本院医生作为助手协助手术事项,虽然每天忙得焦头烂额,但回家还能看到不食人间烟火的教授在厨房里不顾烫伤自己还摔碎一堆东西,仍然要帮着做饭、洗碗,日子过得倒也美满。
就等着进修期结束,丑媳妇带回家见公婆了(////)
这天许白焰又照常去医院上班,刚从手术室三台轮轴转的手术下来,虽不是主刀医生,但许白焰在一旁忐忑助力精神也是始终高度紧绷,空调开着也还是满头大汗。
没想到刚一下来就被几个医生护士簇拥到另一个手术室门口,说是适才结束的手术中病人在几个小时后出现了危急症状,但主刀医生因为身体原因无法继续,所以郑教授极力举荐让许白焰做这次的主刀医生。
事发突然也来不及会议探讨,这种情况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许白焰糊里糊涂也就进了手术室,冷白的大门迅速沉沉地紧闭上,似乎还带起了一阵冷风。
等他做好一切准备,手握手术刀在手术台旁站定,许白焰卡壳的脑子才突然开始悠悠转动:
“郑教授极力举荐我做主刀医生……?”
怎么感觉有点阴谋?但好歹是法治社会,他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男吗(˙ー˙),难道是这一个月来我的辛苦努力终于被他真正看到啦?
这可能性也不大啊……许白焰每每对上郑有良,都能被他精心掩盖在和蔼老者眼神下那饿虎看肉一样的浑浊情绪心上一惊。但病人躺在这儿,当务之急是救死扶伤胜造七级浮屠,许白焰只好细眯着眼开始埋头干活。
许久没有做主刀医生,汗流浃背甚至快迷了眼睛,许白焰对一侧的护士说了声“擦汗”,正准备稍停下来等她把额角的汗水擦拭干,余光里就瞅见原本应该上移的纸巾猛然下沉,随后一把捂住口鼻……
气味呛人,是致人晕厥的□□……
“我就知道,这个狗男人才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把我整到哪里去啊,不要再伤害我的男人!”
一瞬间脑子里想了很多,可惜他头晕目眩得实在说不出话,倒地前的一秒男人最后投望望向手术台的方向:
“好歹让我做完手术啊……”等会儿病人死了不得又整个医闹啊。
白衣天使担负己任,就是这么有原则。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加油(???_??)?
☆、针管
原本郑有良想着把计划再周全一番再下狠手,但恰巧这几天医院里来了上面的视察组巡查,带头的领导正是曾经与他共事的瘦弱青年。
过去他追随自己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助手,而如今大腹便便,高谈阔论,后面一串人同样行走带风,郑有良楮在墙角冷冷地看着那模样,突然有些扎眼。
这些年遇到的也多了,他也早已不是一个浑身带刺一碰就炸的青年人。可昨日偶然狭路相逢在楼道遇到他时,那人却嘴角上扬,语气有些慨叹:
“郑……医生?多年不见。”
原本最简单的叙旧,在郑有良耳朵里却带着些居高临下的蔑视,他本不想和他多说话,但总要过个面场,便只略微点点头闲聊两句就要借口忙碌转身离开,但没想到那人突然故作随意地扯住自己的衣袖,转头对着身后一干人:
“这是我在帝都医院时的同事,是心脏外科最知名的医生名手,我曾经也当过他的助手……”
老者跟在一旁陪笑着,嘴角强扯却实在说不出话。
当年出事责任总得要人承担,若是东窗事发,想来社会都会掀起极大舆论浪潮,有身份背景的人像这位领导,直接退出实验团队另寻出路。而他没着没落地只能被推出来,作为实验员,本就承担着实验药水研制任务的他更是百口莫辩。
这几十年怕事情败露,从没有人主动提起这件事。但……说实在的,谁又不真正想要深入研究外星生物呢?若是知道有如此真实的外星人就在这里,哪个人的眼神不是剥肉喝血地想不顾一切禁锢锢他?
而现在,他突然又有了针对对象。
多年的执念一朝破出,郑有良就真的有些魔怔了。
原本想一点点攻破心里防线的他当即找到了自己主导实验室里的几个实验员,科学疯子的名号可不是胡乱取的,他出示了曾经都云谏的研究报告资料,直言都云谏异星人的身份,再加上身为老师长者的威信利诱威逼,几个年青人都表示愿意加入外星人机能研究。
虽说这世界对于人权保护法律健全,但外星生物……算人吗?
亿万年的猛犸象尚能挖出来进行研究,通过这样一具活生生的□□,或许还能提取出地球人类多年来致力于长生不老的基因要素,这可是造福亿万人的绝佳机会!
此刻,几个人联手把瘫倒在地的许白焰从手术室另一个门扶出去,随后隐秘处一个大汉一手揽过男人的腰间,装出一副身上人身体虚脱靠在自己肩膀上休息的模样,随后一路将他扶进了住院部电梯。
虽说不常见,但也经常听说有医生过度疲劳虚脱晕厥的例子,周围人也只道是这样。
许白焰头无力地垂在胸口也实在难以看清楚模样,更何况扶着他的人同样也是一身白大褂,众人也只是略略瞅了一眼,头就又偏了回去。
大汉直接畅通无阻地把男人扶进了四楼最角落里的办公室,门一开启,屋内斜靠在扶手椅上的老者听到声音,略抬起头来瞥了瞥,直接侧着脸示意大汉把人送到办公室的里屋去。
老者在男人离开后登时背着手走进这间屋子,一手捏脸强迫沉睡在木床上的男人张开嘴,另一只手给他吃下了什么,又眼神肃穆地在床边看了许久,半晌才眼珠转悠着,眼皮微抬走了出去。
郑有良坐在会客室的转椅上以手撑脸,另一只手随意地放置在桌面上不时敲动,似乎等待着什么。
在郑有良数到五的时候,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冷脆的铃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反复回荡着。
老者嘴角微扬,眼神笃定地掏出手机:
“你看到了。”
不是问句,反而是冷静镇定的陈述句,仿佛已经明确对方是谁及其此番打电话来目的,不等他回话又堪堪开口,
“现在来我办公室,五分钟之内,我知道你办得到。”
当都云谏推开门时,正看见那老男人靠在沙发上,眉宇紧皱着阅读手中报纸,听见门开瞬间那一声嘎吱抬起头来,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是都云谏熟悉的戏谑与阴冷。
“真准时,还没到一分钟。”老者看了看墙上的钟,又看了看此刻门口站着的人,细眯着眼喉咙喑哑,语气略微惊愕但又仿佛在意料之内。
“许久不见,还好吗?”
“原本我想着小许在你心里或许并不重要,还准备从其他途径下手的。但最近一个月我改观了,”
老人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看似洒脱轻松,都云谏却清楚能看见他紧绷的脚背和脊梁,这是明显攻击性的姿势。
对于都云谏,郑有良在这一个月里搜寻了许多资料,甚至利用各种理由调看了江宁医院的监控,明确把其在大楼前惊险瞬移那一幕深深印刻进脑子里。
不像以前懵懂到任人宰割还不会喊疼,这个外星人如今轻易不好惹……这是他第一感觉,所以他必须要把这东西的软肋捏在手里,而这弱点……就是许白焰。
如今看到都云谏亲自送上门来,他赌对了。
“现在人在我手上,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郑有良把报纸随意搁置在桌面上,右手倚在座椅的扶手上,笑得一脸亲切慈祥。
都云谏不动声色地略微扶了扶门,咬紧后槽牙,竭力把砰砰乱跳到凌乱的呼吸内化成稍微正常的深呼,他正处于使用完能力后精力有些疲累的阶段,但却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我现在是一个人,不是没有地球身份的透明生物,你这样做是比曾经更加恶劣而违法的。”
“而且我警告你,不要动我的人。”
他同样微笑着回应,即使额角隐隐有虚汗的冷汗密集,轻抿唇角间仍偶有梨窝清漾,眼神同样冷色晦暗,举手投足却仍旧风雅矜贵。
幽深楼道的穿堂风窜进半开的门,撩起他耳侧的碎发迎风洒动,配上今日黑衣黑裤的打扮,一字一顿颇有些黑暗化身的意味。
说实话,他没想到这个人会真的对许白焰下手,他轻视了这个男人的真正歹毒之处,狗急也是会跳墙的。
但郑有良自然也不是被吓大的,他哂笑着略微摆手:
“我原本不想对他动手的,但是你一个身强体壮的外星生物,而我已经过了几十年年老体弱,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压制住你,你说,我又能采取什么样的办法呢?”
“你也不用说这些话。我已经喂他吃下去了一点东西,你知道我是最擅长制药的,所以这也不等同于寻常药物,你拖延一分,他就离死更进一步……”
在都云谏蓦然攥紧拳头的眼神里,老者丝毫没有平日里面对众人的持重亲和,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活脱脱一个恶魔,最后他还不忘重申一遍: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都云谏自然知道,或许从许多年前他就已经扎进根里,地球人对于外太空的好奇,已经从最初的萌芽逐步发展成如今的贪婪恶逐,而自己就是他们最好的靶子。
他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抬眼紧紧打量着一侧紧闭着的房门,那里面躺着的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爱人,一个年轻、烂漫、乖巧却又时不时耍些小心思的可爱男人……
自己却或许只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他不能,也绝不容忍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许白焰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如今他却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危及自身,这是他没有考虑周全的。他没有办法也不愿意去干涉许白焰的职业,放任他待在这匹饿狼身边,原以为他能保护他周全,可如今他却是估错了。
他和郑有良彼此面部表情都淡淡的没什么大的波动,但实则两人此刻内心都汹涌着惊涛骇浪,都云谏更是如此。
不光身体抽痛着,此刻他的心也开始崩裂瓦解。
郑有良随手从抽屉里取出一节针管,里面略有沉淀的猩红液体带着都云谏熟悉的恐惧,光是余光瞥着,他就似乎已经感受到那尖锐刺透肌肤,迅速渗入骨髓的剧痛。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老者倒是不在意的随手把玩着,似乎手中针头只不过是毛绒玩偶:
“我会给他解药,而且还会给他吃些其他药,虽说现在还没研制出来足以让人失去记忆而且万无一失的药品,但我能确保我的东西能让他一丁点都不会记得你。”
“你不是爱他吗?你忍心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老人深沉的语言像魔咒似的,不停重复着回荡在都云谏耳边,说完他略微摊开手伸向许白焰身边,似乎想要等他自觉把手臂伸过来放在他手心。
对于都云谏这样一个不明真正实力,或许还有超能力的外星人,郑有良其实也怕他暴起反抗危及自己,所以他给许白焰准备的毒药是真正入口即化的那种,一旦超过时长无法解毒,他就会就此长眠。
而这种药是他自己研制出来的,自然解药也只有自己有。而且他自信,绝不可能有别人能复刻出来。
比拼武力是最蠢的办法,而且结果或许还具有极大危险性和隐患,用最小的后患直击敌人深处敏感区,这才是绝妙的办法。郑有良眼前甚至都已经幻想出来日后研究出成果的那天。
当然,他并不是真正想杀人,他在赌:
赌都云谏会甘愿自己深陷泥潭,也要把许白焰推开。或许从都云谏来到这里的第一秒起,他就赌赢了。
他的眼睛危险地细眯着,一刻不移地紧盯着都云谏右手手指微颤着伸过来,就在即将落在自己手中的那一瞬间,门外响起了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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