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1 / 2)

天真 沂米冰逸 4791 字 2023-09-06

2可能是我没吃过早饭吧。--continue

3或许是我早上吃过了,但是我忘了吧。--continue

4那我就是忘了。(不想了,真累。)

End

看吧,这个人已经清除了早上吃早饭的经历(其实他吃过早饭)。

大家不难发现,原理其实是利用了人们的疑问(step1),不确定与犹豫(step2、3),最后是懒惰与逃避(step4)。这些可是所有人类的本性与缺点!而软件只需向大脑通入一种“催化这些缺点出现”的电磁波就可以了。

具体使用方法如下:

1.去一家公司的记忆部;

2.工作人员会给你一个机器(讲述机),向机器口述你想忘记的东西。(为保护你的隐私,工作人员只负责接待,无权了解顾客任何信息,而且会戴隔音罩,它的制作原理是“真空不能传声”。他们的任务只是监督你。)讲述机将你说的话用特殊方式传入电磁波产生器。

3.你坐在指定椅子上,带上产生器耳机。为防你有过激行为(催化极不稳定,因人而异,经过许多实验得出)和后悔地拼命回想,会在产生器启动前为你注射稳定药剂。

4.你可以选择注射麻药,睡一觉就行了。

现在“记忆清除”技术已经升级到第四代,也普及到各大公司。据说早在第一代时,还要直接注入头部麻醉剂,强制脑死亡,再直接用电脑操作大脑数据,不仅风险极高,后期会有阵痛,而且极不尊重顾客。

如今不仅顾客能自己描述,而且忘记后也不会痛苦。

对了,大家好,我就是在早祺商业公司的记忆部工作的一位小职工,沂米。

今天来了几位顾客,其中一位我印象比较深。他一身西装,应该刚结束工作就来了,走进记忆部时,面容很沉静,步伐也很坚定。

他是一位先生,所以我带,接待完毕我让他坐下,拿好讲述机,我就坐在离他一米远的位置,背对着他戴上隔音罩,这是工作人员该做的。

在场的只有我一个,轮到我的班次。

顾客说完想忘的事后,可以轻拍一下工作人员提醒。不过我等了10分钟,迟迟不见提醒,好奇地回头望了一下(作为新手还是很好奇,我还没接待过有这么多烦恼的人呢)。

果然他还在对着机器,虽然我听不到他说,也只看到他他后背,但等太久我有些耐不住了。后面还有顾客,又本着职业原则,我只好不出声提醒他,只是去拍了拍他肩膀。

每位顾客全过程不能超过15分钟,以防意外。

他几秒后转过头来,没有太大感情变化地换了产生器椅子坐着,并戴上应戴的耳机。

我则取下隔音罩(为了听顾客下一步需求),戴上消毒手套,站在制药台前,准备好稳定药剂,再回头问他:

“是想自己注射,还是……让我帮忙?”

一般工作人员都不会问,直接帮忙注射,但这回我有些没来由的害怕,而且看他很了解这里,刚才换座位和戴耳机的动作,是这样连贯。

他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注意第一人称“我”的变化。

再次强调:《天真》里的所有故事纯属虚构!

☆、第17章

17

“没事没事,别怕……”如果是很害怕的患者,我擅长安慰,不过看他有恃无恐,我也不明白他怎么了,语速有些慌张,“或者,像做手术,打麻药,睡一觉就好了。”

我依然站在原地,出于尊重。

“我自己来。”他的语气像是“不为难我”。于是我把稳定药剂小心地递过去,又站在一旁。他深呼吸一下,转着椅子偏开身,系上座椅安全带,注射在脖子的位置也对,然后他自觉地闭上眼睛。

他没注射麻药。

我走到机器前操作——

电磁波产生器,启动。实时监控开始。

工作人员无权看产生器里发出的催化指令,但会有记录,加密在产生器里,密码只有创始人知道。“记忆清除”技术的创始人,除了公司高层人(王总、李总等)见过,其他人都没有(当然包括我),而且他没将密码告诉任何人。

我们相关人员只能看到仪器运转是否正常,以及continue与end的次数和时间。如果超过了太多次(不可能,谁意志这么强),或突然停下等故障,必须关闭产生器,隔离顾客。

这种应急我倒没处理过,有这类嫌疑的顾客都会被送到高级人员去。(continue前的内容会被屏蔽,而且顾客即使对讲述机讲了很多,产生器也会挑最关键的进行处理及催化,时间用不了这么久。)

我看着产生器,震惊地发现,continue的次数之多,超出了我的想象。记忆越深刻的事,想忘掉越难,continue催化电磁波发出的次数也越多。注射稳定剂后大脑没理智(因为要根除记忆),我又顺便看了他一眼,他无法行动,但表情很痛苦,即使他的脸完全偏开我,我却依然能感觉到。

有一种职业同理心的冲动,我很想安慰他。于是我悄悄走到他跟前,轻轻地抱了抱他。

以前我也对其他顾客这样安慰过,顾客们都很感激。

可是,他在没知觉的情况下,竟然……在哭?哭的很压抑,而且抖得很厉害,要不是稳定剂,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忽然心里一阵抽疼。

我听得到他的哭声,很小声地掉泪,都为他感到心酸和难过。

等他哭完后,身体也不动了,我放好他靠在椅上,再次回到产生器前。这下他很快便完成了记忆清除。看到“End”时,我心里怕出意外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同时有些隐隐的失落。

有些时候我总有些奇怪的情绪,我也不明所以,不过一会就过去了。

他睁开眼,恢复原样后,发现自己哭过,有些诧异,但依然礼节性地道了谢。他忘的就是让他哭的事吧。

“再见。”我送他到门口,对他道别。

“嗯,再见。”他也转身离开,听他的脚步声已经走过走廊,下楼去了。

咦,我……怎么了?

为什么也像他一样开始流泪?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是感觉脸上很湿,有泪痕时。

不过,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什么也回想不起。

☆、第18章

18

后来我没再碰见他,时间久了,自然也忘了。

五年后,x年x月x日。第四代“记忆清除”技术出现故障,所有顾客想忘记的隐私全都暴露,众舆论哗然。电脑技术员立刻采取防火墙安保,局势有所缓和,但仍挡不住黑客。

晚上我自己偷溜进记忆部(纯属好奇,顾不上职业道德了),不敢开灯,直接摸索到讲述机前,插入讲述机的耳机戴上,打开“浏览目录”,挑出我的记录中诊断过的人。我一下就想起了五年前诊断过的那位先生,不过忘了具体是哪天,第几个进来的。

我逐条翻看,每条记录都有头像与记录持续时间,我马上找到了他,点开详细资料——

原来他叫旅小利,就职于洛城商工,是董事长。

洛城我知道,是我们早祺要好的合作伙伴,这款技术还是从他们那里引进的。而且……天哪,这高牌人物怎么轮到我带了?只可能是指定的……

那么他到底想忘记什么?

我继续点击右下角“听取资料”,一阵冷静、平稳的的声音一下传来。

“我想忘掉的,是一个人……”

我想忘掉的,是一个人。

他是我的大学同学。当时大一,我们是在法律专系读书时认识的。一回他在图书馆找书时太专注,所以没看路,我也正低头读着《论法的构成网》,不小心在走道撞上了。也是这时,他看到我的书,透过聊天发现都是一个专业,话题聊得开,我们就好起来了。

第二次见面是在辩论赛上。我真正体会到他的法律水平比我高,赛上对答如流,也很从容,他在相对负面的立场,也和我们组争得很激烈,还是平局。我很佩服他的实力。

后来我们成了好朋友,我经常课外请他喝饮料,相约吃个饭,或去图书馆借法律文献来看。我学习也更上进,水平终于和他不相上下。

大学毕业后,我决定向他告白。

我选在傍晚的学校公园,面对湖的桥上。波光粼粼,无风而且有些热。我站在他旁边,紧张得直冒汗,他还是一脸疑惑,而且带了笔记本,以为来观摩学习。

“沂米。”我先试着叫了声他的名字。

他歪了一下头。

我心急之下一下就说出了我的心意。

他一下子愣住了。本来还以为开玩笑,看到我认真又有些窘迫的样子,一时也偏开了头看下桥面,全身颤抖不止。

“抱歉,我……”我也看出来了,他并不喜欢我。只是以他不会辜负人的性格……

结果,我把他逼到了两难的境地。

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并将他的记忆清除,也决定在今日后的某一天,也作为一个普通的顾客,等到我能忘记他的时候。

今天我再次看到了他。时间冲淡了我和他的一切,包括这份感情,但我仍能感到那份历久弥新的心动与怀念。这就够了。

再见,沂米。

你曾经的朋友,旅小利,敬上。

此刻的我,已经无声地泪如雨下。

他的声音,在“两难的境地”之后,有些哽咽,但后面又恢复了常态的平静。最后那一句告别与署名,更是冷静、正式得令人不可置信,甚至做到像个……冷兵器。

那个“沂米”是我吗?重名了也可能吧?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啊!但为什么我会哭呢……

当时我的心意,到底是怎样的?

如果真的是我,他面对我时的那一连串动作:

坐在椅子上,向自己绑安全带,注射药剂,甚至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闭眼……

除了一次次地偏头,背对着我之外,动作都很连贯,没有一点犹豫与表情变化。

除了我抱他的时候,他才很压抑地流泪,原来无意识的情况下,他都这样严格要求自己……不然,怎么会到“忘记我的时候”?

他不绝情,怎么可能有机会来到这里?

他来到这里,指定我带他,需要多大的隐忍和勇气?

我一下子想起了入职第一天听到的话。

“‘记忆清除’技术,清除的只有记忆,不包括感情。”

“人的身体也是有记忆的,即使你大脑忘记了什么事,但你身体在回到那份意境时,也会做出反应。”

上司的教诲我竟到现在才想起。

也就是说,我前段时间出现不对劲,是因为我忘记了小利?

刚才放的录音内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一点都没有……我捂住自己的头,双腿一软,无力地跪在地上。

原来,他是不想忘的!世间重情义的人,都是不想用“记忆清除”的!只是人们不想让对方,也让自己痛苦下去,才选择这样结束一切,达到彼此的成全!

我抑制不住开始出声抽泣。

不巧,没注意巡捕人员的脚步声,被发现了。

☆、第19章

19

“什么人?”巡捕人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头顶的白灯齐刷刷地亮起。

小利,对不起……当时你想接近我,我接受不了;现在你想让我好好活着,不惜自己也全清除记忆,却搞成现在这副样子——

我来不及躲,本能下,在白光与一支支枪口的审判中,直接举起双手。

——但有一点,你要相信:

我死去前,重新想起的这一切,还有你的遗忘,也给了我勇气直面死亡。

我愿意死在,我们大学时光的回忆里。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旅小利。

“等一下。”

突然从巡捕身后传来的叫声让我镇住了。他们纷纷为声源让道,我就定定地看着,他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你是谁?”他打量着我,困惑地卷起眉毛,“为什么半夜来这?”

“我我……我是……”我一时说不出话,直接把挂牌伸出来。

他走近,弯下腰看到挂牌,又抬头问:“你是工作人员?整修产生器吗?”

“啊,不……”现在这个情况,好像要配合才能活命,求生本能又一次发作,又编不好理由,“对对,领导叫我来……”

小利站起来,从后面的人手中拿出安检扫描仪,对我全身都检查一遍,通知道:“没有什么可疑的,快去其他地方盘查,这里我来解决。”

一位巡捕刚露出疑惑的眼神,小利就严厉地补充:“快去!”

后面众人迅速转移。

我一下子“逃脱”后整个人都无力地躺倒在地。

“我其实不是……”来修东西的。还没说完,小利就打开通讯器:“对,你们组的沂米,找到了,叫他现在过去。”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到门口,不耐烦地催促:

“行了,你们组长在会议室等你,快去。”

“哦,好……”我反应过来,略微踉跄地起身,狼狈地跑出去。他应该是接到组长的委托来找我的,不然也不想来,听他的语气……

我把坦白真相的良心狠狠压了下去,没有再说。

几星期后,故障得到控制,为了安全起见,“记忆清除”技术停用半年,期间该技术的创始人会发表一次演讲,有所表示。

日期竟然是我生日,7月13日。地点在市内的汇报厅。

组长叫我们汇合找位置,这次演讲全程录像,是后续工作很重要的参考。

整个汇报厅亮堂,台上的灯投射到演讲桌,创始人上来后,全场一下肃静。

全场的人都没想到。除了几位老总。

“各位好,我是‘记忆清除’技术的创始人,旅小利。今天,是我第一次以演讲的形式,同大家见面。”

声音听多了,自然很熟悉。

小利穿的很正式,西装衣领棱角分明。

“我想谈谈制作这种技术的初衷。是希望一个重要的朋友能心无旁骛地生活下去。因为我为他带来的损失,必须想办法弥补。只是,我不记得他是谁。唯一的解释,当时我自己也想忘记,也用了‘记忆清除’,我只能记住这么多。

“过去,人的记忆不能清除,有很多人都为痛苦的经历而打倒,或者成长;也有人为开心的记忆癫狂,或者满足。这款技术,主要是把控与鼓励人们,不被打倒,不要癫狂而造出来的。还有一种,是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也就是像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