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当时是故意的,一是她不想被皇帝踢,也的确跪不下去了,再跪下去,膝盖就会废了,二来,她也想试一试,皇帝的底线在哪儿。
现在看来,只是关十天禁闭,还是用的养病的名义,他到底是顾忌着太后的。
她当时也不是真晕,是装晕,为的是给皇帝一个台阶下。
不过后来是真晕过去了。
她现在的体质实在是太弱了,她是家中嫡女,从小娇养着,哪能想到会送进宫里来当“奴才”。
不过她的身份到底和普通宫人不同,有专门的小院子,就她一个人住,还有宫女专门照顾她。
这十天时间,她正好可以好好地计划一下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这十天里,黎晚每天在做些什么,都有人汇报给曹钰,曹钰再汇报给皇帝。
第一天。
黎晚睡了一天。
第二天。
黎晚又睡了一天。
第三天。
黎晚依旧睡了一天。
第四天。
黎晚精神好了些,在院子里和翠珠下棋,下的是五子棋。
皇帝皱眉:“五子棋?那是什么棋?”
曹钰说不出来。
第五天。
黎晚又睡了一天。
皇帝:“她是猪托生的吗?”
曹钰:“……”
第六天。
太后宣召。
黎晚终于走出了小院子,心里倒没有多轻松,她这位太后姑母,可不是什么善茬。
先皇驾崩,当今太后才二十二岁,入宫六年,一直未曾有孕,不过因为先皇后在世时,与先皇后宛如闺中密友,所以位份升的很快。
新帝登基十一年,三十三岁的太后娘娘此时正闭着眼斜躺在贵妃椅上,一袭淡黄宫裙,将她衬得越发年轻娇嫩,倒像是双十年华的女子,此时一个宫人揉肩,一个宫人捶腿,宫人走动,脚步声都是静悄悄的,安静的有几分可怖。
就在这时,太后娘娘身边的玉嬷嬷领着黎晚进来了。
玉嬷嬷轻步走过去,躬身在太后身侧柔声道:“太后娘娘,晚姑娘来了。”
太后慵懒的掀开了眼皮,一双斜睨着的眼,轻飘飘的落在了黎晚的身上。
黎晚只是在进门的时候飞快的看了一眼,随即就垂下了眸,走上前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缓缓抬手,手指轻轻一抬,揉肩捶腿的宫人就都退开了,玉嬷嬷上前去将太后从贵妃椅上扶着坐起来。
太后盯着规规矩矩立着的黎晚,轻轻一笑,说道:“怎么跟姑母这样生分?走近些,让姑母好好瞧瞧。”
黎晚依言走近了,视线依旧是低垂着。
太后上下打量了黎晚一眼,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忽然抓起了黎晚的手,叹道:“晚儿又清减了,听说你病了,姑母一直记挂着,想着你这些日子该是好些了,这才叫人召了你来,好孩子,是姑母让你受委屈了。”
黎晚被太后那双软的像是没有骨头的手一抓,莫名的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咬了咬唇,又摇了摇头,乖顺道:“姑母不要这么说,是晚儿没能讨皇上的欢心,晚儿对不起姑母对晚儿的栽培,姑母还是让晚儿回家吧……”说着,眼底已然有泪。
太后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但面上依旧含着柔柔的笑意,她在黎晚的手背上轻轻拂了拂,柔声说道:“怎么会呢,你才去皇上身边多久?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需有点耐心,切莫要提回家的事了,你只需好好待在皇上身边……且告诉姑母,皇上近来都做了些什么?”
黎晚只挑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说了。
没得到有用的信息,太后脸色阴了一下,盯着黎晚看了半晌,说道:“好了,瞧你这脸色白的,姑母就不留你了,早点回去歇着吧。”说完,又靠回了贵妃椅上。
玉嬷嬷笑着走过来:“晚姑娘,奴婢送您出去。”
黎晚柔声道:“多谢嬷嬷。”
玉嬷嬷送黎晚出了西梧宫,一路上,又交代了不少话,黎晚一一点头应了。
从西梧宫出来,翠珠迎上来。
黎晚对她笑笑,两人慢慢地往乾正宫的方向走去。
走出好一段路,黎晚才能痛快的呼出一口气。
翠珠有些紧张的看着她:“晚姑娘,怎么了?”
黎晚笑了笑,说:“没什么。”她仰头望了望头顶天空上飞过的鸟儿,从未感受到自由是那样的可贵。
……
此时,乾东殿内。
曹钰得了消息,进殿回禀:“皇上,晚姑娘从太后娘娘那儿回了。”
皇帝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她同太后说朕了什么?”
曹钰道:“说是哭诉了一番,求太后娘娘让她回家去,别的,只是说些日常琐事,除此外便没别的了。”
皇帝意味不明的轻哼了声,继续批阅奏折。
……
黎晚在院子里关了六天,难得出来一趟,就不着急回去了,来的路上她满脑子都是怎么应付太后,也没留意周围的景致,正好趁着回去的路上多看两眼。
“快来人啊!救命啊!齐王落水了!”
突然,几道急促尖利的呼救声响起。
黎晚一惊,下意识朝着呼救声跑了过去。
只见人工湖上的拱桥上几名太监和宫女正慌忙求救。
却无一人下水,而桥下水中正有一个红衣少年在水中挣扎。
翠珠惊叫道:“是齐王!”
黎晚左右环顾,许是这处偏僻,宫人们虽大声疾呼,却一时不见有人过来,眼见着桥底下的少年沉了下去,黎晚顾不得其他,对着慌乱的翠珠叫道:“去找根长棍子来!”说完,就在翠珠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跨上桥栏,然后一跃而下。
“晚姑娘!”翠珠一声惊叫,忙往下看去,却见黎晚落水后,便挥动手臂矫健地向齐王游去!她立刻想起黎晚的交代,忙着急跑下桥去找棍子去了。
黎晚被冰凉的湖水一刺,浑身都打了个哆嗦,随即立刻向齐王方向游去,齐王已经沉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气,随即潜入水下,很快就找到一身红衣的齐王,双腿一蹬,她游过去,从齐王身后托住了他的手臂,双腿和空出来的手同时使力,将齐王带上了水面。
一接触到空气,齐王就剧烈的喘息起来,被呛的不住咳嗽,双手也开始下意识攀抓起来,黎晚小心避开齐王挥舞的手,不小心被齐王乱舞的手臂打到脸,那力道极大,她顿时只觉得眼前一黑,眼球一阵剧痛,她咬着牙忍着痛,从后面勾住齐王的脖子,拼了命地划动手脚往岸边游——
第57章第三个世界载入中......
“别怕!别动!我会救你的!”黎晚大声地对不断挣扎的少年喊道,像是听进了她的话,他逐渐冷静下来,不再挣扎,只是仅仅的抓住黎晚的手臂,被黎晚带着往岸边游去,只是黎晚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游到一半就没了力气,幸好这时宫里巡视的侍卫终于赶到,下水把他们救上了岸,因为齐王一直死死抓着黎晚的手不肯放,所以两人是被一起拉上岸的。
一上岸,齐王就立刻被宫人们围拢起来,披上了宫人的外袍被护送回宫了。
黎晚脱力的坐在岸边。
翠珠拿着捡来的棍子哭成了泪人,扑过来抱住黎晚,哭嚎道:“姑娘,你吓死我了!”
黎晚想拍拍她的背安慰安慰她,但实在没有力气了。
黎晚和翠珠因为都穿着宫人的衣服,而宫人侍卫们都忙着护送齐王回宫了,她们两个只能自己回去。
黎晚没有了欣赏沿途风景的心情,虽说还是九月,但是天气已经转凉,况且是从水里捞出来,风一吹,浑身都打哆嗦,和翠珠两人几乎是小跑着回了院子,翠珠着急的立刻跑去给黎晚打热水,黎晚则换了干净衣服,把浸满水的发髻解下来用干净的布把水吸干。
翠珠叫了两个小太监帮忙,很快就准备好了热水和澡盆。
翠珠想要伺候黎晚洗澡,被黎晚十分坚决的拒绝了,让翠珠先去换衣服,她之前对她又搂又抱的,衣服也湿了。
泡进热水里的时候,黎晚整个人都舒展开了,舒服的泡了一会儿才擦干身子穿上衣服。
换好衣服过来的翠珠又叫来两个小太监,把东西收拾了,又来帮黎晚擦头发。
“您胆子真是太大了!”翠珠一边帮黎晚擦头发,一边心有余悸的说道。
黎晚说:“我当时也没想太多。”
也是艺高人胆大,她算得上是游泳健将,也学过怎么处理溺水事件,危急时候光想着救人,一时忘了自己换了身体了。
翠珠又惊讶道:“您居然还会凫水!”
在京都,就连会凫水的男子都很少,更别说女子了,顶多就是踏青的时候在湖边泼水玩乐,再加上黎晚的身份,居然会凫水,实在叫人惊诧。
黎晚淡定说道:“偶然学会的。”
翠珠又说:“幸亏您去了,若不是您,齐王今日只怕是……”
后边儿的话她没敢说全。
黎晚当时救人没有想那么多,现在才开始思考起来。
齐王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兄弟,只比皇帝小三岁,但因为生产时的意外,导致他大脑发育比常人缓慢,三岁才会走路,五岁才会说话,他今年已经十四岁了,但是行为举止却还像个几岁的孩子。
也因此被一直养在皇宫里,不像誉王,满十二岁后,就从宫里搬了出去住进了自己的王府里。
皇帝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向来极为优待眷顾。
黎晚现在已经开始考虑要怎么把这次事件利用起来了。
……
曹钰来找人的时候。
黎晚已经喝了药昏睡了过去。
黎晚这具身体的底子实在太弱了,虽说回来洗了热水澡,但还是烧了起来。
黎晚救了溺水的齐王。
这事儿不消一个下午,就传遍了宫里宫外。
一开始都不信。
齐王虽说智商只如七八岁的稚童,可是身高却比誉王还高出半个头,虽说身形单瘦了些,但比黎晚肯定是要重上不少的。
而且黎晚没入宫前,就是出了名的柔弱美人,一阵风刮来,都要但心把她给刮倒了挂病了,她能跳水救下齐王?
但凡是见过黎晚的人,那都不能信。
皇帝也不信。
可侍卫说了,救人的就是乾正宫的宫人。
乾正宫也有不少人看到黎晚浑身湿透带着翠珠从外边儿回来。
正好是黎晚从太后宫里回乾正宫的时间。
皇帝看望完齐王回来后,就让曹钰过来叫人过去问话,结果说人又病倒了。
曹钰虽说因为主子的缘故对黎晚一向没什么好脸色,可在这种大事上,却不敢扯谎:“晚姑娘病倒了,刚吃了药正睡着,奴才就没叫醒她。奴才问过翠珠了,翠珠说,的的确确就是晚姑娘救的齐王殿下。”
就这么说起来,曹钰都还是有点儿不信。
就晚姑娘那细胳膊细腿,风一吹都能吹倒的身子骨,还能跳水救人?
皇帝心情有点复杂,拧着眉道:“等人醒了以后带过来。”
黎晚一直昏睡到晚上才醒过来。
小太监一直守着呢,黎晚一醒,翠珠就伺候黎晚换衣服梳妆,然后去了乾东殿。
掌灯的小太监心里也犯嘀咕。
怎么看,都觉得这晚姑娘不像是能跳水救人的人。
晚上的乾东殿比白天要安静的多。
秦临依旧守在殿门外,看到黎晚,冷酷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
翠珠留在了外头,曹钰上前来把黎晚领进了偏殿。
黎晚跟着曹钰走进了偏殿里。
屋子里熏了香,并不浓郁,气味浅淡清冽,身材修长的俊美少年正穿着便服斜倚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册,一张俊美矜贵又高傲散漫的脸庞笼在柔和的光线里,明明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却有着上位者的强大气场。
曹钰带着黎晚缓步上前,停在一个适当的距离上,躬身轻声道:“主子,晚姑娘到了。”
黎晚跟着行了一礼。
榻上的俊美少年似是没听到,半晌才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凤眸微敛,视线落在书上,始终没抬眼。
曹钰给黎晚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退到了门口。
榻上的皇帝不说话,黎晚也不吭声,她今天立了功,心态轻松,眼神在这偏殿里环视了一圈,又落在榻上专心看书的皇帝身上。
皇帝一双凤眸微敛着,鸦黑的睫毛覆下来,乌浓稠密,五官精致,面容白皙,一张淡红的薄唇自然的微抿着。
他穿了件靛蓝的袍子,绣了些简单的花样,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执着书册的手修长,被赤色的书皮衬得如冷玉一般。
黎晚看的出神。
屋子里的香袅袅升起,偶尔有烛火爆开的细微声响和书页翻动的声音。
曹钰忍不住抬眼往这边看了一眼。
有点摸不准主子的心思。
皇帝也没想到黎晚居然那么沉的住气,一撩眼皮,凤眼扫了过来,然后就发现黎晚正盯着他的手看的起劲。
他拧眉,不悦:“你盯着朕看什么呢?”
冷不丁的一声。
黎晚回过神来,双手规矩的交握放在腹部,垂下眸道:“奴婢该死。皇上宛如天人,不想连手都生的如白瓷冷玉一般,奴婢不留神便看入迷了,望皇上饶恕。”
皇帝:“……”
站在门口的曹钰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着黎晚纤细的背影,脸上满是震惊,这……这话她是怎么说的出口的?
皇帝想是也没被人这样□□裸的拍过马屁,愣了一下后,一时间不知是羞是恼,俊美白皙的脸上浮起异样的红,一双漂亮凤眼恼怒的看着黎晚,艳丽的红唇张了张,想要训斥,却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脸色阴晴不定的盯了黎晚半晌,说出口的却是:“你会凫水?”
黎晚面不改色道:“回皇上,奴婢幼时曾跟哥哥学过。”
皇帝冷淡着面色道:“这么说,齐王落水,是你救的?”
黎晚不卑不亢道:“是齐王福泽深厚,奴婢不敢居功。”
皇帝挑了挑眉,盯了黎晚一眼,皱眉道:“黎晚,你又想使什么招数?”
黎晚一顿,突然抬眸,乌亮的眼直勾勾的盯着皇帝,然后屈膝跪倒在地:“皇上,奴婢的确有事要禀。”
那种莫名其妙的心口被蛰了一下的感觉又来了。
皇帝不适的皱了皱眉,把书合上,随手丢到桌上,一双凤眼自上而下的睨着她,道:“说。”
黎晚微微偏了偏头,余光扫了门口的曹钰一眼,然后又看向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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