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中午时分,宋普就收到了从宋府送过来的信,他拿到手里一看,是宋母的亲笔信,问他在外头过得可习惯,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琐碎事,可见对他有多紧张。
宋普拿了纸笔,回了信,让灯笼送回去,便坐在椅子上发呆。
这庄子虽凉爽,却也的确无聊,不若燕京有趣,他只呆两天,便有些呆不住了。
但澹台熠好像乐在其中,早上去打了猎,下午便继续听宋普讲话本。
宋普这才发觉,常江明等人顶多就一个陪玩罢了,他倒是不知何时,竟发展成了澹台熠的陪吃、陪玩、陪、睡,当真是名副其实的三陪。
累自然是累的,他只能盼着回去到澹台熠库房里挑两件珍宝。
也不说和澹台熠那个手掌大的蓝宝石一般大,至少得比他脖子上这颗要好一些才行。
毕竟也算是他的工资,他的奖金,他的福利了,他不会和澹台熠客气的!
想到这里,心里有了期待,宋普的心情才活泼了起来。
宋普讲话本讲到喉咙沙哑了,才算结束了今日份的故事。
澹台熠给他递了一杯茶水,眸光金亮,显然情绪上头了,“宋卿既无法持久为孤讲此话本,不如写下来,孤自己看罢。”
宋普刚喝了几口茶水,听见他此言,差点将茶水喷出来,要是写下来他要写到猴年马月啊,“陛下若要臣写下来,臣估计要十几年才写得完,到时候陛下恐怕也早已没兴趣了。”
澹台熠皱眉,“宋卿不是说很快就结束了?怎地写还要写个十几年?”
还没等宋普回答,便接着道:“罢了,宋卿还是说吧,左右孤也喜欢听宋卿说话,若让孤自己看,反倒没意思了。”
宋普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茶水慢慢地喝完,润透了沙哑又干巴的嗓子。
这一晚上的月光格外明亮,也十分的圆,宋普看见月亮,才想起来这日已是六月十五号了,他来这个世界都已经三个月了。
其实古代的娱乐活动还是很多的,有一游戏,叫做投壶,澹台熠设宴请他们用晚膳的时候,便差曹喜拿来了投壶专用的壶。
此壶到人的膝盖那么高,壶口有俩耳朵,都只有小孩拳头那么小,很细的口,投进去的难度很高。
澹台熠此时的兴致看起来颇高,笑吟吟地对众人道:“今日孤便请大家玩投壶,暂且为两丈之距,若投中壶口连续三箭,孤有重赏。”
他是极少说这种话的,也很少和他们玩这种娱乐性质浓郁的游戏,李宗义几人都有些拘谨,不太能放得开,倒是宋普小声问:“那要是投不中呢?”
澹台熠看了他一眼,还真的思考了一下,笑道:“若连续三箭不中,孤是要罚的。”
他虽然笑着,但此时的笑容其实是有些皮笑肉不笑的那种感觉在,让几人后背都是一凉。
李宗义道:“臣先来罢。”
他武艺高超,但也只是在剑术上,投壶这种讲究精准度和技巧的游戏,他一开始并不能很好的上手,三箭下去,只投中了两箭,没能拿到全中,但已经很好了。
第二个常江明畏畏缩缩地拿着箭站到了红线之外,被许多人盯着,他满脸通红,紧张无比,两箭下去,都未投中,俱撞在壶口上掉落在地。
澹台熠语气凉凉道:“孤现在才发觉常卿做什么都不行,吃饭胃口倒是最大。”
常江明脸都白了,眼圈都红了,被澹台熠这一打岔,第三箭自然也未中,投壶游戏被他玩得畏缩,但跪地倒是跪得很快,“臣无用,请陛下责罚。”
宋普和澹台熠坐得近,扭头便对澹台熠讨好地笑了起来,说:“既是酒宴,不若罚他喝酒,陛下觉得呢?”
澹台熠微微笑道:“孤本就打算罚他喝酒,宋卿操什么心,难道觉得孤会罚他板子吗?”
宋普有些惊讶,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些,“陛下仁厚。”
在场的人都不太敢相信,澹台熠真的就只罚人喝酒,但在常江明喝了澹台熠让人端过来的酒后便放过他后,也都信了。
最后轮到宋普玩投壶,他比李宗义差些,只投中了一只箭。
澹台熠轻笑道:“宋卿骑射不错,投壶却屡屡不中,孤真是大开眼界。”
给点面子,好歹不是垫底。
宋普心里腹诽,面上汗颜,“是臣学艺不精,让陛下笑话了。”
澹台熠起身,拿起了曹喜递过来的箭,轻轻一扬手臂,那只长箭便“咻”的一声投进了正中央的壶口,手上的动作也未停,不一会儿,三支箭便都被澹台熠投进了壶口。
他勾着唇角,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愉悦的气息,那双金眸轻轻地看向宋普,道:“看来孤远胜宋卿矣。”
宋普觉得他这个表情好贱,好想打他,但不能,他努力露出笑来,说:“臣怎能和陛下相比,若一定要比,臣自然远不及陛下。”
澹台熠道:“看来孤的赏赐只能由孤受了。”
宋普本也无意去问澹台熠是什么赏赐,但澹台熠显然得意忘形,大庭广众之下便直接道:“既如此,宋卿今晚便继续侍寝罢。”
第49章叛逆
宋普刚挤出的笑顿时僵了,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还在得意洋洋的澹台熠,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随便的说了这种话。
一时之间,宋普感觉周围看他的目光都不太对劲了起来,他胸脯剧烈起伏了几下,脸色浮现出一种类似于羞愤的红晕,“……陛下说笑了,臣只是与陛下同榻而眠罢了,侍寝一词是万万不能用到臣身上的。”
澹台熠道:“都一样,孤对自己的奖赏便是宋卿,宋卿应当不会在意罢?”
宋普:“……”
他在意,在意极了了!!
他当真气到了,本来狗皇帝流言蜚语就多,说这种话也不避讳着别人,居然当着常江明他们说,他不要面子的吗!?
梁朝风气也算保守了,虽也有贵族人家养娈童,但从不敢摆在明面上,更何况他们俩还只是同榻睡过几次但没有半点不正当男男关系的普通君臣关系!本来这点就要瞒着了,生怕传出去坐实狗皇帝当真好男风的流言,结果他倒好,走位风骚操作感人,自己给自己抹黑!
宋普气得耳根子都红了,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
澹台熠也注意到了他表情的变化,他停顿了一下,眼底流露出一丝困惑,但只是一瞬,仿佛有所明悟,眉头微拢,不太愉悦地开口道:“宋卿又不是孤的嫔妃,自是不能用侍寝一词,是孤说岔了。”
旁边曹喜小声接道:“陛下若想找人侍寝,不若回宫封个妃子,倒也好充盈后宫。”
澹台熠眼神微凉地看了他一眼,道:“孤礼佛敬佛,嫔妃除了让孤破戒让孤烦心,别无他用,曹公公若这般操心孤的事儿,也要叫孤烦了。”
曹喜颤声道:“是奴失言,请陛下恕罪。”
三言两语,将方才得意忘形的失误给揭了过去。
常江明等人也松了口气,刚刚听皇帝那般说,他们俱吓了一跳,因风俗保守,一时之间都在怀疑自己听错了,幸好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宋普听了澹台熠这番补救之言,再去看常江明等人,面色也都无异样了,才放下心来。
晚宴结束后,宋普本还想再和常江明等人解释解释,但话到口中,又觉得没必要,越解释反而越可疑,不如什么都不说。
回到自己房间,灯笼殷勤地跑过来给他倒热水,又压着声音问:“少爷,那墙塌了,皇帝老爷不让人来修一修吗?或者换间房子也好啊?”
灯笼睡在外室,有小门遮掩,隔音效果也好,估计是没听到澹台熠打墙的动静,还真的信了他的胡话,宋普微微一笑,道:“不用了,左右不碍事。”
灯笼嘀咕道:“怎会不碍事,皇帝老爷就睡咱们隔壁呀。”
墙倒了,他才知道原来自家少爷的床和皇帝老爷的床都靠在了一起。
宋普忽然有些心虚,“……反正不碍事,你别躲管。”
灯笼见他语气严肃了起来,便也真的不再说什么,他帮他拿了脏衣服,又将新衣服挂到了屏风上,便出去了。
宋普洗好了澡,穿好了衣服,才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虽澹台熠说要一起睡,但回自己房间更方便些,他也就没有出门了。
他躺到了自己床上,刚盖好被子,澹台熠便过来了。
中间的墙没了,两人的床榻都是靠在一起的,澹台熠坐到自己床上,扭头看他,“宋卿怎地不过来睡?”
宋普得了他的话,才抓着被子滚到了澹台熠的床上。
澹台熠垂眼看着他,笑了起来,道:“宋卿这般,倒像一只毛虫子。”
烛火散发出来的光辉之下,澹台熠的面容倒是显得越发昳丽无暇,又因为姿势的缘故,脸颊的棱角稍微模糊了些许,便显得柔和了许多,反倒有一种雄雌莫辩的魅力。
他当真长了一张像太阳一般耀眼刺目的漂亮脸蛋。
宋普经常会想,若是他生在现代,先不说那臭屁的性格,就这张脸,当明星准能圈一大票的颜粉。
他一想,就走神了,澹台熠嘴角的笑容消融了些许,轻慢地道:“宋卿莫非在生孤的气?”
宋普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回答道:“陛下误会了,臣怎会生陛下的气?”
澹台熠却觉得他敷衍,冷哼一声道:“宋卿若不生孤的气,怎地今晚一句话不说?”
“……”宋普道:“陛下多虑了,臣方才是想别的事情走神了。”
澹台熠逼问道:“宋卿在想何事?竟连孤都不理?”
他语气里隐隐有些危险,那双金眸都紧紧地盯着宋普的脸,企图看出一点异样来。
宋普对他有几秒钟的烦躁,但面上不显,只老实道:“臣刚刚是看陛下的颜容走神了。臣方才心里便在想,陛下当真是臣从出生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臣甚至觉得当今世上最好看的女子恐怕都不如陛下相貌出众。陛下之颜容,胜过在世所有的男男女女,如烈日一般熠熠夺目,无法直视,若是能被更多人看见,恐怕陛下圣颜美名会流芳百世。”
澹台熠却道:“宋卿没见识,先帝和孤母后的相貌在孤之上,宋卿若见过,必定不会这么想。”
说澹台熠自傲又自大,这时候倒是谦卑起来了。
宋普觉得有些惊奇,却听到先帝和皇帝生母心里一凛,也不敢多问,只道:“臣只看见陛下,自然只觉得陛下颜容绝世,恐怕千年才有一位能与陛下媲美左右,不,恐怕得万年才能有一回,臣倒真的觉得陛下乃天神真龙下凡,不然凡人又何曾能如此神武?”
澹台熠被他一番吹嘘,又忘了刚刚的针锋相对,唇角立即翘了起来,语气带着股甜意的轻柔,道:“宋卿这张嘴,当真会说,孤极爱。”
他垂眸看着宋普那陷在被子里白皙的小脸,身上像是被谁倒了几只蚂蚁一样,泛着噬骨的痒意。
宋普见他语气变轻柔了,心里也安定了几分,他正要说陛下歇息吧,就听澹台熠声音微微发着哑地道:“不过,孤倒要问问宋卿,是不是不愿与孤大被同眠,竟还裹了别的被子过来。”
宋普呆了一下,回答道:“陛下龙体格外火热,臣近之便汗流不止,着实有些脏污,若是沾染了陛下,反倒不妙。”
澹台熠低伏了身子,凑近了宋普,在他脖颈间嗅了嗅,道:“宋卿洗澡了?”
宋普感觉他靠近过来,就有些拘谨,再见他脑袋都凑到了他身边,温热的呼吸也浅浅的喷洒在他敏感的耳侧皮肤,不由得更紧张,声音都紧绷了起来,“……自是洗了,臣与陛下同睡,自然要打理干净,省的冲撞陛下。”
澹台熠嗅着这股堪比上品安神香的气息,紧绷的心神都松懈下来,他也不知为何宋卿身上的气息这般好闻。
他很有几分可疑地停顿了一会儿,才道:“皂角的味道,还有宋卿身上的味道。”
说完,便退开了些许,也跟着躺下了,如此,便沉浸在宋卿独有的气息之中了,“孤不在意宋卿流汗……左右孤也觉得好闻,不过宋卿既如此在意,便随意罢。”
宋普道:“谢陛下宽容。”
他说完,便没有再说话,澹台熠等了一会儿,却不适应起这股子异样的安静氛围了。
他憋了一会儿,终究没憋住,开口道:“宋卿无话与孤说?”
“陛下想听臣说什么?”
澹台熠不悦了,淡淡地道:“宋卿往日小嘴不停,如今倒还要提醒?”
宋普往日都是主动又积极地先和澹台熠说话,今日的惊吓过重,导致他对他的怨气也有些大,但毕竟的皇帝,他不可能甩脸色,思考了几秒,便道:“要不然臣继续给陛下讲斗破苍穹?”
澹台熠顿了一下,语气淡淡地道:“孤今日不想听斗破苍穹。”
宋普拉了拉被子,轻声问道:“……那陛下想听什么?”
澹台熠隐约在宋卿身上感觉到一丝忤逆感,却也抓不住那缕思绪,因而独自暴躁,语气反倒冷淡了下来,“孤也并非不通情达理,宋卿既累了,那就休息罢。”
宋普道:“谢陛下体恤。”
澹台熠:“……”
他扭头去看宋普,他这个时候竟闭上了眼睛,居然当真要睡了。
澹台熠心里烦躁,面上不显,“宋卿睡着了?”
“回陛下,臣还没有睡着。”宋普轻声道。
澹台熠忍了忍,终究没忍住,道:“宋卿回去睡,孤今日不想与宋卿同榻共眠。”
宋普睁开眼睛,扭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是臣冒犯陛下了,臣马上回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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