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作者有话要说:当一个完美母亲还是当一个保留自己我的母亲?曹静属于觉醒的女性,她看穿了封建礼教给女性洗脑,要女人认同自我献祭的主流价值观。有二更哟,会很晚,大家明天早上来看啦
第43章临盆
什刹海孔宅母子告别,琼华岛广寒殿,纪云也在为将来的告别打算,她思绪纷乱,把孔雀叫来,“这个孩子借着我的肚皮出来之后,我就要离开这里。你说……将来他会不会恨我?”
纪云找孔雀,是因当年曹静舍下他离家出走。与其是问肚子里的孩子,不如说是问孔雀他对曹静的态度。
孔雀没有直接回答:“你在乎这个孩子将来怎么看你吗?”
纪云说道:“我很想说我不在乎,这孩子又不是我想要的。我恨把他弄出来的母亲和父亲,可是他在我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我没有办法忽视他,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若恨他,会违背伦理,我毕竟是他的生母。可是我若爱他,我就不是我,是霸占我身体那个人了,何况将来我要走,皇帝是不可能让我带着孩子一起走的。”
不是每个新生命都幸运的伴随着祝福诞生。
此时的纪云的挣扎和当年离家出走的曹静心情有几分相似。
孔雀说道:“老实说,我十岁那年,是恨母亲的,觉得母亲意气用事,抛弃我们兄弟,我和哥哥都觉得母亲错了,父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养家,我们都等着母亲后悔,回家和父亲认个错,我们还是一家人。”
“不过现在,我不恨母亲了,还后悔当年和大哥把母亲绑回去囚禁孤岛。父亲走错了路,就别怪母亲和他从此陌路。明明是两路人,我们当儿子的把父母强行绑在一起,做出一家团圆的假象,心都散了,住在同一屋檐下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孔雀表明了立场,站在母亲曹静这一边,这让纪云有所领悟。这个孩子自有永兴帝安排前途,无论将来如何,都和纪云平平淡淡过一生的计划完全不一样,纵使她是生母,也是陌路人,走不到一起。
纪云和孔雀商议,先和永兴帝周旋,等熬到瓜熟蒂落,孩子留在宫里,她一把火烧了广寒殿,死遁出宫,永远逃离这个地方。
然后曹静和蔡眀姬以纪太后死亡,心怀愧疚为由,辞官出宫,去她隐居之地会和,延续好姐妹互相照应,一起养老的诺言。
次日,孔雀释放了大哥。
孔缺对弟弟怒目而视:“你给我等着!等父亲回来了,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孔缺得了自由,他虽恨弟弟,但还不至于揭发弟弟假太监的身份,两败俱伤,这是家务事,不要扯上朝廷。
孔雀说道:“这个月委屈大哥了,我希望大哥能够体会母亲被囚禁的心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哥只关了一个月,母亲关了五年。”
孔缺冷冷道:“你翅膀硬了,想要单飞就直说,别把母亲扯上,好像你是个大孝子,就我忤逆不孝。你觉得攀上了纪太后,将来走仕途比当走私犯要强,看不起我们了,甚至觉得我和父亲阻碍你攀高枝是不是?”
“纪太后一直怂恿皇帝开海禁,是我们张家的死敌,你为死敌效力,将来战场上你我相见,你千万不要叫我大哥。我没有你这种数典忘祖的弟弟。”
孔缺放狠话威胁弟弟,孔雀保持镇定:“你回到双屿岛,好好和父亲说一说朝廷局势,如今国库空虚,这海禁一定会开的,只是时间问题。要么洗脚上岸,成为正经海商,按时交税,我在朝廷,会有法子让你们少缴税。如果你们还记恨着老祖宗之死、吴国灭亡这种陈年恩怨,不想把钱交给朱明老朝,那就金盆洗手,反正你们赚的钱足够千秋万代衣食无忧了。”
孔缺唉哟一声,“你长本事了,以前是我的跟屁虫,现在斗胆给我们两条路选择,我们偏偏那条路都不选,真打起来,大明水师未必能够攻克双屿岛。”
孔雀说道:“大势所趋,大哥不要螳臂当车,更不要助纣为孽,和倭寇海盗同流合污。”
孔缺毫不在乎,“那就战场上见了,看谁的船坚炮利。”
孔缺离京,去了天津港,从天津登上海船,直接南下航行双屿岛。
孔雀回宫,和曹静说了大哥已经离开,“……他钻了牛角尖,总是想不开,小时候都不到的糖果,长大了买了一车也于事无补,他执念之深,我实在解不开了。”
曹静听到长子对次子宣战,心下不是滋味,“难道将来你们兄弟一定要互相残杀么?”
孔雀说道:“大哥是劝不动了,希望父亲能够认清形势,放弃幻想,我会找机会父亲谈的。”
曹静叹道:“如果你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便是。不过我的话,你父亲应该听不进去。”
虽如此,母亲这句承诺还是令孔雀暖心,“父亲年纪也渐长,他浑身关节痛,还有过去争斗留下的旧伤,在海上还能撑几年?在海上讨生活就像在深林里头,弱肉强食,王者一旦不成称霸,就会很快被赶下王位,被人瓜分地盘和财产。父亲是个聪明人,他会慎重考虑的。”
曹静听了,心下稍安。
月份过了四个月,纪云的肚皮就嗖嗖鼓胀起来了,纪云身体很是辛苦,连“纪太后”的作息规律都变了,以前晚睡晚起,从来不睡午觉,现在是早睡晚期,中午还要打盹,总是觉得疲倦,睡不够。
不过,祸福相依,纪云身体反应强烈,也并非都是坏处。宋院判临危受命,不敢马虎,以伤胎气为理由,要永兴帝千万不要和纪云同房、不要影响纪云的心情、凡事都要顺着纪云等等。
永兴帝有了一后二嫔,有人满足他的欲望,不再像以前那样频频骚扰纪云了,不过只要有机会,永兴帝还是会玩索吻这些小游戏,纪云被他一碰就恶心反胃,干脆逼着他快点开海禁,一心一意搞事业,别把精力放在后宫。
永兴帝按照纪云说的法子,用私吞军屯的把柄来要内阁成员张阁老同意开海禁,否则就发动御史弹劾他治家不严,丢了官帽。
张阁老被家族所累,开始偏向开海禁。
内阁五位阁老的另一位陈阁老,是个坚决不肯开海禁、坚持祖制的老顽固。永兴帝就不客气,要东厂去搜集陈阁老除了纳官妓为妾之外更多的猛料,就像挤了脓包似的,带出一大片脓水,御史们最喜欢这个了,到了每年要“冲业绩”的时候,御史们就像苍蝇一样扑向脓水,开始一场狂欢盛宴。
雪片般的弹劾奏折飞向御案,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陈阁老被锤了六个月,从酷暑锤到了深秋,终于锤破了,自请告老还乡。
永兴帝假模假样的挽留了三次,当陈阁老第四次递上辞呈时,永兴帝同意了。
陈阁老这个老萝卜被□□了,留出一个坑,永兴帝乘机把当太子时东宫左春坊刘学士填在这个萝卜坑里,成为刘阁老,如此一来,内阁五位阁老就有两位阁老意向鲜明的支持开海禁。
群臣又不傻,知道少年天子的雷霆手段,顺他者猖,逆他者亡,陈阁老就是被这么搞下台的——睡个娼妓算什么!皇帝要搞你,管你背地你搞谁,他都能把你搞下台。
朝廷的风向变了,论题从以前的要不要开海禁,变成了如何一步步的开海禁。
当紫禁城飘起第一片雪花的时候,纪云终于临盆了。
四个人只有曹静有过生孩子的经历,她在耳边叮嘱纪云,“你一定要坚强,咬牙挺住,不能疼晕过去,晕本身就是身体受不住痛,而逃避疼痛。如果你逃避了,醒来的时候,身体就要第三次被那个人霸占————到时候她苏醒过来,除了你的肉身,我们都得死。”
当初是曹静、蔡眀姬和田七合力迷晕了纪太后,这笔账纪太后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
作者有话要说:要生包子了,虽然这个包子不受待见,但毕竟是个生命,舟的文原则上不会害小孩的。晚安
第44章产子
曹静并不是动动嘴巴而已,纪云月份大的时候,她每天督促纪云散步活动,纪云最后两个月胃口大开,曹静不准她胡吃海塞,说吃胖了不好生。
天气冷了,琼华岛更甚,宫殿下面从入秋升起了地龙,室内温暖如春,纪云在室内散步的时候,感觉到一股暖流控制不住的溢出,见红了。
永兴帝闻讯赶来,故意没有叫李太后——就怕李太后生事。
永兴帝不顾田七的阻拦,闯进产房,“你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寸步不离。”
永兴帝这半年广撒雨露,只是后宫里三个女人的肚皮一直没有动静,永兴帝做梦都想当父亲,如今到了生产的关键时刻,自是激动不已。
纪云刚刚开始发动,并不觉得十分痛,就像身体不好、痛经时的感觉,此时她还能理智的代入纪太后,想着如果是她,她怎么怎么说,怎么做。
纪云尽量露出笑容,“女人生孩子的时候面目扭曲,那处……污秽不堪,我不想让你看你我狼狈的样子,你还是出去等,不要分我的心。”
纪太后爱美,收放自如,把永兴帝哄得服服帖帖的,想必这样的女子,高傲强大,不想让情人看到她歇斯底里、头发蓬乱、遍体血污的模样。
无论什么样的女人,生孩子的姿态都不会好看。
永兴帝舍不得走,还要劝她,纪云收去笑容,“我的话不管用了?出去。”
这是纪太后惯用的法子,忽冷忽热,给了甜枣打一巴掌,把永兴帝驯得服服帖帖。
“我去外头等。”永兴帝一步三回头,乖乖退出产房。
永兴帝一走,蔡眀姬端来一碗鸡肉馄饨,宋院判说此时尚早,要纪云吃饱喝足,养精蓄锐。
纪云毫无胃口,强行吃下,吃完那种痛经的感觉消失了,纪云心想,生孩子好像没那么可怕嘛。
曹静说道:“乘着现在不痛,快闭上眼睛睡觉,还有的折腾。”
曹静等人用帷帐遮住日光,产房一片漆黑,就像到了晚上,纪云入睡,这一觉到了黄昏时,纪云被一股撕裂般的疼痛给疼醒了,下面又涌出一股暖流,这一次纪云直接痛的叫出了声。
曹静听到动静,立刻把稳婆叫来,稳婆洗了手,摸了摸宫口,“才三指,看来要等到半夜了。”
稳婆摸过之后,那股骤然的疼痛也消失了,若不是纪云脑门疼出了冷汗,她几乎怀疑刚才的疼是幻觉。
蔡眀姬端来吃食,这是一盘鸡肉茸和菠菜泥,做成了青白相间的太极图,看起来很是清爽。
纪云吃了一半,那股撕裂疼痛再次袭来,一时收不住,手中的勺子落地。
听到碎裂之声,一直在门外竖着耳朵听的永兴帝又要闯产房,被孔雀拦住了,“皇上,太后正疼着,看着您进去又要生气,会分心的,皇上且忍一忍。”
永兴帝听着里头的呻/吟之声,根本坐不住,围着房子原地转圈。
皇帝急,太监更急,孔雀担心纪云疼晕过去,另个一灵魂就要回来了。
但生孩子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帮忙的,只能纪云自己扛。
阵痛终于过去,曹静给纪云换下汗湿的衣服,又要她休息。
就这样,反反复复,一阵阵的阵痛,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一次比一次痛,纪云熬到下半夜,又累又困,但是她不敢合眼休息了。
因为到这个时候,她都搞不清是睡觉还是累晕过去,索性不睡,保持头脑清晰。
她要是晕过去,四条人命就没了。
纪云在舌底压了一片参片,对田七说道:“对着我的耳朵唱歌,千万不要让我睡着。”
又将一个发簪递给曹静,“若看我睡了,就用簪尖戳我,把我戳醒。”
纪云对三个女人说道:“把家伙准备好,如果我真的受不了晕过去,你们想法子把产婆支出去,然后把她……弄晕。”
看着纪云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三个女人都心疼她,不知道产妇是否能否经受住这样的折腾,万一把人彻底弄没了怎么办?
那个人回不来,纪云也回不来了。
纪云说道:“身体是我的,我有权决定自己的生死。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会将身体拱手让人了。”
纪云看着门外,似乎隔着门都看见永兴帝,“我宁可和那个人同归于尽。我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孩儿,只想清清白白的进棺材。”
纪云害怕啊,如果那个人回来,曹静等人要枉死,那个人一定还用她的身体和永兴帝再续前缘,想想就恶心,倘若再弄出个孩子怎么办?
我受够了!
想到这里,阵痛再次来袭,好像有人捏断了她的肋骨。
啊!
纪云疼的惨叫,一声声,肝肠寸断,产婆掀开围布,大喜道:“开了八指,看到头发了,头朝下,是顺产,娘娘再歇一会,待会就要拼尽全力了。”
一轮又一轮的阵痛,就像马车碾过她的身体,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激烈,一次比一次疼。
有那么一刻,纪云疼到灵魂离体似的,身体仿佛不是她的身体了,她的灵魂飘到了床帐上,俯身冷冷的看着一次次使劲的躯壳,躯壳胳膊和双腿纤细柔软,唯有肚皮奇峰突起,就像一个背着圆形壳子的蜗牛。
“真难看。”
一个声音响起来。
纪云侧脸看过去,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魂魄和她并排漂浮在床帐下方,俯瞰着扭曲挣扎的产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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