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朋友吗？[重生]》作者：芦苇木
文案：
重生，前期校园，后期破镜重圆
上辈子死时连狗都找不到人托付，这辈子重来，他想交个死后能托付狗的朋友，后来却发现，自己以为的交朋友和对方以为的交朋友，似乎不太一样……
沈尽：这人很快就出国了，不适合成为朋友。
秦周泽：他好像很崇拜我，既然如此，自己就稍微罩着点吧。
沈尽：他人可真好，虽然之后会出国，但当朋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秦周泽：既然你那么喜欢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同意当你的男朋友吧。
沈尽：？？？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欢喜冤家重生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尽，秦周泽┃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不要怂就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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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京华高中是A市最好的高中，能进这所高中的，都是中考分数排在前头的尖子生，但尖子生也分一二三等，京华高中按照中考成绩排名，给所有高中学子分了班，从1到17，最好到最末。
今天天气不太好，从早上开始，淅淅沥沥的雨便下个不停。沈尽不喜欢下雨，灰扑扑的天气让他的心情也有些压抑。
“小尽尽，尽哥哥，寒假数学作业能借我对一下答案不？”
前桌贱兮兮的声音传来。
沈尽的目光从外头的雨幕移开，落在对面那人的脸上，愣了许久。
“抄作业是不对的。”记忆里，对待同学跟他借作业抄自己都是这个态度，他记得这次被对方缠得烦了，自己甚至还向老师告了状，理所当然的，对方当堂被老师狠狠批了一顿，从此再不搭理自己。
但现下，沈尽垂眸笑了一下。
前桌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伸手在他跟前挥了挥：“哈喽哈喽？”
沈尽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数学册，递给对方，十分善良地提醒对方：“你还有十五分钟。”
“马上！立刻！”第一次成功在沈尽这里借到作业，陈跃十分兴奋，回头刷刷对完答案后，跟左右哔哔起来，“你们看，尽哥的答案！”
众人朝他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凑上前来对他抄的内容。
沈尽上个学期每次考试都是17班班级第一，他的作业，众人无比信服。
以往他们跟沈尽借作业一般都是借不着的，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沈尽居然良心发现，肯借给他们看了。
不止如此，众人对得开心时，学霸还在后头敲了敲桌子提醒道，别都一样，老于看得出来。
挤在陈跃桌前的众人纷纷高声答应：“保证错的不一样！”
今天是高一下学期正式开学第一天，除了收作业和讲评开学考试卷，一般都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沈尽知道，今天将发生一件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事情。
因为上周的开学考，他考了年级第一，综合他上个学期的成绩，学校决定将他调去1班。
但沈尽知道现在的自己几斤几两，假期1班那群人玩野了，全部没有好好复习，秦周泽生病请假，前世的自己凑巧压对了几道大题，才撞大运考了这么个第一。
这是他高中阶段唯一一个年级第一。如果他早几天重生回来就好了，一定考不了这么高。
前世他把这件事当做自己的光荣，后来却闹了不少笑话……
“一级警报！老于来了！！”坐在后门口的同学通风报信。
听到这声，原本还嘈杂的教室瞬间噤声，所有人全部滚回自己的座位，安静如鸡地盯着桌上摊开的课本，做认真状。
老于，17班的班主任，并数学老师，拿着捆卷子，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放了个寒假，心都野了是不是，看看你们开学考试都考的什么成绩！平均分又是垫底！”熟悉的吼声在教室响起。
但同学们并没有多少触动，因为17班本来就是京华最差的班级，平均分垫底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不过……”老于忽然提高了声调，“值得欣慰的是，我们班这次的班级第一，同时也是年级第一！”
这话一出，底下原本安静如鸡的学生瞬间沸腾了，年级第一？干过1班那群变态的年级第一？老于疯了么？
“沈尽，来拿你的卷子。”老于并没管底下那些不可置信的惊叹，目光落在神态自始至终都十分平静的沈尽身上。
沈尽起身去领卷子。
同时，老于抛下了第二个劲爆消息：“鉴于沈尽上个学期平均成绩排在年级前五十，以及此次开学考试取得的优秀成绩，学校决定，这学期开始，沈尽正式转到1班学习。”
此刻，沈尽走到了老于的跟前，老于眼含赞赏，摊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到了1班，好好加油。”
“真的假的——”“尽神要去1班呐”“不要啊——”“我们的班——草！”“尽哥……”
底下一片混乱。
当事人沈尽却只是平静地接过老于手里的卷子，应道：“我会的，谢谢老师。”
回到座位，陈跃立马转过身来，向沈尽表达自己的不舍：“尽哥，你要珍重！”
沈尽嘴角轻扬：“好的。”
今日的沈尽实在太过平易近人，陈跃忍不住得寸进尺，上前捧起对方刚领下来的卷子道：“人可以走，你的卷子得留下。”
沈尽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短暂的闹腾声中，沈尽还是忍不住走神了，上一世他先同老于报告了陈跃想抄自己作业的事情，导致全班都被狠狠批评了一顿，老于甚至放狠话说要一页一页检查他们的寒假作业，任何弄虚作假的情况他都会通知家长，随后才是公布开学考试成绩以及沈尽转班的事情。
但其实，京华高中的学生，就算是吊车尾班级，对待作业的态度也都是认真的，他们想要沈尽的作业，充其量也只是对对答案罢了。但上一世的沈尽自私古板，认为别人这样的行为是窃取自己的劳动成果，所以万分看不惯别人要借自己作业的事，甚至在转班前给了全班这样一个大的难堪。
被班主任狠厉批评了一顿之后，同学们对沈尽转班的事态度十分冷淡，沈尽当时却只觉得痛快，自己终于要摆脱17班这个吊车尾的班级，回到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了。
也是这么个原因，他转班后，原来17班的同学没有人再同他继续联系，他陷入虚假的自我满足之中，却失去了许许多多本来触手可及的善意。
这一世，他做了不一样的选择，应该，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吧？
他记得上一世自己死去的那天，和今天一样，也是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他步行准备去上班，过十字路口人行道时，旁边一辆卡车朝他横冲直撞而来，砰的一声，耳边的声音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想着的是家里刚喂了早饭的狗子，等不到他回去，不知会如何。
他倒在血泊中，挣扎着掏出手机，想找个人帮忙照顾狗子，通讯录里却一个合适的人都没有。
旁边的人大喊着在同他说着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清楚，手指失去力气的同时，身体的寒冷将他席卷进无边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他便回到了这个时间，高一下学期开学，一切不幸都还没有发生。
从老于手上领回自己的卷子，陈跃哭丧着脸坐回自己位置，还不忘回头冲沈尽道：“尽哥，苟富贵莫相忘，我记得1班数学也是老于教的，回去微信给我通过一下呀。”
沈尽在学校不用手机，一个学期过去了，通讯录里除了陈跃一个同学也没有，如今听他说到加微信，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曾经注册过一个微信号。
其实两人前世也是差一点能成为朋友的。
“好啊。”沈尽好脾气地答应了。
陈跃满意地转了回去，却低声嘟囔了两句：“今天尽哥是吃错药了不成？”如此和颜悦色……
沈尽听见了，只当作没有听见。
这次重生，他得精心找个好朋友，以便将来死时自家狗子有人能够托付。而陈跃在他心里，已经淘汰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朋友档案：
候选人——陈跃，
进展——淘汰，
原因——转班，异地，维持感情成本高，长久不了。
【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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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越斐穿到一本小说中，成为书中被绿的beta男配，他的alpha男友因为信息素失控，标记了一个omega……
按照原剧情，越斐应该千方百计刁难omega，毕竟他才是alpha的正牌男友，不被信息素控制而相恋的他们才是真爱。
然而穿书而来的越斐，打了个哈欠:一个眼神都不想给这两个人啊
家里想让越斐与豪门联姻，因为对方的第一选择是beta，原作中应该千方百计逃婚并恶语中伤对方的越斐，听完中间人的介绍，点了点头:可以，结婚吧。
豪门顾巍:我喜欢知情识趣的人。
越斐真实想法:嫁入豪门可以不劳而获游手好闲咸鱼度日，为什么不同意？
结婚半年后被压在墙上咬住后颈时，越斐不淡定了，为什么原作里没说他其实是个Omega？？？！！！
☆、转班
1班是京华中学的精英班，1班的学生是京华中学的宝贝，高一1班的学生秦周泽是京华中学的学神校草。
被新班主任通知自己的新同桌将是秦周泽时，沈尽的内心是拒绝的，心里这么想着，沈尽也这么开口了。
“老师，我可以和学习委员坐一起吗？”沈尽歉笑着问道。
林雪是一班的班主任，没想过有人会不想和秦周泽当同桌，下意识问道：“为什么不想和秦周泽同桌？”
沈尽面不改色：“他成绩太好，人太优秀，我有压力。”
上一世一开始他便是和秦周泽同桌，第一天就被对方远超过自己数倍的知识储备和学习能力打击得自卑无比，加上他是从17班转过去的，本来想融入1班就不太顺利，后来这些压力他全部怪罪到了秦周泽身上，秦周泽看出他的敌意，第二周便让班主任给自己调了位置。
所以说来，他们两个只当了一个礼拜的同桌。
一班的学习委员郝思宇是一个认真刻苦脚踏实地的学生，上一世被调走后沈尽坐在他身后，因他曾多次对当时灰头土脸的自己释放善意，所以对他的印象一直很好。这一次有机会，他想和郝思宇成为同桌，更进一步，能成为朋友的话，就更好了。
而秦周泽，他记得，高二下学期便出国了，沈尽觉得自己没有同他深交的必要。
听到他的理由，林雪失笑，一时觉得这个新同学有些可爱，她往旁边偏了下身，对沈尽背后的人道：“周泽，听到了吗？别给新同学压力，好好照顾人。”
沈尽身子僵了一下，回头看去，自己刚刚口中优秀的秦周泽同学正站在他身后，不知道听了多久。
幸好他说的都是夸奖的话，沈尽放松了下来。
对方比沈尽高了半个头，因为经常运动，肩膀比沈尽宽些，站在沈尽跟前，让沈尽感受到了些许的压迫感。
“知道了。”秦周泽应了一声。
面对班主任，秦周泽的态度显得有些随意，但是好学生在老师面前从来有特权，老师也不会在意，反而会觉得与学生亲近。
沈尽则有些懵了，他还是要跟秦周泽同桌？
行吧，按照上一世的发展，两人也只有一周同桌的缘分，挺一挺便过去了。沈尽在心里这样想。
“你先和秦周泽一起回班级吧。”林雪对沈尽说道。
沈尽点头：“好的，谢谢老师。”
是个好孩子呢，林雪看着两人一起离开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待两人离开，林雪抬眼问刚从另一个门进来的于老师道：“你之前说沈尽性格自卑内向，让我注意方式方法，我刚看了，人挺好一个小孩，谦虚有礼貌，怎么到你那里就自卑内向了。”
于老师：“……你说的是沈尽？”他们俩认识的恐怕不是同一个人吧。
去1班的路上，沈尽手里抱着自己从17班搬出来的书，虽然不重，无奈过多，因而下巴只能重重抵在最上面的那本新课标语文书上，以免掉了。
秦周泽走在他前面，压根没有帮他拿一些的意思，沈尽转了转眼珠，心思活泛起来。
秦周泽脾气不好是1班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如果自己总是麻烦他的话，他肯定不耐烦和自己做同桌。
这样想着，沈尽慢慢停下了脚步，喊了秦周泽一声。
“同学？”
前进的脚步停下，秦周泽回身看他。
“能帮我拿一点书吗？谢谢你。”可能是因为上一世做了太久苦逼社畜，沈尽养成了随口道谢的习惯，此时虽然有意招惹秦周泽，但那句谢谢后缀还是自然而然添上了。
秦周泽眉峰一挑，听到前半句正想冷笑一声扭头就走人，沈尽后头跟着的两个字谢谢却让他犹豫了。
对方诚心诚意拜托他帮忙，就这么走了似乎显得自己很没有礼貌。
于是沈尽便看着秦周泽臭着一张脸朝自己走来。
沈尽：“……”就这么一句话，不至于要动手吧？
秦周泽抬起手，见沈尽还把书抱得死死的，不耐烦地催道：“松手。”
沈尽听话松手，有些愣神，十分意外，还真的帮他拿呀。
看着重新走在自己前面的那人背影，沈尽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这人和他印象中的秦周泽，似乎有些不一样。
1班教室。
“听说17班有个人要转过来啊？”
“3班5班不也转了两个过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从他们这一届开始，京华高中规定每个学期综合上学期及学初考试成绩进行排名，根据排名分班，所以这次1班有三个去了其他班，同时有三个本来是外班的要进来1班。
亲眼看着同班同学收拾课本转班，暂时安全的同学心里仍然充满了紧迫感，这是1班，稍不注意就可能被落在后头，不容放松。
所以几个人讨论了两声后，便回了各自位置，专心写起作业来。
然而安静不过片刻，秦周泽一进教室门，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泽哥，你抱的什么？”陆时和秦周泽玩得好，因此第一个问出了口。
其他人虽然好奇，但只看着，没多问。
秦周泽没有回答，直接往自己的座位走，将手中的书放到自己旁边的空座上，而跟在他身后的沈尽，默默地进了教室，默默地跟着秦周泽，默默地将自己的书包放在了秦周泽身旁的空椅子上。
陆时面露迷惑：“你是？”
沈尽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你好，我是17班转过来的沈尽。”
“你……你好。”陆时坐在他前面，此时指了指桌上秦周泽刚放下的书，问道，“你的书？”
沈尽收拾着书本，听他问话，轻点了下头。
陆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看了眼秦周泽，又看向沈尽，指了指两人：“你俩之前认识？”
秦周泽居然帮人搬书？身为认识16年的发小，为何他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秦周泽一回到自己座位便趴下去了，似乎在补觉，沈尽看了他一眼，顾念他替自己搬了书，便放轻了收拾的动作。
“没有，之前不认识。”沈尽答道。
陆时还想继续问，却见沈尽将书本在桌上摞得高高的，高得挡住了坐着的自己半张脸，显然是拒绝继续交谈的意思，意外地打量了眼沈尽，陆时转回身去，准备等秦周泽醒了再问秦周泽。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班主任林雪走了进来，她同时还是一班的物理老师。
“这次开学考，大家都知道自己的成绩吧，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今天班里新来了三位同学，分别是陈书，廖月，沈尽，以后都是1班的人，大家鼓掌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了一会儿。
林雪扶了下眼镜：“现在，打开你们的物理卷子，我们讲一下最后一题。”
以前在17班，老师讲评考卷都是从头讲到尾，就算再简单的题目也会再解答一遍，但是一班不同，他们只讲难题，其他的课后老师会把试卷答案贴出来，大家自力更生。
刚进入一班的时候，沈尽不习惯这样的快节奏，加上身边的秦周泽虽然几乎从不听课，但老师点他起来回答问题他全部都答得上来，无形之中给了沈尽很大的压力。
这一次，沈尽从容了许多，听完了老师讲解还不懂的，他全部勾了起来，准备下课问自己这位新同桌。
毕竟，他是来交朋友的，不是来学习的。
而交朋友的第一步，便是换个同桌。
……
秦周泽皱眉盯着沈尽，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同桌似乎是个□□烦。
“这道题，能麻烦你跟我讲一下吗？老师说太快，我没听懂。”沈尽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将卷子放到两人中间，右手点在最后一题的位置，说道。
秦周泽瞄了眼题目：“这么简单都不会？开学考年级第一？”
前方竖起耳朵偷听的陆时听到他这足以怼得人生无可恋的熟悉的毒舌，心下松了口气，看来他俩真是不熟。
比如说他就从来不会去问秦周泽问题！
沈尽被噎了一下，忽然怀疑自己在成功换同桌之前会不会先被这人怼死。
见他垂下眼，本来看着自己的眸子暗淡了一些，秦周泽脑海里却莫名回想起这人在教师办公室评价自己的那段话。
秦周泽成绩那么好，人那么优秀……
啧，真麻烦。
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沈尽眼前，手中的草稿纸被抽走。
秦周泽敲了敲桌上的卷子：“认真听，我只说一遍啊。”
正打算收回卷子的沈尽顿了一下，有些意外，却仍然十分心安理得地将手中的笔递给对方：“谢谢。”
偷听中的陆时：“……”尼玛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好朋友档案：
秦周泽——不列入候选名单
【微笑.jpg】
☆、毒舌
“就是这样，好了，别吵我睡觉。”秦周泽在草稿纸上写下最后的数字，将笔扔回给沈尽，转脸便往桌上一趴，就差竖个闭门谢客的牌子了。
沈尽拿起他在草稿纸上做的演算，认真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秦周泽是真的厉害，就算是他这么个已经大学毕业四五年的人，听了刚刚的讲解，竟也完全明白了这道题。
“你要是当老师，一定是个很厉害的老师。”沈尽喃喃道。
趴着的秦周泽一动不动，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
前头的陆时听到了，连忙转过身来，想提醒对方什么，却被眼前那摞比之前还高的书堆挡住了脸。
陆时：“……”管你去死！
接下来的几节课，秦周泽一直趴在桌上，沈尽没有机会再和他说上话。
而对于他不听课的举动，上课的老师全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下课后，一叠又一叠的卷子被放到了沈尽桌上。
“这些卷子给秦周泽。”数学老师交代道。
“让他明天早上去办公室找下班主任。”班长交代道。
“这本书拿给秦周泽，让他晚上演讲稿准备一下。”英语老师交代道。
……
沈尽：“……”他和秦周泽其实没有很熟。
直到放学铃声响起，秦周泽都没有醒过来。
见旁边的同学收拾好书包陆陆续续回家了，无奈之下，沈尽只得伸手推了推秦周泽。
“同学，放学了。”沈尽喊他。
秦周泽皱着眉，从手臂间抬起脸，一双桃花眼满是雾气，面无表情，显然被叫醒的心情不太好。
听说长了桃花眼的男生，都很招女孩子喜欢。
沈尽挥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人真睡了一下午？也是厉害。
“什么事？”秦周泽语气不是很愉快地问沈尽。
沈尽将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推给他，同时把各科老师交代的话告诉他。
秦周泽皱眉：“知道了。”
完成任务，沈尽拿起书包便打算回家，站起身来，他才发现前头的陆时也还在。
待沈尽离开，秦周泽的目光落到了陆时身上：“老师为什么交代他我的事情？”
陆时：“我怎么知道……”
以前这些事老师都交代的陆时，陆时还委屈呢，怎么他现在在老师眼中竟然已经比不上沈尽和秦周泽亲了吗？
“我还想问你俩怎么回事呢……”陆时宛若被三的原配，看着秦周泽的眼神满是哀怨。
回到家的时候，沈爸爸已经做好了晚饭。
沈尽把书包放回房间，便出来帮忙拿碗筷。
“新学期怎么样？”沈爸爸问他道。
沈尽：“我开学考考了年级第一，今天调去1班了。”
沈爸爸愣了一下，面上露出明显的喜意：“那很好啊，我就知道我儿子优秀，继续加油，别松懈，你妈妈那边那个听说成绩不好，高中都不知道考不考得上，还是我儿子争气。”
沈尽往嘴里扒着饭，没应声。
这一世的沈爸爸和上一世的沈爸爸没有什么差别，永远都会在沈尽耳边不断提醒他，你要认真学习，考得比你妈那边那个好，你妈才会后悔丢下我们父子俩。
之后沈尽高考前，沈爸爸突发脑溢血去世，沈妈妈二婚又生了个孩子，和沈尽差不多大，没办法把沈尽接到身边，沈尽成了孤儿，高考发挥失常后也没有选择复读，而是在浑浑噩噩中独自去了另一座城市。
“我吃饱了。”沈尽忽然停下手中的筷子，对沈爸爸说道。
沈爸爸：“才吃了多少就吃饱了，你还在长身体，小心长不高了。”
沈尽不觉得他的关怀有半分暖意：“今天作业多，我回屋写作业去了。”
说完，沈尽便收起自己的碗筷，拿到厨房顺手洗了，随后回屋写作业。
虽然只在一班待了半天，但书包里的作业却是以往在17班时的三倍。
打开台灯，将作业一本本在桌上摆好，打开第一本。
半个小时过去了。
沈尽败在了物理第一题上。
果然，要重新来过吗……沈尽认命地找出高一上学期的物理书，从头翻了起来。
半夜十二点，沈爸爸起来上厕所，看见沈尽房里的灯还亮着，忍不住打开他的房门。
“怎么还不睡？”
沈尽闻声，头也不回地道：“写作业呢，你快去睡吧。”
沈爸爸见他桌上摆着的那高高一摞书，便没再说什么，关上门走了。
沈尽这一看便直接看到了半夜三点才上床睡觉，第二天六点半便醒了。
虽然只睡了三个多小时，但是沈尽洗漱完后便已完全清醒，丝毫不困。
年轻真好。这要是28岁的沈尽，一天只睡三个多小时，第二天起来只会心跳快得仿佛立马就要猝死。
同沈爸爸打了招呼，沈尽骑上自行车，嘴里叼着块吐司，便往学校去了。
路上碰到陈跃，陈跃大喊着他的名字，踩着自行车来到他旁边。
“尽哥，昨晚上为什么没加我微信？”陈跃控诉道。
微信？沈尽完全忘记还有这回事了。
“写作业写到三点，没时间。”沈尽道。
闻言，陈跃面露敬意：“一班这么可怕？”
沈尽摇头：“是我太菜了。”
陈跃：“……”拉仇恨么学霸？
答应了陈跃今天回去一定加他微信，沈尽才得以顺利摆脱他，回到一班。
早起过来背书的人很多，沈尽来得算晚了，不愧是一班呐，沈尽在心里感叹一声，将自己书包放在座位上。
秦周泽还没来……有几道题不会怎么办？
上辈子当了大半辈子好学生的沈尽，第一次在作业上感受到了无力。就算是上辈子刚进一班那会儿，这些作业对他来说难度也没那么大。但是重生的沈尽不同，他遗忘的太多了。
直到早读铃声敲响，秦周泽才踩着点进了教室。
眼见这人往座位上一坐就要趴下去，沈尽一脸理所当然地拿出昨夜的卷子。
“昨天的作业我有一些不会。”沈尽道。
秦周泽眯起好看的桃花眼，开口就是狂怼：“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脸上写了乐于助人四个字吗？我为什么要教你？”
前头的陆时听了，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怼人似疯狗，不愧我泽哥。
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瞪大，沈尽心想，果然不耐烦了。
一时想不到怎么回过去能比秦周泽说的更气人，沈尽垂下眼睛，思索着对策。
炮珠般轰炸完这个一大早就倒霉撞自己枪口上的新同桌，不知为何，秦周泽忽然有些心虚。看沈尽眼角的泪痣似乎都在轻颤，显然是有点生气了，他难得反思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没想出怎么怼回去，沈尽憋着一口气收回卷子，语气冷下来，道：“没事不用了谢谢。”
随后一整天，沈尽都忙着埋头听课接收新知识刷题复习旧知识，没有再和秦周泽说过一句话。
其实他没生气，只是当时没立刻给秦周泽怼回去，觉得有些丢面，需要缓一缓才能再接再厉。
但秦周泽看着他柔软的发顶，却反而纠结起来了，连觉都睡不了。
真的生气了，真小气，秦周泽在内心嫌弃道。
然而教师办公室里无意听到那句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秦周泽成绩那么好，人又那么优秀……
哎，秦周泽揉了揉自己脑后的头发，伸手扯过沈尽面前的卷子。
“这题不是这样写的，你闭着眼睛解题的吗？看这题的条件……”
沈尽沉默地看向他。
秦周泽倨傲地抬起下巴：“听不听？”
“听。”沈尽向知识投降。
安静听着秦周泽的讲解，沈尽得出结论，秦周泽是个反复无常的毒舌。
但毕竟是学神，沈尽选择了原谅他的反复无常和毒舌。
自己拥有28岁的成熟灵魂，不能和才16岁的小屁孩斤斤计较，沈尽说服自己。
看着秦周泽流畅地在草稿纸上解完他纠结了许久的题目，一点儿也没卡壳，沈尽忍不住夸他道：“厉害。”
上一世，沈尽吝啬于夸奖别人的长处，后来在工作中吃了许多苦头，才渐渐养成了随口称赞别人的习惯，如今对着秦周泽，尽管心里计划是让对方厌烦自己，但是到底已经养成了习惯，一时改不过口来。
秦周泽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心里有些别扭，这家伙肯定经常和别人说这样的话，虚伪！做作！
但不自觉翘起的嘴角泄漏了某人真实的情绪。
其实秦周泽不是没听过别人夸赞他的话，但是通常经历过他的毒舌之后，没有人愿意再在他跟前自讨没趣。
沈尽却不一样，至于为什么不一样，秦周泽也不知道，反正沈尽嘴里说出来的好话，听在他耳朵里，总感觉比别人说的要好听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好朋友档案：
无新增
☆、体育课
这一节是体育课。
然而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还意犹未尽。
“要参加这周市里演讲比赛的秦周泽，郝思宇，今天之内把演讲稿交给我改一下。”
终于，最后一句话毕，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的体育老师才探进头来。
“孩儿们，该到操场去了。”
体育老师是个跳脱的性子，一班这群学霸被他逗得直乐，英语老师也满脸笑意。
“方老师，不好意思，占了点你上课时间。”英语老师道。
体育老师咧嘴一笑，十分理解：“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教室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现在要求增强学生身体素质，就算是主科老师压榨体育老师的时间也不好意思太过明目张胆，虽然很多学生更想在教室看书刷题，但是体育方却跟赶鸭子似的将人往外头轰。
“快点快点，羽毛球，篮球在等着你们～”跟哄孩子似的，方老师的语气极其低幼。
但是学生们都很喜欢他。
“老方，来局篮球？”陆时凑到他跟前，怂恿道。
这意思是让他也下场。
老方十分和蔼地笑着道：“我年纪大了。”
陆时：“……”
“走了。”秦周泽叫他。
陆时：“你球拿了吗？”
秦周泽歪靠着门框，将篮球在手指上转了起来。
“瞎么？”
陆时：“……”
他怎么这么难！
沈尽路过秦周泽身旁，看他食指上不动自转的篮球，有些被吸引了目光。
他不会打篮球，当初为了长高倒是练过一段时间羽毛球。
注意到他的目光，秦周泽挑眉：“打吗？”
沈尽摇头：“我不会。”
“我可以教你。”
沈尽有些惊讶：“哦，谢谢，不过我不太想学。”
秦周泽眼睛微微睁大：“！”
走近的陆时听到这段对话，心里顿时如同塞了颗柠檬一般酸。
“你听到他刚刚说什么了？”秦周泽指着沈尽往操场去的背影，问陆时。
陆时心里想着你也有今天，面上却分毫不显：“听到了，他不想学篮球。”
秦周泽：“他竟然拒绝了我？”
陆时：“……”这句话莫名耳熟，下一句是不是，很好，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霸总上身的秦周泽：“今天不打球了，去看他们打羽毛球。”
一般打羽毛球的都是女生居多，体育场上，已经按照小团体分好组的女生们各自占好地盘，正要发球，却见秦周泽和陆时两人坐到了羽毛球场旁的看台上。
“陆时，你们不去打篮球啊？”和陆时比较熟的女生开口问道。
陆时：“不打了，改打羽毛球了。”
正说着，沈尽拿着羽毛球拍，和学习委员郝思宇一起走过来了。
“我还真的挺少打羽毛球的，打得不太敢。”郝思宇说道。
沈尽：“没事，就是玩玩。”
两人就这样自顾自说这话，从秦周泽和陆时身前走过。
秦周泽眯起了好看的桃花眼，不和他打篮球，要和郝思宇打羽毛球，很好。
沈尽正在为自己巧合地同郝思宇找到共同话题而兴奋时，就看到秦周泽站到了对面郝思宇的身后。
“你们就两个人打吗？”
见是秦周泽，郝思宇也有些惊讶，秦周泽很少和他们玩到一起。
“你要一起吗？”郝思宇问他。
陆时跑过来：“我也一起我也一起。”
沈尽：“……？”
郝思宇没说谎，他真的不太会打。
五局三胜，很快，羽毛球拍到了秦周泽手里。
沈尽只知道秦周泽篮球打得很好，不知道他羽毛球打得如何，但为了能赶走这两个破坏他和郝思宇培养友情的不速之客，沈尽决定全力以赴。
狭长的凤眼眯起，沈尽没有如同此前和郝思宇对打时那样直来直去，手上巧劲一施，球便轻飘飘地越过网，朝网前界限处落去。
本以为沈尽发球会同和郝思宇打的风格一样，方便对手接球。但这一手一漏，秦周泽就看出来沈尽的意思了，想虐他？想都别想。
第一球，攻其不备，秦周泽失分。
第二球，秦周泽认真了起来，两人一时胶着不下。
！
重生以来一直都挺淡定的沈尽终于忍不住在心底爆粗，这家伙又不是体育生，篮球打得好他没话说，为什么羽毛球也打得这么好……
最后，沈尽体力没跟上，落了下风，失分。
旁边原本在打球的同学已经被他们吸引了注意，此刻纷纷围了过来，连体育老师都过来凑热闹了。
“继续继续，我来当裁判！”
热汗从额前留下，沈尽看向对面，秦周泽也满头大汗，他这才心理平衡了一些。
五局三胜，第二局开始，沈尽便没再得分。
将羽毛球拍递给陆时，沈尽走到郝思宇旁坐下，轻轻喘气。
“秦周泽还是人么？”郝思宇说出了沈尽心声。
没等沈尽回他，秦周泽忽然朝两人走了过来，伸手将羽毛球拍递给郝思宇，秦周泽道：“有点累，你和陆时打。”
“哦，哦。”郝思宇接过球拍，起身上场。
秦周泽则直接在郝思宇刚刚坐的位置坐下。
“你打得很好。”
这个位置是刚刚秦周泽和陆时坐的，地上有两瓶还没开封的饮料，秦周泽弯腰拿了起来，将其中一瓶递给沈尽。
打了一身汗，沈尽正口渴呢，没多想秦周泽哪里生出来的饮料，便接了过去。
一瓶饮料不足以抚慰他刚刚被完虐受伤的心灵，因此他接过秦周泽的话，用略酸的口吻道：“你打得更好。”
秦周泽：“那是自然。”
沈尽：“……”
见场上的陆时眼睛一直往两人这边瞟，秦周泽忽然对沈尽道：“你刚刚喝的是我的饮料。”
“？”沈尽疑惑的目光落在秦周泽手中的饮料上。
秦周泽：“这瓶是陆时的。”
沈尽：“……我去小超市买一瓶还你？”
秦周泽点头：“一起过去，你不知道我想喝什么。”
沈尽：“……”
小超市离体育馆不远。
对于事情为何发展到现在这步，沈尽一点头绪都没有。
秦周泽此刻正在冰柜前，眯着眼挑饮料，见沈尽站在后面发呆，喊了他一声。
“你要不要给郝思宇买？”
沈尽回过神来：“哦，可以啊。”
但他刚答应，本来一脸愉悦的秦周泽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沈尽：“？”问也是他问的，花的也不是他的钱，他是在不开心什么？
“你来选。”
沈尽上前，给秦周泽选了瓶脉动，给郝思宇拿了瓶冰红茶。
“给你。”将脉动塞进秦周泽手里，沈尽朝收银台走去，打算结账。
“冰红茶给郝思宇的？”刚刚还一脸不开心的秦周泽不知为何多云转晴了。
沈尽：“嗯。”
他低头要掏饭卡付钱，收银员以为两人分开算，先按了沈尽手里的冰红茶钱，秦周泽却先一步刷了饭卡。
“郝思宇的我请，我的你请。”
沈尽：“？”
不懂学神的脑回路，沈尽沉默着刷卡结账。
走出小超市，沈尽看着秦周泽莫名显得得瑟的背影，心中恍然大悟。
脉动比冰红茶贵！
回到体育馆，远远的陆时朝两人走来。
秦周泽走在前面，沈尽听见他和陆时说道：“沈尽请我喝的。”
“你不是有买了一瓶。”陆时问。
“请沈尽喝了。”秦周泽道。
陆时：“……”有病？
作者有话要说：脑内小剧场
秦周泽：他买给我的饮料比买给郝思宇那家伙的贵，果然还是比较崇拜我。
沈尽：刚喝了秦周泽的脉动，赔他一瓶一样的吧。
刷完饭卡，
沈尽:……原来秦周泽这么抠。
☆、掐脸
转班生，遭受排挤和孤立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上一世沈尽在一班基本就是个透明人，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愿死读书的典型。
然而这一世，或许是因为沈尽心态的转变，又或者是因为那些和秦周泽之间莫名的交集，沈尽竟然觉得比上一世好上许多。
当然，午饭他还是没有餐友。
一个礼拜已经过了快一半，沈尽看了身旁认真写着什么的秦周泽一眼。
“你在写什么？”沈尽认认真真扮演着讨人嫌的角色。
秦周泽头都没抬：“改英语演讲稿。”
沈尽看到他稿子底下还有一大叠厚厚的A4纸，继续问道：“下面的又是什么？”
“语文知识竞赛的题库。”说着，秦周泽抬起头来，眯眼看向沈尽，“你没事做？”
想了想怎么样回答讨人嫌，沈尽轻轻一笑：“是呀，作业写完了。”
沈尽生了双丹凤眼，面无表情的时候看着清冷不好接近，时常仿佛没睡醒的样子，如今忽然这么近距离冲着秦周泽笑得戏谑，眼角的泪痣生动招人，即便是秦周泽，也不免愣了一下。
沈尽其实长得很好，在17班的时候便被起哄成了班草，但他性子阴沉不喜张扬，所以同学只敢在背后讨论。
来了一班，比起外貌，这里的学生更看重实力。加之沈尽是从17班过来的，虽然考了一次年级第一，但真正服他的人根本没有。所以沈尽的外貌只有几个女生私下讨论过几句，其他人则半分也不在意。
秦周泽看着沈尽脸上明显的幸灾乐祸，心底竟然半点厌烦也无，反而只想和人更亲近一些。
他朝沈尽那边倾了下身子，压低声音道：“帮我改演讲稿。”
说完，便将手中的本子放到他面前。
英语老师的批注已经全部列在旁边，秦周泽需要做的就是重新誊抄后交上去。
沈尽想起自己问问题时，总要忍受的毒舌，怼他道：“我为什么要帮你改？”
秦周泽勾唇一笑：“那下午的物理作业别问我。哦对，数学也别问我。”
沈尽沉默，有种被反将一军的感觉。
“你赢了。”沈尽扯过本子，认命地写了起来。
下一次月考在即，虽然现在他已经不认为成绩代表一切，但不代表他可以接受自己从年级第一掉到年级倒一。
在京华，学习成绩不好可是不好交朋友的。
秦周泽嘴角正挂着得意的笑，冷不防看到前面不知何时转过身来悠悠看着两人的陆时，立刻收了笑容：“看什么？”
陆时没说话，眼神幽幽，又默默转了回去。
秦周泽不管他脑子短路般的行为，低头翻起了重见天日的题库，一目十行。
外头的阳光从没有拉紧的窗帘缝中爬进来，落在沈尽手中的本子上，沈尽誊抄完单词，看到这抹漏网之鱼，有些晃神，拿着笔的手指放在了阳光落着的地方，白皙手背上的汗毛清晰可见。
“写完了？”秦周泽见他停笔，偏过头看他抄的情况。
字迹工整，内容完整，没有糊弄。
秦周泽很满意。
“帮我抽题目。”收回演讲稿，秦周泽将手中的题库递给沈尽，让他帮自己练习。
沈尽看着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宋朝……”
“苏……”
对答如流之中，沈尽忍不住问道：“你看了几遍？”
秦周泽：“两遍。”
沈尽：“不是人。”
秦周泽看他小脸蛋上满脸愤愤，笑着抬手掐了下他脸颊，问：“夸我？”
沈尽愣住，本来正在翻页的手也停了下来。
秦周泽心里咯噔一下，表情有些僵硬，伸手那一刻没感觉，想掐就掐了，掐完才觉得，这动作就两人目前的关系来说，似乎有些太过亲密了。
“下一题。”不等沈尽说什么，秦周泽急急开口催促他道。
沈尽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继续手上翻页的动作，嘴里念起了下一道题目。
刚刚发生的一幕，沈尽只是别扭了一下，很快就忘到了脑后，无人注意到刚刚两人间的小插曲。
抽完题目后，秦周泽转回身子，偷偷撵了撵刚刚掐过沈尽脸蛋的手指，只觉得脸上温度节节攀升。
不一会儿，陆时转过头想来问他中午出去吃还是在学校吃时，敏锐地看到了他红透的耳尖。
“你发烧了？耳朵那么红。”陆时问道。
秦周泽唰一下抬眼看向他，目光冰冷：“你才发骚。”
陆时：“？”
秦周泽满脸不悦。
要不是刚刚沈尽出去接热水去了，此刻陆时的下场将更为凄惨。
陆时十分无辜，但莫名被骂也习惯了，问起了正事：“中午去哪里吃呀？”
秦周泽家离学习近，陆时经常去秦家蹭饭吃，但有时候两人也会在学校食堂吃，所以陆时都会提前问一嘴。
“你也来接水呀。”因为体育课上的羽毛球和那瓶冰红茶，郝思宇现在见到沈尽都会主动打个招呼。
沈尽对他当然是充满了友善。
“对。”沈尽此刻脑子迅速转动着，想努力找话题多聊两句，增进增进感情，毕竟对方是自己认定的未来好友。
郝思宇当然不知道自己这么被沈尽看重，他见沈尽手中有两个水瓶，自然地问道：“你帮秦周泽接水？”
沈尽：“啊，对，他说要交演讲稿给英语老师，没时间，让我帮忙接瓶水。”
郝思宇皱眉：“你别因为他成绩好就忍着。”
“？”沈尽一头雾水。
“他脾气不好，连陆时和他走得那么近都不想和他当同桌，你是刚进来不知道，别因为他是年级第一就迁就他。”郝思宇满是为沈尽打抱不平的语气。
沈尽想了想刚刚自己骂对方不是人时，对方掐了自己脸一把，心里十分赞同郝思宇的观点，秦周泽脾气真的不太好。
但不知为何，上辈子已经适应的社畜法则约束着他的言行，绝不能在不熟的同事面前说另一个同事坏话，于是只在嘴上敷衍应道：“其实也还好。”
果然，背后不说人，沈尽话音刚落，秦周泽便从郝思宇身后走了过去，看方向应该是去教师办公室。
两人错身而过时，秦周泽看着沈尽的目光意味深长。
沈尽：“……”那眼神什么意思？有点复杂。
正好轮到郝思宇接水，郝思宇转身过去，没看到和两人擦身而过的秦周泽。
接完水回到教室，沈尽心里莫名十分忐忑。
奇怪，他又没说秦周泽坏话，他忐忑什么？
这么想着，沈尽端正了心态，翻开课本，预习起一会儿的上课内容。
秦周泽很快回来了，沈尽用余光观察了下他的表情，见他神色如常，目光便又落回到了自己身前的桌面上。
算了，他又不是要和他交朋友，管他生不生气。
“中午和我回家吃饭。”
突然，秦周泽开口道。
沈尽看了眼前桌，陆时没在。
“和我说？”沈尽指了指自己。
秦周泽一手撑着下巴，侧着身子面对他，大长腿蠢蠢欲动往沈尽那边越界：“不然呢？”
沈尽：“我在食堂吃。”
秦周泽悠悠道：“物理作业……”
沈尽改口：“我去。”
秦周泽不依不饶：“骂人呢？”
沈尽有些烦他，膝盖顶了下他大腿，将他因为过长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顶出自己的地盘：“别打扰我预习。”
作者有话要说：秦周泽：没在背后说我坏话，不错，值得奖励。
沈尽：一周后真的能换同桌么？
陆时：发SHAO还是发SAO？烂透了的谐音梗！
☆、吃饭
沈尽没去过同学家吃饭，进秦周泽家的时候有短暂的无所适从。
陆时则随意许多，将鞋一脱，便朝里头飞奔。
“我来了，上次没通关的游戏！”
沈尽慢悠悠换好了鞋，跟在秦周泽身后进屋。
家里没人，只是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煮好的饭菜。
“家里阿姨知道我回来吃的话大概这个点到，做好饭菜就先回去了。”秦周泽见沈尽有些拘谨，以为他怕见家长，便解释了一句，“我爸妈没住这里。”
沈尽嗯了一声。
“洗手吃饭吧。”秦周泽招呼沈尽。
“陆时呢？”沈尽问。
秦周泽：“玩游戏去了，不管他。”
两个不太熟的人同桌吃饭，沈尽原以为会很尴尬，但是一顿饭吃下来，却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你喜欢吃辣？”秦周泽发现他的小偏好，又补了一句，“还是甜辣。”
沈尽咬着糖醋酥肉：“是啊，怎么了？”
秦周泽摇头，却坏笑道：“像女生的口味。”
沈尽被噎了一下，斜了他一眼：“你倒是很了解女生。”
秦周泽本想逗沈尽的，没想到似乎把自己绕进去了。
“周末你去看英语演讲比赛吗？”秦周泽另起话题。
沈尽：“不去。”
秦周泽盯着他，沈尽完全没注意到他“关爱”的眼神。
“我要上台。”秦周泽补充道。
沈尽继续夹糖醋酥肉，嘴上给他鼓劲道：“加油。”
秦周泽咬了咬牙：“哦，我会的。”
两人快吃完的时候，陆时才因为肚子叫个不停暂时放下游戏出来吃饭。
陆时问秦周泽：“你周末英语演讲比赛几点开始呀？”
秦周泽：“早上八点半。”
“我去现场给你加油。”陆时道。
沈尽觉得秦周泽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随便。”秦周泽回陆时道。
陆时：“要不要给你搞个应援海。”类似明星的粉丝后援会般。
“噗。”
陆时和秦周泽的目光瞬间齐齐落在沈尽身上。
“对不起。”沈尽收起嘴角的笑意，诚恳道歉。
秦周泽收回眼神，对陆时道：“有病？你只会被赶出去。”
“哦，没劲。”陆时的注意力转移到沈尽身上，“沈尽，你去不去？”
沈尽摇头：“我不去。”
陆时瞟了眼秦周泽，他不知道秦周泽为什么会叫沈尽一起过来吃饭，但既然秦周泽对沈尽感兴趣，陆时也不在意多交个朋友。
“是去电视台哦，这次英语演讲比赛会在电视上播，你去过电视台吗，我带你去开开眼呀？”陆时极力诱惑沈尽。
电视台？沈尽有些心动。
秦周泽一眼看出他的动摇，不动声色道：“要去的话我有票。”
陆时：“怎么没提你要给我票？”
秦周泽：“你进去还需要票？”
陆时妈妈是A市电视台的知名主持人，进电视台和回自己家一样。
“……”也有道理，陆时不再纠结。
吃完饭，理所当然应该写作业了。
秦周泽和陆时看着沈尽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拿出书包，抽出练习册，枕着沙发扶手写起了作业，尽皆沉默。
这么认真努力，让他们怎么好意思说该午睡（打游戏）了？
“来书房写。”秦周泽上前抽走沈尽手里的练习册，提起他放一旁的书包，朝二楼走去。
沈尽起身跟他上了楼梯，陆时在楼下喊：“你那书房不是不让别人进？”
秦周泽头也不回：“错了，只是不让你进而已。”
陆时胸口中刀，血溅三尺：“……”
塑料发小！
两人刚上二楼，就听见一楼传来的游戏音乐声，显然陆时已经迫不及待继续他的游戏去了。
“这间是我的书房，隔壁是我的卧室，你来这边写吧，累了可以到我房间睡会儿。”秦周泽说着，打开了书房的门。
沈尽站在门口，被书房中三面环绕的书海震慑，除了图书馆和书店，他还没在谁家里看过这么多的书。
剩下的一面落地窗前，白纱窗帘因为开门的动作被风吹得轻轻扬起，为这书山书海添了几分柔意。
“这些书都是你的？”沈尽问道。
秦周泽脸上有着微不可见的得意：“当然了，我的书房不摆我的书，还摆谁的。”
沈尽的目光扫了一圈书房，内心再震撼，面上也丝毫不显：“我坐哪里？”
写作业才是第一要务。
秦周泽：“……这里。”
他的书房难道不比作业有趣么！秦周泽盯着沈尽，见他满心满眼都是作业，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显得他过分注意似的。
秦周泽的书桌是简洁的大长桌，上面摆了一台笔记本，和几本零散的书。
两人相对而坐，秦周泽把他的练习册和书包放他面前。
“慢慢写。”说完，秦周泽便出去了，并随手关上了书房门。
沈尽不知道他去干嘛，呆坐了片刻，注意力回到手中的练习册上，沉下心来解题。
很快，秦周泽回来了，手上拎着自己的书包。
“不会的就问。”这次的秦周泽莫名的大方。
沈尽抬眼望了他一眼：“现在没有。”
说完，便低下头继续在题海中奋战。
秦周泽摸了摸鼻子，见他认真做着作业，起身将书房窗户打开一扇，随后从书包里拿出同一本习题，安静地在沈尽对面坐了下来。
冬末春初的风从窗户送进来，在屋内转了一圈，又礼貌离开，两个少年安静地动着手中的笔，草稿纸上的墨迹渐渐增多，被房门隔绝的游戏声，渐渐熄灭。
秦周泽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对面的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沈尽的作业被整齐地收在了一旁，显然人是做完作业，见秦周泽写完作业刷起了竞赛题目，便没打扰，安排自己午睡了。
本来该让人去沙发，客房，或者自己房间休息的，但此时沈尽趴在桌上熟睡的模样，让秦周泽不忍将人叫醒。
一手拖着下巴，秦周泽打量起了熟睡的沈尽，眼底的黑眼圈说明这人经常熬夜，人事不知的熟睡状态可见这人多么缺觉，睫毛很长，不知道和他的比起来谁的长一些，嘴唇有些苍白，没什么血色，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好像挺辛苦的。
听林雪说，他在原来的班级几乎没有朋友，林雪还特意交代秦周泽多和他交流，转过来这么几天了，确实也没见到有人来找他。
挺好的小孩，17班那群人都瞎了吧。
睡醒的时候，沈尽半个身子都麻了，缓了许久，他才爬起身，对面的秦周泽已经不见了。
低头看了下手表，一点十五分，离下午上课时间还早。
起身打开书房门，二楼走廊静悄悄的。
沈尽带上门，往一楼走去。
陆时在沙发上睡着，不见秦周泽。
应该在他自己房间里睡了吧，沈尽想。
有些无聊，沈尽眼角余光扫到中午三人吃完的一桌子剩菜，想了想，上前把剩菜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里，随后到厨房洗中午三人吃完随手放在水池中的碗盘。
吃了人家一顿饭，帮忙洗洗碗筷也是应该的，沈尽想。
上一世沈尽独居，自己洗碗做饭已经驾轻就熟，所以现在能够十分干净利落地把水池中的碗盘洗完，甚至顺手再把湿哒哒的水池擦干。
他走出厨房的时候，秦周泽正好从楼上下来，手上提着两人的书包。
“你在干嘛？饿了？”秦周泽见他从厨房出来，以为他在找吃的。
沈尽摇头：“洗了下碗。”
秦周泽有些意外，以往陆时来自己家里吃饭，两人吃完饭碗都直接放水池里，等阿姨下午过来再洗。
但现在和已经洗完碗的沈尽说这样的话，显然有些不合时宜。
“不用这么客气。”秦周泽缓缓说道。
“顺手的事。”沈尽抿嘴勾唇，“要去学校了？”
说着话，沈尽上前从秦周泽手上拿过自己的书包。
“嗯，差不多了。”秦周泽应了他一声，转身抬起脚便朝好梦正酣的陆时踹去，“还上不上学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时：我好没有地位……【委屈脸】
☆、手机风波
晚上回到家中，因为中午效率极快地写完了作业，沈尽难得地偷得了些许空闲。
将压在抽屉里的手机翻出，沈尽很快看到了陈跃的好友请求。
嗯，差点就过期了。
沈尽点了接受。
他这边刚通过，陈跃的信息立刻发过来了。
陈跃：沈哥，你终于上网了？？？
沈尽：嗯。
陈跃：【图片】
陈跃：今天的数学题，求带飞！
沈尽：……
五分钟后，
沈尽：答案是1
陈跃：唯一解吗？我怎么求出来两个答案？
沈尽：你可能没考虑到另一个条件。
……
和陈跃讨论完题目，沈尽这几日在1班及在秦周泽身上被完虐的心灵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看来，他的底子没掉太多，这几日刷题熟悉了手感，现在的水平至少恢复了原先的大半。
可喜可贺，再接再厉。
学习方面稳步上升，交友进度却停滞不前。
想了想，沈尽把手机放进了书包里。
第二日，1班，课间。
陆时习惯性拿上秦周泽的水瓶，想去外头打水，却被秦周泽喊住。
“还有这个。”秦周泽抬手递给他一个黑色水瓶。
陆时：“……”这不是沈尽的？
陆时回秦周泽以抗议的眼神。
秦周泽摆了摆手。
陆时看懂他的意思，让自己快走。
沈尽正在埋头写题，没看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看在这家伙这么认真的份上，就帮一次吧。
陆时妥协，掉头离开。
终于写完作业的沈尽抬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水瓶不见了，他的目光落在了隔了一组之遥的郝思宇身上。
秦周泽趴在桌上日常补觉，却只听身旁那人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有些尖锐的声音。
但课间的教室到处都是说笑及讨论问题的声音，没人注意这点声响。
昏昏欲睡的秦周泽因为离得近，瞬间清醒了许多，从胳膊间露出只眼睛，想看看自己这位同桌是要做什么。
只见沈尽起身，目标明确地朝郝思宇走去。
又是郝思宇，秦周泽撑起身子，拖着腮看着沈尽朝人桌前走去。
学校里禁止带手机，但是只要不被老师发现，其实带手机过来的人比比皆是。
沈尽走到郝思宇跟前的时候，郝思宇正在写着英语作业，见沈尽过来，停下了笔。
“沈尽？”
沈尽冲他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图标。
“加下微信吧，周末可以约着打羽毛球，锻炼身体。”沈尽道。
郝思宇愣了一下，解释道：“我没带手机，学校不让带手机的，我妈说上网会影响学习，还容易早恋，所以我也没有微信。”
厚着脸皮过来加人微信的沈尽没想到还有这个可能，郝思宇竟然没有微信。
“啊，没关系，那我回去了。”沈尽面色如常地把手机又塞回裤兜里，转身回座位。
他刚转身，郝思宇喊住他：“我家里电话是265XXXX，你周末要是要找我，可以打这个号码。”
沈尽：“哦，好。”座机？在沈尽死的那一年，除了工作单位，私人家里的座机几乎已经被淘汰了，陡然听到有人留下座机的联系方式，沈尽还有些恍惚。
铩羽而归的沈尽刚回到座位上坐好，就察觉到了身旁秦周泽探究的目光，沈尽不管他，拿出下一节课要用的书预习了起来。
“你找郝思宇干嘛？”终于，秦周泽还是问出了口。
陆时正好接完水回来，一下就听到了秦周泽这泛酸的问句，什么情况？
沈尽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秦周泽，他看到陆时帮自己接了水，有些意外，接过后对他道谢。
陆时：“不用谢。”
秦周泽瞪了陆时一眼，对沈尽说：“你应该谢我，我让他去接的。”
沈尽更意外了，回头看向他，想了想，还是道：“那，谢谢你？”
秦周泽这才满意了些：“不客气。”
但事却没完，他接着问道：“你还没说，刚刚找郝思宇干嘛呢？”
沈尽想说这和你没什么关系，但最后出口只道：“没什么。”
秦周泽明明看到他拿出手机和郝思宇说了好几句，现在却说没什么……搞得好像他很想管他一样！
秦周泽重新趴回桌上，懒得说话了。
中午放学，秦周泽和陆时先走了，沈尽收拾好书包，起身准备去食堂吃饭，却被外头回来的一个同学叫住。
“沈尽，班主任叫你过去。”
沈尽有些意外，但也没多问什么，以为林雪是要问自己这几天在班里适应的怎么样，或许自己可以趁机说想换同桌的事情。
教师办公室里此时只剩林雪一个老师，沈尽乖巧地叫了声林老师。
见他来了，林雪招手让他过去。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有同学来和我说你把手机带到学校了，一般我没看到的话都不会追究的，不过有同学来举报，我还是得按照规矩办事，手机带在身上吧？没收了。”林雪的声音不算严厉，甚至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
沈尽却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进展。
手机确实在他兜里，他也不行欺骗林雪，身子僵了片刻，沈尽将手机拿出来，交给了林雪。
“好了，去吃饭吧。”林雪道。
沈尽：“老师，手机什么时候能还我？”
林雪眯眼思索了一下：“下次月考你能保持年级前三，就还给你。”
！
沈尽：“老师，这好像有点难。”
林雪：“要对自己有信心，好了我也要去吃饭了，你也还没吃吧，快过去吧，不然待会儿食堂没饭了。”
沈尽：“……”他还能说什么呢。
去食堂的路上，沈尽遇到叫他去办公室的那个同学。
同学和他打招呼：“林老师叫你干嘛呢？”
沈尽：“没什么，就是没收了我的手机。”
正玩着手机的同学浑身一个激灵，立马把手机塞进兜里，给了沈尽一个同情的眼神：“节哀。”
下午，沈尽手机被没收了的消息便传遍了1班。
陆时最先来关心沈尽的，他趴在沈尽一到课间就搬到桌上的那叠书上，语气略微有些兴奋：“你今天带手机了？被没收了？”
仿佛霜打茄子般一中午都蔫蔫的沈尽闻声，抬起眼皮：“是的。”
“林雪说怎么才肯还你？”陆时问道，显然精于此道。
沈尽：“下次月考年级前三。”
“真狠。”陆时啧了一声，“早上打完水回来的时候看你和郝思宇说话了，你不会是把手机拿郝思宇跟前晃了吧？”
沈尽此时才把全部目光放在他身上，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了？”
陆时：“你刚来1班不知道，上学期不知道多少人带手机来学校被郝思宇举报到林雪那里了，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举报的人是谁，后来有人看到郝思宇前脚进了办公室，后脚就有同学被没收手机，才怀疑到他身上。你没看到现在大家都不爱理他？就你喜欢往他跟前凑。”
“……”沈尽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上一世的他并不知道还有这种事，因为上一世的他和郝思宇一样，根本不会带手机到学校。
旁边的秦周泽睨眼看沈尽，冷哼了一声。
“……”沈尽想起早上秦周泽追问自己和郝思宇说了什么，估计是想提醒自己，而自己态度却十分敷衍。
“我错了。”沈尽看向秦周泽，目光诚恳。
秦周泽：“……”认错倒是很快。
“年级前三难吗？”秦周泽忽然问沈尽。
沈尽：“年级第一你预定了，只剩两个位置，不难吗？”
秦周泽一点儿也不谦虚地认领了第一的位置，道：“身为我的同桌，你考不到年级前三？”
沈尽回忆了一下自己上一世的成绩，进1班后，他费尽全力，也只能够维持三四十名的成绩，当初的年级第一如昙花一现的奇迹，再没发生过。
于是现在，面对秦周泽的询问，沈尽毫无压力地点头承认：“考不了。”
秦周泽被噎了一下，盯了他好一会儿才道：“等我一会儿。”
撂下句话，沈尽便看着秦周泽起身，离开教室。
沈尽问陆时：“他做什么去？”
陆时：“我怎么知道？”
沈尽用你不是他最好的哥们吗的眼神看着陆时。
陆时眼神飘忽，其实他也不知道秦周泽干嘛去了：“等他回来你就知道了。”
☆、谢谢
闷闷的一声咚，熟悉的手机被砸在沈尽书上，秦周泽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沈尽的手机。
“你怎么……”
沈尽话还没说完，秦周泽拉开椅子，坐回自己位置上，用“叫爸爸”的表情对沈尽道：“说谢谢。”
沈尽：“谢谢，你怎么拿到的？”
前头的陆时闻声转过头来，因为刚刚沈尽把横在桌上那叠书彻底搬下去了，他围观起来方便许多。
“替你担保月考进前三了。”秦周泽道。
沈尽心中满是惊吓，面上却是清清冷冷的，外人完全感受不到他心里的波澜：“我尽力……那要是没考进前三呢？”
秦周泽咬了咬后槽牙，沈尽以为他要骂自己，没想到秦周泽却道：“那就下次再努力呗。”
沈尽：“？”
“你还真信林雪会信这种空头支票啊？”秦周泽嗤笑他的天真。
沈尽：“你在骗我？”原来刚刚咬牙切齿的表情是在憋笑？
秦周泽否认：“我没骗你，只是在逗你。”
“……”沈尽想打人，他觉得自己得到真正的答案前，会先被气死。
“我说我的手机坏了，你带手机过来是想帮我录英语演讲的视频，找一找有哪里需要改进的。”逗完了沈尽，秦周泽还是说了自己和林雪要回手机的方法。
沈尽没什么感情道：“您可真棒。”
“所以，晚点自习课你要出来帮我录演讲。”秦周泽要求道。
看在他帮自己拿回了手机的面子上，沈尽答应道：“都听您的。”
“现在加一下我微信。”
“哦。”
“我今天没带手机，回去再给你通过。”
“没事。”不通过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旁观全程的陆时酸溜溜地转回身去了，秦周泽居然帮沈尽去跟老师拿手机了，他可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往常他手机被没收，秦周泽最多只会说一句，你再买一部手机不就好了。
……
对于郝思宇，沈尽其实能理解他的思路，和上辈子打小报告说同学抄自己作业差不多，严于律己的同时也严于律人，苛刻而不自知。不过沈尽也放弃想和对方交朋友的想法了，毕竟，他能理解不代表他能毫无芥蒂地和人继续交往。
想交个朋友还真难，沈尽叹气。
拿起水杯，缓缓喝了口水，沈尽忽然灵光一闪，自己为什么不考虑陆时呢？
上一世，1班的人都知道陆时和秦周泽是发小，秦周泽几乎不和班上其他人混在一起，陆时则和每个人都合得来，所以大家有什么事要找秦周泽，都会交代陆时。
和秦周泽相比，陆时几乎不发脾气，后来秦周泽出国，他原本也要出国的，但后来又反悔，没有出国，而是留在京华读完高三，考上了B市的大学。
上一世沈尽高考发挥失常，分数不够上B市好一些的大学，这一世认真重来，沈尽也想报考B市的大学，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和陆时交朋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沈尽目光停留在陆时背上太久，察觉到他诡异的秦周泽用搁在桌上的手肘顶了下他的：“你在看什么？”
沈尽回过神来，扭头看向秦周泽那张好看却面带不耐神色的脸，半晌摇了摇头。
秦周泽抬手，手背搭上他的额头：“发烧了？”
沈尽别开他的手：“没有。”
可惜，要不是秦周泽高二要出国，他其实也可以考虑他的。
下午自习课，沈尽跟着秦周泽在老师允许下找了间空教室，给他录英语演讲视频，本来英语老师也要来现场指导，却被秦周泽以想先自己调整一下，再给老师看更好的表现为由，拒绝了。
“你真这么想？”什么调整好再给老师看更好的表现之类的，沈尽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果然，秦周泽听他这么问，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不过录视频却不是胡扯，秦周泽煞有其事地站到了教室讲台中央，让沈尽打开手机，安静录制。
“Today……”
同大部分学生不同，秦周泽的英文发音偏向英音，是沈尽喜欢的古典又绅士的语调。
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雨了，冬春交际，细雨不绝，沈尽看着手机屏幕中自信发光的秦周泽，再一次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秦周泽身上耀眼的光芒，平时那个毒舌暴躁的秦周泽，仿佛是另一个人。
最后一个音落下，五分钟的时间，不多不少，刚好踩点，沈尽点下暂停，抬眼看向台上的秦周泽：“你是不是之前在家练过了？”
秦周泽点头：“在家练了两遍。”
沈尽：“……算了。”
“怎么样，发现我多厉害了吧？”秦周泽见沈尽仿佛被打击到的样子，一脸得瑟。
沈尽小力地鼓起掌来：“您真棒。”
回到教室，林雪正在讲台上，用眼神示意两人尽快落座后，她便继续未说完的话。
“同学们抓紧时间把表格填一下，这学期想申请在学校晚自习填申请晚自习，想回家的填在家自习。”
京华高中高一的晚自习采取自愿原则，愿意在学校晚自习的跟班主任报名后可以留在学校自习，和其他班被家长强迫留在学校学习的同学不同，1班几乎没人留下来自习，家长都支持孩子在家里学习，当然还有一部分是课后要参加补习班，没有时间留下来晚自习。
沈尽是想留在学校晚自习，于是填了申请在校晚自习。
不过如果1班全部申请留校晚自习的人数不足10人，年级便不打算在1班开设晚自习点，毕竟多一个点，就还要多安排一个老师值班。
在沈尽的记忆里，上一世1班的晚自习班没有开成。虽然知道结果，沈尽还是遂着自己的心愿，填了申请留校晚自习。
但这次让沈尽意外的是，秦周泽居然也填了留校晚自习。
他明明记得，上一世秦周泽并没有申请。
“你要在学校晚自习？”沈尽问秦周泽。
秦周泽瞟了眼他的表：“你不是也写了申请在校晚自习？”
沈尽点头：“觉得在学校效率高点。”
秦周泽：“我还没有在学校晚自习过，想体验一下。”
沈尽：“？”
陆时扭过头来，见两人都申请留校晚自习，十分自然地跟着填了留校。
“你俩别想撇下我自己进步。”陆时道。
沈尽：“？”
秦周泽闻声冷笑：“你倒确实很有必要在学校晚自习，省得回家玩完游戏被你妈打。”
陆时被揭短，愤愤道：“我这次月考一定一雪开学考的耻辱！”
他开学考考了88名，要不是上学期期末考考得还不错，差点没被踢出1班。
秦周泽看向沈尽：“你信他吗？”
沈尽茫然，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陆时的目光落在沈尽身上，仿佛他要是说不信就扑上来咬死他
“咳，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沈尽喂了陆时一口鸡汤。
秦周泽给了他嫌弃的一眼，陆时则一脸满意地转过身去了。
放学的时候，沈尽和郝思宇在校门口碰上，沈尽有些尴尬，郝思宇却同平时无异，还笑着和沈尽打了招呼。
显然，举报这种事对于郝思宇来说，是毫无负担的事情，且他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他也并不针对沈尽，只是针对沈尽违规的这个行为。
沈尽笑着同他点了点头，却没有如往常那样再主动上前攀谈。两人回家的方向不同，背向而行，很快便分开了。
细雨绵绵，打湿人的发梢衣领，也打湿了那抹颤抖着寻求救赎的灵魂，沈尽慢慢骑着自行车往前走，雨打湿的柏油路黑乎乎的，仿佛泼了墨般。
“原来你回家方向和我一样啊，为什么不等我？”
耳边忽然传来秦周泽的声音，沈尽回过头去。
回头的人眼上镜片被细雨蒙了一层水珠，仿佛在哭泣一般，秦周泽愣了一下，问他：“没带伞也没带雨衣？”
沈尽似乎才回过神来，开口声音却有些哑：“哦，没带。”
一手撑伞，一手骑车的秦周泽滋一声按下刹车，停了下来。
沈尽也跟着停了下来，随后就看到秦周泽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件雨衣。
“披上。”
看着那鲜艳的粉色，沈尽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
“披上！”秦周泽眯起了眼。
沈尽：“不用，雨不大。”
秦周泽显然知道他嫌弃雨衣颜色，低声说了句麻烦后，一把将雨伞塞到了沈尽手里：“单手骑车会吧？”
沈尽愣愣地点了下头。
见他点头，秦周泽二话没说把粉色雨衣往自己身上套，穿好后对沈尽抬了抬下巴：“行了，走吧。”
平时不可一世的秦周泽穿着粉色雨衣，这一幕实在太过震撼，沈尽一时反应不过来。
“傻了？”
秦周泽往伞底凑了凑，那张好看的脸在沈尽瞳孔中放大，沈尽回过神来，往后缩了缩脑袋。
“走吧。”
两人并排骑着车往前走。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雨幕中，沈尽看着前路，忽然开口问秦周泽道。
秦周泽：“那当然是因为我人善良。”
沈尽失笑。
良久，伞下的人轻声道：“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秦周泽一本正经的解释：雨衣是家里阿姨给准备的
☆、抱不抱
回到家，沈爸还没回来，沈尽放下书包进了厨房，淘米煮饭，沈爸下班会从外面买小炒回来，没有女主人的家里，一切从简。
之所以想留校自习，是因为留校的话，沈尽就可以留在学校吃饭了。
沈爸七点多到家，叫沈尽出来吃饭。
窝在房间里写作业的沈尽闻声出来，到厨房拿了几个碟子，装沈爸带回来的小炒菜。
“要不是你妈不要你，你也不用等到这个点才有饭吃，怨爸爸吗？”沈爸喝了两口酒，又开启沈尽最厌恶的谈心模式了。
沈尽语调平静：“不怨。”他谁也不怨。
沈爸却压根没听进去他的话：“我知道你怨我，怪你爸没本事，留不住你妈。”
沈尽：“……”
“你也是个小白眼狼，供你吃供你住，回来也没个笑脸。”沈爸嘟囔。
沈尽干干地咧开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脸。
“要我怎么笑？你点？”沈尽眼里一丝笑意也无。
沈爸闷喝了口酒，没搭理沈尽。
沈尽快速吃完饭，到厨房把碗洗好，说了句我回屋写作业了，便回房了。
关上房门，站在独属于自己的空间里，刚刚在饭桌上感受到的压抑才稍稍减轻了一些，沈尽闭眼，额头抵着冰凉的墙壁，深呼吸两下，重新睁开眼，他转过身，背靠着墙，目光落在阳台。
粉红色的雨衣被晾在小阳台上，大半夜的看着有些吓人，沈尽望着那团粉色，烦乱的思绪复归平静。
他可还有好几张卷子没写，没时间伤春悲秋。
刚坐回书桌前，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消息提示灯闪烁。
沈尽打开手机，见是微信上秦周泽通过了自己的好友申请，心里也没有在意，放下手机准备继续刚刚未完成的作业，手机却又震动了一下。
秦周泽：在做什么？
沈尽犹豫了一下，其实他现在没什么心情写作业。于是他拿起手机，手指翻动，回复秦周泽。
沈尽：写作业。
秦周泽：哦。
好一会儿，对面没再发消息过来，沈尽想了想，继续发了句话。
沈尽：今天谢谢你。
秦周泽：真感谢我的话，明天给我带三食堂的早餐。
沈尽：你要不要施恩图报得这么明显？
秦周泽：那你抱不抱？
沈尽：？？
秦周泽撤回了一条信息。
秦周泽：报不报
沈尽：抱
秦周泽：？？
沈尽撤回了一条信息。
沈尽：报
秦周泽：你故意的？
沈尽：你猜？
秦周泽没再回沈尽。
他好像气到秦周泽了，沈尽有些意犹未尽地放下手机，难得在秦周泽那里占了上风，让他暂时感受一下胜利的滋味。
第二日，林雪公布了申请留校晚自习的名单，因为人数达标，所以1班这个晚自习可以成功开起来了。
竟然和前世不一样。沈尽有些意外。
但想想身边本来没投票的两人这次都投了票，侥幸够了人数也是情有可原。
所谓蝴蝶效应，随着沈尽的重生以来做出的不一样的选择，前世的轨迹正在一点点发生变化，沈尽是乐于看到这种变化的，毕竟他极力想避免的，正是自己上一世的人生。
“你的早餐。”沈尽把自己从食堂买来的面包牛奶放秦周泽桌上。
其实这种早餐外面哪里都有卖，沈尽觉得秦周泽一定要让他买，不过是折腾他而已。
秦周泽看了眼，哦了一声接了过去。
班主任林雪说完事就走了，留他们自己早读。
秦周泽看着认真看书的沈尽，边吃他买的早餐边问道：“下周开始晚自习，你晚上在哪儿吃？”
沈尽：“食堂呀。”
本想问要不要到自己家吃饭的秦周泽托腮眯眼看他。
陆时转过身来：“听说晚上食堂很多都是中午的剩菜加热而已。”
沈尽：“所以？”吃不完吃剩菜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难道食堂把没卖完的菜全部倒掉吗？那不是很浪费。
陆时看向秦周泽：“泽哥，能不能去你家吃饭？”
三人之中，秦周泽家离学校最近。
秦周泽十分大度道：“可以啊，你们一起。”
沈尽：“我就不了吧？”
陆时：“为什么？你觉得泽哥家阿姨做的菜不好吃吗？”
“……我没这么说。”沈尽无力。
陆时：“那就没有拒绝的理由啊，就这么说定了，下周我们一起去泽哥家吃晚饭。”
说完，陆时便转回身去了。
沈尽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默。
无需开口便达成目的的秦周泽嘴角带笑说他道：“发什么呆呢，快点看书。”
此刻的秦周泽忽然觉得陆时这家伙没有往常那么看不顺眼了。
沈尽心里正想着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被秦周泽打岔，也就不继续想了，去秦周泽家蹭饭，他又不吃亏，想那么多做什么？
不过过了一天，沈尽已经全然忘记原本想在一周内换同桌的计划，并且有了短期内换不了同桌的觉悟。
其实他现在和秦周泽以及陆时相处挺愉快的，等他有了更合适的好友人选，再继续之前的计划吧，在此之前，他更需要在意的是逐渐逼近的月考。
作者有话要说：扶扶小眼镜，记得收藏这个小文章一下哦
☆、富二代？
不过在月考之前，先到来的是周日秦周泽的演讲比赛。
周日一大早，陆时就给沈尽来了一串夺命连环call，等他匆匆出门来到校门口和人集合，陆时已经等候多时。
“不是八点半才开始？”沈尽不解。
陆时：“哎我没提早和你说吗，这种录制现场观众都要提前一个小时入场。”
沈尽看了下表，八点：“那我们不是晚了很久？”
“没事，有我在。”陆时拍了拍胸脯。
沈尽：“既然你在的话没事，你催我那么急做什么？”
从七点就开始催人的陆时：“……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走吧。”沈尽把自行车停在学校停车棚，和陆时往不远处的地铁站走去。
A市广播电视中心离得不远，两人坐了四站的地铁便到站了，抵达广播中心门口时是八点二十分。
陆时走在前头带路，沈尽跟在他身后，默默打量着这个自己前世只从门口路过时瞥过的地方。
果然，陆时对广播中心十分熟悉，一进大楼，大厅的工作人员认识他的不少，不需要证，沈尽就这样跟着陆时畅通无阻到了录制英语演讲比赛的演播厅。
比起观众，秦周泽他们来得更早，听陆时说，参赛的早上五点就被带过来化妆彩排了。
沈尽跟着陆时坐到了一个视野极好的位置，能够看到整个演播厅。
陆时笑着对他道：“跟着我没错吧。”
沈尽没看他，目光落在灯光璀璨的舞台上，闻声点了下头：“嗯。”
陆时：“你可能不知道，这次演讲比赛是台里承办，教育局牵头，投资方是铭晟集团，所以泽哥一开始不乐意参加这个比赛来着。”
“铭晟集团？”沈尽有些诧异，铭晟集团他知道，上一世他刚毕业时还不自量力给铭晟集团投了简历，结果连面试都没进。
“铭晟集团总部不是在B市，为什么会投资A市的英语演讲比赛？”沈尽不解。
“你又不知道了吧，知道铭晟集团是哪个家族的吗？”陆时仿佛要吐露什么大秘密般。
沈尽点头：“知道，秦家。”
陆时：“……”失策了。
“但你肯定不知道，泽哥就是秦家现任家主的儿子吧。”陆时一边说，一边观察沈尽表情。
沈尽愕然，这个他确实不知道。
“那秦周泽为什么还留在这里？”沈尽发出灵魂拷问。
“什么？”陆时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尽：“而且学习还那么认真成绩还那么好？”
别跟他说是学习不好就要回去继承百亿家业什么的？
陆时：“……”
沈尽看向陆时，后知后觉道：“难道你也是，富二代？”
陆时没纠正沈尽富二代的说法，严格意义上来说，两人应该属于富N代，他道：“那个，或许你听说陆氏制药？”
“……”沈尽当然听说过，陆氏制药是A市本土最有名的企业，甚至被称为A市三宝之一。
沈尽再次发出灵魂拷问：“所以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
陆时：“？”
“照理，你们这样的家世，应该从小就被送出国留学，进行精英教育吧，怎么会在国内上普通高中？”沈尽凭着自己对富二代的认识说道。
陆时闻言，解释道：“我爸妈是想送我出国，可是我爷爷奶奶很传统，觉得我应该至少在国内完成高中学业。”
“秦周泽呢？”沈尽问。
陆时：“泽哥啊，他是自己不想出去。”
沈尽：“为什么？”
陆时摇头：“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得看他自己愿不愿意和你说。”
沈尽没追问，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埋藏在心中的秘密，所以不会对别人的私事有超过限度的好奇心。
不想出国，后来却还是出国了？是中间发生了什么吗？
……不能好奇。沈尽打住忍不住继续发散的思绪。
很快，节目录制开始。
录制过程并没有多有趣，因为出现错误的话都要重来，有时候连着三四次调整细节，沈尽都有些没耐心了，觉得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家写卷子，不过现场的观众都是亲友团，还是积极配合节目组的要求。
秦周泽出场顺序在第七，他一走出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沈尽明显感受到观众席上一瞬间的安静后，炸裂开来的无声沸腾。
他今天穿了小西装，身材被衬得更加挺拔，平时没怎么打理的头发今天梳了个大背头，高鼻梁，桃花眼熠熠生辉，眸光深邃，一身矜贵与绅士气质。
看着他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沈尽忽然觉得，秦周泽生来就应该站在聚光灯下。
舞台上的灯光让人看不清楚台下观众的神情，但沈尽看到秦周泽准确地找到了两人的位置，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就像个得瑟的小王子。
沈尽摇头失笑，觉得自己今天可能疯了。
什么小王子，顶多就是头小狮子王。
秦周泽在台上发着光，陆时在台下给沈尽科普：“泽哥肯定没办法拿一等奖，节目组如果会来事的话，应该另立个特等奖给他。”
沈尽：“……还能这样？”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有钱还学霸的世界他更不懂了。
陆时：“所以泽哥一开始不爱来参加比赛，但是老徐怎么都要他来。”
老徐是他们班英语老师。
“一个学校两个名额，老徐怕郝思宇不稳。”陆时道。
沈尽：“郝思宇英语成绩好像一直不错？”印象里经常满分。
陆时：“那是因为他妈是英语老师，演讲并不单单评判一个人的英语笔试水平，而是包括一个人的台风，感染力，口齿，发音……太多了，郝思宇太嫩。”
沈尽：“那其实可以不选郝思宇，让综合能力更强的人去参加比赛。”
陆时：“郝思宇的性子能服？信不信他分分钟举报到校长信箱说老徐以公谋私。”
“？”
沈尽觉得陆时有些夸张：“那这次比赛铭晟投资，秦周泽参赛，不是更不公平，为什么不怕他举报秦周泽？”
陆时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对铭晟是哪个量级的还没概念？郝思宇能向谁举报？这叫越级碰瓷好吧，管他是不是未成年，铭晟法务部分分钟把他家告到破产。”
沈尽心中已震惊到麻木，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他点点头道：“……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上一世沈尽在班级只知埋头苦读，根本不知道周边同学的身世背景，更不知道秦周泽和陆时的富二代身份，想想自己一开始对两人的排斥态度……
如果提前知道了，应该会更排斥吧！
陆时拍了拍沈尽的肩膀：“你也别有压力，泽哥这人真性情，交朋友不看那些虚的，你这人不错，以后我们都会罩着你的。”
沈尽拍掉陆时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那我就先谢谢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尽：忽然不想努力了，doge
☆、请吃饭
评委会十分会来事，如陆时所料，秦周泽被评为特等奖。
节目录制结束，陆时拉着沈尽到了后台，直接去化妆间找秦周泽。
和其他人挤在一起的待遇不同，秦周泽自己用着一间化妆间，两人过去的时候，秦周泽已经换好衣服，正准备离开。
“你们看到现在？”此刻已经下午一点多了，秦周泽看了下沈尽，见他好奇地打量着化妆间，笑了下，“走吧，带你们去吃饭。”
沈尽全程当着沉默的小跟班，跟着两个富N代蹭吃蹭喝。
然而事情发展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秦周泽带着两人进了电视台附近的一家小吃店，给三人各点了一份大碗抄手。
沈尽看着小吃店对面装修高档的餐厅，再看看眼前的大碗抄手，陷入了沉思。
陆时和秦周泽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低头尝了口汤后还感叹了一句，果然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沈尽默默拿起勺子喝了口汤，眼前一亮，汤头浓郁香甜，是他没喝过的味道，顿时也不再纠结高档餐厅了，认真吃起抄手来。
吃饱喝足，一行三人坐地铁回了学校。
沈尽再次陷入沉思，为什么没有会叫少爷的专属司机和专属豪车接送呢？
陆时是不是在骗他？
他疑惑的目光落在陆时身上，陆时正和秦周泽说他在台上表现多么耀眼，其他人跟他完全没有可比性。
感受到沈尽的目光，陆时回头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沈尽咳了一声，摇头：“没事。”
或许这是富N代和富二代的差别？沈尽已经反思了之前自己定义二人为富二代时出现的概念错误，以秦家和陆家的发家史，叫秦周泽和陆时富二代是辱没了。
沈尽对富豪的所有臆想全部都来源于电视剧，此刻也就没有真的参照者可以用来对比以知道陆时说的是不是真话。
不过，真或假又如何，他一开始并不知道两人的家世，不也和人相处得还可以，现在就算知道了，该如何还是如何便好。
想通后，沈尽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同两人打了声招呼，便独自回家了，看完了秦周泽的比赛，他还得回去继续奋斗周末作业。
比起同桌是个富N代，躺在书包里等他的卷子更真实一些。
待沈尽离开，秦周泽瞥了眼陆时，问道：“你和他说什么了？”
沈尽一路上的怪异他并不是没有发现，一早上人都和陆时在一起，问题肯定出在陆时身上。
陆时哦了一声：“他可能在疑惑我们两为什么没有专属豪车接送，也没有出入高档餐厅吃喝。”
秦周泽皱眉：“你有病？”
陆时被噎了一下，无奈解释道：“……我把我们两人的家世告诉他了。”
秦周泽确定了：“你有病。”
陆时：“泽哥，我不是看你想和他交朋友么，如果他知道我们的家世，态度还能一如既往的话，他才有资格当我们的朋友。”
小学的时候，不乏有知道他们身份，明面上讨好两人，背地里骂两人傻X，说和他们交朋友只是为了那些好处和便利而已，所以陆时才想试试沈尽。
但此刻，秦周泽看他的目光冷冷的。
陆时安静下来，捏了捏拳，小声道歉：“对不起。”
“别再做多余的事。”秦周泽声音低沉，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他想来往的人，不需要陆时的考验。
陆时低头应了一声：“嗯。”
是他越界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尽：我交朋友要的不是钱，是陪伴。【微笑.jpg】
☆、作业
沈尽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两人间的对话，此刻的他正在和卷子进行殊死搏斗，不是他生就是卷子死。
陈跃的微信来得很不是时候，手机提示音响起，沈尽看了一眼。
陈跃：救命，尽哥。
陈跃：【图片】【图片】【图片】
陈跃：老于不做人【泪流满面】
沈尽发了他一张照片，是自己桌面上堆的一叠试卷，回了一个字，懂？
很快，陈跃回复，打扰了。
狠还是1班狠，他怎么可以为自己的三张卷子去干扰尽哥十几张卷子的周末，一点儿也不兄弟！
陈跃再没声音。
没一会儿，手机提示音又起，沈尽皱眉，打开手机，会给他发微信的除了陈跃，就是秦周泽了。
秦周泽：干嘛呢？
沈尽给他发了同一张照片。
没一会儿，秦周泽给他发了一叠图片，一样的试卷，不同的是秦周泽发来的试卷上写满了答案。
沈尽放下笔，给秦周泽发了个微笑表情。
沈尽：有事您吩咐。
秦周泽：今天比赛看得怎么样。
沈尽挑眉，这是让交观后感么？
沈尽：您很棒。
秦周泽：就这样？
沈尽：您超棒。
秦周泽：你在敷衍我。
沈尽：您超级棒！
多了一个字加感叹号。
秦周泽撤回了一条信息。
秦周泽撤回了一条信息……
秦周泽撤回了所有图片。
沈尽：……
秦周泽：好好写作业吧。
沈尽：你故意的？
秦周泽：你猜？
沈尽将手机关机。
第二天，沈尽顶着一双黑眼圈来到学校，从秦周泽抽屉里扒拉出周末试卷对答案，一身死亡气息。
秦周泽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和陆时一同后退了一步。
“咳，这是我的卷子吧。”秦周泽先发制人。
沈尽不理他。
秦周泽理亏地抠了抠桌子，见人沉迷对答案不可自拔，便暂时安静了下来。
很快，沈尽对完了答案，几道没写出来的题目也补完了，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秦周泽：“我的……”
他话还没说完，沈尽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英语比赛会从早上录到下午，第一次看人录节目，没有经验，以后还是要谨慎一点。”
秦周泽：“……”
沈尽把卷子放回秦周泽抽屉里，笑着看他：“嗯？你想说什么？”
秦周泽：“练习册好像还有几页，写了吗？”
沈尽脸色一僵，他忘了……嘴角的笑容不由又加深了一些。
秦周泽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练习册给他：“还有五分钟。”
沈尽深吸了口气，垂下头，继续和作业搏斗。
陆时回过头看了眼秦周泽，冲他做了个双手拜托的动作。
秦周泽字正腔圆却无声地回应他道：“滚。”
沈尽毕竟是为了看自己比赛才拉下的作业，秦周泽十分勇敢地负起了责任，将自己的作业全部拿了出来，沈尽想拿哪科拿哪科。
前头的陆时转过头，眼红得几乎滴血，他也想抄……
秦周泽眯眼看他，因为玩游戏写不完作业的人没有资格抄他的作业。
陆时哼了一声，转回头去，他不稀罕！
当沈尽终于长舒一口气解决所有科目周末作业，早读课下课铃声响了。
“为什么你去参加了比赛，作业还写得完？”沈尽问秦周泽。
无聊趴着想补觉的秦周泽闻言，道：“因为我们做作业需要的时间不一样。”
这些题对他来说一点难度也没有。
沈尽：“……”真烦人！
下午放学，如之前说好的，沈尽和陆时一起到秦周泽家里蹭饭。
自觉白白蹭人家饭吃不太好的沈尽吃完饭后，十分乖巧地把碗筷顺手洗了。
秦周泽倚着厨房玻璃门看他在水池前忙碌，眼神柔软，笑道：“你怎么这么乖？”
沈尽闻言回头，目光疑惑，说谁呢？
秦周泽：“洗完了？”
沈尽把水池边的水擦干：“好了。”
两人一起来到客厅，陆时争分夺秒地玩着游戏。
秦周泽啧了一声，站在他身后拍了张照片。
第二天下午放学，陆时被一辆豪车接走了。
此时沈尽才终于有了陆时是富N代的真实感，那个下车给陆时开车门的西装男，简直就是电影里专职司机加保镖的现实版。
“他不去你家吃饭了？”沈尽指着消失在路口的豪车尾气道。
秦周泽：“昂。”
他把陆某人沉迷游戏的图片发到了朋友圈，陆某人不可见的那种，今天陆某人会被逮回去他功不可没。
沈尽：“那现在？”提议到秦周泽家吃饭的是陆时，现在陆时不在，他倒有些犹豫了。
秦周泽不知道他纠结什么，闻言道：“现在去我家吃饭呀，快点，不然晚点饭菜都凉了。”
秦周泽家阿姨都是算好时间备好的饭菜，通常他们按时放学回去，饭菜都是热的，放下书包吃刚刚好。
沈尽歪了下头，踩着自行车追上秦周泽。
“明天我给你带早饭吧。”沈尽道。
秦周泽：“嗯？”
过了会儿反应过来沈尽是想一餐还一餐，秦周泽笑道：“随你。”
☆、月考成绩
第二天，秦周泽迎着陆时仇恨的目光走进教室，沈尽坐在位置上，担忧地看着两人。
他刚刚已经从陆时那边知道昨天放学他为什么会被接走了，因为秦某人把他玩游戏的照片发到朋友圈，被他妈妈看到了。
秦周泽完全没把陆时愤恨的小眼神当回事，面不改色地坐到自己位置上，问盯着自己的陆时道：“眼睛出问题了？”
陆时嘴一撇，道：“秦周泽，你无情！”
沈尽身子抖了一下，这哀怨的语气，他有些顶不住。
秦周泽却眉毛都没动一下。
“还玩游戏吗？”他问。
陆时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再和秦周泽说话。
沈尽：“……”
就这样？幼稚！
秦周泽看向始终沉默旁观的沈尽：“看戏呢？”
沈尽一脸无辜。
秦周泽啧了一声，忍不住上手掐了下他的脸：“又装无辜。”
沈尽：“？”
自从被秦周泽告诫了一次后，陆时游戏也不敢打了，每天就乖乖吃完饭回学校晚自习，看着比沈尽还努力。
月考如期而至，经过大半个月的准备，沈尽对月考也没有一开始那样畏惧了，知道肯定拿不了第一，但不至于倒一就行。
京华中学月考改卷神速，通常你下午的科目还没考完，上午科目已经改完了，于是考完数学回到教室，沈尽便知道自己语文成绩了。
旁边的秦周泽，139。
前桌的陆时，121。
沈尽，115。
沈尽：“……”心态要崩了。
陆时：“平时看你学得那么认真，你分怎么还没我高？”
沈尽：“……”扎心了，混蛋。
秦周泽瞪了陆时一眼：“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陆时看了下沈尽的脸色，识趣地转过了身。
秦周泽已经看过他的卷子，安慰道：“作文离题了，不然不会这么低。”
沈尽：“……”不想说话。
晚上去秦周泽家吃饭的路上，陆时看沈尽一直闷闷不乐，忍不住开口想安慰人，弥补自己下午犯的错，劝道：“别不开心了，明天还有数学成绩呢。”
意思是，语文这分不算惨，数学才会分分钟教你做人。
沈尽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秦周泽拍了下陆时后脑勺：“可闭上你的嘴吧。”
晚上吃完饭，陆时主动跑去厨房把碗筷给洗了，虽然摔破了一个碗，但到底没让沈尽动手。
沈尽知道两人担心自己情绪，打起精神来道：“我没事，今天数学我答得还可以。”
第二天数学成绩出来，沈尽确实答得还可以。
他，140，秦周泽，150，陆时，131。
沈尽舒了口气，数学算正常发挥吧。
陆时则蔫了，耷拉着脑袋准备下午的综合考试。
一场月考，锉磨着所有人的神经，所有人，除了秦周泽。
隔天，总分出来，排名也同时出来了。
秦周泽，当仁不让的第一。
沈尽，年级45。
陆时，年级49。
秦周泽看着他的排名，顿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了。
从年级第一到年级四十五，这跌得有点重。
沈尽却对这个排名挺满足的，居然能有四十五名，说明他现在已经差不多恢复到上一世的水平了。
没有人在意沈尽的成绩，毕竟除了开学考那次，他以往一般也就这个水平，只有秦周泽觉得，沈尽不应该只是这个成绩。
“明天开始，我给你补课。”秦周泽捏着沈尽的成绩单道。
安心下来想咸鱼一阵的沈尽：“？”
倒也不必！
……
晚自习结束回到家中，沈尽一开门就看到黑暗中客厅里的一片狼藉。
桌上的东西全部被扫在地上，碎片和水渍铺满地砖。
她来过了。沈尽心底一沉。
沙发角落里，一点火星明灭，是沈爸坐在那里，沉默抽烟。
沈尽打开灯，啪嗒一声，沈爸回过神来。
“回来了？”沈爸开口，嗓子哑哑的，显然一个人坐了很久。
沈尽沉默着拿出扫把拖把，收拾起地板。
很快，客厅打扫好了。
沈尽看着仍然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的沈爸，嘴唇动了动，深吸了口气后才开口：“你能不能忘了她？”
既然已经分开，为什么还要这样念念不舍？早知会如此不舍，当初又为什么要把人推远。
沈爸抬眼看他，目光阴沉：“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第二个你懂什么之后，男人忽然暴起，拿起桌上刚刚被沈尽重新摆好的烟灰缸，甩手就朝人砸去：“你懂什么！”
咚的一声闷响后是玻璃咔嚓碎裂的声音。
血雾盖住眼帘，少年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对方脸上惊慌悔恨的神情，他冰冷开口。
“连你亲生儿子都看不起你现在这样子，你指望别人看得起你？”
沈承庄是个无能的人。事业上，他没有远见还耳根子软，被兄弟背叛负债累累，感情上，他自负不体贴还爱拈花惹草，被妻子抛弃幡然悔悟却为时晚矣。
现在，他又是一个失职的父亲。
烟灰缸把沈尽砸出了脑震荡，沈承庄沉默地把他从医院接回家，给学校去了电话，替沈尽请假一周。
高一1班。
“请病假？怎么突然就病了？”陆时问秦周泽。
秦周泽捏着手机，沈尽没有回他的微信。
“我怎么知道？”秦周泽语气烦躁。
陆时：“不然我们放学去他家探望一下？”
秦周泽抬眉：“你知道他家在哪？”
陆时：“这有什么难的，问下林雪不就知道了。”
秦周泽猛地起身，朝教师办公室去。
陆时：“诶，这主意我想的啊。”
平时的话这种事压根不用陆时提醒，秦周泽怎么可能束手无策，然而今天他就是心乱了，还要陆时提醒才想起来怎么找沈尽。
陆时皱了皱眉，觉得秦周泽对沈尽有些过度在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咸鱼沈尽：翻个身
☆、探病
灰扑扑的天倒扣着，沈尽坐在房间的小阳台地上，看着玻璃窗外颜色寡淡的一切，眼神空洞暗淡，仿佛倒在地上的漂亮瓷娃娃，没有一丝人气。
他想起来了，上一世沈承庄不是突发脑溢血死亡，而是在他高考前半个月，自杀了。
突发脑溢血死亡的是他们家对门的邻居。
昨天晚上沈承庄带着沈尽从医院回来，走廊上挤满了人，沈尽听到了那道铁门里传来的哭嚎声，熟悉，刺耳，唤醒了他，打碎了他支棱起的不堪一击的前世太平。
脑震荡让沈尽晕乎乎的，犯恶心，想吐。
看到沈承庄那张脸想吐，看到书桌上的课本想吐，看到校服想吐……
忽然，眼前寡淡无味的风景里，闯入了两个少年，穿着他看了就想吐的校服，却让他从虚无的飘渺感里落到实地，感觉到了阳台地板的凉意。
很快，房门被敲响，沈承庄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
“小尽，你同学来看你了。”
沈尽缓慢地眨了眨眼，伸手撑着地板要起身，却因为长久坐着脚发麻，刚站起来就朝一旁倒过去。
秦周泽推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身材瘦削的少年额头贴着大大的纱布，脸上毫无血色，身子无力地靠在阳台玻璃门上，漂亮的眼睛无神地看着自己，那目光一瞬间便揪紧了他的心，让他顾不上在一旁的沈承庄，快步上前扶住人。
“你这是怎么搞的？”秦周泽很生气。
陆时也很意外，他以为沈尽是感冒发烧了，现在这额头那么大的纱布是怎么回事？
沈承庄目光躲闪：“你们聊吧。”
说完便退了出去，留三人在房里。
沈尽从秦周泽怀里直起身来，勾起苍白的唇道：“我没那么脆弱，没什么，不小心磕到额头了，轻微脑震荡，过几天就好了。”
秦周泽皱眉，不容抗拒地揽着他的肩，将人带到床边坐好：“怎么磕的磕成脑震荡，你也是真牛逼。”
沈尽咳了一声，想了想道：“骑自行车摔的。”
陆时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太对劲，但也不知如何追问，看了眼秦周泽，人脸黑得可以和锅底媲美了。
“别让我知道你被人欺负了瞒着我。”秦周泽皱着眉道。
沈尽有些意外地看向秦周泽：“你别多想，我真的没事。”
秦周泽，还挺义气。
沈尽感觉刚刚在阳台坐着时仿佛被冰冻的四肢逐渐回暖，看向两人的脸上也慢慢恢复了往时的神采：“你们两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陆时：“问班主任要的，说我们想来探望下同学。”
沈尽语气诚恳：“谢谢你们。”
他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来家里探望自己，秦周泽和陆时，给了他太多意外和惊喜。
“谢谢你们。”沈尽重复了一遍。
秦周泽：“闭嘴，歇着。”
沈尽：“……哦。”
“这几天好好休息，学校里的课程不着急，等你回来我给你补。”秦周泽叮嘱道。
沈尽：“嗯。”
“受伤了就别乱跑，在床上好好躺着，你刚刚跑阳台去干嘛？”秦周泽训道。
沈尽：“嗯……”
“不用解释，不想听，受伤别乱跑，就在床上休息。”秦周泽打断沈尽。
沈尽：“哦……”
……
听着秦周泽絮絮叨叨一些有的没的注意事项，沈尽嘴角逐渐露出些许笑意，是发自内心的笑意，而不是敷衍他人敷衍自己的漫不经心的嘴角牵扯。
秦周泽看他：“笑什么？”
沈尽弯着笑眼摇头。
陆时在一旁开口了：“泽哥，你也太啰嗦了吧？”
秦周泽回头看他：“想死啊？”
陆时做了个封口的动作，表示不再说话。
沈尽：“不早了，你们吃了吗？不好意思家里没准备什么吃的，我……”
“别惦记我们，你好好养伤才是正事。”秦周泽伸手掐了下沈尽的脸，十分注意地没有扯他额头受伤的那一边，“笨蛋一个。”
沈尽愣住，抿了抿唇，到底没说什么。
站在一旁的陆时看着这一幕，轻轻眯起了眼。
“行了，我们走了，你好好休息。”
秦周泽起身，和陆时打算回学校了，沈尽想起身送他们，被秦周泽瞪了一眼，只能老老实实将自己封锁在床上。
门外沈承庄听到动静，过来送客。
很快，门开门关，房间恢复安静，沈尽望着被关上的房门，门后的日历本还在晃悠，良久，日历本也停止了晃动，沈尽慢慢垂下了眼。
窗外，霞光穿破乌云，漏了丝色彩，落在挂着粉色雨衣的阳台。
☆、泽哥
养伤期间，沈尽每天都能收到秦周泽的信息。
内容基本是一天的上课内容，以及带了解答的卷子习题。
沈尽很感谢秦周泽，一个平时不记笔记的人在这种时候居然能帮他记笔记，可以说是中国好同桌了。
大概歇了一周，沈尽便回校了。
平时和沈尽往来不多的人并未关心他为何请了一周的病假，只有秦周泽和陆时围在他身边，上下打量他。
“嗯，瘦了。”陆时点点头，得出结论道。
秦周泽坐在沈尽身旁，侧着身子看他，没多说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笔记，沈尽曾经多次看到它的照片。
“给你，不懂的问我。”
沈尽眼角带笑：“谢谢。”
秦周泽假装挖了挖耳朵：“这两个字都快给我耳朵听出茧子来了。”
沈尽笑了笑，知道他烦自己总这么客气，便没再说什么。
中午的时候，沈尽已经能够自觉地跟上秦周泽，去他家蹭饭吃。
到车棚取车的时候，坐上自己自行车的秦周泽看沈尽牵出另一辆自行车，猛踩了一下脚踏板，滑到沈尽身边。
“你这情况自己骑车？”秦周泽皱起了眉头，他还以为是沈爸爸送沈尽来的学校。
沈尽：“没影响。”他伤的是头又不是四肢。
但显然秦周泽觉得这件事很重要。
秦周泽下车，二话不说直接把他的自行车停回去，长腿一跨，骑上自己的自行车。
“上车，我载你。”秦周泽道。
陆时在一旁等了好一会儿，见沈尽还在犹豫，忍不住开口道：“哎呀，有啥好别扭的，你又不是女生，不会被传成泽哥女朋友的。”
沈尽并不是犹豫，只是愣了一下，回过神后便坐到秦周泽身后，手乖乖地抓住自行车后座铁架，偏过头问陆时：“传成女朋友是什么情况？”
陆时：“初中的时候有个同班女生回家路上差点被车撞了，脚受伤，我们泽哥善良，帮忙载人回家，第二天全校都说那女生是他女朋友，关键是那个女生也以为泽哥喜欢他，很长一段时间天天粘着泽哥，给他烦得不得了。”
沈尽点点头，抓到了奇怪的重点：“我们泽哥确实善良。”
前头正骑着车的人被一声泽哥喊得脚上差点踩空，后座上的沈尽只觉得本来平坦的马路上似乎碾过了一颗石子，自行车颠了一下。
秦周泽骂陆时：“你记忆力很好？”
陆时：“还可以还可以。”
沈尽在后座上看着他俩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独自在家时的阴暗心情，只有手机信息响起时才得以有片刻喘息的轻松，久违的阳光下，和同学聊着校园生活的琐事，让他仿佛又经历了一次重生。
从他的角度看秦周泽，少年宽阔的背似乎把曾经将自己拽入黑暗的苦痛挡在了外面，在自行车后座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有阳光，有笑声，活着似乎就是这么简单。
很快，秦周泽的家到了，沈尽敏锐地察觉到了今日菜单的不同。
陆时永远都是那个一语道破天机的人：“今天的菜看着怎么这么补啊……”
秦周泽：“爱吃不吃，你坐这里。”
秦周泽把沈尽按到多放了一盅汤的位置坐下：“慢慢吃，全部吃光。”
才几天没见人就瘦成这样，脸上的肉感觉都要掐不住了。
沈尽缓慢眨了眨眼，对秦周泽的好意十分感谢，他笑着应道：“好的泽哥。”
陆时撇嘴：“我也叫泽哥，怎么没这待遇。”
没人注意到秦周泽瞬间红透的耳尖，只听他冲陆时恶声恶气道：“要不要我现在给你脑袋开个瓢？明天就给你量身定做十全大补汤。”
陆时认怂：“哈哈哈哈，泽哥你真会说笑。”
……
课间，沈尽推了下趴在桌子上的秦周泽一下，看他皱着眉抬起头来，歉笑道：“泽哥，这道题我不会。”
泽哥两个字瞬间浇熄了秦周泽的起床气，他无奈地瞪了眼沈尽，这家伙就会卖乖。
自从中午喊了声泽哥，沈尽似乎打算将这个称呼当成习惯了。
秦周泽摸了摸鼻子，伸手拉过了桌前的笔记本，嗓音微哑：“哪里？”
等秦周泽解答完，沈尽点头表示明白了，同时问出了自己一直疑惑的事：“你为什么看着总是很缺觉啊？”
这问题似乎触及了秦周泽的隐私，沈尽看秦周泽垂下眸子沉默，连忙道：“其实我也没有很好奇。”
秦周泽听出他话里的求生欲，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多上了点课外辅导罢了。”
沈尽哦了一声，秦周泽显然不想聊这些，他十分识趣地没再追问。
最后一节课打扫卫生，沈尽刚要将自己桌子搬到一旁，就被秦周泽一个侧身，挡在了自己和桌子中间。
“去走廊等着。”秦周泽和他说道。
沈尽没走，看着秦周泽长手长脚随意一推就把两人的桌椅一起堆到了墙边，方便大扫除，心底一片柔软。
他好像，无法抗拒和秦周泽做朋友这件事了。
陆时刚帮三人接了水从教室外进来，看到秦周泽在帮自己搬桌子，大呼了一声泽哥后扑了上去，自己将自己桌子搬好了。
嘴里一直念叨着泽哥的手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秦周泽被他浮夸做作的演技恶心到，眼不见为净，转身就往外走了。
沈尽跟在他身后，眼里带笑。
差点忘了还有陆时。
一开始在沈尽列表里，他可还排在秦周泽前头。
既然已经决定和秦周泽及陆时当朋友，沈尽十分自然地做起了自己觉得应该为朋友做的事，课间打水当然是必须的，给秦周泽的每日早餐是必须的……
然后沈尽发现，他能做的好像并没有多少。
学习上，秦周泽是学神，陆时也是学霸，并不需要他的帮助，反而是他很多时候需要秦周泽的帮助。
生活中，秦周泽和陆时是富N代，自己每天到秦周泽家蹭饭吃，买的早餐压根不值人家家里一个碗的钱。
对于两人，他这个朋友好像一点用都没有。
看清差距，沈尽抑郁了。
“你在想什么？”秦周泽发现他这天的心情莫名低落，戳了戳他的脸，将人唤回神，开口问道。
沈尽：“我在想，怎么才能对你和陆时更好一点。”
秦周泽神情冷了下来：“陆时？”
虽然秦周泽没明言，但沈尽立刻明白他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对陆时更好一些：“因为他对我好呀。”
秦周泽：“他对你好？你觉得他为什么对你好？”
沈尽想了想，发生过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闪现，他得出结论：“因为你。”
秦周泽抱手，用气声应他：“哼。”
沈尽恍然大悟：“所以我只用想怎么对你好就可以了？”
听到回答，秦周泽这才满意了些，面上一派淡定，只沉默着点了点头。
沈尽：“总感觉这样有点对不起陆时。”
秦周泽语气嚣张：“反正他也没做什么。”
沈尽细想了想，每次陆时帮自己接水，好像都是被秦周泽威胁的。
沈尽点头：“也是。”
陆时排除！
这样他的好朋友就只剩下秦周泽，可是秦周泽高二要出国了啊。
绕着绕着，沈尽绕回了原来纠结的问题上。
他看了眼秦周泽，秦周泽也正看着他。
背着光，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却没有被掩盖掉半分光彩。
秦周泽真的长得很好看。
甩了甩头，沈尽把看着某人的脸走神的思绪拽回，他是真的没办法放弃秦周泽这个朋友。
这个困境的唯一解似乎只有，等秦周泽出国了他再交个新朋友！
秦周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看他表情莫名又明媚起来，只觉得这个同桌乖巧又可爱，嘴上却嫌弃道：“小脑袋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作者有话要说：提问：秦周泽要是知道沈尽在想怎么找人取代自己，还会觉得他乖巧又可爱吗？
【微笑.jpg】
☆、小骗子
周五下午第二节课间，沈尽正写着秦周泽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找来的习题，门口忽然有些热闹。
“尽哥～”
沈尽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陈跃。
沈尽抬头一看，果然是他，除了陈跃，还有几个17班的同学。
沈尽一头雾水起身，来到班门口。
“找我？”
陈跃眼巴巴地看着他：“尽哥，你生病了怎么都没跟我说？我们还是今天听老于上课提了一嘴才知道的。”
沈尽很是意外：“没事，小伤而已。”
“伤？”陈跃惊呼，“你不是生病吗？怎么还受伤了？”
沈尽：“……生病，动刀了。”
“什么病啊这么严重，还动刀了？”陈跃十分关切地问道。
旁边的同学也目露心疼。
什么病需要动刀子又没有那么严重？沈尽想了想，道：“……阑尾炎。”
“哦……”陈跃舒了口气，“吓我一跳。”
旁边的同学：“阑尾炎也不是小事啊，你那时候肯定很痛。”
沈尽：“……嗯。”
陈跃：“尽哥，你要保重好身体啊，才来1班多久怎么就生病，之前在17班就没见你生过病。是不是1班压力太大了？”
沈尽已经有点不知道怎么编下去了，不过在1班确实压力挺大的：“嗯，压力有点大。”
不知何时站到了沈尽身后的秦周泽闻言，哧了一声：“小骗子。”
陈跃听到这话直接开喷：“你怎么说话的啊？”
但待他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后，不禁哽了一下，喉结滑动，咽下口水。
秦周泽！他的妈啊！他刚刚和秦周泽呛声了！
沈尽回头看了秦周泽一眼，见他看着陈跃目光冰冷，连忙伸手搭上秦周泽手臂，怕他打人……打哈哈道：“泽哥说的都是对的。”
在生病这件事上，他确实是个小骗子……没得洗……
“快上课了。”秦周泽睨了他一眼，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回座位上了。
沈尽面对来探望他的同学，双手合十：“大家，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们关心我，真的很谢谢你们，快回去上课吧。”
跟着陈跃过来探望沈尽的同学答应了一声，嘱咐沈尽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后，就回去了。
倒是陈跃恋恋不舍，看着沈尽，认真道：“尽哥，在1班要是待得不开心，还不如回17班。”
沈尽：“啊？我在1班没有不开心。”
陈跃小声哔哔：“你听刚刚秦周泽那拽的！是年级第一了不起啊，凭什么那么说你，尽哥你和他当同桌肯定平日是不是一直被他欺负？”
沈尽失笑：“没有，你想太多了，秦周泽人很好。”
想了想，沈尽补充道：“他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这样说他。”
陈跃一时失语，顿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他人应该是可以的。尽哥，你记住，17班是你永远的后盾。”
沈尽头疼，这什么中二少年台词？
“我知道了，快回去吧，待会儿迟到被老于削可别怪我。”沈尽赶人。
陈跃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回到座位，沈尽就察觉到秦周泽不时飘过来的目光。
“刚刚那个叫陈跃，在17班的时候，他坐我后面，人还可以，刚刚是以为你欺负我语气才那么恶劣的。”沈尽解释道。
秦周泽原本身子向后，翘起椅子前脚，晃来晃去，闻言身子前倾，椅子四脚落地，他人往沈尽那边一歪，问他道：“那你说，我有没有欺负你？你是不是小骗子？”
小骗子三个字让沈尽觉得耳朵有些痒，他低下头找抽屉里的课本，也没看秦周泽，只轻声应道：“是是是，泽哥说的都是对的。”
当初受伤的真正原因，他没向秦周泽解释，今天旧事重提，秦周泽显然是不信他摔倒磕伤的鬼话，只是顾及他的情绪，没有继续追问。
现在的沈尽无法向秦周泽坦言家里的一地鸡毛，就这样吧，他就当个小骗子，秦周泽不要把他推开就好。
沈尽不看自己，秦周泽以为他不高兴了，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他的脚。
沈尽踢了回去。
虽然沈尽没说话，但秦周泽立刻便明白过来他没有生气。
“小骗子，就会敷衍我。”秦周泽笑着说道。
沈尽抬脚，在秦周泽那双崭新的鞋上留下半块崭新的脚印。
……
放学，沈尽十分自然地坐上秦周泽的自行车后座，等着秦周泽送他回家。
这周都是这样，秦周泽早上到他家接他，晚上送他回家，是他沈尽的免费车夫。
“泽哥。”坐在后座上，沈尽忽然喊了秦周泽一声。
从那天起，沈尽都这么喊秦周泽。
秦周泽耳朵动了动，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两个字从沈尽嘴里喊出来，愣是让他听出了乖巧的味道，就算这个乖巧的同桌不久前刚在他新鞋上留下块黑乎乎的脚印，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出声询问：“嗯？”
“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沈尽道。
秦周泽：“知道了，下周你自己骑车。”
沈尽：“好的。”
“明天来我家里写作业。”秦周泽又说道。
沈尽：“不会打扰你吗？”
据他最近的观察得知，不在学校的时候，秦周泽似乎也总是在上课。
秦周泽：“不打扰。”
“陆时去吗？”沈尽问。
秦周泽：“不来。”
“哦。”
原本计划周末如常去秦周泽家打游戏的陆时对此一无所知，他回到家中，吃完饭看完电影，洗了个澡正准备睡觉，忽然就收到了秦周泽的短信，内容十分无情。
秦周泽：我家游戏机拆了。
！
陆时哭丧着脸，敢怒不敢言：什么时候装回去啊？
秦周泽：应该没有那天。
陆时：无情！
陆时在床上翻了个身，跟沈尽控诉秦周泽的冷酷行径。
沈尽：……泽哥可能是希望你好好学习。
陆时：是吗？
沈尽：应该是，很快就又要月考了。
陆时纠结地抠了抠手里的被单：那我错怪他了。
于是秦周泽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陆时：对不起我错了，我一定在家好好学习！
秦周泽瞄了一眼，没看懂他抽的什么风，电脑屏幕里的人察觉到他走神，提醒了他一声。
“秦？”耳机里传来隔了一个大洋彼岸的人的声音。
秦周泽关掉手机屏幕，没理陆时。
“我们继续。”
……
自从砸伤了沈尽，沈承庄在沈尽面前一直小心翼翼，伏低做小地讨好着他。
沈尽家以前其实还算有些家底，也雇得起保姆，只是后来沈承庄生意遭遇打击，为了还债，卖掉了许多东西，一家人只留下这套盖了有三十几年的旧房子用以遮风避雨。
后来沈尽妈妈和沈承庄闹离婚，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摆脱沈承庄，选择了净身出户，什么都没带走，包括沈尽。
沈承庄一蹶不振，一开始几乎每天就是喝酒睡觉，酒后失控的时候偶尔会打沈尽，说沈尽没用，沈妈妈是因为沈尽不听话才走的。
后来沈尽慢慢长大懂事，知道了沈妈妈离开的真正原因，对沈承庄不再一味忍让，加上沈承庄在社区帮助下固定时间去医院做理疗，坚持吃了几年的药，心理身体各方面稍微稳定了一些，两人默契地努力维持着家庭合睦的虚假平和，日子好歹还是过了下来。
如今沈承庄在一家私企工作，每月领点固定工资养家糊口，闲暇时喝两个小酒，外人看来，这个家庭除了少了个女主人，其他的似乎都挺正常。
直到那天沈尽妈妈不知为何突然过来找沈承庄，虚假的和平被撕碎，费力维持的平衡失控。
沈尽在沈承庄面前几乎都不开口说话了。
那天两人到底谈了什么，沈承庄始终没告诉沈尽，沈尽也懒得追问。
上一世沈承庄能够在高考前自杀，一点也不为他考虑，这一世，他也不会为这个懦弱的父亲心软半分。
成年人，有选择活还是死的自由。
然而心里想得再绝情，脸上再冷漠，回到家中，看着那人讨好的笑脸，沈尽还是没忍住，对假装从自己门前经过的沈承庄道：“你能不能有时候也替我想想？或者，替你自己想想？不要再想那个女人了，她已经离开我们的世界了。”
沈承庄嘴唇颤抖，低下头，藏起自己红了的眼睛：“她是你妈。”
沈尽：“我没有妈。”
看到你我就想到你那个恶心的爸爸，算我求你，我们别再见面了。
上一世沈承庄自杀后，他去找过那个女人，得到的便是这么一句话。
最后他将桌上摆着的一杯水泼到女人脸上，玻璃杯坠地，四碎裂开，他起身离开，从此再没见过她一面。
沈承庄没将沈尽赌气似的话放在心上：“她那天来是想借钱，她做生意碰到麻烦了，那时候离婚我们约定有一笔钱留着你以后读书用，我们两都不动，她那天来是想谈和我借那笔钱，毕竟你现在才高一，还不急着用。”
沈尽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多少钱？”
沈承庄：“一百万。”
有一些画面在沈尽脑海中飞速闪过，前世秦周泽出国后，他曾和沈承庄提起过他想出国留学，一开始沈承庄让他安心准备考试就好，后来沈承庄忽然转变口风，说家里供不起他留学……
此刻，随着沈承庄的交代，沈尽大概还原了前世的真相。沈承庄原本是有能力供他出国的，后来这笔钱可能借给了那个女人，应该是说好了还款期，最终却拿不回来了，沈承庄不敢和他说，一面是自己始终心怀愧疚的前妻，一面是对自己失望的儿子，最后情绪失控，选择了在沈尽高考前自杀。
沈尽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语气冷漠：“严格来说，那些钱是你们的，和我无关，你们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不用问我的意见。”
沈承庄：“小尽，你也知道我对不起你妈妈……”
沈尽：“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你自己决定。”
说完，沈尽关上了房门。
挂在门后的日历本晃晃悠悠了许久才停下，沈尽坐在床沿，盯着日历本上的数字，3月4日，思绪翻涌。
随着重生回来的时日越久，前世留存在沈尽脑海中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很多细节他已经记不清楚了，记错沈承庄死因更是让他有时候恍惚怀疑起来，自己记忆里的前世到底是不是真的前世……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评呀【托腮】
☆、晚安
本来应该写作业的，但是沈尽在床上坐了一会儿，黑漆漆的眸子左右转动，将自己房间扫了一遍，随后忽然起身，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推开椅子，矮下身子，钻到了书桌底下，然后将椅子拉回原位，挡住自己，蹲坐在地上，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
狭小昏暗的空间里，沈尽却仿佛找到了最最安全的地方，他轻轻舒了口气。
“叮——”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
沈尽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秦周泽：明天几点过来？
刺眼的亮光映着沈尽黑漆漆的眼眸，他盯着手机界面看了许久，直到手机屏幕暗下……
“叮——”
屏幕尚未完全变黑，新的消息又来了。
秦周泽：明天自己骑自行车真的没问题？
沈尽看着消息框中的黑色字体，缓慢眨了眨眼，仿佛被冰冻的四肢逐渐回暖。
他的伤，其实早就已经好彻底了。
沈尽半张脸埋在膝盖里，手指轻点，给秦周泽回消息。
沈尽：你在家吗？
秦周泽：在。
沈尽：我可以今天就过去吗？
秦周泽：？
秦周泽：现在？
沈尽：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秦周泽：没什么不方便的，认识路吗？
沈尽：认识。
秦周泽：我到楼下等你。
原本暗淡无光的眸子瞬间亮起星点光彩，沈尽嘴角勾起了小小的弧度，他起身，想以最快的速度，去找这个总是能在自己最冰冷的时候送来温暖的朋友。
起身的动作太大，后脑勺砰的一声撞上桌面，沈尽没顾上疼痛，他拿起书包，开门，对客厅的沈承庄说晚上去同学家写作业并留宿，便转身出门了。
沈尽没看沈承庄什么反应，他毫不在意，也顾不上在意，他现在只想离开，或者说，逃走……
路灯下，削瘦的身影踩着自行车疾驰而过，沈尽感受着耳边吹过的冷风，心底却是从未有过的畅意。
前面，有人在等他。
……
自行车驶过十字路口的教堂，沈尽被前方迎面而来的熟悉身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说着在楼下等沈尽的秦周泽，正骑着自行车靠近自己。
“还以为你找不到路。”秦周泽解释自己出来接人的原因。
沈尽扬起嘴角：“怎么可能，不会忘记的。”以后都不会忘记的。
“走吧。”秦周泽调了个头，和他并排骑车。
“作业带了？”秦周泽问他。
沈尽：“带了。”
“和家里说了？”秦周泽问。
沈尽：“说了。”
“嗯。”秦周泽没再多问什么。
两人骑着自行车，很快便到了秦周泽住的小区。
“穿这双拖鞋。”进门的时候，秦周泽从鞋柜里给沈尽拿了双新拖鞋，和之前沈尽来这里吃饭时候穿的统一的客人穿的拖鞋不一样。
沈尽嗯了一声，认真换好鞋子，跟在秦周泽身后，上了二楼。
书房里，电脑和笔记本凌乱地摆放着，显然不久前还有人坐在这里用功。
“是不是打扰你学习了？”沈尽看向秦周泽，嘴上说着客气的话，眼里却没有忐忑，似乎知道自己会在秦周泽这里听到想听的答案。
秦周泽本想逗他说有被打扰到，但看着他满眼信任，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不打扰。”秦周泽给他拉开椅子，“在这里坐会儿，我给你倒杯水。”
沈尽将自己的书包放下，人却没坐下，而是跟在秦周泽身后：“我跟你一起去。”
秦周泽看了他一眼，失笑：“随你。”
一整晚，沈尽仿佛被跟屁虫附身，秦周泽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
和屏幕另一端的人道别后，秦周泽转眼看向沈尽，人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侧颜乖巧安静。
秦周泽关上电脑，轻声起身，回房洗漱，等他洗完澡回来，沈尽已经睡一觉醒来，正望着窗外黑夜发呆。
“醒了？”秦周泽敲了敲书房的门，吸引沈尽的注意力。
沈尽回头看他：“你到哪里去了？”
秦周泽：“去洗澡了，你也去洗一下，早点睡。”
沈尽起身，跟在秦周泽身后。
客卧在一楼，但秦周泽莫名没有带人下楼，而是将沈尽带到了二楼次卧。
“晚上你就睡这里，先洗澡，有什么事叫我。”秦周泽叮嘱他。
沈尽应了一声，拿着自己带来的睡衣，进了浴室。
秦周泽则是掉头回到书房，拿出和沈尽晚上做的一模一样的作业，写了起来。
沈尽洗完澡出来，见书房的灯还亮着，便走了过去。
“你不是要睡了？”沈尽看秦周泽还在写着什么，出声问道。
秦周泽：“还有一点，马上，你先睡没事。”
沈尽走到他身边，见他在做自己晚上写的卷子，只是和他做了一个多小时不同，同样的题量，秦周泽不到半个小时就解决了。
沈尽：“……你是答案制造机吗？”
秦周泽写完最后一个数字，啪一声放下笔，道：“我是答案本体。”
沈尽指着他最后一道题的答案：“我这道题答案和你好像不一样。”
秦周泽挑眉。
沈尽很有自知之明：“肯定是我错了。”
说着沈尽就要去翻自己的卷子，被秦周泽拉住了。
“明天再改，都十一点多了，睡觉。”
“哦。”
秦周泽关上书房的灯，往主卧去，沈尽跟在他身后。
两人站在主卧门前，一起停下了脚步。
秦周泽指了指旁边的次卧：“你的房间在那里。”
沈尽看着他，眉眼平静，语气乖巧：“哦，晚安。”
秦周泽笑了一下，抬手关上房门，却没有立刻上床睡觉。他在房门前站了一会儿后，重新打开房门。
门口没人，沈尽已经回了次卧。
秦周泽搓了下自己的头发，又将门关上了。
今天晚上的沈尽，太不对劲了。
回到陌生的次卧，沈尽打量了一下房间，最后选择了飘窗和床中间的那条过道，抱着膝盖坐下，头靠在床头柜上，闭眼假寐。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狭小的角落，能给他柔软被铺给不了的安全感。
……
秦周泽睡得不太.安稳，半夜醒来后，发现是自己被子盖厚了，脖子上出了层薄汗。
感觉暂时没什么睡意，他起身下床，想出去喝杯水。
打开房门，他一眼就注意到了次卧门缝里透出的亮光。
沈尽还没睡？
秦周泽敲了一下次卧房门，无人应声，他拧了下门把，发现沈尽并没有锁门，于是推门进去，想着要是沈尽忘记关灯了，自己顺手关一下。
却没想到推门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床铺。
秦周泽愣了一下，很快发现床头旁漏出的黑色脑袋，他往前走了两步，看见沈尽坐在地上睡着了，两手抱着蜷着的腿，将自己缩在了床、床头柜和墙围成的角落里。
有那么一两秒，秦周泽是吃惊并生气的，他不知道沈尽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床不睡要睡地板，但是注意到沈尽即使睡着仍然紧锁着的眉头，他的惊与怒又全部化成了心疼。
这家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周泽上前，轻推了下沈尽的肩膀，沈尽果然没有睡熟，立刻睁眼看了过来。
“今晚有点热，这间房空调坏了，到我那间睡吧。”秦周泽道。
沈尽没反应过来这天气怎么就热了，这房间空调怎么就坏了，但是对秦周泽做的决定一丝抵触也没有。
“好。”他迷迷糊糊应道。
重新躺回床上，秦周泽已经忘了自己要喝水的事情，他看着沈尽躺下，侧身，闭眼，秒睡，心底那抹压抑才终于消散。
一开始让人过来一起睡不就好了。
秦周泽脑海中出现一个小人，对几个小时前反应迟钝关门利索，认为将人安排在次卧得体合理的自己一顿拳打脚踢。
作者有话要说：感恩
☆、半天觉
第二天一早，秦周泽醒来，感受到手臂旁的温软触感，有一瞬间的失神，昨夜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掠过，他扭过头看去，沈尽还睡着，侧躺着面对他，呼吸平缓。
秦周泽将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五点半。
是他日常起床的时间。
然而看着身旁窝在暖烘烘的被子里熟睡的人，秦周泽居然有些犯懒，他也还想睡会儿……
就眯一会儿。
这样想着，秦周泽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对沈尽，重新闭上眼。
秦叔同往常一样，每周六早上六点半准时来到自家少爷在学校旁暂住的房子，为自家少爷安排一天的训练内容。
但是今日一进到屋里，秦叔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静，太静了。
平常这个时候秦周泽应该已经洗漱完毕，跑完半小时的热身，喝着咖啡坐在客厅沙发上等自己的到来。
但今天，客厅沙发上是空的，跑步机上是空的，训练室也是空的。
排除掉一切的可能，秦叔才终于抬头，将目光落在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虽然不愿相信，但他家少爷，今天似乎真的睡迟了。
犹豫了一下，秦叔拿出手机，拨通了秦周泽的号码。
嘟，嘟，嘟……
“秦叔……”秦周泽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秦叔眉毛一抖，笑着道：“少爷，今天有些堵车，我大概半个小时后到。”
秦周泽的声音清醒了些：“好。”
……
挂断电话，秦周泽利落起身。
他知道以秦叔的本事，根本不会遇上堵车这种事，会打电话过来，应该是看自己睡过头了来提醒自己，人肯定早就到了。
他起身动静有些大，沈尽被床垫的震动惊醒，眯着眼看秦周泽，人还有些迷糊。
“没事，你再睡会儿。”秦周泽揉了把沈尽乱糟糟的头发，转身进了浴室洗漱。
沈尽缓缓眨了眨眼，伴着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再次陷入沉睡。
他很困……很困……很困……
这一觉，沈尽直接睡到了中午，饿到胃疼才醒了过来。
平躺在秦周泽的床上，沈尽看着天花板上贴着的足以以假乱真的星空屏幕，脑袋放空，直到胃疼到不疼了，才从床上爬起身来。
房间里是适合睡觉的光线，沈尽不知道怎么调亮，便穿着睡衣出了房门，想找秦周泽。
走下楼梯，站在楼梯口，望着客厅沙发上坐着的陌生中年男人，沈尽有些尴尬地四处张望寻找秦周泽的身影。
他的目光落到厨房的位置，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站在厨房门口，惊讶地看着他。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尽，脸色有些难看，沈尽一头雾水，难道这个是秦周泽的爸爸？
秦周泽正好从训练室出来，满头大汗，见沈尽下楼来，训道：“你是小猪投胎转世吧，把早饭都睡过去了，肚子饿了没，上楼换衣服洗漱一下，下来吃饭。”
沈尽看了下中年男人，见秦周泽没有介绍的意思，哦了一声便往回走，回了二楼。
客厅，秦叔看着秦周泽，语气试探：“少爷，这位是？”
秦周泽抹了把额头的汗，今天加倍的训练让他有些体力透支，听见秦叔的问句，回道：“我同学。”
“哦——哦！”秦叔松了口气，同学啊，同学好啊，他还以为少爷被谁带坏了，学那些二世祖养些小玩意儿。
虽然说秦周泽如果真想养，秦叔也无权干涉，但是秦叔算秦周泽的半个师父，怎么也不愿让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染上这些不着边的陋习。
“对了秦叔，帮我查件事。”秦周泽拿起阿姨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被汗浸湿的短发，对秦叔说到。
秦叔：“少爷尽管吩咐。”
……
沈尽下来的时候，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已经离开。
秦周泽让他坐到餐桌旁，沈尽醒的及时，正好赶上午饭。
“刚刚两个叔叔阿姨是？”沈尽问道。
秦周泽：“一个是我的老师，另一个是负责我起居餐食的阿姨。”
沈尽咬着筷子：“哦。”
“多吃点。”秦周泽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沈尽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埋头吃了起来。
沈尽已经忘记自己昨晚是躲在墙角被秦周泽推醒，只记得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秦周泽说房间空调坏了，让自己过去他房间睡。
秦周泽观察了下沈尽的神情，见他没有半分不自然，便也没提，沈尽不想说，他也不会逼他，想知道的，他自己查便是了。
……
下午秦周泽窝在训练室，似乎很辛苦，沈尽不敢打扰他，自己在二楼书房写作业。
完成周末作业后，他盯着窗前白纱被风吹起轻轻转了个圈，又缓缓落下，将手伸到趴在桌上的阳光里，感受阳光带来的暖意。
沉默着思索了许久，沈尽打开手机，从微信好友里找到陈跃，发了条信息过去。
沈尽：你哥开了家咖啡厅？
陈跃：对啊，尽哥你想来玩吗？
沈尽：缺服务生吗？
陈跃：啊？
沈尽：我周末想找个兼职。
陈跃：尽哥，你有时间？
1班的强度，怎么容得了学生兼职打工还不被踢，除非天才。
沈尽：有。
沈尽说到这个份上，陈跃也没有其他劝说的理由，而且沈尽从没托过他什么事，难得向他开口，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陈跃：我和我哥说。
沈尽：可以的话，明天我就能到岗。
陈跃没想到沈尽这么急迫，以为沈尽遇上了什么麻烦。
陈跃：尽哥，你是急用钱吗？多少？我可以借你。
沈尽：没有，周末太长，无所事事，想兼职。
陈跃：……
陈跃当然不信沈尽的说法，但理解沈尽或许有不能直言的苦衷。
陈跃：好，我晚上回你。
沈尽：谢谢。
陈跃：小事，尽哥你别这么客气，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沈尽：没有，无论成不成，该谢还是得谢。
陈跃：您帮我看道数学题就是帮我了。
沈尽：什么题，你发我。
陈跃挠头，哎他家尽哥有一点不好就是太容易把别人的话当真了。
陈跃：没，我开玩笑呢，这周数学不难，以后有不懂的再问你。
沈尽：嗯。
在秦周泽这里借住了一晚沈尽已经十分不好意思，半天下来见秦周泽时间排得满满的，又是佩服又是羡慕。
他也该多学些东西，从今以后，他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了。
这一世，他没有很强大的野心，学习上能够考上B市的大学，交个好朋友便足够，现在又多了一个，尽早实现经济独立。
可惜他上一世做的是类似文员的工作，这一世重生，没有一技之长，想混口饭吃依旧艰难。
厚着脸皮在秦周泽家蹭完晚饭，沈尽便开口向秦周泽告辞了。
秦周泽有些意外：“明天周日，你回去又没事，在我这里多住一晚也没什么。”
沈尽：“……太打扰你了。”
秦周泽：“我说你打扰了？”
沈尽忙摇头。
“我是明天有事，还是回去比较方便。”沈尽解释道。
秦周泽皱眉，有事？什么事？
但沈尽没有要进一步解释的意思。
秦周泽点头：“好，知道了。”
沈尽悄悄看他，见他神色无异，想他应该没有觉得自己不识好歹，才稍稍放下心来。
刚刚秦周泽让自己多留一晚，沈尽差点就要同意了，但是理智阻止了他，他总不可能在秦周泽这里住到毕业。
回到家中，沈尽便收到了陈跃的信息，他给沈尽发了个地址，让他明天早上八点过去报道，工资一天八小时一百五。
沈尽同他道了谢。
一天一百五，周末两天三百，应该只够负担得起和人合租，分个单间。
等暑假多赚一点……沈尽脑海中慢慢有了计划，这学期先攒钱，等攒够了，就搬出去。
沈尽的打工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周日过去咖啡厅和陈跃哥哥见了一面，陈哥见沈尽形象上佳，十分爽快地给人提了工资，一天两百。
于是沈尽犹豫都没有犹豫，就定下了每周末过来咖啡厅兼职的事。
然而他自以为隐秘的兼职计划，不到半个小时，就被秦叔整理成资料，连同以往的一些经历，摆到了秦周泽的书桌上。
“辛苦了，秦叔。”秦周泽拿起那份不厚的档案，翻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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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职
沈尽没有和沈承庄说自己兼职的事情，只说自己周末要去同学家写作业，沈承庄记得上次他受伤来家里探病的学生，对他的交友并不限制，因此没有多说什么。
于是沈尽开始了自己的兼职生涯。
在学校的时候，他一直和秦周泽以及陆时在一起，日子就是认真听课努力写作业，波澜不惊却岁月静好。
周末到咖啡厅兼职，一开始因为不太熟练，有时候会被领班说两句，但他毕竟是老板弟弟的同学，还是个学生，店里其他同事对他还是都挺照顾的。
难言之隐在这个世界并不稀奇，没有人探究他的隐私，他也不向别人展露自己的伤口，除了秦周泽偶尔看着自己纠结又气恼的眼神，沈尽觉得这日子过得还算舒服。
秦周泽到底在纠结气恼些什么，沈尽问过，却没得到答案，反而被秦周泽狠狠掐了下脸，于是再不搭理他。
可能是每个月那么几天吧，沈尽如此理解秦周泽莫名的阴晴不定。
这天，沈尽在操作台前熟练地给一位顾客做咖啡，现在拉花对他来说已经不算难事，将做好的咖啡放到顾客面前，他发现对方正拿着手机拍自己。
“？”
顾客是个年轻女生，似乎是附近的大学生，她见沈尽看向自己的摄像头，内心发出激动尖叫，面上却是强压住兴奋，对沈尽道：“对不起，你，你刚刚做咖啡的样子太帅了，我没忍住就录了下来，请问我可以放到社交平台上吗？”
沈尽耳尖微红，第一次听陌生人称赞自己外表，他并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只对女生轻笑了一下：“可以，感谢光临。”
这件事成了咖啡厅小伙伴们整个下午的谈资。
和沈尽说话较多的一个女同事小朱，也是兼职，她是附近大学的学生，找了个空闲的时间给沈尽提了个建议。
“小沈呐，其实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真需要钱，可以试一试网络直播。”小朱家里有个弟弟，和沈尽差不多的年纪，所以对沈尽一直十分热心。
沈尽：“直播？可是我不太会说话，也没什么技能。”在沈尽的印象里，直播是那种点关注不迷路，老铁六六六，或者弹琴唱歌陪聊之类的，这些他觉得自己都不合适。
小朱：“你可太小看自己了，凭你这个颜值，你就是直播一个小时的写作业也有人看。”
沈尽眼前一亮：“真的？”
小朱：“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我试试。”沈尽想了想，答应了。
他要多尝试些能来钱的路子。
周日下午，沈尽站在操作台后，垂着头背自己贴在袖子后头的英语单词，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一杯美式。”
沈尽惊讶抬头，是秦周泽！
“你怎么来了？”
他没从秦周泽脸上看到惊讶，显然对方知道自己在这边兼职的事情。
“来消费呀。”秦周泽十分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今天没上课？”沈尽一边给他做咖啡，一边问他道。
秦周泽冲沈尽扬了扬手中的平板：“在家里听不下去，来咖啡厅试试。”
沈尽心里一动，他抬眼看向秦周泽，喉结上下滑动，心底忽然有了某种猜测，他拿着秦周泽点的美式，道：“有个角落会安静点，我带你过去。”
秦周泽跟在沈尽身后，看着他帮自己把咖啡放到角落的位置上，待自己落座后，弯腰笑着问自己：“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叫我。”
秦周泽：“嗯，你去忙你的吧。”
沈尽刚回到操作台，就被小朱拉了过去：“刚刚那个你同学？”
沈尽点头，语气里有着股自己也没有察觉的骄傲：“我同桌，年级第一。”
小朱感叹：“果然长得好看的都和长得好看的在一起玩啊。”
沈尽回头看向坐在角落里的秦周泽，少年戴着蓝牙耳机，认真看着平板，手上时不时停下来记一些东西。俊美的外表，专注的姿态，确实十分吸人眼球。
是专程来看自己的吗？沈尽在心底猜测。
似乎察觉到沈尽的打量，秦周泽抬眼看来，目光交接，沈尽愣了一下后冲他弯眼一笑。
秦周泽抿唇，勾了下唇角，显然心情愉悦，他冲沈尽扬了扬下巴，提醒他注意前头等着点单的客人。
沈尽反应过来，连忙收回黏在秦周泽身上的目光，上前接待。
这天下午，秦周泽一直在咖啡厅待到了沈尽下班，才收起平板，和沈尽一起离开。
“想兼职？”秦周泽问沈尽。
沈尽点头：“啊，充实一下业余生活。”
“一天多少钱？”秦周泽问得直接。
沈尽：“两百。”
秦周泽：“嗯，为什么不找个家教之类的，时薪更高。”
沈尽：“我只是个高中生，家长不会信任我吧。”
秦周泽：“哦，那我这里有个时薪比咖啡厅高的兼职，你有没有兴趣。”
沈尽：“什么？”
秦周泽：“陪读。”
沈尽扭头看他，满脸疑惑：“啊？”
陪读是个什么工种？
“就是有个人觉得自己学习很无聊，需要有个人一起才能学得进去，所以想花钱雇个人一起学习。”秦周泽解释道。
沈尽：“还有这种人？”脑子坏掉了吧？
秦周泽点头。
沈尽想了想，问道：“时薪多少？”
秦周泽：“一个小时两百，一天四个小时，八百。”
沈尽见识少，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这人是个傻子？”人傻钱多？
秦周泽表情僵了一下：“你还不许别人钱多么？”
沈尽咋舌：“……你说的有道理。”
秦周泽：“所以你答应了？”
沈尽：“要不先见个面再看看？”他怕自己陪读不下去中途跑路违约得不偿失。
秦周泽一脚踩地，停下自行车。
沈尽跟着停下，疑惑地看着他。
半分钟后，沈尽发出疑问：“怎么了？”
秦周泽：“你不是要先看看人么？”
沈尽后知后觉：“你说的那个要陪读的人是你？”
秦周泽：“不可以？”
沈尽：“……我不要。”摆明了秦周泽是为了帮他才出这个钱，沈尽无法接受。
秦周泽：“你确定？不要的话我就让秦叔帮我另外找人了。”
沈尽：“你还要另外找人？”
秦周泽：“嗯，今天秦叔在说要给我找个学伴，我就想到你，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让他另外找人了。”
沈尽：“也是时薪两百？”
秦周泽点头。
沈尽：“我去。”
秦周泽：“骂人呢？”
沈尽知道他故意逗自己，但还是多说了一句：“我是说，我给你陪读。”
秦周泽笑了，抬手揉乱沈尽的头发，道：“抱紧你泽哥的大腿，泽哥带你飞。”
沈尽心底暖暖的，知道秦周泽的好意，却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得到这样的善待。
他看着他不说话，良久才道：“我会认真陪读的。”
秦周泽放下揉着人头发的手，见他一脸认真，有些好笑，又有些难受，但只应了一声：“好。”
这家伙，怎么这么招人疼呢？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发现今天的标题，兼职抱大腿……十分形象，哈哈哈哈哈
☆、小哥哥
陪读这个工作，其实并不是秦周泽捏造的，只是往常这些陪读是家里给秦周泽挑的。
秦周泽已经有了一个陪读，就是陆时。
只是陆家最近在B市的行为表态上有些模糊，秦家便打算再给秦周泽找个陪读，作为对陆家的提醒。
秦家少爷的陪读，对于有适龄孩子的家族，其实是个极其抢手的位置。
去咖啡厅找沈尽前的那个上午，秦周泽在书房漫不经心地翻着秦叔带来的简历本，道：“我已经不需要陪读了。”
秦叔：“少爷，这些都是十分优秀的少年，您再看看。”
秦周泽一手支着下巴，一手轻敲桌面：“其实只要我身边多个陪读就可以吧？是谁并不重要。”
呵，老家伙只是想警告陆家罢了，却要拿他当工具。
秦叔：“少爷说笑了，秦总还是为您考虑的，所以才送来了这么多的简历，想让少爷挑个合眼缘的好些。”
简历本上的都是各地和秦家交好的家族中适龄的少年，如果秦周泽同意，被选中的人下周便能转到京华中学高一1班。
秦叔以为秦周泽那么说是想让家里直接定下陪读人选，所以还是想劝他选一下，免得到时候家里送来的不讨他的喜。
秦周泽的目光却是落在了桌上另一份档案上面，脑海里浮现起那晚默默将自己塞在角落里的人……他啪一声直接合上了手上的简历本。
“我选好了，我现在的同桌人不错，我要他当我的陪读。”秦周泽语气稀松平常，仿佛自己刚刚说的人是简历本上谁一般。
秦叔皱眉：“少爷，他……”那样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合适？
秦周泽却不理他，直接拿出手机，和正在国外参加颁奖典礼的秦妈妈通了电话：“妈妈，我想要一个陪读……”
秦叔扭头扶额，行吧，无力回天了。秦家食物链：秦少，秦总，秦夫人，闭环。
秦周泽挂断电话后没一会儿，手机便响了。
他接起来，对面传来强压着怒气的老家伙的声音。
“你这个小兔崽子，这种事还需要烦你妈妈？”
“你不拿这种事烦我不就什么事都不会有？”秦周泽反驳回去。
秦少齐已经被他顶嘴习惯了，直接问他道：“那个孩子是谁？”
秦周泽：“我同桌，成绩也好，人也乖。你给的这些人我都不喜欢，现在都高中了，让别人为这种事背井离乡，你不嫌缺德吗？”
秦少齐：“那是他们自愿的！你就和你妈学吧，整天谈那套人人平等的理论，以后等你继承秦家，我等着看秦家怎么被你败光。”
秦周泽好整以暇：“我录音了。”
秦少齐咬牙切齿：“小兔崽子。”
“我的陪读可以定下来了吗？”秦周泽胜券在握，如果秦老头不同意，他就把录音发给妈妈，让妈妈看看这老头平时在她面前什么样，对着自己儿子又是什么样。
秦少齐：“录音删掉，这次饶了你。”
秦周泽哼哼了两声，表示成交。
这边秦周泽的电话刚挂断，秦叔的手机立马响了。
旁听了全程的秦叔抹了把额头的汗，接起电话，转身出了书房。
“是，秦总……是……”
……
沈尽并不知道秦周泽先前为了让自己当上陪读和家里所做的“抗争”，和秦周泽分别后，他回到家里，窝进自己的房间，打开台灯，将周末作业拿出来。
其实他已经大部分写完了，只剩两张数学卷子，这几天晚上回到家里写作业，他都会把手机打开，登陆小朱帮他注册的直播平台，直播写作业。
经过一周的深夜直播，他现在已经有了两三个固定会来直播间看他的小粉丝，据她们发在弹幕上的消息，沈尽知道她们也是学生，无意间点到沈尽的直播间，一开始单纯只是因为他帅所以多停留了一会会儿，后来看他专心致志学习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自己还没写完的作业，之后就习惯每天这个点打开直播间，和沈尽一起写作业。
直到现在沈尽才稍稍信了小朱之前说的，直播写作业也有人愿意看。
但是今晚和往常却有些差别，沈尽才做完一张卷子，放下笔打算看一下弹幕休息一下，却发现本来只有不到百人的直播间现在显示的在线观看人数是5062。
？
沈尽完全不知道这忽然的热度是哪里来的，他的目光落到了手机弹幕上。
“啊，小哥哥终于写完作业了！”
“小哥哥看我看我。”
“小哥哥，你是不是在咖啡店打工那个人啊。”
“小哥哥一脸懵逼的样子好好笑。”
……
很快，沈尽从弹幕内容中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有人把他做咖啡的视频发到了网上，今天白天偶然间被几个营销号转了，上了下热搜，随后视频被看他直播的人认出来，小粉丝直接在营销号底下评论放了他直播间的链接，晚上直播间才来了这么多人围观。
“呜呜呜，看小哥哥这么认真写作业的样子，我也想写作业了，明明我作业已经写完了……”
“小哥哥加油啊，关注你了。”
“跟着小哥哥好好学习！”
“小哥哥还在读书吧，咖啡店是兼职吗？”
“这是家里吧，台灯有点暗，小哥哥能把灯调亮点吗？”
“小哥哥高中生啊，这么努力。”
……
见沈尽关注到弹幕，弹幕一时刷得更快了。
沈尽有点紧张抿了下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余光瞟到桌上还有一张数学卷子没写，干巴巴地对着手机道：“还有一张卷子，继续。”
说完就埋头继续刷题了。
弹幕飘过一条又一条666……
写完卷子，沈尽拿起手机，见在线观看人数还是稳定的五千多人，有些意外，还以为自己一直写作业没说话，人肯定都走了。
沈尽翻了会儿历史弹幕……
“啊，我居然刷了张四级英语真题。”
“我也是，一个假期都没看四级的我刚刚写了四篇阅读。”
“我刷起了五三……”
“我翻开了红楼梦。”
沈尽看到最后一个，没忍住笑了一下，弹幕立刻一片哇哇哇小哥哥笑了好帅啊好帅啊我没了……
沈尽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只同往常一样，对着屏幕挥了挥手。
“明晚见。”
说完，沈尽便退出了直播。
于是没有看到他说了再见之后，弹幕猛刷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什么都不说好像太冷漠无情最后选择发个语气词的作者君托腮】
☆、陆时
前一晚直播结束的有点晚，周一上课沈尽都没什么精神，课间用咖啡厅送给员工的咖啡粉泡了杯黑咖啡喝，才提了点神。
“昨天很晚睡？”闻着黑咖啡的香味，秦周泽打量着他眼底挂着的黑眼圈，问他道。
沈尽点了下头：“嗯，比平常晚一些。”
“趴会儿？”秦周泽扣了扣桌子。
沈尽看了他一眼，再看了下时间，还有十分钟，于是倒头便睡。
前头低气压了一上午的陆时忽然转过身来，望着秦周泽，欲言又止：“泽哥……”
秦周泽见他眼眶都红了，啧了一声起身，示意他到外头说。
楼梯拐角，秦周泽靠着铁栏杆，没看陆时，只望着弯弯曲曲向下延伸的楼梯。
“泽哥，我不知道家里是怎么回事……”陆时企图向他解释。
秦周泽本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闻言道：“我知道，不是什么大事。”
陆时：“……听我爸说，叔叔让你另外选一个陪读？”
秦周泽点头。
陆时急忙问道：“你选了谁？方家那小子？还是彭家那丫头？”
秦周泽沉吟了一会儿，道：“选的沈家的小孩。”
沈家？陆时愣住，他印象里并没有哪个沈家够资格当秦家少爷陪读的。
秦周泽见他愣住，似乎是觉得有趣，嘴角勾起了一点弧度。
陆时以为他在逗他：“泽哥，哪个沈家我怎么不知道？”
秦周泽：“你不但知道，你还认识。”
他认识的，沈家？姓沈的？
陆时惊讶地瞪圆了眼：“沈尽？”
秦周泽嗯了一声。
陆时觉得无法接受：“他凭什么？”
据他所知，沈尽不过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凭什么这么受秦周泽青睐？
听见他的大声质疑，秦周泽不悦地眯起了眼：“不凭什么，我选的，有意见？”
陆时委屈：“没有。”
“少叭叭那些有的没的，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多把心思放学习上。”秦周泽训他道。
陆时垂头：“哦。”
……
中午三人照常去秦周泽家吃饭，沈尽却敏锐察觉到了陆时似乎心情不太好，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吃完饭，秦周泽去训练室拿东西，沈尽如常向到厨房把碗筷洗了，陆时冲着秦周泽离开的背影喊了声我也来帮你洗碗，便跟着挤进了厨房。
然而进了厨房，他只站在沈尽身旁看着沈尽洗碗。
沈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干嘛，也不管他，利落地把碗筷洗好，便打算出去。
却没想到陆时忽然嗤笑了一声，盯着沈尽道：“装模作样。”
沈尽：“？”
陆时：“我今天去17班打听了下你，听说你以前在17班性格孤僻没有朋友，怎么到1班忽然就开朗了？还整天装傻卖乖，把泽哥骗的团团转，你可骗不过我！”
沈尽：“？”
陆时：“泽哥最讨厌别人心怀不轨靠近他，你说他要是知道你两面做派，还会和你做朋友吗？”
沈尽的眼神冷了下来，凤眼淡漠，只有他知道那一瞬间他差点压抑不住心底的戾气。
陆时见状冷笑：“呵，看看，这才是你吧，平时与世无争的样子都是装的，实际上心机深沉……”
沈尽打断他，语气没有起伏：“你吃错药了？”
陆时听他还敢挑衅自己，怒火上涌，一手扯住他衣领，一手扬拳：“我还真不信……”
他不信秦周泽会因为沈尽和自己翻脸！
未待他有所动作，秦周泽隐含怒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陆时，你在干什么？”
陆时僵了一下，松开沈尽的衣领，怒瞪着沈尽，倒是没再动手。
沈尽低下头，没说陆时什么，他走到餐桌旁拿起自己的书包，向秦周泽道：“我先回学校了。”
玄关处，门开门关。
陆时深吸了口气，不是很有诚意地向秦周泽道歉：“对不起。”
秦周泽看着他的眼神十分严厉：“没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陆时的脸色刷一下惨败，他的嘴唇嗫嚅了两下，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秦周泽不再看他，转身上了二楼。
……
下午，沈尽看着空着的前桌，扭头问秦周泽：“陆时他到底怎么了？”
秦周泽：“吃错药了。”
沈尽：“哦。”
“中午你们俩说什么了？”秦周泽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沈尽：“大概，就是他觉得我是绿茶婊吧？”
秦周泽皱起眉：“绿茶婊？”什么东西？
沈尽摆了摆手：“没事，他应该就是吃错药了。”
其实沈尽能够理解陆时的心理，一直以来和秦周泽最要好的人便是陆时，如今却多了一个沈尽，陆时大概率是吃醋了。
沈尽挠了挠头发，在心底叹了口气，怎么现在交个朋友还要玩宫心计么？
他并不知道秦家与陆家背后千丝万缕的利益牵涉，也还不明白当秦周泽的陪读意味着什么。
“不用理他，过两天就好了。”秦周泽不怎么在意地说道。
沈尽嗯了一声，他也觉得陆时是在耍脾气。
中午陆时的恶语相向沈尽并没太放在心上，毕竟他在意的是秦周泽，而不是陆时。但秦周泽应该挺在意陆时的。
这样想着，沈尽给陆时发了条微信。
沈尽：我没有要抢走泽哥的意思，虽然我很想独占他，但泽哥不是工具人，你是泽哥的朋友，不代表泽哥只能有你一个朋友，你别小气了。
陆时看到信息，觉得更气了。
陆时：你个白莲花，还是个黑心莲！
沈尽得出结论：看来你不光玩游戏，还看网络小说，还是女频的。
陆时：关你P事。
沈尽：泽哥就从来不看，他都不懂绿茶婊的意思。
陆时：废话，我泽哥哪有那个B市时间看这些书。
沈尽：最近网上有一部挺火的小说，你看了吗？
陆时：你说的是那部血腥宫斗吗？
沈尽：对啊。
他上一世除了读书考试，屈指可数的爱好就是看网络小说了。实话实说，真正重生之前，他其实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重生的话，是否能够改变命运。没想到小说里的桥段有一天变成现实，他真的重生了，并且正在努力一步步改变自己生命的轨迹。
陆时：我昨天还在追，我和你说……
……
后续，沈尽和陆时聊了一个课间的网络小说。
秦周泽趴在桌上看他低头专注地用手机和人聊天，皱了下眉。
“你在和谁聊天？”
沈尽：“陆时。”
秦周泽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们俩有那么多话说？”
沈尽：“嗯。”
未待秦周泽为沈尽回答自己时明显的敷衍态度生气，沈尽就自觉将手机放到了秦周泽跟前。
“我和他和好了。”
秦周泽：“……”
他上下划拉了一下手机屏幕，其他的全部没在意，眼中只有沈尽发的那句“我很想独占他”仿佛高亮加粗般吸引着他的全部注意力。
秦周泽咳了一声，目光不自觉地移开，嘴上却训沈尽道：“以后说话注意一下言辞。”
就算心里这么想，怎么能就这么说出来，不知羞。
“？”
沈尽低头回顾了一下和陆时的对话，没搞明白自己言辞哪里不当了，但是秦周泽已经重新趴回桌上，显然没有深谈的兴趣，只露出微红的耳朵尖，让沈尽看了一头雾水。
他和陆时说的话都很纯洁啊？秦周泽这是什么反应？
上完晚自习，沈尽回到家中，准备继续直播写作业。
打开直播软件，他意外发现自己粉丝已经破了两万，明明前一晚才几百不到。
同时，后台私信也挤满了小红点，一堆的待查看信息。
沈尽没时间一一翻看，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直播把作业写完，再来回复私信。
这边他刚打开直播，马上就有人发弹幕向沈尽问好，显然是早就等在直播间了。
沈尽看着弹幕，礼貌地问好：“晚上好，今天还是写作业，一张物理卷子，大概需要四十分钟。”
说完，沈尽便将手机架起来，低头安静写起了作业。
很快，沈尽写完了卷子，弹幕里和他一起刷题的也在报备说自己写完了一张英语真题或者做完了数学练习册……
沈尽抬起头，拿下手机，看起了弹幕的留言。
另一端的观众看到的便是忽然凑近的美颜暴击，纷纷刷起了我没了啊啊啊啊啊，以及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礼物。
屏幕上应接不暇的特效让沈尽有些意外，他反应过来有很多人在给他刷礼物，他知道直播很大一部分收入来源就是观众的打赏。
“谢谢你们的礼物。”
沈尽笑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这些礼物的价值，但是能得到别人的肯定和鲜花，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件十分令人愉悦的事情了。
“晚安。”
见时间差不多了，沈尽便直截了当地关了直播，一句多余的话也无，留下弹幕一片嚎叫主播无情的。
作者有话要说：沈尽和陆时的吵架……不在同一个频道的幼儿园小班级别的吵架【狗头】
沈尽：我是个无情的学习主播。
☆、占有欲
沈尽退出直播后，翻看了一下私信，大多都是表白和鼓励的，还有一些是谈广告合作的，但显然都是三无产品。
原本沈尽直播也不过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歪打正着，现在反响还算可以，他看了下后台自己的收益，观众的打赏经过平台分成后，这两晚他总共挣了快小一千，比他在咖啡店兼职好赚多了。
咖啡厅服务员其实是十分消耗精力的兼职，站上八个小时几乎能消耗大半体力，有时候客人多了需要来回陀螺般做咖啡就更加累人，这样的周末结束，通常沈尽周一都会有些提不起精神听课。
相比之下，直播轻松许多，就是收入不太稳定。最开始一周的直播沈尽其实颗粒无收，是这两天忽然涨起的热度才给他带来了这笔意外收入。
或许屏幕另一端也是像他这样孤独的人，能够有缘陪伴彼此几分钟甚至几个小时，对彼此都是一种安慰吧。沈尽是这么理解自己和观看自己直播的人的关系。
经过权衡，沈尽决定坚持直播这件事，或许过两天热度过了，他又会和第一周一样零收入，但是现在的他挺喜欢和观众之间这种牵绊的关系，既然喜欢，那便坚持吧。
一个人太久，他总是想多抓住点什么。
……
隔日，陆时便如常来上学了，沈尽坐在座位上，低头思索着晚上如何同陈跃及陈家大哥说自己之后不去咖啡厅兼职了，他应该请陈跃吃顿饭才是，沈尽心想。
秦周泽下课被数学老师叫走了，似乎是要说竞赛的事情，沈尽便走神思索着，边转动着桌上的黑笔，没有注意到前头陆时已经转过头来看了他好一会儿。
见沈尽一直没注意到自己，陆时皱起了眉头，不耐地伸手敲了下他的桌面。
沈尽抬头看他。
陆时：“告诉你，别以为我们两之间没事了，我还是不喜欢你。”
昨天沈尽递的台阶他下了，不代表他就认同沈尽了。
沈尽：“哦，随你。”
陆时被噎了一下：“你要是做对泽哥不利的事情，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沈尽：“我为什么要做对泽哥不利的事情？”
陆时：“你自己心里有数。”一旦沈尽意识到成为秦周泽的陪读意味着什么，陆时不认为沈尽能够抵挡得住诱惑，不被人利用。
沈尽懒得跟他纠缠，抬手指天发誓道：“我沈尽这辈子要是做出对秦周泽不利的事情，就天打雷劈，可以了吧？”
陆时脸色瞬间更难看了。
“封建迷信！”眼角瞥到秦周泽从门口进来了，陆时转回身去，不再和沈尽交谈。
沈尽很快就把陆时说的话抛在脑后，继续纠结请陈跃吃些什么。
从办公室回来的秦周泽拉开椅子，坐回沈尽旁边的位置，嘭的一声，沈尽看见他的桌面上多了一大叠练习册和试卷。
“这是？”沈尽明知故问。
秦周泽：“老于的厚爱。”全部都是数学竞赛的题目。
沈尽：“啧啧啧，加油。”
秦周泽目光落在他草稿纸上面写的陈跃二字，眉峰一挑，问沈尽：“陈跃？17班的那个？你写他名字干嘛？”
沈尽这才发现自己在纸上写了陈跃的名字。
“哦，之前那个兼职是托他帮忙找的，现在不去做了，想着和他说一声，再请他吃顿饭，算道谢。”沈尽解释道。
对于沈尽兼职一事，秦周泽其实一直十分不能理解，之前是顾虑沈尽心情没有说出口，现在却是憋不住了，问道：“你那时候找兼职，为什么没问过我？”
沈尽：“啊？”
秦周泽皱眉：“我难道不比陈跃更有办法吗？”
如果沈尽问过他，他肯定不会让他浪费那么几个周末去做廉价劳动力。
沈尽：“哦，你忙呀，我不好意思打扰你。”关于兼职，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寻求秦周泽的帮助，如果陈跃那边没成功，他可能会另找其他办法。
秦周泽却不太高兴，他眯起眼看他片刻，忽然抬手掐住他的脸颊，凑近他看着他的眼睛，动作不重，只是突然。对方深棕色的瞳孔受惊缩小又扩大，秦周泽掐着人脸颊的手松开，滑到沈尽耳边，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下次有事要第一时间和我说。”
就像那夜狼狈逃到他家那样，沈尽对他，应该是全身心百分百的信任。
沈尽的脸瞬间涨红，他不知道如何形容秦周泽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自己脸颊滑过，柔软指腹捏住自己耳垂的感觉，只觉得心脏漏跳了几拍，一时间无法和秦周泽正常对视。
他扭过头，被轻捏了一下的耳垂通红，脖子却梗得死直。
“知道了。”沈尽觉得自己用最正常的语调回应了秦周泽。
可实际上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轻弱无力，只有离他最近的秦周泽听得清楚他在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忽然升腾起的对沈尽的占有欲，秦周泽有些心乱地往后靠坐在椅背上，捏过沈尽耳垂的手无意识地抬起，伸到脑后揉了下自己的后颈。
秦周泽假装一切正常地看着沈尽的背影，注意到他红透的右耳垂后，又漫不经心地把视线放到了自己桌面上的数学竞赛卷子，如此来回几次，直到心脏终于恢复正常跳动速度。
“下午放学叫上陈跃，我和你一起请他，地点我定。”秦周泽直起身子，边摊开一张数学卷子，边对沈尽说道。
沈尽心里此刻其实还没完全静下来，听见秦周泽的话，下意识便应了好。
他的乖巧取悦了秦周泽，秦周泽将不用的练习册塞到抽屉里，低头刷起了卷子。
沈尽想着陈跃不知道有没有带手机，还是亲自过去和人说一声的好，便起身去17班找人。
他离开后，正专心致志做着数学卷子的秦周泽便听见陆时的声音幽幽传来。
“泽哥……”
秦周泽停下笔，抬头看向陆时。
陆时：“昨天是我糊涂了，对不起。”
秦周泽其实不是很懂陆时的别扭，他直白地替他分析道：“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没有沈尽也会有别的人，对你来说，或者说对陆家来说，沈尽难道不是最没竞争力的存在吗？”
陆时此前只是为了沈尽夺走自己在秦周泽身边的特殊位置而气恼，还未深想到这一层，如今听到秦周泽的提醒，脸色不禁白了几分，心有余悸应道：“泽哥你说得对。”
如果是其他家族的人成为秦周泽的陪读，陆时所要面对的处境才更加难堪。
“对不起。”这次陆时的道歉是发自内心的。
秦周泽并不清楚陆时的想法，也不在意，他看着陆时，不免将沈尽和陆时对比，他对陆时就不会有对沈尽这样的占有欲，明明他跟陆时认识得更久。
对了，他记得上次沈尽也和陆时说想独占他，所以沈尽的感受其实和他是一样的？
沈尽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秦周泽脸埋在手臂里，似乎在刷手机。
“泽哥？”
秦周泽不动声色地退出浏览界面。
“我和陈跃说好了。”沈尽汇报道。
秦周泽嗯了一声。
沈尽好奇追问：“你在看什么？”
秦周泽眉梢一动：“看明天的天气。”
沈尽：“明天没雨，哦对了你的雨衣还在我家，明天拿来还你？”
秦周泽：“你留着吧。”
那天后来雨下得实在有些大，秦周泽到自己住的小区后就脱下雨衣，强迫沈尽把雨衣穿走，自己撑伞回去，所以雨衣留在了沈尽那边。
后来两人都忘了这茬，今天说到天气了，沈尽才想起来。
沈尽：“我留着也没用。”
那颜色他不会披第二次。
偏头见秦周泽桃花眼一眯，沈尽立刻转变口风：“不过是泽哥第一次送我的东西，我肯定好好收藏。”
秦周泽被他毫不掩饰的求生欲逗乐，伸手揉了下他脑袋，许诺道：“以后送你更好的。”
上课铃声响起，沈尽侧身找课本，秦周泽重新打开手机，从“对朋友产生占有欲正常吗？”的提问页面退出，清空历史浏览记录，随后将手机关机，扔进书包。
作者有话要说：小沈最近发现，小秦似乎总是对自己动手动脚……【疑惑】
——
两人之间第一件礼物居然是粉色雨衣【作者君皱眉】
☆、请客
当事人陈跃很后悔，他没想到请自己吃饭的除了沈尽，还有秦周泽和陆时，知道的话他就不答应了！
下午放学，他还在校门口张望着寻找他家尽哥那辆熟悉的自行车，一辆加长版豪车忽然停在了他的跟前，司机从前头下来，替他开门。
“陈同学是吧？我家少爷在车上等你。”
陈跃后退一步：“……你家少爷谁？你认错人了吧？”
司机让开身子，已经坐在车里的沈尽，陆时，秦周泽现出身影。
沈尽冲陈跃招手。
陈跃：“好吧，你要接的确实是我。”
上了车，陈跃坐到陆时身边，在舒适无比的皮质座椅上却坐立不安。
“尽哥，你这是什么阵仗？”沈尽说要请客，陈跃还以为是学校后面那条街的小吃店，他还想说他知道有一家牛肉粉超级好吃的。
沈尽没来得及说什么，坐在沈尽身边的秦周泽先开口了。
“请你吃饭。”秦周泽把眼前的碎发往后捋了一下，“市里人气最高的米其林餐厅，需要提前一个月预定，知道沈尽要请你吃饭，我下午让人包场了，晚上就我们四个，随意些。”
秦周泽轻描淡写间透漏出的壕无人性，让沈尽整个人愣住。
沈尽：“……”包场？要多少钱？所以真的是秦周泽请的吧？把他押那里洗盘子要洗到下辈子吧？他现在可是一点存款也无。
陈跃：“……”其实也不必要搞这么大阵仗。
陆时：“……”不震惊，就是酸。
秦周泽看着陈跃的反应，还算满意，偏头注意到沈尽怔愣的神情，想了想，明白过来他的顾虑。
于是他一把将胳膊搭到人肩膀上，勾着沈尽的脖子，让人头偏到自己这边，嘴巴凑到沈尽耳边道：“放心，不用你付钱。”
沈尽松了口气，面色缓和下来。
坐他们对面的陆时脸色却不太好了，他们两个会不会离得太近了？泽哥从来没和别人这么亲密过！沈尽到底是有什么特别的？！
陈跃倒是没放在心上，班里玩得好的男生互相坐对方腿的都有，所以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没想到沈尽和秦周泽居然关系这么好了。
那一晚，对陈跃和陆时来说都是难熬的一晚。
耳边是秦周泽一个劲儿地问沈尽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沈尽提出想和大厨拍照，陆时觉得丢脸，秦周泽却答应得十分痛快，还亲自帮沈尽拍照。
陆时：“……”没什么想说的了，他以后就把沈尽供着吧。
陈跃：“……”被请吃饭的人不是他吗？为什么没人问他吃什么？
其实沈尽是很想照顾陈跃的，但他本身从来没来过这样的餐厅，还是包场的餐厅，所以全程也是云里雾里仰仗秦周泽，自顾不暇，没有余力照顾陈跃。
最后拍照的时候沈尽倒是记得问陈跃拍不拍。
陈跃矜持地摆了摆手：“你去拍吧尽哥，我就不了。”他想回家。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沈尽走在秦周泽身旁，脚步是难得的轻快，眼里满是兴奋雀跃。
“虽然都是一口没，但是真的好好吃！”沈尽对着秦周泽喋喋不休，“那个厨师超级厉害的，我从没想到会有机会见到真人。”
给四人做餐点的大厨，沈尽上一世在电视上还追过他参加的国际比赛，那时候就被对方的精湛厨艺惊艳，一直梦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吃到他做的菜，没想到今天梦想突然就实现了，所以沈尽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说着话，一行四人走到门口，沈尽注意力都在秦周泽身上，没注意到路过的人，被秦周泽拉了一把才避免撞上。
“看路。”秦周泽握着他的手腕，将人扯到身后，无奈又好笑。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沈尽这么活泼的样子，不讨厌，甚至还挺想让人一直保持这个状态。
司机送人回家，先送了陈跃，再送了陆时，最后车上只剩下秦周泽和沈尽。
沈尽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眼底亮晶晶的，整个人还沉浸在兴奋中。
“喜欢？”秦周泽忽然开口问他道。
沈尽笑眼看他：“嗯，谢谢泽哥。”
秦周泽十分满意：“喜欢就好，不用客气。”
突然，沈尽似乎想到什么，脸上的兴奋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虚：“泽哥，我们是不是逃了晚自习？”
秦周泽：“傻子，我和老师请假了。”
“哦哦。”沈尽这才放心了，不吝对秦周泽的彩虹屁，“不愧是泽哥。”
秦周泽揉乱他的头发。
……
请客吃饭之后，沈尽的小陪读生活开始之前，是如期而至的月考。
周四周五，两天，周五下午考完各科成绩排名直出。
考完最后一科，沈尽白着一张脸回到座位，神情严肃。
秦周泽注意到他情绪不太对，问他道：“没考好？”
这一世的沈尽对这种挫败感有些陌生，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回应秦周泽道：“嗯。”
和上次的感觉完全不能比，沈尽怀疑自己会跌出前一百名。
秦周泽道：“这次题目是有些难，别多想。”
很快，林雪抱着叠考卷进来了，神色比沈尽的还难看。
啪，试卷被扔在讲台上，教室一片死寂。
“我必须提醒你们，这里是1班，面对每一场考试，你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全力以赴，做不到的话，1班不适合你。”
沈尽敏感地发现林雪的目光若有似无地从自己身上掠过，他的心一下冷了下来，果然，他的预感没错，这次考砸了。
从林雪手中接过成绩条，沈尽听见林雪让他待会儿去办公室找他，只轻轻点了下头，一如既往的乖巧。
林雪看着他，重重叹了口气，在全班面前还是没多说什么，让人下去了。
回到座位，秦周泽皱着眉从沈尽手中抽走成绩条。
109名。
沈尽也看到了自己的排名，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捏紧，眼眶瞬间红了。
这一个月以来，受伤兼职一件件事情挤压着他的学习时间，沈尽承认自己松懈了，却没想到会跌得这么惨，除了高考那次失利，他从来没考过这么差的名次。
一时间，竟让他记起了自己查到高考成绩那晚的绝望。
但秦周泽没有问他怎么跌这么多，只是将成绩条扔到了沈尽桌上，按了下他脑袋道：“我还以为倒数第一呢哭丧着脸，这个排名，下个月努力一下就上来了，慌什么？”
沈尽没回答他，兀自低着头，搁在桌上的手无意识抠着成绩条，似乎在竭力压制着什么。
见沈尽不理自己，秦周泽掐着他下巴让人转过脸来，看他眼眶都红了，叹了口气，再开口就放轻了声音，哄道：“一次考试而已，泽哥给你开小灶，保你下次进年级前十。”
“嗯。”沈尽抿着唇，小脸苍白，神色黯淡。
秦周泽苦恼地啧了一声，他不喜欢看沈尽这样的表情，沈尽就应该一直像昨天那样开心，无忧无虑。
宣布完成绩，沈尽跟着林雪回了教师办公室。
林雪坐在办公桌后，看沈尽低垂着头，显然也是被成绩打击到了，心里不忍。
“沈尽，最近家里是有什么困难吗？有什么事都可以和老师说的。”林雪循循善诱道。
沈尽摇头：“没有老师，是我这段时间松懈了。”
林雪：“这么说吧，沈尽，虽然周末是学生的私人时间，但是对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我还是建议你能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学习上，兼职什么的，等考上大学再去体验，好吗？”
沈尽抬起头，十分诧异。
“您知道？”
林雪拿出手机，给他看了一段视频。
是沈尽在咖啡厅做咖啡时候被拍下放到网上的那一段。
“沈尽，我是你的班主任，我要对你，也要对你家长负责，你这次退步实在太多了，我必须通知你爸爸来学校一趟，我们三个人一起聊聊。”林雪道。
沈尽抿唇：“老师，那个兼职我已经辞了，能不能不叫家长？”
林雪看着他，沉默。
沈尽：“老师，我保证下个月月考进年级前十，如果没进，您再叫家长，好不好？”
一个乖巧又帅气的学生小心翼翼地提出这样的请求，让林雪无法拒绝。
林雪咳了一声，道：“好吧，下次考试就不是月考了，是期中考，期中考你要进年级前十，否则关于你的兼职和你的退步，我必须和你爸爸好好聊一聊。”
沈尽点头：“好。”
“回去吧。”林雪道。
沈尽：“老师再见。”
……
离开办公室，沈尽飞奔回教室，秦周泽还坐在位置上没走，似乎在等他。
正在翻看着沈尽试卷的秦周泽听到沈尽气喘吁吁喊自己，抬头看去，正好对上沈尽满是信任的目光。
微红的眼角闪着亮光，沈尽站着，一手撑着桌子，俯身靠近坐着的秦周泽，求助道：“泽哥，我期中考要进年级前十。”
秦周泽看着他的眼睛，直到沈尽目光转向疑惑，才抬手抹了下他的眼角：“好。”
沈尽闭了下眼，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秦周泽在帮自己拿掉，没有在意，只看着秦周泽，眼里满是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依赖。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一直隐忍的泪水早就湿润了眼眶睫毛，泪没有滴下，却到底在眼角留了痕迹。
也没有注意到秦周泽看着自己没抹掉泪意，倒是在沈尽白皙脸上留下一抹红痕时，微怔的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小秦：想亲
作者君：不，你不想
☆、午休
这次月考退步给沈尽的打击太大，唯一让沈尽觉得安慰的可能就是班主任没有发现他同时还在兼职直播这件事。
周末第一次上门为秦周泽提供陪读服务，沈尽陪着秦周泽听全英文讲授的财管课程，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和秦周泽的差距，不免有些心不在焉。
秦周泽由着他走神，中午吃饭的时候才问他道：“下午我这里没什么安排，刚考完试，不如我们出去玩玩，放松一下吧。”
沈尽：“好啊，那下午就不算陪读了，你不要给我算工资。”
秦周泽逗他：“下午是陪玩。”
沈尽笑了一下。
见他笑了，秦周泽心情才跟着轻松了一些。
其实他并不觉得偶尔一次考试失利是多大的事，但当时沈尽一脸仿佛天塌了的表情却让他有那么一瞬间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慌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尽的情绪已经能够轻易地影响到他。
“想去哪里？”秦周泽给他夹了筷子菜，问他道。
沈尽投桃报李，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我都可以。”
沈尽对于玩乐这件事，十分陌生。对他来说，呆在家里看看电影做做饭，就是放松的方式了。
秦周泽想了想，问沈尽：“密室脱逃想玩吗？”
沈尽咬住筷子，目光定在秦周泽脸上，迅速而有力地应道：“要！”
秦周泽点头：“市中心有好几家，下午我们去玩个遍。”
第一次和同学出去玩，这样的体验对沈尽来说十分新鲜，考差的压力被暂时搁置一旁。
“你之前玩过吗？”沈尽问秦周泽。
秦周泽：“没有。”
“那怎么突然想起玩这个？”沈尽疑惑。
秦周泽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自己昨晚在网上查了一个多小时如何放松心情的攻略，只道：“听说挺有趣的，去体验一下。”
不知为何，沈尽忽然想起上次自己问秦周泽为什么要留校晚自习，他也说的想体验体验。
跟个大少爷似的。哦不对，秦周泽本来就是个大少爷。
沈尽失笑：“嗯，一起去体验。”
眨眼高一下已经过了大半个学期了，时间的流逝总是无声无息，回去他要列个清单才行，希望在秦周泽出国前，他们能体验所有朋友之间应该一起做的事情。当然，是在不影响学习的前提下。
吃完饭，沈尽本想做张卷子，却被秦周泽喝令去午休。
“中午不睡，下午玩都没精神。”秦周泽这么劝沈尽。
沈尽：“你不是应该监督我好好学习，期中考才能进前十么，我怎么觉得你在怂恿我偷懒？”
秦周泽闻言，被气笑，上前掐住他的脸问道：“你信不信我？”
沈尽十分有识时务地答道：“当然信。”
“那就去睡觉。”秦周泽按着他的肩膀，将人押到二楼，“睡次卧？还是要和我一起睡？”
沈尽：“你也要午休吧？”
秦周泽：“嗯。”
“那我和你一起，省得我回去了你家阿姨还要收拾次卧。”沈尽侧过脸，笑着对秦周泽说道，其实他是对秦周泽卧室天花板那面电子屏幕十分感兴趣。
就算沈尽没住，家里所有房间也是需要定期打扫的，但秦周泽没有反驳他，只揉乱他的头发，笑着说他思虑还挺周全，便让人进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的电子屏幕是当初装修这套房子的时候秦周泽自己加进去的设计，用的是全球最先进的屏幕光影技术，几乎能够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换套睡衣才能上床。”秦周泽拉着沈尽到自己的衣帽间，给他拿了套没穿过的睡衣后。
沈尽哦了一声，两手抓住自己身上T恤衣角就准备换上，秦周泽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把上衣给脱了。
少年劲瘦的腰就这样一点遮掩也没有地出现在他眼前。
沈尽换衣服速度很快，没两下整套睡衣都换好了，见秦周泽还愣在原地，不禁催到：“你怎么还不换。”
秦周泽哦了一声，拿起自己的睡衣，同刚刚沈尽一样，原地换了起来。
沈尽：“哇，你有肌肉诶！”
秦周泽：“……”
两人换好衣服出来，秦周泽先一步在床上躺好，点了下手机，遥控着窗帘自动收拢。
沈尽这才后知后觉有些尴尬。他没有兄弟，从小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其实不太习惯和别人同床。但他知道相处好的朋友之间，会有在彼此家留宿的情况，上一次他在秦周泽家留宿，他们也是睡在一起，虽然他没什么印象了，当时他一心只想睡着什么都不想，所以十分自然地接受了和秦周泽睡同一整床这件事。
现在他十分清醒，心里倒是迟钝地别扭了起来。
秦周泽似乎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见他不动，晃着手机问他道：“要不要玩？”
说话间，天花板上的电子屏幕随着他的操作变换着场景。
沈尽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几步便来到床边，上床爬到秦周泽身边。
“我想要个深海的背景。”
漂亮的凤眼闪着灵动的光，用着半请求半命令的口吻说着这句话，让秦周泽无法拒绝。
秦周泽看着他：“没有深海的图。”
“啊，那算了。”沈尽有些失望，但也不勉强，转了个身准备午睡。
却听秦周泽又道：“我给你画。”
沈尽抬头：“现在？”
“很快。”秦周泽从床边抽屉拿出一个平板，坐直身体后，便开始调整参数。
沈尽什么也帮不上，只趴在他身边，用胳膊撑起上半身，歪过脑袋看他操作平板。
大概五分钟，整个房间的色调忽然变成了深蓝色，沈尽抬头看去，是几乎以假乱真的水底画面，屏幕上偶尔还有海豚游过。
沈尽瞪大了眼：“好厉害。”
秦周泽放下平板，掐了下沈尽震惊的脸道：“睡觉。”
沈尽放下翘着的双脚，翻了个身，钻进被子里，十分乖巧应道：“马上。”
说完便闭上眼，似乎立刻睡着了。
秦周泽笑了一下，也缩进被子里，看着沈尽。
果然没过多久，沈尽又睁开了眼，被秦周泽抓了个正着。
沈尽不好意思地笑了：“感觉像在水族馆里睡觉。”
秦周泽：“其实你的感觉没错。”
沈尽：“嗯？”
秦周泽：“你现在看的其实是铭晟底下一家海底乐园的监控画面。”
沈尽眼睛瞪圆：“所以这个画面是现实存在的，不是你画的？”
秦周泽：“嗯。”
大骗子，沈尽重新看向头上泛着蓝光的电子屏，为自己刚刚真情实意夸赞秦周泽厉害而后悔。
“暑假带你去那边玩。”秦周泽忽然开口。
沈尽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只露出颗头在外头，松软的头发垂在枕头上，看起来乖巧又单薄。
听见秦周泽这么说，他看向他：“真的？”
秦周泽嗯了一声：“睡觉。”
沈尽勾起嘴角：“好。”这样的话，他就原谅他刚刚骗他的事了。
大概睡到两点，沈尽定的闹钟醒了，他揉着眼睛起身，发现秦周泽还在睡。
秦周泽的眼睫毛很长，安静睡着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青涩的学生气，但是他一睁眼，就是无所不能的泽哥，虽然某些时候还是有些幼稚。
沈尽躺在被子里偷笑了一下。
秦周泽忽然睁眼，正好撞上他偷笑的傻样，眯着眼抬手碰他额头，开口就是毒舌：“睡傻了？”
沈尽：“……没有。”你才傻。
皮了两句，两人便翻身起床，换上衣服，准备出门去玩。
衣帽间里，秦周泽顺手挑了顶帽子，按在沈尽头上，自己也带上一顶，两人帽子款式相同，只是颜色不同，一黑一白，外人看着就知道两人是一起的。
秦周泽满意地勾起嘴角，道：“可以了，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沈小尽哼哼：怀疑自己还能不能考进年级前十了
☆、搞学习
秦周泽对密室脱逃的兴趣不大，只是对带沈尽来玩密室脱逃的兴趣比较大。
两人长相出众，排队的时候便碰到主动过来问能不能和他们组队的女生。
沈尽按了下帽子没搭话，秦周泽拒绝了，最后两人和按顺序排在他们身后的两对情侣进入了密室。
周末来玩的人多，沈尽一看就还是学生模样，但一双凤眼看着冷冷淡淡的样子，已经聊起来的两对情侣试图和他们搭话，看了一下，选择了桃花眼的秦周泽。
“你们还是学生吧？”
秦周泽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点了点头：“嗯。”
“哪个学校的？说不定我们还是校友呀。”小姐姐十分开朗。
秦周泽：“京华中学。”
小姐姐：“哇，原来是小学霸，能考上京华中学都是很厉害的，我以前是七中的，我们老师整天都拿你们京华学生当例子骂我们。”
秦周泽没搭话。
小姐姐的男朋友拉了她一下：“你这么笨，你们老师训你还需要拿京华的比？”
小姐姐不服气地捶了他一下：“滚，老娘当初也是七中年级前十好吧。”
随后两人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起来。
沈尽跟在秦周泽身后，原来密室脱逃是要和陌生人一起组队的呀，他那时候不该答应得那么痛快的，好想离开……
秦周泽看出来他的不适，拉住他的手腕，侧身问他：“不喜欢？”
沈尽摸了摸鼻子，回道：“没有。”
看出他的言不由衷，秦周泽习惯性地掐了下他的脸：“小骗子。”
沈尽拍了下他手背抗议，他的脸都快被他掐方了。
就在这时，房间里灯光突然暗下，两对情侣自然地抱在了一起，一个真人扮演的NPC鬼怪从天花板倒吊了下来。
“啊——”
两个女生高声尖叫，男生的脸也青了。
沈尽白着脸往秦周泽后背一藏，他什么都没看到……
“都是假的。”秦周泽低笑了一声，单手插着口袋，用帽沿敲了沈尽帽沿一下，“很快带你出去。”
说完话，秦周泽面不改色地来到真人NPC跟前，说了句辛苦了，就拉下缠在对方脖子上的一根白色带子，带子末端坠着根钥匙。
钥匙被拿走，真人NPC呦了一声，对今天能这么快下线十分欣喜，一个挺身，翻回了天花板里。
灯光重新亮起，众人看着秦周泽手中的钥匙一脸呆滞。
“真相已被抹杀，夜莺的歌声不再响起。”秦周泽指了指书柜上的一本假书标题，“那个真人NPC手一直指着那里，我原先以为开门的密码要问他，走近了才发现钥匙就在他身上，挺简单的。”
沈尽抓错重点：“……这书名也太长了。”
屏幕前看着监控的密室老板：“……”用你说！
两对情侣回过神来。
“太厉害了！我完全没有注意到。”
“刚刚那个人忽然从天花板吊下来吓死了！”
“真人扮鬼倒吊，又不是鬼屋，至于这么拼吗！”
“同学你实在太厉害了。”
唧唧呱呱中，一行人朝下一关进发。
随后沈尽意识到了秦周泽说的很快带他出去是什么意思。
第二个关卡开始，所有人都不自觉听从秦周泽的指示，要找什么，在哪里找，要注意什么，通道可能在哪里，秦周泽扫一眼房间就能够大致推算出来。
平均需要一个小时才能通关，一个半小时强制退出的密室，一行六人用了二十分钟就走出来了。
门口，老板一脸笑意地欢送他们：“要不要再玩一轮呀？”
沈尽：“……”没让你给我们打折已经不错了。
他们速度快，给后头排队玩的人腾出了大量的时间，老板还能多赚两队的钱，所以才这么高兴。
沈尽和秦周泽已经没有兴趣了，另外两对情侣却是怅然若失的表情。
“刚刚我们都没看清楚那个密码怎么得出来的。”
“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就出来了……”
“我想再玩一遍怎么办？”
“一起吧！”
四人看向秦周泽和沈尽。
秦周泽/沈尽：“再见。”
……
密室开在商圈附近，沈尽和秦周泽走在步行街上，出来逛街的人很多。
秦周泽拉住沈尽手腕，道：“别走丢了。”
沈尽由着他拉着自己，嘴上反驳着：“又不是小孩子。”
“沈三岁。”秦周泽笑他，“被假扮的鬼吓到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沈尽知道他在说密室里第一个关卡的那只倒吊鬼。
“怕鬼怎么了？”沈尽毫不心虚，“怕鬼是人之常情。”
秦周泽得瑟：“我就不怕。”
沈尽思索了一下：“嗯……那是因为你不是人。”
秦周泽握着他的手腕将人拉到身边，抬手揽着他的肩，折起手臂卡住他的脖子：“再说一遍？”
沈尽立刻认怂，抬眼装可怜：“我错了。”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秦周泽放下手臂。
沈尽很顺嘴地接到：“下次还敢。”
秦周泽摘下他的帽子，对着他脑袋一通乱揉。
沈尽笑着躲他：“不玩了不玩了，我错了。”
咬着牙闹他的秦周泽没憋住也笑了起来，顺了下他的头发，反手将帽子给他重新戴上，问他道：“时间还早，还想玩什么？”
沈尽想了想：“我们去看电影吧。”
下午出来本来目的就是让沈尽放松一下，对他的提议，秦周泽自然无不答应。
就近找了家电影院，沈尽看着电影院里的广告有些唏嘘，大热的片子他前世都补过了。
“你想看什么？”沈尽问秦周泽。
秦周泽：“我都行，看你。”
沈尽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无所谓后，选择部小众的惊悚悬疑片，这是近日排片中他唯一一部没看过的电影。
看清楚他们选的电影，帮他们结账的姐姐似笑非笑看了两人一眼。
沈尽一头雾水，直到走进放映厅才找到原因。
来看这部片子的，都是情侣！
沈尽偏头看了眼秦周泽，见他毫无反应，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事情。沈尽顿时挺直了腰，两个好朋友来看惊悚悬疑片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他心虚个鬼哦。
找到座位后，秦周泽见旁边的人都带了零食，只有他们两个两手空空，对沈尽说他出去下，便离开了。
离开始还有点时间，旁边都是情侣，沈尽也不好意思东张西望，便刷起了手机。
没想到不久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尽哥！你也带女朋友来看电影？”
也？沈尽抬头，是陈跃……和他的女朋友。
陈跃居然有女朋友？！
“陈跃？”沈尽心下惊讶，面上却没什么表情，陈跃这女朋友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女朋友害羞地看了眼沈尽，跟着叫了声尽神。沈尽立刻反应过来，这女生也是17班的。
“快开始了，坐下吧。”沈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转移话题。
巧的是，两人的座位正好在沈尽他们旁边，陈跃隔了一个座位兴奋地看着沈尽：“没想到啊尽哥，你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沈尽：“没有女朋友。”
陈跃：“还想瞒我，这片子网上评论说最适合情侣一起观看了，你不是和女朋友一起来看你和谁一起来的？”
没等到沈尽的回答，陈跃就听到一道耳熟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
“不好意思，让一下。”
陈跃下意识缩了下腿，身后的人走过，在他和沈尽中间的位置落座，挡住了陈跃看向沈尽的目光。
“和我一起来的，不行？”秦周泽不悦地看着陈跃。
陈跃：“……啊，没有没有，这电影谁都能来看，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朋友嫌他丢人，拉了他一下，陈跃连忙转回身去了。
秦周泽把饮料递给沈尽，爆米花也直接塞人怀里。
“吃吧。”
沈尽嗯了一声，低头嘬了口饮料。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看完电影，和陈跃他们分开，秦周泽和沈尽一起坐地铁回去。
“明天我要好好学习了才行。”沈尽坐在秦周泽身边，下着决心。
秦周泽低头看着手机，应了他一声：“嗯。”
手机上，秦叔正在声泪俱下地问着秦周泽下午为什么旷课的事情。
秦周泽：晚上补。
旁边沈尽已经抱着胳膊垂着脑袋，昏昏欲睡。
秦周泽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柔和的弧度。
短暂的放松之后，便是紧锣密鼓的复习了。
秦周泽给沈尽列了张复习计划，帮他冲刺年级前十，沈尽便照着复习表刷题背书，累了就旁听秦周泽上的课，晚上回到家中再自己打开直播，继续学习到深夜。
一来二去，沈尽也很快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直到有一次英语课上被点名起身回答问题，沈尽不自觉用到了超出高中学习范围的专业金融词汇，被英语老师表扬，沈尽才后知后觉自己从周末当秦周泽陪读中获得的远比他之前以为的要多得多。
规律有效的复习让沈尽期中考达到了自己的目标，年级前十。
林雪也守诺不再提起沈尽兼职的事情。
达到了目的，沈尽却没有松懈，反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认真学习。
就像他在直播时候看到粉丝给他的留言，学习其实也能上瘾，当你建立起正面反馈机制，能够从认真学习这件事情上看到成效，你就会越来越喜欢学习。
对于给秦周泽陪读这件事，沈尽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被动，听不懂就放弃，反而会在学有余力的情况下自己去查资料，解决自己的知识盲点。
就这样，期末考沈尽考了个自己也没想到的成绩。
“有些同学的成绩，跟坐过山车一样，让老师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的。”林雪不紧不慢地念叨着，吊着底下急着想知道自己排名的学生的胃口。
“班级第一，年级第一，秦周泽。”
“班级第二，年级第二，申晓雪。”
“班级第三，年级第三，沈尽。”
……
后面林雪在念什么沈尽完全没有听进去，他沉浸在震惊中，完全没想过自己能考到年级前三。
沈尽下意识看了秦周泽一眼，秦周泽也正看着他，嘴角带笑，似乎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惊讶。
抬起手指抹了下沈尽眼底不太明显的黑眼圈，秦周泽道：“干得不错，沈小尽。”
作者有话要说：嘤，别掉了我的收藏(>﹏<)
☆、直播写数学卷子
“暑假你有什么安排吗？”沈尽边收东西边问秦周泽。
公布完考试成绩，暑假便正式开始了。
秦周泽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帮沈尽把书往袋子里装，说道：“以往都会回B市，今年我不太想回，暑假你可以来我家……一起写作业。”
厚厚的一沓卷子，是1班老师们对学生的厚爱。
沈尽：“好啊，明天我去你家找你，还有一些事想和你商量。”
直播平台有一个工作人员私信他，说想培养他成为平台学习区网红主播，问他能不能线下见个面，之前因为要准备期末考试，沈尽婉拒了，但对方十分通情达理，表示可以等他期末考完再见面。沈尽想对方这么有诚意，可以的话，自己还是得和对方见上一面，看能不能重新谈谈和网站的分成。
因为秦周泽之前说过有什么事情都要先和他商量，所以沈尽打算把自己兼职直播的事坦白。
是的，这么久了，沈尽还没告诉秦周泽自己直播的事情。
秦周泽按了下他脑袋：“什么事现在不能说？”
沈尽看了下周围热闹的同学，摇了摇头：“明天说。”
然而第二天沈尽来到秦周泽家，面对的却是无人应答的紧闭着的大门。
心不在焉地下楼，门口的保安眼熟他，知道他是秦周泽的同学。
“同学，你是找秦少的吧？”保安叫住他。
沈尽正低头给秦周泽发信息，闻声抬头看去，点了下头：“对。”
保安十分熟稔地解释道：“他暑假一般都不住这里，你要找他的话要开学再来了。”
沈尽：“哦。”
可是昨天秦周泽明明说这次不回B市的。
微信没有人回复，沈尽拨通了秦周泽的手机，这还是他存下他号码以来第一次给他打。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沈尽又拨通了陆时的手机。
“喂？”
“陆时，你知道泽哥在哪里吗？”
陆时听出来沈尽的声音，问道：“他没和你说吗？他暑假都会回B市。”
沈尽：“可是他昨天说他今年不回。”
陆时：“不会吧，昨晚上他妈妈就回B市了，他不可能不回去的。”
沈尽：“这和他妈妈有什么关系？”
陆时：“泽哥和他爸关系一般，但和他妈关系十分好，他妈回来的话他不可能不回B市的。”
“这样子啊。”沈尽有些状况外。
陆时：“他可能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他妈回来了，估计连夜回去了，忘记和你说了吧。”
沈尽语气平平：“哦，忘记和我说是吗？”
陆时觉得他反应怪怪的，多说了一句：“我猜的，你给他打电话问问呗。”
“打不通。”沈尽说。
陆时：“你等等，我打看看。”
沈尽等了一会儿，陆时应该是用另一把手机给秦周泽打了。
很快，陆时答复他：“我也没打通，我再打秦叔问问。”
沈尽又等了一会儿。秦叔啊，他只存了秦周泽的号码，没有秦叔的。
这次陆时就沉默得有些久，沈尽在小区门口站着，无意识地踢了踢一旁的墙壁。
“我知道了。”
陆时回来了。
沈尽：“嗯？”
陆时：“泽哥确实回B市了，你暑假别找他了，一回B市他就闹失踪，估计要开学才能见到人了。”
沈尽咬了下唇：“开学才可以吗？他怎么不打个电话？”
陆时：“手机被没收了呗，以他的手段打个电话其实不是难事，不过这边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们等开学就能见到他了。”
沈尽：“……知道了，谢谢你，再见。”
不待陆时反应过来，沈尽便挂断了电话。
忘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陆时直白的语言在他耳边翻来覆去，秦周泽一句话也没说，就把他丢在这里了。
这里不是秦周泽的家。
沈尽抬头看着小区高楼，试图认出来哪个窗户是秦周泽曾住过的地方，他还去过那么多次，可是他认不出来。
这里不是秦周泽的家。
沈尽深吸了口气，将手机放回兜里，骑上自行车，沉默着离开。
这里也不是他的家。
他的家在哪里？
回到家里，沈承庄不在，沈尽回到房间，拿出手机，想着不如直播吧，但刚打开直播软件，就又退了出去。
还是睡会儿吧，可能是早上起太早，没睡饱，眼睛有些干，沈尽眨了眨酸涩的眼。
这一觉，沈尽直接睡到傍晚才醒。
从床上起来，睡前那股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压抑已经消散，沈尽揉了揉自己凌乱的头发，下床来到书桌前，打开手机。
没有新消息，没有未接来电。
垂着眼，他神色如常地将秦周泽的微信拉黑，同时将电话拖进黑名单，随后放下手机，走出房门，找晚饭吃。
沈承庄还没回来，沈尽从冰箱里找出一盒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炒饭，放进微波炉里热了一下，便当晚饭吃了起来。
吃完后洗好碗，他便又回到了房间。
时钟已经指向七点，沈尽无所事事，便打开直播，写起了暑假作业。
弹幕有些冷清，因为沈尽一般都是九点到十点才开始直播，今天提前了两个多小时。
沈尽没有理会弹幕里问他怎么这么早开直播的问题，只将手机支架搭好，便刷起了卷子。
老粉丝敏锐察觉到了他情绪不太好，在弹幕里问了两句见他没理会，便刷了会儿礼物安慰他，随后便安安静静陪着他。
做完一张卷子，沈尽抬眼看了下手机，见在线观看人数是6742，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谢谢你们，接下来还是一张数学卷子。”
弹幕一片哇哇声。
“连续两张数学卷子，牛逼。”
“主播脑细胞不会不够用吗？”
“小哥哥太厉害了，我做完一张数学卷子就脑袋缺氧了，必须得休息半天才缓得过来。”
“小哥哥今天心情不好吗？”
“太残暴了，连刷两张数学卷子？”
……
但很快，网友们便发现是自己天真了，沈尽这一晚上刷了足足十六张数学卷子。
“我去，我不知道是该说学校不做人还是主播不是人了……”
“是真的吗，一晚上刷十六张数学卷子？”
“我数了我数了，还截图了，十六张，不带重样的。”
“膝盖给你，小哥哥。”
……
这一晚，连刷十六张数学卷子的沈尽被顶上了热搜，直播平台经纪人闻着热度赶来，再次给他发来了深度合作的私信。
只是做完数学卷子已经精疲力尽的沈尽并不知道这些，他关掉直播，便去洗漱睡觉了。
晚上的炒饭太硬，他的胃有些疼，但还能忍受。睡着就不疼了，这样想着，沈尽按着胃缩进被子里，闭上了泛着红血丝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沈小尽生气了，很难哄的那种
☆、调整战略
睡一觉醒来，沈尽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两点十五分。
窗帘拉得死死的，不知道是午后还是半夜。
沈尽将秦周泽从黑名单中放出来。
下床把窗帘拉开，屋外阳光正盛，沈尽眯起了眼，看着阳台外的景色发了会儿呆，随后坐回到床边，拿起手机，没有秦周泽的未接来电和信息。
倒是之前加过的那个直播平台经纪人发来了许多条新消息。
直播赖哥：小沈呀，期末考考完了吧？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一面？
沈尽的直播网名叫直播写作业，但是当初注册主播的时候填过真实信息，所以对方知道沈尽的真名。
信息是早上六点多发的了，后来可能看他没回，又发了好几条，最后才自说自话想起来沈尽刚下播应该在睡觉不打扰了，让沈尽醒了给他回个信息。
沈尽略过他，看着自己和秦周泽聊天的页面，想着或许秦周泽在自己拉黑他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回复了，只是自己太生气拉黑了他，所以没看到。
这样想着，得知秦周泽回B市后始终包围着沈尽的黑暗逐渐退去，就像他之前和陆时说过的，秦周泽不止陆时一个朋友，同理，秦周泽也不止自己一个朋友。
虽然他只有秦周泽一个朋友。
先前相处中相比较陆时而言，沈尽相信自己对于秦周泽是特别的，但现在他知道了，那不过是他的自以为是罢了，秦周泽的世界太大，而他太渺小了。
骄兵必败，沈尽得到了教训。
不能把全部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沈尽决定调整战略。
他伸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笔记本，将第一页记下的秦周泽答应自己一起去做的事撕下，同后面两页他列出来想同秦周泽一起做的事情，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从两次交友失败的教训中，沈尽已经充分认识到，交朋友这件事没有自己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
每次认准一个朋友便只单单同这个朋友交往，是十分低效且被动的做法，他应该同一时间多交些朋友，才能增加交友的成功率。
撇开主观感受，沈尽用客观的解题思路，分析着自己交友这道难题。
前两次他是基于情感倾向选择的交友人选，但两次的结果却都让他感受到了挫败。
这次沈尽决定尝试一下不一样的解法。
陈跃接到沈尽电话的时候十分意外，但心里边还是开心的。
“假装你爸？”陈跃喝了一半的水直接喷了出来，“尽哥这个难度有点高吧？”
沈尽：“或者你帮我找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帮我演场戏。”
他并不希望沈承庄知道自己直播这件事。
陈跃：“好的，尽哥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沈尽：“谢谢。”
“哎呀，兄弟嘛这么客气做什么，就是尽哥，听说我们班和你们班数学作业一样？”陈跃嘿嘿笑着。
沈尽十分爽快：“数学我写完一半了，帮我找好人，15号到你哥咖啡厅，见面的时候给你。”
陈跃：“好！”妈的老于不做人，一个暑假发了三十二张数学卷子，就是不想让他们放假。
至于为什么明明才放假一天，沈尽就已经做完十六张卷子，陈跃自然没有深想。
他家尽哥，没什么不可能的。
挂断电话，沈尽在微信上回复赖哥。
沈尽：15号，A市永湾区春禾路红帽子咖啡厅。
对方显然一直在等沈尽的消息，很快便回复说好。
沈尽登陆了自己直播平台上的账号，发现关注自己的粉丝数已经破15万了。
明明昨天也才7万左右的粉丝，一晚上就涨了一半多？
怀疑是经纪人给自己买的数据，沈尽也没在意，点了外卖把午饭和晚饭一起解决，便继续直播写作业。
忽然想养只狗了。沈尽开始想念上一世毕业后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亚瑟。
亚瑟是一条拉布拉多，性格温驯，喜欢沈尽给它顺毛，喜欢沈尽带它遛弯。沈尽看电影或者做饭的时候，它就默默趴在门口的地毯上，让沈尽回头就能看见它……
但这一世的亚瑟还没出生。
不行，如果自己在养亚瑟之前养了其他的狗，亚瑟知道了会伤心的。
沈尽走了会儿神，回头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在线观看人数9万多人时，十分惊讶。看来这次平台经纪人是签定他了，还没谈就帮他做数据。
虽然9万多人可能不是真实数据，但是想到自己刚刚直播发呆走神了，沈尽还是耳朵发热。
“小哥哥这题停顿了好久，是卡住了吗？”
“原来小哥哥也有不会的啊哈哈哈哈”
“不可能，这题是送分题好吗，小哥哥不可能不会。”
“对呀，按照小哥哥以往的水平，这道题看一眼就知道答案了。”
“我怀疑小哥哥刚刚开小差了。”
“爱学习的主播？您在干啥呢？”
“哈哈哈哈哈，自我介绍上面的我爱学习果然是个FLAG嘛。”
“有一说一，小哥哥是真的帅。”
“我要有这颜值干点啥不好天天刷卷子。”
“小哥哥早恋吗？”
……
沈尽垂下眸子，注意力回到数学卷子上，不再胡思乱想。
筹码不够多的时候，他必须每一步都稳扎稳打。
迄今为止，直播给他带来的收益已经突破三万了，这让沈尽对搬出去住这件事多了些底气。
剩下的问题，便是如何稳定直播这边的收益，以及怎么同沈承庄摊牌。
忽然，有电话进来了。
沈尽只有一把手机，此时正在直播，他仰起脸，看着来电显示上的提示，淡漠的眼底闪过一丝微弱的亮光。
泽哥。
是他给秦周泽的备注。
沈尽一句解释也没有，直接退出直播间，接起了秦周泽的来电。
“喂？”
“沈尽。”
“嗯。”
“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我还以为……”
沈尽没应话。
秦周泽也没说完。
“那天来我家找不到我，有被吓到吗？”秦周泽问他。
沈尽：“没有，我问了陆时。”
秦周泽：“哦，我回来得急，不是光没和你交代，陆时我也没说。”实际上他是一回到家里就直接被押回B市的，根本没办法和谁提前交代，但这么丢脸的事情，他就不说了。
沈尽：“嗯，我知道。”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秦周泽：“你……过两天要不要来B市玩？我给你买机票，到时候去机场接你，吃住全包。”
沈尽：“不要。”
秦周泽不满意他的回答：“为什么？”
沈尽：“我很忙。”
秦周泽觉得他在说笑：“忙什么？作业来这边也可以写。”
沈尽：“就是很忙。”
未待秦周泽再说些什么，沈尽听到对面有人在叫秦周泽。
阿泽，快点……
是年轻男生的声音，是秦周泽在那边的朋友吗？
秦周泽回了对方一句等着，便仿若没听到对方的催促般，继续和沈尽聊。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沈尽语气十分正直：“没有。”
秦周泽知道这次是自己理亏：“别生气了，这次是泽哥不对。”
沈尽不答腔，只道：“刚刚有人在叫你。”
秦周泽：“嗯，是小时候大院里一起玩的朋友。”
沈尽：“有很多？”
秦周泽：“什么很多？”
沈尽：“很多这样的朋友？”
秦周泽想了想：“还好吧，十一二个，大部分都出国了，就只剩我们四五个在国内，我暑假回来，就都来找我了。”
沈尽：“哦。”十一二个。
“所以你真不来？想好了再回答沈小尽，我就问你最后一次。”秦周泽软硬兼施。
沈尽油盐不进：“不去。”
秦周泽咬牙：“……行。”
那边的人又开始催秦周泽了。
沈尽：“你去玩吧，我有事要忙了。”
秦周泽：“我没……”他不是去玩。
但秦周泽没来得及辩解，沈尽已经把电话挂了。
这种表现明显就是生气了，还说没生气，秦周泽对着被挂断的电话头疼。
挂断秦周泽的电话，沈尽一脸平静地重新打开软件，重新开始直播。
“刚刚网不太好，掉线了不好意思。”沈尽脸不红心不跳地对着直播间里9万多在线观看的粉丝们解释道。
看来需要多买台设备了，边想着，沈尽垂下脑袋，继续刚刚没写完的卷子。
不能把全部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否则一旦这个篮子翻了，他就一无所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小尽：我决定当个海王。
秦周泽：？？？
☆、委托代理人
红帽子咖啡厅是沈尽之前兼职的地方，推门进去，沈尽看了眼柜台，之前熟悉的同事都不在，在的是新面孔。
沈尽稍微扫了一眼客座，陈跃坐在角落里冲他招手。
沈尽点了点头回应，落座后，目光落在了陈跃座旁那人身上。
“陈大哥？”坐在陈跃身边的是陈杰，红帽子的老板。
陈跃拍了拍自家老哥的肩膀，对沈尽道：“尽哥，我哥自告奋勇说要帮你演戏。”
沈尽很意外，他原本是希望陈跃帮他找个临时演员，演完给钱了事那种，没想到陈跃会叫上陈杰。
“陈大哥，这太麻烦你了吧？”沈尽很不好意思，主要是陈杰最多三十出头，看着也不像他爸呀。
陈杰敲了下陈跃脑袋，对沈尽道：“他逗你呢，你信他？我找了个朋友过来给你撑场子，什么事你提前交代下，待会儿我让他给你配合。”
沈尽想直播这事也没必要瞒着他们，便实话实说了。
陈跃卧槽了一声：“尽哥，直播写作业能赚钱？”
陈杰也很惊讶，没想到他会走直播这条路。
但是上次沈尽做咖啡的视频在网上走红之后，咖啡厅那段时间确实吸引了许多附近学校的学生过来消费，都说是认出来人在这间咖啡厅打工，所以想来看一眼，因此陈杰对沈尽能将流量变现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
沈尽的外表走这条路，确实会比一般人要容易一些。
一方面是为了感谢先前沈尽给咖啡厅带来的人气，另一方面是因为陈跃的拜托，因此陈杰这次的帮忙十分给力：“正好，我那个朋友职业是律师，待会儿谈合同让他帮你谈。”
沈尽凤眼瞪圆，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巧合，陈杰给他提供的这个帮助太大了：“谢谢你，陈大哥。”
陈杰摆手：“不用客气。”
陈杰口中的那位律师朋友很快便到了，对方身着西装，嘴角带着完美弧度，外表干练又儒雅。
“小杰，小跃，这个就是沈同学吧？”柴冶十分自然地同桌上全部人都打了招呼。
沈尽点头冲他笑了下。
“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小杰。”陈杰抗议。
两人显然十分熟稔，柴冶一到，陈跃自动把座位空了出来，自己坐到了沈尽身旁。
沈尽从陈跃这一让中察觉到了些许的微妙，但他也没明白过来微妙在哪里。
只见柴律师按了下陈杰的肩膀，对他的抗议视若未闻，笑着说道：“想你煮的咖啡了，这次出差有点久。”
陈杰闻言，嘴上说着自己已经几个月没做咖啡，手早就生疏了，人却是起身往操作台走去。
陈杰走后，柴冶的目光才重新落在沈尽身上。
“沈同学？听说你想找人假扮你的监护人？”
被一个律师问自己企图造假的事情，沈尽心里还是有些压力的。
“嗯。”沈尽应得有些心虚。
柴冶点了下头，笑道：“我这个年纪扮演起来，应该还算像吧。”
沈尽：“……嗯，挺像的。”其实柴冶看起来也还年轻，只是比起陈杰确实稳重许多。
柴冶笑容温和：“小朋友不用紧张，我会尽全力帮你维护你的正当权益。”
沈尽：“谢谢。”
柴冶：“我来得晚，还不清楚你遇到了什么事，方便和我说一下吗？”
沈尽没有瞒着，将刚刚同陈跃兄弟讲的话复述了一遍。
说话间，陈杰煮好咖啡过来了，端了四杯，一人一杯。
柴冶喝了口咖啡，称赞了陈杰的咖啡两句后，看向沈尽，开口却是：“其实，我刚刚都是说笑的。”
沈尽：“？”
“找人假扮监护人这件事，往轻了来说会造成你们所签合同是否有效的争议，往重了说甚至可能涉及合同诈骗。”柴冶语气还是那样温和，说出来的话却让沈尽心凉了半截。
沈尽：“没有关系，我并不强求你帮忙。”柴冶不愿意帮忙的话，他就只能再另外找人了。
柴冶：“听我说完。”
沈尽抿了下唇，沉默。
“你已经满16周岁，从法律上来说是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合理范围内的民事行为是有效的，并不一定需要法定代理人在场。”柴冶就事论事，“根据你刚刚的说法，你现在已经有能力以自己的劳动收入作为主要生活来源，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沈尽点头。
柴冶：“这种情况的话，在民法上你已经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有能力独立订立民事合同，完全不需要你爸爸在场。”
沈尽：“……这方面我不太懂，我相信您的判断。”
柴冶点头：“待会儿我让小杰打一份委托书出来，你签个字，下午我就可以以你的委托代理人身份，代表你和那位平台经纪人谈合同。看，不需要演戏作假，这件事是可以通过常规手段解决的。”
沈尽为刚刚自己误会对方拒绝帮忙而羞愧：“您愿意帮忙的话，那当然是最好的。代理费您看多少合适，我可以……”
沈尽话未说完，陈杰便开口了：“他不要钱，我让他来帮忙的，要什么钱，你是陈跃同学，那就是我弟弟，哪有跟自己弟弟收钱的道理，闭嘴。”
沈尽：“……”
一直坐旁边吃瓜的陈跃适时捧场：“哥你说得对！”
沈尽心里暖意阵阵：“谢谢。”
陈杰：“行了，话说回来，你这个直播不用播一整天吧，要是有时间，你可以回来继续兼职，我给你加薪。”
沈尽痛快点头：“好。”
下午，赖胜开着车导航来到红帽子咖啡厅，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地方是沈尽最开始走红网络的那个视频里打工的地方。
居然选择这里，赖胜觉得有些好笑，看沈尽先前的直播内容，赖胜知道他已经从咖啡厅辞职。现在这小孩选择在这里和自己谈合同，难道是当初辞职不太愉快，想在这里扬眉吐气一番？
他手底下已经签了许多个有些潜力但还没遇上时机大火的小孩，找上沈尽与其说是他慧眼识珠，不如说是公司想多买些可能。就像买股票一样，用低价多买些不同的股，只要有一只股涨了，他们便就赚了。
停好车，踱步进了咖啡厅，赖胜胸有成竹，环顾一圈咖啡厅后，十分轻易便认出了角落里的沈尽。年轻又帅气的男生，或许他自己没有意识，但却是咖啡厅里不可忽视的聚焦点。
“沈尽？”在直播间见过沈尽的脸，但现实中还是第一次见面，赖胜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走到了男生跟前，“我是赖哥。”
沈尽抬头，未待说些什么，坐在一旁的柴冶便起身同赖胜握手：“您好，我是沈尽的律师，沈尽已经全权委托我替他处理和贵平台的合作事宜，您请坐，我们慢慢谈。”
赖胜的笑容僵在脸上，律师？不是父亲？
赖胜兴致冲冲地来，却没想到会遭遇如此变故，柴冶不是不知世事的小孩，也不是急功近利望子成龙的父母，赖胜和他谈判十分吃力。
中间多次打电话向管理层征求意见让他被痛骂了好一会儿，但是公司又不想放弃沈尽，他的数据是目前最有潜力的，几经周折，两边拉锯了一整个下午，才将合同订了个初稿。
“合同出来后，请先发我邮箱，没问题的话我再让沈尽签好后邮寄回贵司，麻烦了。”柴冶脸上是始终不变的温和笑容。
赖胜脸色发青，笑容僵硬：“不麻烦，应该的。”
整场谈判沈尽几乎一句话都没说，柴冶便为他争取到了最有利的待遇，沈尽看着柴冶，眼底有光漾起。
作者有话要说：《民法总则》第十八条规定，十六周岁以上的未成年人，以自己的劳动收入为主要生活来源的，视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
其实沈小尽的情况是否符合该条规定的情形在实践中还要进一步区分判断，毕竟他实际上还在读书，精力有限没有细查相关司法解释，文中这样设定仅为了服务情节，请勿与现实比对。
☆、科学交友
大概一周的时间，合同的事情顺利解决，沈尽的粉丝也从15万涨到了20万。按照赖胜的说法，等周六日平台将沈尽的直播推送放在首页，沈尽可以涨更多的粉丝。
沈尽野心其实不大，目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之后可以独立生活。
每日完成合同规定的直播时长后，沈尽便到红帽子咖啡厅兼职，同时实施自己的新计划。
他觉得自己先前把朋友局限在同一个班级太过狭隘，其实就算不在同一个学校，也是有可能成为朋友的。
又和一个连续来了咖啡厅一个礼拜的男生聊了聊未来规划，发现对方规划里没有去B市的计划，沈尽有些失望，但还是十分耐心地同意了对方加微信好友的提议。
陈跃坐在角落里做作业，目睹了沈尽这段时间逮谁和谁聊的异常举动，不禁戳了下自己正盯着沈尽犯花痴的塑料女友：“诶，你说尽哥最近是不是有点反常？”
蒋小婷这才施舍给了他一个眼神：“什么？”
陈跃翻了个白眼：“尽哥！最近不太对劲！”
蒋小婷回头又上上下下看了沈尽一遍：“还是一样帅呀！”哪有不对劲？
陈跃捂脸：“算了。”
往常清清冷冷的沈尽，现在却逢人就笑，甚至还主动和人攀谈，陈跃觉得实在太过诡异，他甚至快要怀疑沈尽是不是有双重人格了。
似乎是察觉到角落里关注的目光，沈尽朝陈跃他们坐着的方向看来，冲陈跃和蒋小婷点头笑了一下。
蒋小婷：“啊，尽神好帅。”
陈跃：“我去，无缘无故尽哥为啥对我这么笑？我真的觉得尽哥这几天不太对劲。”
昨天沈尽竟然主动说还没给他做过咖啡，要给他做杯咖啡尝尝。陈跃怀疑自己凭什么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绝对是沈尽生病了！
“尽哥。”陈跃起身，蹭到操作台边，和沈尽搭话。
沈尽：“嗯？”
“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下，你直播挣得也不少，我哥这边的活不用这么认真，来，跟我过来坐会歇一歇。”陈跃劝他。
如果陈杰听到，此刻一定满脸问号。
沈尽：“……不用，我不累。”不愧是亲兄弟，坑起来不带心虚的。
见劝不动沈尽，陈跃也没办法勉强，只能独自晃悠回角落的座位，边看他尽哥搭讪陌生人，边写作业。
沈尽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觉得自己的好友扩列计划进展得还算顺利。
微信上曾经只有十几个好友的通讯录已经扩列到了一百多个，一部分是通过陈跃从17班群里加的人，一部分是通过陆时从1班班群里加的人，还有一部分是红帽子咖啡厅的同事和熟客。
沈尽给自己交友计划的对象粗略先分了五个等级，Lv.1是泛泛之交（见过面的），Lv.2是酒肉朋友（一起吃过饭的），Lv.3是互助友爱（互帮互助过的），Lv.4是抵足而眠（睡过一张床的），Lv.5是生死知己（一起经历过生死的）。
陈跃属于Lv.3，秦周泽属于Lv.4。
沈尽下一步要做的就是从L1中间找合适的人，发展成Lv.2，再看如何将Lv.3培养成Lv.4，至于如何升级至Lv.5，就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了。
这个过程中会有无数人离开，但同时沈尽也不会停止扩列的脚步。
这是项大工程，沈尽不急。
这边沈尽事业交友都向着良好方向发展，另一边的秦周泽却是对着发过去信息要半天才能得到回复的微信头疼，而且这回复机械冷硬充满客气，一点也不像往常沈尽和他说话的语气。
沈小尽，是真记仇，秦周泽觉得自己遭遇了冷暴力。
那天两人说完电话后，沈尽就不再接秦周泽的电话，通常要隔大半天才会在微信给他回条消息。
两人最近的聊天风格是这样的：
秦周泽：在忙吗？不能接电话？
半天后，
沈尽：嗯嗯，在忙。
秦周泽：我回来B市也每天要上课。
半天后，
沈尽：好的，那你去忙吧。
秦周泽：我不忙，你作业写完了吗，有什么不懂的吗？
半天后，
沈尽：还没写完，没有不懂的，谢谢，开学见。
……
秦周泽心里郁闷，却无人能够倾诉，偶然有一次忍不住跟秦妈妈抱怨，却也无果。
秦妈妈：哦，你爸爸太过分了，怎么可以不让你和同学道别就让老郭押你回来，我帮你骂他。
秦老头：什么同学？你同桌？我是怎么教你的？为什么要把时间花在和无用的人交往上？他能对你的学习还是未来事业有帮助？
秦妈妈：……秦少齐你可闭嘴吧。
后续就演变成秦少齐使尽浑身解数哄自家老婆的场面。
……
郁闷的秦周泽只能叫来秦叔：“秦叔，我想让你帮我查个人。”
收到自家少爷发来的信息，秦叔当然无不答应：“好的，少爷。”
只是，为什么和上次让查的是同一个人？秦叔在心底缓缓打出个问号。
心底再不解，秦叔也没问出来，只按照吩咐，去查了沈尽最近在做的事。
收到秦叔发来的资料时，秦周泽正在靶场和白骆冬一起练木仓。
最后一木仓打完，摘下耳罩，秦周泽听到白骆冬的抱怨。
“你他妈属老鹰的吧，眼睛那么利。”
秦周泽没理他，点开了秦叔发给他的信息，没几行字，却让他久违地感觉到了心疼。
兼职直播，兼职咖啡厅服务生，明明沈承庄欠债已经还清，沈尽为什么还那么缺钱？
起先秦周泽以为沈尽找兼职只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现在却发现事情和他想的不太一样，沈尽这样拼命，显然是有着清晰而明确的目标，在为了达成目标而努力，不是一时兴起。
点开秦叔附在后面的链接，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个直播画面，画面中，已经快二十天没见到面的人正低头安静地写着作业。
看起来还是那么乖，那么认真，那么让人心疼。
一旁的白骆冬见他不理自己，凑了过来：“看什么呢你？”
秦周泽收起手机：“今天就这样吧，我要回去了。”
一旁的教练为难地看向他：“秦少，今天的项目还没结束。”
秦周泽充耳不闻，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要赶着回去注册账号并充值，给沈小尽打赏，成为沈小尽粉丝榜的霸主！
作者有话要说：沈尽：今天离成为海王又近了一步。
☆、土豪大哥
沈尽的直播间最近来了位打赏十分大方的土豪，仿佛充值不用钱似的，只要沈尽在直播，就大小礼物不断。
沈尽两天后才注意到了这位大金主，特意在直播间中谢过，但对方除了不停扔礼物，就没在直播间说过话。
一周后，沈尽看着自己后台账户上的收入，觉得这个大金主给的打赏实在太多，特别是有一天因为咖啡厅事情多他回来晚了，为了补偿粉丝，直播到了半夜，这土豪眼睛都不眨地给他打赏了近一万，这近一万是他收到的钱，不算被平台吃掉的那一部分。
沈尽觉得自己的劳动匹配不上这么高的收益，于是私聊了这位土豪，想加一下对方联系方式，将这个礼拜收到的打赏还一部分给对方。
这做派一看就是暴发户，沈尽觉得自己有义务教一下对方什么叫细水长流。
收到沈尽的私聊短信，对方很痛快地给了沈尽自己的微信号。
通过后，沈尽给对方备注土豪大哥。
沈尽：大哥，你这个礼拜的打赏有点太多了，一半被平台收走当分成了，我把我收到的那部分还一半给你，你可以给其他喜欢的主播打赏。
对面很快回复：不用，哥有钱。
沈尽：……我收的不安心。
土豪大哥：我乐意花钱看你直播，你不安心什么？
沈尽：……我直播不值这个钱。
土豪大哥：我说值就值。
沈尽：……那这部分钱我先存着，您哪天后悔了再和我要。
土豪大哥：不用留，拿去花！
沈尽：……谢谢大哥，我还是先替您存着。
B市，秦周泽盯着手机屏幕，眉头皱得死紧。
白骆冬：“你在和谁聊啊？”
秦周泽抬头看他：“要是有人嫌酬劳太高，不收你钱，怎么办？”
白骆冬：“酬劳？这年头还有嫌工资高的？如果不是什么违法违规的事，那就是那人脑子有毛病吧。”
秦周泽瞪他：“你才脑子有毛病。”
白骆冬：“？？？”
想了想，秦周泽在自己特意开的微信小号上回复沈尽：行吧，你钱够用的话就好，不够用就直接花掉。
……
陈跃得知沈尽直播间有这么一个土豪的存在，顿时上上下下打量起沈尽来。
沈尽：“看什么？”
陈跃：“那土豪是个男的？”
沈尽点头。简介上写的男的，叫他大哥对方也没反驳，可不就是男的。
陈跃：“我听说有些直播平台挺混乱的，一些主播作风也不太好，当然尽哥你肯定不会，我就是想说，对方是不是对你有别的心思？”
沈尽：“哪种心思？”
陈跃挤眉弄眼。
沈尽皱眉：“我是男的。”
陈跃：“这年头男的也不安全了。”
沈尽：“……”
陈跃：“尽哥，你不知道男的和男的也能？”
沈尽：“我知道，就是……没碰到过。”
沈尽当然知道同性恋的存在，只是生活中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同性情侣，所以对这个领域还是极为陌生。
陈跃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其实你已经遇见过了。”
沈尽：“？”
陈跃：“而且还认识，还说过话，还叫过哥！”
沈尽：“？”
陈跃眼神往咖啡厅角落瞟：“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哥和柴律是一对？”
沈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陈跃他哥正指着咖啡厅菜单上的什么给柴冶看，似乎是在问柴冶意见，虽然没有别的言语动作，但两人之间似乎奇异地笼罩了一层结界，他们在结界里，其他人全部在外头。
“之前没看出来。”沈尽道，现在懂了。
陈跃忽然回过神来：“尽哥，你不会接受不了这个吧？”
沈尽摇头：“陈大哥和柴律师是很好的人。”他们值得最好的祝福。
“哎，我哥他们俩一路走过来其实也不容易。”陈跃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尽哥你真的要小心那人，如果他提出要和你线下见面，你一定要叫上我，或者叫上秦周泽陆时他们，不能自己一个人去。”
意外听到秦周泽的名字，沈尽愣了一下才点头：“你放心，我不会答应线下见面的。”
陈跃：“尽哥你别不当回事，到时候他要是故意找借口，比如说森么钱数额太大，还是见个面当面给，你可别傻乎乎就去了。”
沈尽无奈笑道：“我看起来那么容易被骗吗？”
陈跃看着沈尽的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沈尽：“滚。”
☆、搬出去
沈尽攒够钱了，第一件事便是找个房子租下，和沈承庄摊牌自己住外面的事情。
“我租的地方离学校近，毕业前就都住在那边，你无需顾忌我，当然我觉得你也不会顾忌我，遇见合适的人，就重新开始吧，那个女人已经朝前看了，我也朝前看了，只有你还留在过去。”这日沈尽回到家中没有径自回房间，而是特意等沈承庄回来，同沈承庄摊牌。
沈承庄知道他这阵子在搞直播的事情，但是因为期末考沈尽成绩排名年级第三，因此便没有干涉，却没想到沈尽会说想搬出去住。
“不可能，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谁教你的可以随便评价自己老子的事情的，我还需要你教我做人？”沈承庄能容忍沈尽在家里冷着脸，却不能容忍他未经过他的同意，就私自决定这么大的事情。
沈尽：“关于搬出去，我只是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见，也不需要你出钱。至于你的事，我只是建议，采不采纳随你。”
沈承庄脸色铁青：“老子还真养了只白眼狼。”
沈尽不接话，说完便起身进屋。他已经联系好搬家公司，明天来搬东西。
租的房子也已经托陈跃大哥帮忙，找了个离学校近的地方。
因为搬家，他暂停了两天的直播。
土豪大哥看到他直播间的公告，特意在微信上问他为什么搬家。
对待大主顾，沈尽做不到不搭理，当然也不可能实话实说。
为了学习。沈尽这样回复他，幸好对方没再追问，否则沈尽还真不知道怎么继续聊下去。
沈尽没告诉沈承庄自己租房的具体地址，只说在学校附近，沈承庄也没问，那天后，沈承庄一句话都没再问过他。
搬出去后，他的时间过得十分规律。
上午去红帽子咖啡厅兼职，下午直播，休息时间和人微信聊天，聊得差不多了约到红帽子咖啡厅喝咖啡吃蛋糕继续聊。
日子这样慢悠悠过去，直到沈妈妈来找沈尽的这天。
沈妈妈是站在小区门口等到的人，可能是问了沈承庄，至于沈承庄为什么会知道他租了这边的房子，沈尽不想继续猜下去。
一开始沈尽并没有认出女人，今天陈跃大哥生日，他被邀请去红帽子参加生日PARTY，想到聚会上可以认识更多朋友，沈尽心情十分愉悦，却在走出小区的那一刻便被人叫住了。
“小尽，沈尽！”
沈尽回头，看清叫他的人是谁时，刚笑着和保安打过招呼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有事？”沈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女人似乎没预料到沈尽的冷漠态度，笑容僵在了脸上。
“说什么呢，我是你妈妈，没事还不能来看你了。”女人看了眼旁边路过的人，对沈尽嗔怪道。
沈尽：“没事的话你确实不会来看我，有什么事直说吧，我很忙。”
女人很受伤：“小尽你怎么变成这样？我来是想关心你，你为什么不和你爸爸住？你还小，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租房子住，你爸爸是不是不给你房租？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沈尽：“我爸和你说的？”
女人点头：“他今天打电话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看到你从小区里面走出来，我才真的相信了。他是不是对你不好？我带你回去找他说说理！”
沈尽摇头：“这是我的决定，不需要你的干涉，他是不是打电话说我会变成这样都是你的责任？你不必这样想，我年纪不小了，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回去吧。你虽然生了我，但在养我这件事上面没有尽到什么力，我爸也没有理由找你承担责任，他只是想给你打电话罢了，你要是觉得他可怜愿意理他便理他，不愿意理他把钱还他后就不理他，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我的事，也不需要你管了。”
女人站在原地，沈尽多说一句，她的脸便苍白一分。
“小尽，你怎么变成这样……”
沈尽有些无奈，或许女人脑海中记得的，只有那个曾经只懂得坐在公园长椅上，乖乖等她和别的男人约完会回来再带他回家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没什么事的话回去吧，别再来找我了。”不知道为什么，沈尽觉得多看这个女人一眼，心便仿似被大手捏紧，几乎窒息般的难受。
聚会上，沈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在人多，没人注意到他的反常。
将礼物放好，和众人一起吃了蛋糕，趁着大家唱歌闹腾，沈尽整理了下已经满得要溢出来的垃圾桶，提着垃圾袋，独自从后门出去。
月亮出来了，挂在天边，清清冷冷地照着人间。
沈尽随手将垃圾袋抛进垃圾桶里后往回走，靠在后门墙角，感受着夜风凉意，从见到那女人后一直晕乎乎的脑子才终于清醒了一些。
“你是1班的沈尽？陈跃经常和我说你。”
沈尽偏头看去，是不认识的男生。
“我是高二的，你还得叫我声学长。”来人十分自来熟。
沈尽：“学长。”
“真乖。”男生笑了一下，“不过我不是你们学校的。”
沈尽眯起眼。
“哎，别生气嘛，我叫陈曜，陈跃堂哥，二中的，交个朋友啊。”陈曜一点儿也不心虚。
交朋友？沈尽掏出手机：“加个微信？”
“噗。”陈曜配合地拿出来手机，“你真有趣。”
互相加了好友，沈尽便打算回去了，陈曜有些无语：“不聊两句？”
沈尽：“先微信聊。”聊得投机再进行下一步，见面聊。
陈曜：“？”
见他不说话，沈尽拉开门便打算回去，却被叫住了。
“诶，我是看你好像心情不好才出来找你的，我准备抽根烟，你要不要也来根？”陈曜问。
沈尽回头看他，这人手边确实有着一点隐隐火星。
“先微信聊。”沈尽坚持原则。
陈曜耸肩：“行吧。”
原以为对方只是不喜欢和自己这种坏学生待一起才找的借口离开，但回到家中收到沈尽发来的信息，陈曜又否定了自己的推测。
沈尽：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陈曜：平时啊，随便，什么打发时间玩什么。
沈尽：以后想考B市的大学吗？
陈曜：想啊，但我估计考不上。
不是估计，是肯定考不上。陈曜葛优瘫在自家沙发上，敲着手机键盘给沈尽回信息。
沈尽：你要是想考，我可以帮你。
陈曜有些想笑：学霸你来扶贫的么？
沈尽：不是你说想交个朋友？
陈曜：是我说的。
沈尽：那我帮你学习是应该的，不是扶贫。
陈曜：学霸你真没幽默细胞。
沈尽：所以你需要我帮你补课吗？
陈曜无可无不可的：你觉得呢？
沈尽：明天来红帽子咖啡厅，暑假作业带上，有不懂的问我。
暑假作业还一片空白的陈曜：行。
陈曜当然不是真想写作业，他只是觉得沈尽这人太有意思，想多交往交往。
第二天，陈曜带着暑假作业来了红帽子，正好遇上陈跃。
“你发烧了？”看清他带的东西，陈跃十分自然地就要往他额头摸。
陈曜：“是啊，病得不清。”
一早起来他就后悔了，昨晚上肯定是睡太晚神志不清他才会答应沈尽来红帽子写暑假作业。
看到他过来，沈尽从操作台出来，朝他们走来。
“你和陈跃一起吧，有不懂的叫我。”沈尽笑着道。
陈曜：“都不懂。”
沈尽：“成绩很差？”
陈曜：“不及格那种。”他已经不想和沈尽做朋友了。
沈尽点头：“哦没事，总还是有会的，先写会的，不忙了我过来帮你，陈跃，你哥的作业不会的你也可以帮忙给他说一下。”
陈跃：“……我高一的，他高二的。”
沈尽：“……”他忘了。
陈曜：“……”他也忘了。
沈尽笑笑：“那你就当预习吧。”
☆、忘记的
操作台上，沈尽一边熟练地做着咖啡，一边走神。
昨晚他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回到上一世他见那个女人的最后一面，沈承庄死了，他向那个女人求救，女人让他别再找他。
梦里，他没有把杯子里的水泼到女人脸上，而是失魂落魄地看着女人毫不留恋地离开后，独自回到家中。等他回过神来时，人正坐在浴缸里，手上是一道浅浅红痕，血正不断地往外流着。他惊慌失措地捂住自己的手腕，起身从家里翻出纱布，自己将伤口缠住。
血止不住，他的身子开始发冷，在他失去意识前，物业敲响了他家的门，说是接到投诉，楼下漏水了。沈尽这才想起来浴室的水龙头没关。
他从沙发上起身，给物业开门，十分冷静地拜托对方帮自己叫辆救护车。
门外的大人脸上俱是惊慌，但是梦中的沈尽却仿佛在看着别人经历着这一切，奇异的抽离感让他感受不到手腕的疼痛。
终于，梦中的他晕倒在自家门口，沈尽醒来，脸上都是泪痕。
他前世自杀过。
失手打翻一杯咖啡，沈尽低头和同事道歉，弯腰收拾残局。
这一世，他已经先一步把会给自己带来绝望的人隔绝在外了，这样，便安全了吧？
“你休息一下吧，忙了一早上了。”同事小彭见他脸色不太好，体贴地说道。
沈尽：“谢谢，我去洗把脸。”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沈尽回来时走过陈跃和陈曜坐的位置，发现两兄弟坐在一起开黑。
“你快点啊，瞎啊，树林里，打他！”
“我子弹不够了，你送我点啊。”
“自己拣去。”
“艹，还是兄弟吗？”
“兄弟更不可能送了，老婆还有点可能。”
“哼哼……那你去死吧。”
……
沈尽在后头看着陈曜跳起来把陈跃按着打，心里忽然觉得有个兄弟挺好的，比起朋友，一起长大的兄弟更有着旁人无法介入的亲密。
gu903();他也有个素未谋面的兄弟，可惜他一点也不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