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皆是开国功臣,更可谓是拥护大明建立的将士,太子朱标手段高超,能文善武,在他多年的经营下,要控制住这些人并非难事。
想必朱元璋也是这么想。
谁能想到,朱标竟会在朱元璋之前逝世?
朱标的死,不仅给皇太孙留下了这群无法压制的将军,更是遗留下了藩王的问题……朱元璋早有见底,在朱标逝世后,开始清除这原本给太子留下的‘好’班底,意图让皇太孙能顺利登基。
可惜建文帝远比太.祖想象的还要着急。登基初年削藩,压根不是一个好主意,建文帝的根基还是太浅了。
何玉轩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青草香,如非这样,也不会给燕王留下这个机会……可燕王以一藩之地抗衡朝廷,还是一个极为严峻的事实,任谁都不会以为燕王会获得胜利。在最开始三年,朱棣都是勉力支持,唯有一个宁王支持他,还是被坑的……这么一想,何玉轩突然觉得燕王的确有点惨。
惨烈的惨。
何玉轩抿唇,沉静中,他似乎听到了蠢蠢欲动萌芽的声音。
似乎想做点什么……
然后何玉轩面无表情地掐灭了这股萌芽。
何玉轩:冷静点,你是个懒鬼。
早就有了决断,可不能动摇。
莺哥笑道:“何大人这般聪明之人,肯定能做出自己喜欢的抉择。”
“你还真的是……”何玉轩忍不住笑。
莺哥说的不是正确的决绝,而是喜欢的抉择。这看似相近,意义却截然不同。没想到却是莺哥戳中了他的犹豫徘徊。
正确的,却不一定是喜欢的。
黄昏暮色,如烈火一般的光线散落地面,随着何玉轩的走动,那衣摆微微摇曳,坠着的小珠子在丝滑的衣裳上滑过,靴子落于地面“哒”一声,又是一步走过。那小径很是幽静,何玉轩一步又一步地走过,突然心境平复了些。
能不能成,就瞧着日后再说吧。
……
何玉轩这夜的小黑屋依旧是小黑屋囚禁play文。
好像有点拗口?
何玉轩表示这类文不是很适合他的口味。
看着朱棣在文里把他那样那样再这样这样后,何玉轩突然觉得玛丽苏文也挺好。
【……何玉轩冷冷看着他手腕上的枷锁,“你便是囚禁我千万次,我也不会欺君犯上,和你同流合污!”
朱棣淡漠:“那你这辈子都休想从这里出去!”】
何玉轩痛苦地闭上眼,燕王堂堂一个王爷,大概还是将来的帝王,为什么要和他这个小虾米死磕呢?
而且他也没这么高尚的情操谢谢。
【何玉轩听到朱棣登基的消息时,已经是建文四年,他莫名有点痛心,朱棣终究走上了那条道路……那条看似光辉,实则满手血腥的道路……他看着镜中冷漠苍白的自己,突然打碎了琉璃瓦灯……
何玉轩自刎前,绝望地想到:一次重生已经足矣,莫要再有下辈子了!既然一次阻止不了他,日后千万次都是无法阻止……】
何玉轩:!
这还是个重新来过的人生?
未免有点惨。
何玉轩腹诽,“如果换做是我重生第二次,我肯定不会这么浪费,当然是要好生运用这个机会,能多早跑就多早跑啊,居然还自己撞上燕王……怎么,是觉得自己能改变登基这个历史……”
还没吐槽完,何玉轩就突然陷入了沉睡。
睡着前,何玉轩抓着最后一丝清明,怎么觉得今天的小黑屋还有点暴躁?
次日清醒过来的何玉轩断定,昨天的小黑屋肯定恼羞成怒了。
回过味来后,何玉轩也不是不知道小黑屋的暗喻,大概是不想让他执着于跑不跑路这件事,只可惜他昨夜直接会错意了。
……
如今已是七月初九。
何玉轩从小药箱里面摸出了一个精致玉瓶,随手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他打算请刘生帮个忙。
只是何玉轩还没出门,就突然被一件突如其来的急事给阻了去路——朱高煦惊马从操练场上滚落,何玉轩被急请过去。
何玉轩顿时有种说曹操曹操到的错觉。
这位二公子可真是……但是让何玉轩过去也无用,何玉轩并非跌打的大夫,对跌打虽有点心得,但要论下来可比不上真正的骨科大夫。
实际也是如此。
何玉轩去了后,面对着哀哀叫痛的二公子,也只能在把脉后道:“王爷,二公子的伤势瞧着不严重,只是有点扭伤。不过臣不是跌打的大夫,于此道上并不专精,还请王爷请专精骨伤的大夫会好些。”
朱高煦屋里的摆设可比燕王的外书房奢华许多,处处都露出精致巧妙。这位二公子似乎偏爱鲜艳的色彩,整个室内都彰显得异常亮眼。
昨日回府还未离开的燕王淡淡地瞥了眼神情虚弱的朱高煦,“子虚所言有理,三宝,人来了没?”
三宝欠身道:“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朱棣颔首,对何玉轩说道:“先让子虚过来,也是瞧瞧可还有别的伤处。”
按着何玉轩的判断,朱高煦的伤势不算严重,只是筋骨扭伤,多养些时日便是。其他只是擦伤,并无大碍。
朱高煦长相中上,却有一双极为精明的眼睛,微眯起眼时,顿生一种骄横之感,他不满地说道:“父王,他的话能信吗?如果没事,我的脚怎么疼成这模样?”他龇牙咧嘴地摸了摸伤处,然后又横了眼何玉轩,冷哼道:“你自称臣,又是谁的臣下?”
意有所指,颇为险恶。
何玉轩眨了眨眼,这位还真的挺会挑准角度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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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二十六本书
朱高煦不喜欢何玉轩。
这点哪怕何玉轩再怎么忽略,都能感应出来了。
可偏生朱高煦这句话倒也没说错,歪打正着杠上开花,恰恰切中了要害。就连站在燕王身后的朱高炽都为何玉轩担心起来。
朱高煦受伤,他的哥哥于情于理也是要来看一眼的。朱高炽得知消息就匆匆赶来了,只是存在感不强烈。
何玉轩慢吞吞地看了眼朱高煦,继续给朱高煦处理着胳膊上的擦伤。
屹然不动。
朱高煦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越发的难受,挣脱开了何玉轩的手,怒色道:“说话啊你,你哑了?”
何玉轩把伤药收起来,慢悠悠地说道,“二公子现在的情绪过于激动,不适合伤情恢复。”
朱高煦一时间怒意勃发,有点红了眼,甚至都没看到自己的贴身内侍拼命给自己打眼色,“好啊,我今天就活刃了你!!”
他翻身下床,忍着脚踝刺痛的感觉,就要去抽床头的剑柄。
动作仓促间,朱高煦听到了朱棣幽幽的声音,“你说你要作甚?”
气过头的朱高煦一瞬间僵硬了身体,回头就是一副可怜的模样,“父王,他欺负儿臣!”
朱棣眉宇间自有寒意:“你这儿臣,又是冲着谁自称臣?”
屋内气息骤冷,燕王气势外露,顿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朱高煦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朱棣虽是他的父亲,朱高煦也深知朱棣有些许偏爱他,但朱棣毕竟是燕王,情感占据他的生活不足十分之一,便是父子又如何,一旦朱棣雷霆之怒,便是天王也不能阻止。
且如今燕王起兵,那挥之不去的煞气渐渐浓郁,朱高煦也有点后怕了。
眼下父王征战在外,难得回府一趟必有要事,若被父王发作……朱高煦越想越担心。
朱棣的声音越发冷淡,“既然连床都能下,看来也不怎么严重了。三宝,待会人来了,直接让他给二公子看病。子虚,你先回去吧。”
何玉轩忍不住在心里摇头,这位二公子果真是个冲动的性格,哪怕是真的不喜欢何玉轩,也不该在朱棣的面前发作。
毫无根据的胡言只会惹来更多的不满。
何玉轩欠身,正打算出去的时候,却看到燕王身后一脸安静的朱高炽,这抬出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然后道:“如果世子殿下不介意的话,臣想给世子殿下把把脉。”
这个突然提出来的建议让朱高炽有点茫然,但他偷偷抬头看着朱棣后,却看到父王冲着他点了点头。
朱高炽道:“何大人请。”他礼貌地请着何玉轩避让到了隔壁间去。
就在他们两人擦肩而过时,特意请来的大夫也到了。
隔间只有何玉轩与朱高炽两人,下人都在外间守着。
何玉轩给朱高炽切脉的时候,朱高炽忍不住说道:“何大人,是我身体有什么重大的问题吗?”
何玉轩老神在在,“世子殿下不必想过多,只是臣有点怀疑您是不是进补过多而已。”
朱高炽的身体是一贯有之,不是后天的养成,这种身体只能调整,要说真的瘦下来却不是简单的事。
但如果操之过急,怎么都不算是一件好事。
何玉轩原本瞧着朱高炽的身体,就好似有点操之过急的痕迹,也不知道原本给他调养身体的大夫是怎么想,硬是让朱高炽补得过火了。
原本何玉轩是不想搭理这茬,牵扯越多越不是好事。但眼下朱高煦莫名其妙针对他,何玉轩倒是懒人有了几分脾气。这位二公子想必眼中钉不只是他,还有他这位分明哪里都“比不上”他的大哥吧。
片刻后,何玉轩低头给朱高炽开药方,温和地说道:“世子殿下的身体状况犹是天生,难以通过后天的方式,只消按部就班保持,再缓缓调理。如果摄入太多的养分,反倒是个问题。若是世子殿下信得过臣,倒也可以通过这方子先调理半个月。”
朱高炽坦然笑道:“自然是遵从医嘱。”
何玉轩摇了摇头,便是朱高炽不在乎,但是这方子在入口前,铁定会经过几道关卡,最终才会决定能不能入口……毕竟,眼下朱棣还在呢。
何玉轩出门时,正巧和那跌打损伤的大夫撞上了。
那老大夫是个宽和的性子,慢悠悠地嘱咐,“二公子的情况不甚严重,只消好生养几日,这伤处不要沾水,一日换一次药便是了。”
朱高煦有点不耐烦,但是他爹在,刚刚还被训过,他也不敢再表现出来了,“所以几日可好?”
老大夫道:“约莫五六日,但不可下床。”
前面这句话让朱高煦心情稍好,后面那句又让他小脸阴沉了下来,这可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朱棣眼都不眨地说道:“今日起,二公子恢复前都不可下床,违者斩。”这个斩杀的对象是谁,只消看着现在谁抖得跟鹌鹑一般就知。
朱高煦满心不愿,却也只能看着朱棣起身离开,而他亲近的内侍跪了一地。
正门口,何玉轩欠身,“王爷。”
朱棣敛眉,“世子的身体,便拜托给子虚了。”
何玉轩微愣,这简简单单的话语,不知怎的给他听出几分意味深远的感觉。何玉轩不敢多想,只是欠身目送着这位王爷离开。
这一出折腾下来,何玉轩回去后,已经是接近午时。他在小院里吃过午饭,指尖正摩挲着袖子里的黑色玉瓶,就听到门外响起了喧闹声。
何玉轩:……
今儿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出接着一出?
原本还试图出门的何玉轩彻底死心,准备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莺哥把他给按住了,自己兴冲冲地跑出去看。
莺哥出去了片刻,然后带着一脸困惑地回来,“好像是……来了一群人把路给撬了。”
“把路给撬开了?”何玉轩有点难以置信,“这是什么意思?”
莺哥比划了好几下,“路中间堆了一堆杂物,然后还有人叮叮当当地敲着石板路,不知道是要撬路还是要修路……”他有点不太理解。
如果没感觉错的话,这是有人要刻意恶心他们……毕竟门前就一条道,挖了就走不了了。
何玉轩听完也不太能理解,总不会是朱高煦……这未免也太过幼稚了些。但是外面的动静持续了好一会儿后,突然就陷入了沉寂中。
这一次何玉轩自己出去瞅了眼,就看到王景弘笑眯眯地负手站在边上,若无其事地扫了一圈那些跪下的人,听着声音回头一看,“何大人,打扰到您了。”
何玉轩摇头,瞧着这场面,又慢吞吞地缩了回去,“我才是不打扰了。”王景弘有点好笑,宛如看到一只蜗牛慢吞吞地又缩回了脑袋。
王景弘继而低头,含笑看着那几个哆嗦的人,“怎么,王爷的命令还不够清楚吗?这前院是你们可以撒野的地盘?”
王景弘越是笑,那几个下人就越害怕,忍不住说道:“是二……”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景弘给喝止了,“来人,全都带走!”
王景弘微眯起双眼,都到了这份上了还这么蠢!没供出二公子还有条活路,敢带到二公子,连命都不一定能留下。
朱棣的喜好,才是整个燕王府的指向,就如同……王景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身后紧闭的院门,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位何大人啊……可当真是有趣。
三宝、王景弘、侯显等都是跟着燕王好些年的老人了,倒是少有看到在燕王跟前还如此疲懒不知进取的人。但这位何大人偏生又有趣得紧,颇得王爷喜欢,再不济那舍身救人的姿态,也让王景弘有些敬佩。
可惜……王景弘微顿。
如果何大人踏错一步,恐怕是……
屋内,何玉轩莫名其妙打了个寒噤,然后低头看着医书,只觉得今天诸事不宜。
朱高煦接到自己的人都被王景弘押走的消息,气得把刚端到身前的燕窝全给砸了。
他对何玉轩的厌恶其实来得莫名其妙。
何玉轩以为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朱高熙,实际上两人是曾见面过,只是那时候他没有看到朱高熙。
那日何玉轩在小院随着张绍臣出门行礼时,朱高煦其实就跟在何玉轩身后。
张绍臣不认识朱高煦,朱高煦又正好站在燕王身后,他开口时自然而然忽略了朱高煦,而压根只抬头看了一眼的何玉轩就更不必说了,只是随着张绍臣一起行礼罢了,根本就不知道在燕王身后,还有这位二公子。
gu903();可以朱高煦的心性,自然而然就嫉恨上了。回去后就让人彻查了他们两人的身份,当下也埋下了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