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到。
朱棣按住了何玉轩起身的动作,朝着亲卫点了点头,“你让他进来吧。”
何玉轩有点无奈,他不想掺和进去这些事。
朱高煦很快便进来了,原是要行礼的,可这一抬头便看到了何玉轩,笑容就有点僵硬了。
何玉轩默默在心里点头,其实他也深有同感。
朱棣语气淡漠地说道:“你来作甚?”
朱高煦立刻回过神来,小心地说道:“父王,儿子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报,这何大人不如……”
“有什么事情,便直说吧。”朱棣淡声说道,让朱高煦也没了脾气,只能就这么别扭地说道:“儿子听说这些日子大哥一直在和朝廷的人频繁接触,如今这关键的时候,大哥这举止真是让人担忧。”
何玉轩:???
你们皇家子弟是真的让人不懂,这眼药是这么直接上的?
连草稿与底气都不打一打?
虽然何玉轩是这般质疑,然确实如此,有时候互相上眼药便是如此的简单。
又或者说,到了要紧的时候,连假话都如此容易蛊惑人。
比如唐朝之魏王李泰,史料记载,他的大哥李承乾被拉下马后,李泰便立刻同父亲撒娇表明心意,百年后定会手刃亲生儿子,把皇位重新传给弟弟。
唐太宗感动不已,被青雀这般假话忽悠得差点封他为太子,而后被褚遂良戳破,遂让唐太宗冷静下来。
帝皇家其实也是寻常百姓家,有时这些话便如同枕头风一般简单。
唐太宗这般厉害的人物,听着自家青雀的撒娇话语,不也连连答应,差点让李泰成了下一任皇帝。
朱棣沉默了好一会儿,视线一直落在朱高煦身上,“这是你大哥交来的信件。”他随手从桌面上取了什么东西丢给了朱高煦。
朱高煦迷茫地接了过来,然后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朱高煦:……
“大哥一定是看完里面的内容后,这才深感不对劲,交给了父王。大哥果然悬崖勒马,及时止损了!”朱高煦看完说道,瞧着很为朱高炽而高兴。
朱棣颔首,“你若真的能这般想,那便是好事了。”
这父子俩又说了些话,这态度便温和了许多,朱高煦絮絮叨叨扯了些其他的话题,而后才告退离开。
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这一番相处看起来其乐融融。
何玉轩眼巴巴地看着朱高煦离去,有气无力地想到,他也想走……
他都能想象得到接下来朱棣的提问环节了。
“子虚是在担心我的问话?”朱棣似笑非笑地看着何玉轩,搞得何玉轩背后一个激灵。
何玉轩讪笑,“岂敢,岂敢。”
朱棣倒也没继续追问下去,总算让何玉轩可以离开了。当他目送着何玉轩走到了门口,突地悠哉地说道:“等回头,可别再忘了平安脉。”
这意有所指的话头让何玉轩一个踉跄,被门口的亲卫扶住。
连连致谢后,他停在门口几息,最终还是选择速速溜走。
朱棣爽朗大笑,那笑声送着何玉轩离开,惹得人耳根发红。
何玉轩一路走一路搓着耳根,在这暧昧温柔的话语中终究确定了一件事。
凉了。
完了。
燕王真的那什么了。
何玉轩有种满目苍凉之感,只剩下他一人负隅抵抗了。
悻悻的何玉轩回了小院,选择爬床安然休息,有什么事等明日起来,让明日的自己烦恼去吧。
何玉轩,一个疲懒起来连自己都坑的男人。
这夜的小黑屋也堪称无聊的典范。
作者试图模仿古文写一份家书,然而在何玉轩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古人眼里,这着实是一篇狗屁不通的文章。
他捉了一页的虫。
何玉轩: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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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更新get√
(注1)引用自中国宫廷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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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觉得朱高煦蠢,他其实心知肚明朱棣就是不大喜欢朱高炽……以及他真的很作,纵古至今作到他这程度的没两个,我看史料看得笑出声来。
第52章五十二本书
何玉轩懒洋洋打着哈欠,窗外初夏,骄阳似火,遍洒的阳光几乎能够把人给烤焦了,便是马晗这等顽劣的性子,也焉焉儿地蹲守在墙根下不愿动弹。
“你们莫要在外面守着了。”何玉轩远远点了点柳贯和马晗,“便是进来也没什么大问题,再不济轮流换班也成。”
马晗和柳贯互相对视了一眼,马晗冲着柳贯比了几个手势,柳贯点点头后,马晗便先窜了进来。
这天气太热了些,马晗汗如雨下,拿袖子擦了擦脸,“这日头再继续下去可不成。”难得遇到这般,在四月天便已经火热得紧的日子。
何玉轩慢悠悠地说道:“这些天一直下雨,只要下雨了便不是坏事。”
毕竟要是真的是这般的大太阳,要是把田地都烤焦了,那才是一件天大的祸事。如今这天虽然也很是沉闷,但至少还是有点雨水的。
马晗擦着汗,躲在门口阴影里,嘀咕着说道:“要是在这样下去,莫说是雨水了,便是阴天都不会有。”
虽然只是马晗的絮絮叨叨,不过也的确引起了何玉轩的担忧,这样的天气,在外行军打战的士兵可就苦难了。骄阳似火也好,暴雨连绵也罢,这些都不是好事。
何玉轩阖上书本,收拾收拾起身欲往外走,马晗惊讶地说道:“大人要去何处?”
这样的大太阳,难得何玉轩自己想出门。
何玉轩懒懒地说道:“我去药厂走走。你不必跟着我了,我让柳贯跟着我过去。你在屋里歇会,多喝些水,你这瞧着都暑气入体了。”
马晗讪讪地摸了摸脸,然后躲到后头去灌水了。
何玉轩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每每有空闲了就去药厂走走,免得他们不敢来寻他,所有的事物都堆到了最后面再一起解决,那何玉轩可真是受不了第二次了。
药厂的紧迫几乎能与炼铁厂相比,这两处是如今守备最森严的地方。何玉轩在柳贯的陪同下,在一列士兵在旁看护才到了药厂里头,
药厂的负责人连忙把何玉轩迎了进去,在这里头何玉轩又消耗了一整个下午的时光。
等何玉轩出来的时候,天边晚霞很是绚丽,染红了大半个天空。他摆手拒绝了马车,拎着小药箱溜达达地在街道上走。
许是这下午过于劳碌了,何玉轩只是带着欣赏美的眼光看着这两边的小玩意儿,这一路溜达回去,那些个疲倦便慢慢也散去了。
在无事时,何玉轩的日子便是这般,虽然瞧着有点烦闷无聊,但这些烦闷无聊的工作如流水入大海一般毫无痕迹,却最终造就了那磅礴浩瀚的大海。
何玉轩回到小院时,还没等坐下,元书的脸便出现在何玉轩面前,带着谦卑的笑容说道:“何大人,世子请您过去一趟。”
何玉轩这衣服都还没换,人还没坐稳,便不得不拎着小药箱和元书走了。
世子的院落距离燕王的外书房并不远,自从燕王妃去世后,朱棣便几乎再也不曾踏入过正院,而这外书房也逐渐成为了燕王逗留时间最长的地盘。
朱高炽站在院子里,正在试图踢着毽球。
这是何玉轩提的建议,这个毽球虽然看似精巧简单,然能很好地活动朱高炽的身体,而且这是最快能就地取材的物什,不需要特地去练武场。朱高炽闲暇无事,便时常以毽球来运动。
朱高炽看到何玉轩前来,这第一百六十三次毽球便错失了,一歪踢到了墙外去。
何玉轩含着淡笑说道:“世子如今的身体已然好了不少。”
朱高炽接过内侍递来的巾子,笑着摇头,“若不是子虚的调养,这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进。”
朱高炽的肥胖几乎是天生而来,然虚胖确实可以调养的,如今他比之前不知道灵活了多少。
他邀着何玉轩与他一起入内,先请何玉轩坐下,朱高炽入里屋换了身衣裳,这才出来说道:“本来是想请子虚同我一齐去庆寿寺,然不知为何道衍住持却说不见客……”
何玉轩抿唇而笑,看着很是温和大方,实则在心里暗暗说道:怕是听到世子说要与他一起去,便直接都给婉拒了吧。
道衍:哈湫!
朱高炽这次请何玉轩过来,是有要紧的事要协商。
原是要下午要说的,然在道衍婉拒了庆寿寺之旅后,随后的幕僚商讨间,何玉轩又不在小院里,朱高炽一知道何玉轩是去了药厂后,便不允许人去打扰何玉轩,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何玉轩狐疑,有什么要紧的事与他有关?
朱高炽从桌面上的那堆公文里面翻了半天,然后翻出来一份要紧的物什递给何玉轩:“你且先看看其中的内容。”
何玉轩接过来,仔细瞧了几眼,随即忍不住摇头:“这是谁提的主意?”
“是二弟。”朱高炽苦笑道。
这是一份随着前线而回的书信公文,最初朱高炽并未在意,然正当他处理后勤时,便发觉这其中的不对劲了。
这是一封由朱高煦亲笔手写的书信,指名道姓要何玉轩前往战场。
何玉轩沉吟道:“如今拉锯战已经到何处了,世子殿下可知?”
朱高炽起身,自后面拖来一个大大的屏风,何玉轩这才发现上面贴的是地图。地图上插满了标志,何玉轩顺着这些不同颜色的标志看了一圈,目光落在白沟河。
“白沟河的战役很是凶险,局面多次反转,二弟亲身入战场救了父王。而后在南军差点成功包围我军时,大风刮断了李景隆的帅旗,而后父王率兵入南军的后方,放火烧了南军的后勤,活捉了数员大将……”朱高炽心中有数,对战役的情况可说是信手拈来。
何玉轩失笑:“李景隆的帅旗又断了?”
朱高炽露齿而笑:“是呀,已经断了两次。”
上次何玉轩被疯马直入战局,把帅旗给点燃,没料到这一次李景隆的帅旗又被大风刮断……还真是多灾多难。
“……因着二弟如此战功,他如今希望调你入前线,便是个难题了。”朱高炽抿唇。
朱高煦在战役中抢救了朱棣,自然是一件大功,然他在此战中受伤,希望能有个厉害的大夫来看病随军也是常有的道理。
可朱高炽很是清楚,朱高煦必定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会照何玉轩赶赴前线。
朱高煦与何玉轩之间的问题已经再不如当初所谓的那些小问题,随着时日渐久,在朱高煦看来,何玉轩已然成为了朱高炽的马前卒,对他而言当然是个眼中钉肉中刺。
这点心思,其实何玉轩心知肚明。
何玉轩淡淡说道:“这份信件是走私人还是公文?”
朱高炽摇头:“他自然走不成公文。”
何玉轩点头,“如果前面走了公文下了要求,臣便去。”
朱高炽挑眉,露出个笑容,“哈哈哈哈哈……罢了,这事我来办,定不会让他骚扰你。”朱高炽把这件事摊开在何玉轩面前,也是想看何玉轩到底是什么态度,如果他要前往,朱高炽自然也不会拦着他。
如今何玉轩表态不想去,朱高炽自然要想方设法地阻止这件事。
何玉轩冲着朱高炽摇头,“世子,这件事您不需要插手。原本便是我同二公子的问题,只消他没提及到您,您便不要出面。”
朱高炽面带薄怒,背着手在地图面前走来走去,“难不成我要把你们都推出去顶锅?”
何玉轩语气宽和,认真地说道:“世子,您很清楚其实二公子不是糊涂,而是他有所依仗,这一点依仗便是王爷的纵容。虽只有一点,可对二公子而言已然足够……如今他要是直接对我等下手,倒还是好事,可若是直接冲着您来……难道您打算直面燕王吗?”
朱高炽微愣,似是从未想到这点。
许久后,他面带苦涩地说道:“我知父王并非喜欢我,只是按着长幼有序的位置才……二弟确实聪慧武勇……若是……”
何玉轩脸色微冷,语气严肃地说道:“臣刚才所言非是让您如此低落,您的背后站着大义,站着所有支持您的人,站着百姓……难道您打算退却?”
朱高炽是长子,他是毫无退路的。
要么成,要么死。
朱高炽抿唇,面带坚毅地说道:“该我的,谁都夺不走!该如何,自当如何!”
何玉轩那紧绷的模样渐渐散去,整个人又如同懒骨头一般靠在椅背上,笑眯眯地说道:“既然如此,世子殿下不必担心。如今臣对王爷来说,还是有些用的,自当不会在这个时候让臣被二公子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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