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轩从屏幕上并不能看到“他”面前的那个人是谁,只是从那背影与文字描述看出些许不对劲,“今日摸到的是本玛丽苏?”
这可真是不凑巧,何玉轩还没在屏幕上感受到玛丽苏的威力,如今他看着屏幕上的自己满头乱七八糟的头发颜色……
这不太可可。
背对着他的那个人……莫非是朱棣?
何玉轩低头看着文字描述沉思。
【朱棣深情地看着何玉轩:“我的头发是因为你才会变成紫色的,因为那是基佬紫啊。!”】
【“你就是我的罗密欧,我是真的爱你。”何玉轩搂着朱棣忘情地说道。】
累了。
何玉轩一脸郁色,在大屏幕上看到这画面与在文字描述里看到的截然不同。
这威力大概翻了十倍。
何玉轩强忍着胸前翻滚的想法,认真地想道:“或许当初选择把朱棣拉进来反而不错,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
翌日,何玉轩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莺哥给何玉轩捧来早点,看着何玉轩的神色有些担忧地说道:“大人,您可是身体不适?”
何玉轩摆了摆手,“我并无大碍。”
昨夜那种郁闷感还缭绕不去,何玉轩深感他今日或许要寻个借口摆脱每日的午膳聚会,不然今日他看到朱棣的时候必然是要破功的。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何玉轩虽然是这么想的,可是早朝后何玉轩就被帝王身边的内侍给留步了。
何玉轩颇为困惑,随着那内侍去了谨身殿,只见刚下朝归来的帝王正负手在瞧着些什么,他的神情颇为冷峻,这冬日的寒意与帝王通身的冰冷,却不知哪一个更让人畏惧。
“子虚来了。”朱棣朝着何玉轩招了招手,把手头的折子递给他。
何玉轩接过来看了数眼,起初还有些不能理解,继续往下读后这眉间越发舒展起来,“万岁,此人的看法很有远见。”
这奏折里面陈述了远航的几大好处,并且围绕国、家、市场、经济等诸个缘由一一详细解释,再结合奏折最后附上的数据,这可以称得上是近来何玉轩看过作为舒心的一份奏折了。
朱棣笑着说道:“你再仔细看着上头的落款。”
何玉轩低头一瞧,那名讳却是让他一惊,是郑和。
朱棣悠然地说道:“前些天我同他们几个都布置了这个要求,要他们写一份关于航海与经济的奏折,内容如何随意发挥。没料到郑和倒是给了我这个惊喜。”
从最初帝王有意派人出海航行后,何玉轩便感觉到朱棣似是打算安排由这身边的内侍带头,而通读了同人的何玉轩一直清楚这个人怕是郑和。可这听说的东西到底比不上这亲眼所见,直到今日何玉轩亲眼看到了郑和在这方面的才华,才忍不住叹息道:“若是郑和……如今能施展才华的地方怕是更大。”
何玉轩并非瞧不起宦官,然拥有着同样才华的一个人,宦官这个身份确实会有更多的束缚。
他抬眸看着身边的朱棣,眉眼微弯笑着说道:“好在您慧眼,这身边的几个都个个有个个的特长。”
朱棣冷哼,那眉眼却并未含有冷意,而是牵着何玉轩坐下,又因着他手掌的冰冷而蹙眉,那原本要说出口的话替换成了关切,“每逢冬日,你的手脚都是如此冰寒,调养的药吃了没用吗?”
何玉轩抿唇笑道:“原本臣的身体便是如此畏寒,您不必担心。”
朱棣剑眉微挑,那低沉暗哑的嗓音响起,“在北京的时候,可未听说过你是如此的怕冷。”
何玉轩微顿,起死回生毕竟是一个避讳,他这条命能活下来已经是那神药发挥了功效,这手脚冰凉只当做四一个后遗症,慢慢调养也就渐渐好转,虽然这时间很缓慢,可比起头一年确实有所变化。
“多喝些药,总是能好转的。师傅已给我留下了温养的药方。”朱棣的细心让何玉轩不想再说些敷衍的话。
朱棣的面容流露出些许不赞同,可何玉轩原本就是大夫,且他的师傅是戴思恭。
帝王对戴思恭的能耐还是很信任的,若是连戴思恭都只能做到这个地步,确实便只能如此了。
朱棣的手掌很温暖,不同于整个人外露的气息,何玉轩只觉得被帝王包裹住的手指异常滚烫,他忍不住避开了眼,那视线堪堪落在朱棣的乌纱翼善冠上。
他怔怔地想道:好在帝王如今的冠冕并未散落些许发丝,不然何玉轩怕是要看着那散发憋不住笑意。
郑和匆匆入内,怀里揣着一份捷报,人还没踏入稍间就自己强止住那动作。
稍间内,帝王正低眸握着何大人的双手,那说话的声音很轻柔,听着像是在嘱咐些什么。何大人的神态慵懒,视线好似落在万岁身上,又好似根本就在出神发呆,可随着帝王说了什么,他又乖乖点头了。
那气氛如此温馨,郑和一边为万岁爷爷这条路总算要走通而感慨时,一边又不得不打断这画面。
门外兵部尚书可还等着呢。
金忠候在谨身殿外,那老神在在的模样看不出半点的情绪,直到他看到里面与郑和一同出来的何玉轩,这才微讶地说道:“子虚也在这。”
何玉轩正经地和金忠打了个招呼,“有些事要同万岁禀报。”
金忠笑着颔首,随着郑和入了殿内。
何玉轩松了口气,这抬脚往外走了两步,身后亦步亦趋的小内侍让何玉轩有些头大。他转头一看,那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笑容,“嘿,何大人,万岁爷爷让奴婢送您回去。”
何玉轩:……得。
……
经过数日的商议,冬狩总算是有了章程,就定在十日后出发。
这虽说是享受,但是于帝王而言却同样是需要谨慎的一件事,可小红山距离紫禁城还是挺近的,近到帝王压根没打算留下多少人,全部都给带走了。
正摇摇晃晃坐在马车里面的这何玉轩裹紧小被子,怀揣着暖手炉,异常想和金忠一样留下。
随行伺候的莺哥默默给何玉轩又塞了个暖手的,“大人,您要不要喝点热乎的?”
何玉轩摇头拒绝了,幽幽地说道:“喝多了,难不成还要下马车去撇条吗?”
莺哥忍不住扑哧了一声,他虽然听不明白这撇条是何意思,但是大致还是能理解的。而且因着何玉轩很是哀怨的缘由,莺哥这笑声刚流露出来就遭到了何玉轩默默的视线注视。
“那您吃点别的。”莺哥忙不迭地拉开马车上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了一盒还温暖的糕点。
这马车设置得很是安稳,除了煮水喝茶的摆设,还有一处是常年保温的,底下许是有炭火循环供热,何玉轩很想去看看这到底是什么设置,可这等天气让何玉轩出去还不如敲昏他。
帝王出巡,这守卫自然森严。
随从的兵马数万,各部的堂上官皆有人跟从,御史、给事中、大理、太常等等不一而足。
在这随从的官员中,徐玮辰身为户部唯一一个还在京师的户部侍郎真的忙得晕头撞向,且最终帝王大笔一挥,他同样在跟随出行的名单上,直到昨夜徐玮辰还在做事。早晨登车的时候,徐玮辰跟游魂似的,好容易上了马车还没坐上一会,就直接窜到了何玉轩的马车上。
何玉轩抿唇看着友人,颇为无奈地说道:“你何必来呢?这距离又不远,再过一会儿就差不多了。”
徐玮辰苦恼地说道:“要不在你这里待一会儿,我在马车上就睡着了。”他的小厮半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真是他老母亲给他寻的克星,徐玮辰可遭不住。
何玉轩看着朋友那眼袋黑圈的样子,完全没有朋友爱地哈哈笑起来:“这些时日怕是得折腾得你要命。”
徐玮辰哭着脸说道:“这已经不是要命了,夏大人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何玉轩耸肩,“他们总归是要回京述职的,再等些时日不就成了?”
徐玮辰白了何玉轩一眼,“这能一样吗?要是水灾还没治好,这回去后还不是得去浙西吗?”
何玉轩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要不然你和万岁请示一下,把你和另外一位工部侍郎换一换?”
徐玮辰:“你这主意已经馊到不忍直视。”他要是想离京的话,从一开始就把这个任务给揽下来了。徐玮辰没什么野心,这样的日子按部就班就不错了。
“你看你这个懒样子,咱们两人对比起来都不知道是你忙得晕头转向还是我忙了。”徐玮辰继续吐槽。
何玉轩都要以为他是凭借着吐槽他来保持清醒的。
小红山附近有大红山、放牛山等山峰,高度很低,在以前是皇家猎场,随着朝代更替,已经渐渐成为了平民百姓也可以进入的地方。
后来到大明时期,小红山因为有野兽进出伤人的消息,又暂时被封闭了起来,而这一次就成为了皇家狩猎的场所。
汉王本来就是个好武之人,他所选择建议的场所自然得是能真正见血的地方。那些只剩余饲养动物的场,朱高煦是一概不愿去的。
紫禁城距离小红山并不算远,无需半日的时间就已经抵达扎营。兵马在附近巡逻保卫皇帝的安全,而在中央,那些个平日娇生惯养的官员随同帝王开始自己扎营。
这期间自然也有旁边侍卫的帮忙,但是连皇帝都亲自动手了,那些围观的大臣们总不能全是让别人做,只得自己嘿咻嘿咻埋头苦干。
搭建起来的营帐千奇百怪,有中间凹凸了的、也有两端翘起的,更有的搭了一半塌了的,简直是各有妙处。
帝王看着那些手忙脚乱的文官,以及那搭建了大半的营地,那饶有趣味的视线,足以看得出他的心情不错。
汉王跟在朱棣的身后笑着说道:“这些个文人平日里都不爱动弹,到做事的时候才知道车间只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
朱棣更偏好武将这事已经不是新事了,只是偏好归偏好,帝王对文武两边的安排很是妥当。从未有轻忽一面而高抬另一面的做法,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其重要性都是不言而喻的。
“人各有所长,这非是他们所擅长的,能做到这样已是不错。”帝王不缓不慢说完后,就看到武将那里出来了一个人,在靠近文官那一处后,帮着其中的官员开始扎营账。
汉王随着帝王的视线看了过去,脸色顿时就微微变化,那是何玉轩与郭资。
郭资原本是朱允炆的麾下,早在暗地里归附了当时仍是燕王的朱棣,在朱棣起兵之时,他率先投降,而后随着当时的世子朱高炽一同守卫北京。在朱棣登基后,郭资一度是户部尚书,而后朱棣改北平为北京,设置了行部,郭资便是行部尚书兼任北平布政司。
他很是爽朗大方,但行事低调,在朱棣信任的朝臣中不前不后,却从未失去恩宠。
郭资同何玉轩在北京的时候就有了交际,当时何玉轩总是被他邀去喝酒,他往往总是靠着姚广孝本人的名头才能避开这位武将的邀请。
如果只是单纯的喝酒,那也便算了。这位喝酒可是把酒当做水来喝的。
酒水酒水,可不代表酒就当真是水。
何玉轩只陪郭资喝过一次酒。
这么一股脑喝下去,何玉轩觉得我命要完,日后无论郭资再如何邀请,何玉轩再从来没有答应过喝酒一事。
而后永乐年始,何玉轩与他的交际就渐渐少了些。毕竟两人同朝为官一文一武,有些事情还是要避讳些的。
只不过今日郭资看着何玉轩搭建的帐篷,这嘲笑声可是接连不断,“何子虚啊何子虚,你这个帐篷要是能住人,这天上都能掉钱了!”
何玉轩蹙眉看着自己软趴趴的帐篷,“这不就是个住的地方,随便一躺就成了。”
郭资浓眉一挑,走近那帐篷随手一靠,那帐篷就噼里啪啦往下掉,别说是住了,这趟进去都成问题。
何玉轩:……
郭资一边嘲笑,一边搭手让何玉轩跟着步骤搭,旁边的几位文官顺道过来瞧了瞧,还和郭资请教。
不到半晌,郭资转头把几个熟悉的武将也给拉了过来,这无形间文官与武将的阵营好像也没有那么泾渭分明。
汉王不满地说道:“何玉轩此举真是胡来,这文官与武将本便不同,何必搅和在一起。”
“不。”朱棣背着手站在皇帐前,这眼底含着欣赏的意味。
汉王不明就里,不知道朱棣到底在想什么。
这文官与武将的阵营并不是朱棣给划分出来的,今日营地,除开皇帐的位置是早就定好外,其余的官员只需要按照官职大小往外罗列,并未固定谁在何处。
只是无形之间,文官与武将的阵营就自然而然给分开了。
帝王要的,可不是两个阵营互为仇敌,定要把对方压下一头的朝廷。
……
何玉轩猛地打了两个哆嗦,那扯着布的手指通红。
营帐在郭资的帮助下已经差不多了,瞧着比刚才何玉轩与莺哥搭得好了不知道多少。
郭资看着何玉轩那苍白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那浓眉大眼满是不赞同,“你这小身板,数日来可曾锤炼过?”
何玉轩不紧不慢地瞥了眼郭资,“我本便是文官,何谈锤炼?”
郭资道:“那可不成,此前不是听说过万岁特允你去宫中的演武场练习吗?怎么后来又没去了?”
何玉轩懒散地说道:“已经练成了,自然就不用再去了。不过偶尔还是会去练习一二。”
郭资狐疑地打量了几眼何玉轩的模样,“你练习的不是马术这些吧,难道是射.箭练槍之流?”
何玉轩颔首,“相差不离。”
郭资颇为无奈,“那明日狩猎的时候,你可莫要从马上跌下来?”
何玉轩:?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郭资咧着一口大白牙,“难道你不知道吗?这一回冬狩,不论文官还是武将,可都是要上场的。”
何玉轩:?
何玉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