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他身后漠然跟随的数十个侍从悄无声息地潜入枯萎的山林间。
——““那臣总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个名声。”
——“这文章过于虚假,万岁不是那种会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
——“您会是个好君王。”
【“我总归是要死的。”】
“啊哈——杀!!!”
那十余人的恐惧与血液浇不灭所有的愤怒与滔天的恨意。
——“我相信您不会如此。”
软剑饮血,饱含快意与愤恨。
血色如同薄雾盖住了双眸,血的味道一贯是刺激的利器。帝王心中涌现出无法自控的暴戾与磅礴的杀意,那几乎是一切了。
不会?
会?
何子虚,倘若你魂归地府,又哪管他洪水滔天!
第162章一百六十二本书
何玉轩累。
他困顿至极,分明每一处都饱含着痛苦与战栗,却好似被什么团团包裹起来,那种暖意与绝望糅杂在一处无法分辨,就好似整个人在苦海里沉沦不已,甚至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啪嗒啪嗒——”
焰火燃烧的声响,就好似有人在添加着柴火,摇曳的光影就好像是在何玉轩的眼皮留下薄薄的一层影子,这让他有种油然而生的虚弱。
太冷了。
何玉轩使劲地委屈地想。
他不要喜欢冬日了。
雪太冷了。
他委屈地往更温暖的地方缩。
帝王护住子虚下意识的动作,他的眼眸微动,添加完柴火的暗卫就快速退了出去。独留万岁和何大人一起。
朱棣细细看着昏迷中的何子虚,俊秀的脸庞满是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有些干裂,紧闭的眼睛有些瑟缩的转动,似是在梦境中痛苦地沉沦,手脚被冻伤的地方早就被上了上好的膏药,浑身湿透的衣裳尽数被除去,换上了极为舒适的里衣,被帝王珍爱地护在怀里。
一把不算重也不算轻的槍横放在距离石台不远的地方。
帝王看着那把熟悉的槍有些恍惚。
他仍然记得当初亲手把这把槍赠予何玉轩的想法,帝王希冀这某种程度上能给予何玉轩保护,更甚至是救子虚于危亡之际。
却也是这把槍,差点把何玉轩送上了死亡的边缘。
没有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没有最后的余力。
帝王没有一刻这么感激真武大帝,感激这间庇护何玉轩的破庙,所有的神与佛……在发现何玉轩的那一刻,他依旧是活着的。
他不能再回想亲眼看着何玉轩把槍抵住太阳穴的模样,再也不。
完全不能。
帝王近乎战栗地靠近何玉轩,那微弱的呼吸声象征着他的安全。
嗜血的杀意依旧在身体四肢奔跑,就像是回归的畅快与迅猛,鼓噪的心跳声好似在怂恿着下一次的进攻,战场的号角如同在帝王的耳边徘徊,后怕和怒火交织在一处,编织成了最温柔的庇护。
大雪封山,同样盖住了所有淋漓破碎的肢体和血迹,腥臭味被冰雪封锁住,如同期待着下一次化雪,那即将是下一场滋润的开始。
那颗被卡住的子弹在缓缓湮灭。
它被一种本不该有本不该存在的力量扼住,直至现在那股力量逐渐溃散,而曾经被挟持的子弹伴随着那种不该有的力量而消散。
毫无踪迹。
何玉轩似有觉察,昏迷中的手指微微蜷缩了起来,却是勾住了帝王的袖子,那就好似是朦胧中的感知,他想睁眼。
但是他实在是累极困极了。
旬日东升,暖熏、柔软的光泽打在破庙的橱窗上,就好似缓慢爬升的温度正在消融着世间冰凉。
——鞑靼颓败了。
夜色静默。
雪声依旧,冷寂得好似西山都是如此的沉静,就好似所有的生机都埋藏在深厚的雪层下。风吹动着枯枝的摇曳,挥洒如粒的雪声是如此静籁。
那很安静。
何玉轩在安逸、温暖的坏境中醒来。
他睁开眼。
屋顶那熟悉的构造让何玉轩恍惚以为自己之前都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