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都要呵呵了,那么小?自己在陆愔这个年龄,都开始跟着师父辗转江湖,看尽冷暖了,“那世子还记不记得你像愔娘这么大的时候呢?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只用听家里长辈的安排就行了?”
陆聚被陈素问住了,自己十二岁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已经在太子身边做了好几年的伴读了,不但要完成先生们的功课,甚至还得替李憬代笔,回到府里,还要跟着府里的师傅习武,杨夫人还利用私下给他请了先生专教兵法……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过,确切的说,陆聚从来就没有过“小时候”。
见陆聚不说话了,陈素笑道,“我只比愔娘大几个月,世子却邀我过来商量愔娘的事,真是太抬举我了。”
是自己着相了,陆聚冲陈素再次长揖到地,“谢陈大姑娘提点。”
陈素不以为然的一笑,“不必谢了,我这个人吧,有时候有点爱管闲事,没办法,谁叫京城这些人里,我就看愔娘还顺眼一些呢?”
说完她站起身,看着一窗之隔,还在专心泡茶的陆愔,“我真的要走了,再跟世子聊下去,愔娘的腿都要跪麻了,那茶,都泡老了吧?世子自己留着喝吧!”
……
“素姐姐,”陆愔满心忐忑的跟着陈素后头,“我,我哥哥没有说什么不适宜的话吧?”
陈素驻足看着陆愔,微微一笑,“愔娘跟我们只有一墙之隔,我们说的话,其实只要留心听,大概也能听到一些的,难道你不知道世子一直在苦恼什么吗?”
她上前一步看着目光闪烁的陆愔,“愔娘,你听见我跟世子对你的评价了吧?在大家眼里,你可是个正直又不会耍心眼儿的老实姑娘呢!”
“我,”陆愔被陈素说的脸通红,“不是这样的,”她想跟陈素解释,却见陈素已经转身走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唉,真是万更也拯救不了这文啊!
心塞!
第64章
回到奉恩伯府,陈素就把陆聚的打算跟陈克恭还有小赵氏说了,听的小赵氏骇然变色,“这,真是荒唐,他们陆家想做什么,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我还当杨夫人是个好人呢,没想到……”
陈克恭咳了一声,“这事跟杨夫人有什么关系?不过是陆世子小孩子家的念头罢了,不过叫我说,他的想法原也没什么错,”如果他有别的选择,也不乐意让女儿入宫。
“是我对不住素素,唉,为父几十岁的人了,竟然连个孩子都不如,”陈克恭眼眶一红,忙将头转到一边,不管怎么说,陆聚还尝试不让妹妹入宫,而他,成天想的是怎么让女儿入宫。
就算是陈克恭不让自己入宫,为了远在山东的“陈素”,她也会争取入宫的,“父亲千万别这么想,陆聚是觉得陆愔入宫会过的不开心,才舍不得妹妹入宫的,但我不是啊,太子殿下对女儿,您也是看到的,就算是嫁到寻常人家,夫君也顶多如此了,倒不如进宫去呢!姑母这么多年一人在宫里,多孤单啊!”
小赵氏也跟着红了眼眶,想想这些年陈素虽然对她不亲,但一直都是很懂事的,“是我叫大姑娘受委屈了。”
“瞧你们,咱们说人家家的事呢,倒把你们的眼泪给招出来了,”陈素噗嗤一笑,“好啦,有道是知己知彼,不管是谁家的事,咱们多知道些总比不知道的强,陆家的事反正我也没有应下,就叫杨夫人跟陆世子关上门解决去,咱们一家人高高兴兴过个年,我算着杨姨娘是四月里临盆,想想一转眼,就能看到弟弟了。”
没什么比添丁进口更叫人高兴的了,提起儿子,陈克恭满脸的笑,“我跟杨姨娘还有夫人都商量好了,生下来如果是男孩,就直接记在夫人名下,让她跟杨姨娘一块儿养着,素素你觉得呢?”
小赵氏的身体想再生养怕是难了,而杨姨娘年纪又大了,能怀上这一胎,都是侥天之幸了,但怎么养,由谁来养,陈素觉得不应该她来决定,她看着小赵氏,“夫人您同意了?”
庶子记在嫡母膝下,是天大的运气,只要小赵氏乐意,将来杨姨娘的儿子承爵,才不会遇到麻烦。
“我同意了,怎么说也是伯爷的孩子,难不成我不养,让陈克俭生的来捡便宜?我也跟杨姨娘说过了,虽然记在我的名下,但三岁之前还是由她来照顾。”
小赵氏已经想开了,只要她是伯夫人,那孩子在她的名下,她养不养,他都不敢翻了天去,而且这半年小赵氏冷眼看着陈素,是个极公道的性子,跟女儿陈惠也是越处越亲,她不信将来陈素会站在杨姨娘生的孩子一边,来为难她。
……
新年刚过,承嘉帝派去接阳宁侯次子陆聪的太监孙河就回来了,跟他一道儿回来的,不止是陆聪,还有宋姨娘跟她生的女儿陆忻。
宋萃言也是个光棍儿的,人一进京城,就立马换了荆钗布衣,带着一双儿女,从城门一直步行到阳宁侯府,直接在大门口跪了,口口声声她不懂事,犯了大错,随杨夫人处置,只要她能看在陆聪陆忻是陆家血脉的份儿上,给他们一条活路。
陈素不能出门,看不了热闹,陈惠跟隔壁绥宁侯府的李秋时,听到消息就换了丫鬟的衣裳,跑出去看热闹了。
“这个贱人,真是不要脸之极,”因为年前陆聚的事,小赵氏心里多少有些疙瘩,情不自禁的就远了杨夫人,但听到这个消息,她忍不住又同情起杨夫人了。
可不是么,这么高调进京,跑到阳宁侯府门前,又恨不得低到尘埃里,这么一来,整个京城都知道阳宁侯的那个宝贝姨娘回来了,还跪在了杨夫人脚边,只要杨夫人是个要脸的,就不能不让她进门,恐怕进了阳宁侯府,还得善待她。
“就看杨夫人是个什么打算了,”陈素幽幽一笑,如果是她,就像当年杨夫人给宋萃言灌绝子汤那样,直接一碗药给宋萃言灌下去,要了她的狗命,当年陆源不敢跟杨夫人翻脸,如今还会因为一个臭名昭著的女人,休了杨氏?
“能怎么打算?再恶心也得忍着了,”小赵氏轻叹了一声,“不过姓宋的是妾,阳宁侯无诏不得回京,她本事再大,落到杨夫人的手心儿里,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杨夫人这点本事应该还是有的,陈素觉得宋萃言太轻敌了,不但她跑来了,连女儿也带来了,这不等于是叫人一窝端了?
……
“娘,大姐,我回来了,”陈惠看完八卦,立马驱马往回赶,她知道,母亲跟姐姐都等着她呢!
“李姑娘呢?”
“哎呀,回家去了呗,”陈惠捂嘴咯咯直笑,“她家里头也等着呢,绥宁侯不好意思去看,派了小厮过去,我们就冒充丫鬟跟着一道儿去了,娘,你得空替我谢谢张夫人,要不是她点头,我跟秋姐姐都不能跟着呢!”
因为这个,自己去跟张夫人道谢?小赵氏嗔了陈惠一眼,“真是越大胡来了,怎么样?是不是半城人都去了?”
陈惠兴奋的点点关,又狠狠的啐了一口,“我们到的时候,阳宁侯府门口都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我跟秋姐姐,”
陈惠一吐舌头,不敢说她们只差没站在车顶上了,“站的高,还是能看清楚的,我听早去的人说,姓宋的一跪,阳宁侯府就开了角门,叫她进去呢,结果,宋萃言就晕了,阳宁侯府的婆子来抬她,她生的那个女儿,就又哭又喊的,还说杨夫人不贤,欺负她娘!”
陈惠撇了撇嘴,“真不知道跟谁学的,简直就是个泼妇嘛!”还蠢的很,当众辱骂嫡母,这不是作死嘛?
“那后来呢?”陈素更关心杨夫人的反应。
“杨夫人派来的婆子说了,宋萃言十六年前卖于陆家为妾,一天她不找人牙子,宋萃言死也是陆家的奴才,角门现给她开着,限她一刻钟之内入府,如若不然,阳宁侯府就派人去顺天府,叫顺天府来替阳宁侯府缉拿逃奴!”
“说的好!敢在主子跟前闹腾,不是等着挨板子么?真以为自己生了孩子,就飞上枝头了?”小赵氏抚掌道。
杨夫人挺狠,宋萃言看着可不像个有手段的,这一场戏唱的就不怎么样嘛,她这么一闹,全京城都知道,陆聪有个奴婢的亲娘了。
陈惠还没讲完,“杨夫人身边的妈妈还说了,宋萃言自己不上得台盘,还连带着把二少爷跟二姑娘教坏了,陆家的少爷风光霁月,文武双全,哪会大喊大闹做妇人之态?”
“杨夫人还说了,陆聪是皇帝特意派人接到京里入国子监读书的,这是皇上给陆家天大的恩德,陆聪进京,理应先入宫谢恩,哪有先回家的道理?”
陈惠崇拜的人里头又多了一位杨夫人,“杨夫人叫人把跟着宋姨娘跟陆聪的下人,按在侯府门前打了三十板子,说是再有轻慢君上之心,把他们一家子都卖到山里去!”
这一招儿杨夫人学的不错,处处把君臣大义摆在头里,承嘉帝听了高兴,打宋萃言的人,也没有敢说个“不”字。
“还有那个宋忻,”陈惠想起跟她差不多大小的陆忻,又呸了一口,“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嚣张的不行,还拿着鞭子要抽人呢,结果直接就叫侯府的侍卫给把鞭子夺了,杨夫人又派了婆子出来,说是宋忻自小没有嫡母教导,才会变得泼辣无礼,既然回京了,她就要担起责任来!”
“怎么担?”小赵氏已经听的两眼放光,“你快说。”
陈素莞尔道,“别卖关子啦,我们都着急听呢!”
“吭,”陈惠清了清嗓子,“杨夫人说了,陆忻自小跟在宋姨娘这样的生母身边,能学什么好来?陆家可是绝不能出败坏门风的女儿,所以从今往后,再不许陆忻见宋姨娘,她会请宫里的嬷嬷教陆忻规矩!”
“所以说,这是何苦来呢?”听完陈惠的话,小赵氏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在辽东当自己的二房夫人多好,为什么要跑回京城来?”
还是在阳宁侯不在身边的情况下?
听完八卦,陈素舒服了,“可怜天下父母心,陆聪被皇帝接进了京,阳宁侯不能跟过来,宋萃言如何放心将唯一的儿子交到杨夫人手里?必是要跟着的。”
说的也是,小赵氏叹了口气,“所以何苦来?要不是当初她发了疯,现在怎么会弄的身败名裂?”
陈素却不这么看,辅国公府得罪了丹城大长公主,府里的男人自身又不争气,连个正经差使都没有,宋萃言一个庶女,嫁的再好也是有限的,如果是个老实本分的,自然闹不出幺蛾子来,但宋萃言明显不是,所以她自然会选择攀上陆源,在辽东当她的二房夫人。
“那得看账怎么算了,这十来年宋姨娘也逍遥够了,到了清账的时候了,难不成还能叫她自在一辈子?”陈素冷冷一笑,这世上的事得看个前三十年,后三十年,敢抢人肉吃,就得做好挨打的准备!
……
阳宁侯府宁省阁里,宋萃言木然的看着屋里的丫鬟婆子,“你们下去吧,我想好好歇歇,”多年不见,她真是太低估杨婉仪了,没想到她还会跟自己来这么一手儿,一上来就把她带回来的人给打了,包括陆源身边大管家陆成的老婆。
宁省阁的四个丫鬟四个婆子,是杨夫人配给宋萃言的,至于她带来的人,如今一个个都被安置在外头养伤,宋萃言不知道她们有几个可以挣命出来的?
宋萃言打量着宁省阁,这是她当年进阳宁侯府后住过的地方,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三间正房,四周遍植翠竹,宋萃言还记得屋前陆源曾亲手为她种下了一株桃树。
取意《桃夭》,陆源在用那株桃树,告诉杨婉仪,自己才是那个“宜室宜家”的姑娘。
刚才进来的时候,宋萃言已经看见那株桃树了,没想到它居然还在?她倒是小瞧了杨夫人的心胸了。
宁省阁屋里的摆设也都一如当年,博古架上的滴水观音还是陆源亲自从库房里挑给她的。
唯一的改变,就是之前由陆源亲自手书的闻俪院,被改成了宁省阁,匾额上头的漆还没有干透呢!
“宁省”?这是在敲打她呢!随她的便吧,只要她高兴,宋萃言敢陪着儿子进京,就不怕杨夫人的报复,不过就是当众道歉,把面子扒下来让杨婉仪随便踩罢了,面子能值几个钱?这些年陆源,还有辽东,可都是她的呢!
想到这里,宋萃言心里的气儿消了许多,“来人,去问夫人要点儿药来,我额头伤了,再不治,可就要留疤了。”
没多大功夫,宁省院的管事妈妈卢氏就拿着药回来了,她冲宋萃言福了一福,“姨娘,这是宫里今年新制的伤药,夫人特意让人从世子爷那里要的。”
宋萃言接过那只白玉药瓶,打开闻了闻,又看了一眼里面黑乎乎的药膏,随手放在桌子上,“府里没有白玉生肌膏?”
那瓶子里的东西,闻着就有一股辛辣味,颜色又那么重,万一她抹了,将来额头上留下黑斑可怎么办?这些古人的东西,门道儿多着呢!
宋萃言自穿越到大夏之后,就一直想好好学一学中医中医,奈何当初做姑娘的时候,嫡母不许她碰这些,后来到了辽东,她能当家作主了,却在医药方面毫无天赋,各种药材对她来说,都是一堆树皮草根,汤头歌更是背了就忘,真不如她做生意开铺子乐趣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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