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尾也扎好了。
江侵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
奕舒不知晓,她只知道自己脸到现在还在烧着,以至于她都不敢直视江侵。
她垂着头,声音小小的:“你怎么现在突然过来了?”
不是说好的晚上补课?
“那个学生家长昨晚通知我补课时间安排在下午和晚上,我昨晚,给你发过信息了。”
“……”
奕舒有些懊恼的咬了下舌尖:“我那会儿,应该已经睡了,没看到。”
“嗯。”
莫名尴尬,顿了几秒,奕舒蹭了下鼻尖:“那我们,上去补课吧?”
“好。”
江侵跟在她身后要上楼,刚踩上台阶,奕舒的肚子,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叫声:“咕——”
“你还没吃早饭?”
“还没来得及……”
“那你先吃早饭,我等你。”
虽然这么浪费人时间不好意思,但她肚子一直叫,好像更不好意思。
奕舒赧然的点了点头:“好。”
“那你……”
“我在沙发上等你。”
奕舒没再多说什么,给他倒了杯水,就钻进了厨房。
为了不浪费时间,今天的早餐她吃的格外的快。
可能是平时最快的吃饭速度了。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
出来时,就看到,沙发上,软软趴在男生膝盖上,脑袋一下一下自己蹭着男生修长的手指。
一人一猫。
被阳光勾勒的像幅画。
画面意外和谐。
不过……
奕舒走过去,有些惊诧的看着软软。
这小家伙别看长得软萌,完全就是一只高冷的猫主子,除了他们自家人可以抱抱,大多时候,对外人,都只有一个高冷的猫屁股,或是两双抗拒的小爪爪。
今天倒好,不仅投怀送抱,还自己蹭起人手来。
真是……
“这是你家猫?”江侵忽然出声。
奕舒回神:“嗯,叫软软,可爱吧?”
江侵看了她一眼,眼底就悄无声息的含了笑,和以前一样,她吃东西,总是会蹭到唇边。
上次是奥利奥奶油。
这次,是牛奶。
他意味不明:“可爱。”
说完,就忍不住,抬手去蹭她唇角。
很轻柔的一下,带着一点粗粝的感觉,似曾相识。
嗯?
似曾相识?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不对,现在的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重点是……江侵看起来,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就好像,他们之间已经好到这种地步,自然而然的亲昵。
她愣愣的,有点茫然,又有点无措。
江侵收回手时才意识到,他越界了。
手僵了一下,才若无其事的落下去,他淡淡道:“你唇角,沾东西了。”
第40章青梅
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江侵的举动很奇怪。
解释也很奇怪。
是顺手,还是嫌唇角那点东西碍眼?
可怎么,都觉得,他自然的过分。
可眼前这人表情淡淡,嘴唇一张一合在讲知识点的模样,又让人觉得,只是她的错觉。
是她想多了。
“这里,明白了吗?”一道声音打断奕舒的胡思乱想。
她微微怔了怔,才意识到,现在不应该时候走神的时候。
奕舒压下那股异样的感觉,顺着他的笔尖去看。
果然……并不懂。
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把人喊过来,她却在开小差。
奕舒有点脸红的摇摇头:“你能,再讲一遍吗?”
江侵盯着她的模样。
她刚刚一直在发呆。
原因,他能猜到。
可他不知道,她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有些话顺着问下去也许会有结果。
可看着那双眸眸光澄澈的眼睛,江侵没把握。
好半天,他语气加重稍许:“好好听,别再走神了。”
“……”
他看出来了。
奕舒羞赧的点了下头,这次,完全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再没想别的什么。
这场补习一直持续到中午十二点,整整三个小时。
去掉中间休息的十几分钟,江侵一共给奕舒讲了三门,两门主科,再加上一门物理。
末了,还布置了作业。
嘱咐完奕舒记得在明晚他来之前把作业做完,江侵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下楼。
门外,秦柔走进来:“补完了?”
“嗯。”
“正好我要做午饭了,小江你就留在这里吃顿便饭?”
“不了。”江侵委婉拒绝:“家里还有人在等我。”
秦柔没有再留。
江侵再过来,是翌日晚七点。
花了一个小时辅导他布置的作业和学校布置的作业,又花了两个小时把另外两门理科的新内容讲了点。
至于文科,江侵觉得没有讲的必要。
那个只要奕舒自己看就可以。
中间秦柔进来送了两杯牛奶,出于礼貌,江侵喝完了。
临行前,他给了奕舒一张自己做的课表,让她找这课表提前预习一下。
送他离开时,看着那张突然让她多了项工作的课表,奕舒撇了撇嘴。
江侵看着她的模样,表情温柔的笑了下。
从这之后,补课这项工作基本步入了正轨,每晚七点,江侵都会准时出现。
发现她投喂的东西每次都会被吃的干干净净,秦柔每晚都会过来送点东西。
份量不多。
有时候是果汁。
有时候是水果。
有时候是一点小零嘴。
今晚,是她亲手烤的曲奇饼。
刚出来,十几个摆在精致的磁盘里,散发着淡淡的巧克力香味。
秦柔最近都很忙,有些日子没吃到她做的曲奇饼了,一闻着这个味,奕舒就忍不住了。
连着吃了四五块,吃的腮帮子鼓鼓的,才停下来。
然后她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
秦柔这个,不是做给她一个人吃的。
不过……
她眼睛微圆,看向江侵:“江侵你怎么不吃啊?”
江侵没说话。
这盘曲奇饼,还有鼻尖弥漫的熟悉味道,像是一瞬间将他拉回到了六年前,姜婉还活着的时候。
记忆里姜婉是个很贤惠的母亲,手很巧,厨艺很好,做的小吃比外面都不差。
其中她最拿手的一样,就是烤曲奇饼。
烤的香香的,脆脆的。
一口咬下去,是很绵密的感觉,吃再多,也不会腻。
姜婉去世后,不知道有多少年,他没看过,也没碰过这东西了。
这时候江侵才发现,他不是不想念,只是把那份想念强行封了起来。
连同过去,和姜婉有关的种种,都一并埋进了最深处。
可现在,那些东西,被挖了出来。
江侵有点恍神,有点茫然,还有点闷。
心口泛起酸意,却又空荡荡的疼。
是一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
他表情不太对,奕舒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江侵?”
江侵猛地回神,像是被人拽回现实。
他抿唇,压下情绪:“怎么了?”
“你吃不吃曲奇饼?”
江侵摇了摇头。
“为什么?”奕舒不解:“这个是我妈妈亲手烤的,味道真的很不错的。”
江侵没说话。
奕舒拿起一块儿,送到他嘴前:“你尝尝。”
她眼神充满期待,像是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同人分享,想要得到赞赏的回答。
江侵迟疑。
下一秒,眼前的人手又往前送了送,像是哄小孩一样,张开嘴巴:“啊——”
江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张开嘴巴的,等他回神时,曲奇饼已经进了他嘴巴,还有一抹柔软的触感,掠过他的薄唇。
是记忆里,熟悉的味道。
江侵没想到,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人,和姜婉的手艺,如此相像。
他把曲奇饼咽下去,五味陈杂。
就看到,奕舒托着腮帮子浅浅的笑着,问他:“好不好吃呀?”
暖黄的灯光下,她温温柔柔的模样,让人觉得格外温暖。
很多年前心口被人撕开的裂缝,在这个安静的夜里,就像是被人填了什么东西。
再不是空荡荡的疼。
姜婉不再能陪着他。
但现在,有人,代替姜婉,在陪着他。
她让他觉得,他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对抗这世界。
半晌,他声音微哑:“好吃。”
这次江侵是下午过来的。
正值盛夏,午后的眼光也烈的厉害。
饶是钻在空调房里,也不是很舒爽。
奕舒从冰箱里拿了支雪糕坐在床上吃。
时间还早些,江侵也没急着讲课,和奕舒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奕舒想到什么,忽然话题一转:“对了江侵,你要报文科还是理科啊?”
江侵没有迟疑:“理科。”
“哦哦。”
“你呢?”
“我?我还不知道呢。”
实话实说,她文理课成绩没差多少,文科历史记不住各朝代顺序历代皇帝及其举措,政治记不住各种思想理论,生物记不住各种系统染色体,理科物理记不住各种定律,化学记不住元素周期表,地理记不住各大洋流气候。
至于到时候选哪科,她还没跟秦柔奕明诚好好商量过。
江侵转着笔若有所思。
如果奕舒选了文科,就意味着她再也不能跟他一个班甚至是做同桌。
她会有新的同桌朋友。
也许比跟他的关系还要亲密。
他只想了个开头,就轻轻拧了眉。
奕舒一无所知,她只觉得一支雪糕下肚并不能满足她,她又“噔噔噔”下了床,跑到冰箱里又拿了一支。
江侵刚刚眉间松散稍许,就看到她又拿了一支雪糕回来。
眉间再度皱了起来:“雪糕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
“热,而且……”奕舒边拆开包装边从眼皮下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你怎么跟我爸爸似的。”
“……”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江侵差点给她气笑了,往椅背上一靠,微微偏头,模样透出几分清冷,伸手:“雪糕,拿过来。”
“我错我错了。”为了雪糕,奕舒能伸能曲,她讨好的看着江侵:“我答应你,就最后一根,好不好?”
她眼睛亮晶晶的。
像某种柔软的小动物。
江侵半点脾气都没了,他收回手:“最后一根。”
眼见着奕舒把雪糕吃完,江侵坐直身体:“好了,开始学习吧。”
“……”
不是,这是不是太突然了一点?
人吃完东西都是要休息一下下的,这才符合人类正常的身体规律。
奕舒浑身犯懒:“能不能再让我休息十分钟?”
“不能。”
“就十分钟。”
“不能。”江侵不看她祈求的眼睛,只垂着头:“从今天开始,对之前讲的,要进行一个全面的总结和复习。”
“……”
为什么?
她真的感觉她已经学的很好了。
“为了开学分科考试。”
他讲这些理科的知识讲的更加扎实些,她学的更好些,到时候选理科的几率才大些。
跟他继续同班同桌的可能,也会大一些。
奕舒不知道他的想法,但她无法反驳。
是的,再有一周就要开学了,她即将面临分班考。
颓了几秒,她鼓了鼓腮帮子瞪江侵一眼,下床。
等她坐下,江侵就嗅到她身上雪糕的奶香味。
被雪糕润的殷红的唇瓣也撞进视线。
半晌,他才眼神发沉的收回视线,翻开书。
讲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奕舒忽然察觉到一股不对劲。
好像有一股热流,莫名涌了出来。
肚子,也开始发痛。
奕舒捂住肚子,回想了一下上个月姨妈到访的日子。
不巧,好像,恰好是今天。
她完全忘记了。
就在刚刚,还作死的吃了两支雪糕。
感受着肚子越来越明显的痛意,奕舒肠子都悔青了。
一阵抽痛,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轻轻“嘶”了一声。
江侵声音一顿,目光停留在她拧成一团的小脸上:“怎么了?”
奕舒又痛又羞,片刻,才咬着下唇低低道:“我生理期,好像到了。”
第41章青梅
生理期?
江侵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什么。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脸红过的人,这会儿僵坐在那儿,耳根子悄无声息发了红。
等奕舒痛到脸贴在桌上,江侵才从这场突如其来的尴尬中回神,有些无措道:“那我,现在……”
奕舒后脑勺对着他,痛到声音都在抖:“你可能需要回避一下。”
“哦。”
江侵起身准备离开房间,关上门前,却看到趴在桌上的人肩膀都在抖。
他迟疑:“你自己……可以吗?”
“……”
不可以能怎么办?
还能让他一个大男生搭把手?
奕舒忍痛虚弱道:“我可以。”
江侵带上了门。
却也没走远,就在门口等着。
奕舒深吸几口气,才颤颤巍巍的扶桌站起来,走到衣柜,从里面拿出了姨妈巾。
去了厕所才发现,果不其然,弄裤子上了。
她懊悔的叹一口气,才行动艰难的拿了条新裤子换上。
等处理好一切躺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听到里面没了动静,江侵收起手机,退出百度界面,低声问:“你好了吗?”
奕舒面色发白的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好了。”
声音隔了门板传过来,低的几乎要让人听不清。
江侵走进去,就发现,奕舒小小的一只窝在被子里,脸颊全是疼出的冷汗。
脸唇瓣都疼到发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