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谣言,是江总助理说的,说给江总打电话时,一个女人接的电话,还是大早上的!”
“还有,江总今早还破天荒迟到了,你们来猜猜,他为什么迟到?巧合吗?”
“虽然,但是,怎么就这么玄幻呢?”
“要是真的,那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谁知道呢,我要好奇炸了!”
好,他现在不仅凉。
还死了。
助理一脸绝望了看了看身边脸色愈发难测的江侵,默默给自己点了一炷香。
大概是走的近了,女职员终于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冷。
就好像大厅空调忽然调低了几度。
几人抬头飞快的看一眼,安静闭嘴,一哄而散。
江侵目不斜视,一言不发的走进了电梯里。
助理顿了几秒,像只死猪一样,跟着他进了电梯。
安静了几秒,助理就听到身侧传来江侵的声音:“八卦顶头上司,怎么算?”
助理神情恹恹:“扣工资,加班。”
“挺好,再接再厉。”
“……”
“江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是吗?”
“……”
是人就都有八卦之心好吗!
这是他的错吗!
再说一个人吃瓜有什么乐趣!
当然是要大家一起吃了!
助理垂头丧气的去喊销售部部长过来跟江侵核对单子。
江侵掩上门,脱了外套坐进大班椅,手臂撑在把手上,忽然想起刚刚外面那场热闹的八卦。
女人……
多年前倒可以这么说,现在……
他意味不明的垂下眼皮。
本来是想等核对完这单后,联系奕舒。
不过没等销售部部长过来,手机却是响了起来。
江侵拿出,扫了一眼手机屏幕。
他的号码。
应该是,奕舒。
几乎在刹那间,他身体紧绷了起来,连神情都染上几分不符合他身份的紧张。
顿了几秒,喉间才滚了一下,江侵接通电话,声音微沉:“喂。”
“是你吗?江侵。”
“是。”
“我今天早上……”那端轻轻吐出一口气,才有些尴尬的道:“好像,拿错手机了。”
“嗯。”
“那能,抽个时间换回来吗?你什么时候有空?”
“都行,随你。”
“那就,今晚吧。”
“可以,什么地方?”
“瀚海路半岛咖啡厅,可以吗?”
“可以。”
“好,晚上六点见,再见。”
再见。
当初她一句再见,再见了整整八年。
以至于这八年,每每听到这个词,都让人无比难受。
江侵没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还没放下,门却被推开,助理领着销售部部长进来。
江侵放下手机,微微起身。
助理视线掠过放在桌面的手机,带上门,心里嘀咕了一声。
不是说手机丢了?
这是啥?
好像有新瓜?
电话被挂断,电话那端男人冷淡的声音寡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机械的嘟嘟声。
奕舒攥着手机的手缓缓垂下来。
关于手机里的东西,晚上,还要不要问他?
心不在焉的陪着秦柔待了一个下午,都没得出一个结果。
差十分钟六点,奕舒跟秦柔打了招呼,下楼。
咖啡厅就在医院几百米开外,几分钟就能走过去。
不过,等她去的时候,江侵已经在了。
奕舒看了一眼腕表,距离六点还有几分钟,并非,是她迟到了。
而是江侵早到了。
记得以前,每次出门,不管干什么,他都会早早等在门前,不会让她等哪怕一分钟。
“手机带来了吗?”
出神间,对面传来低沉的嗓音。
比少年时的声线,更加的沉稳深邃。
是他。
却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了。
奕舒敛神,从包里拿出手机递过去,想到昨晚的事,不敢跟他对视,只低低道了一声:“抱歉。”
对面没应声,只把她的手机放在了她面前。
交换手机,前后不过五分钟。
点的咖啡,都甚至没上来。
两人之间,却再无他话。
显得这一角,格外安静。
安静中,江侵的目光,垂眸落在低着头的奕舒身上。
那些话语早已在看到她的一瞬就在心口来回翻涌千万遍,明明只要一张嘴,就可以知道真相。
可偏偏,却又迟迟说不出口。
不知过了多久,等咖啡都上来,江侵才抿了一口,故作漫不经心的,开口:“手机密码为什么是我的生日?那些东西,又为什么,留着?”
第80章甜橙
手机密码,手机里的东西……
奕舒脑袋嗡鸣一声,整个人就愣在那里。
看来,那些东西,江侵是都看过了。
都怪她,笨死了,怎么会走的时候拿错手机。
现在好,丢死人了。
丢人还是其次,重点是,细看江侵那紧绷冷淡的表情,似乎是,因为她还留着那些东西极其不悦。
兴许,是觉得八年前的种种,对现在的他而言,是种侮辱。
其实很多东西从重逢那晚就可以窥见几分。
那晚再见,从头到尾,他都不屑于看向她,偶尔意外目光交织,也是冷到极致。
一如当年初见之时。
果然是,只余下,怨恨了吧。
奕舒悄然收回视线,心底不可避免的泛上一股酸意。
半晌后,她在桌面下把手指掐入掌心,稳住声线,装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密码,是因为用习惯了,好记,东西,是后来忘记删了。”
好记,忘记删了。
大概,分开后那些东西,她连点开都没点开过,只当是一段,懵懂无知的往事。
只有他,还痴心妄想,觉得总该是有点别的什么。
总是要,再死一次,才甘心。
江侵垂下眼皮,情绪跌倒谷底,有些嘲讽的扯了下嘴角。
奕舒不懂他什么意思,总觉得,那表情不像是愉悦。
顿了几秒,她轻轻咬唇:“抱歉,如果你不喜欢,我立刻换掉,删掉。”
很多年前的痛意又从心底翻涌上来,像是要将人吞没于无边的黑暗。
再待下去,也许会失态。
江侵微微蹙眉,压下所有情绪,起身,冷冷落下一句:“随你。”
奕舒回神时,只看到他的背影。
被傍晚时的余晖一打,格外的清冷不近人情。
夹杂着那端冷淡的话。
是很,无所谓的态度。
他好像,完全放下了。
罢了,这样也好。
八年前她离开时所盼望的,也总算有一样,实现了。
在江侵看不到的地方,奕舒垂下眼睫,一滴泪打湿眼睫,砸进咖啡。
身后很快响起脚步声,快速,且没有半点停滞。
像是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地方,远离她这个人。
奕舒抬手遮在眼前,肩膀在空气里抖了两下。
掌心一片刺痛。
是眼泪,洇湿了伤口。
掌心的痛让心口的变得似乎不那么明显。
奕舒压抑的哭了几秒,别过脸,对自己说。
就这样吧。
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可心底的那点不甘心,怎么就,像只困兽,不断叫嚣。
总是,觉得有点遗憾。
至少,也该再,问问清楚。
某个瞬间,这点不甘心的遗憾终于一股脑的爆发出来,再压不住。
奕舒看一眼已经走到外面的高大背影,用力抹了一把泪,追了出去。
车门已经拉开,正要进去,袖口,却被一只手拉住。
江侵扣在车门的手紧了一下,才脸色如常道:“还有什么事?”
“你呢?”奕舒静静看着他:“你的手机密码,里面的照片,又是,什么意思?”
她想怎么?
再羞辱他一次?
看他一次一次跪倒在她面前,有趣吗?
他不是,当初的江侵了。
“和你一样。”江侵拂开她的手:“不过是些,不重要的,陈年旧物。”
说完,看着奕舒发白的脸色,江侵眸光微暗,不再说什么,坐进了车里,发动车子。
鼻尖有车尾气弥漫开来。
奕舒垂下头,眼泪再度流下来。
哦。
这样啊。
终于可以,死心了。
之后将近一周,奕舒再没见过江侵。
齐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有些人,一旦没有了交集,就很难再见。
奕舒难受了几天,就冷静了下来。
成年人的世界,再崩溃也总是压抑内敛的。
况且,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奕舒花了一周的时间好好陪了陪秦柔,她精神不好的时候,她就陪她在病房里看书聊天。
精神好点的时候,就下去走走。
这周结束的时候,奕舒投出去的简历一接连有了回音。
连着参加了几天面试,有三家面试公司都向她抛来了橄榄枝。
其中两家都可以直接开始上班,但有一家,要求余下的五人再进行一回面试,二次选拔。
正是飞衡公司。
回来后奕舒有了解过,齐城现在的上市公司里,飞衡是实力最强的一家,给出的待遇,也是最好的一家。
她现在经济上并不宽裕,不管是继续化疗,还是配型手术,都是一笔不小的数额。
如果能进飞衡,她还是想拼一把。
下定了决心,奕舒没先回复余下两个公司,选择了在周三的时候,参加了飞衡的二次面试。
面试还算顺利,结束后,就让她回去等通知。
飞衡总裁办公室。
助理拿着文件夹敲门。
江侵正在看一组策划案,听到动静,头也没抬的喊了声“进”。
助理走过来,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在桌面:“江总,这是HR李部长那边最后面试的结果,说是这三人都很优秀,旗鼓相当,最终结果,由你裁决。”
毕竟这次招聘的职位之一就是江侵的秘书。
毕竟江侵这人格外挑剔,这才几年,已经换了两个秘书。
所以还是让他自己来选,否则万一他们选的江侵不满意,倒霉的还是他们。
江侵应了声,面无表情的接过文件夹。
里面不仅有三位留下来的应聘者的详细个人信息及简历,还要几人针对面试官问题的一些见解。
江侵一页一页翻过。
却在第三页的时候,手指一顿。
那一面写的很清楚,奕舒,女,26岁……
旁边还附了一张证件照。
不存在重名的问题,确实,是她。
见江侵愣在那里表情古怪,还半天都没翻页,助理出声:“江总?”
江侵猛地回神,继续往下翻去。
翻看完全部,他合上文件夹:“就第三位吧。”
助理拿过文件夹:“好,我这就让李部长通知安排。”
他很快走到门口,身后,却再次传来江侵的声音:“等等。”
“嗯?”
“换成……”江侵顿了下:“第二位吧。”
出于私心,他不想再看见奕舒。
出于公平,那三人里,奕舒履历最为漂亮。
不过,至于这个结果他有没有私心,只有他心里最清楚。
助理有点懵,江侵做事向来果决,这怎么还为难上了。
“江总,这个,是最终决定吧?不换了吧?”
江侵靠在椅背里静了几秒:“嗯。”
助理点头,领命走了。
江侵松了松领结,仰头闭上眼,凸起的喉结滚了下。
怎么好像,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出这个局。
当晚,奕舒收到了飞衡打来电话,通知她明天上班。
近日来一直不怎么好的心情,终于难得有了点起色。
连秦柔见她开心,都跟着开心起来。
晚饭都多吃了点。
不过身体到底还是不太好,没聊多久,就睡下了。
奕舒站在病房,凝望窗外夜色,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把喜悦同谁分享。
倒是夏凝的电话,在这时候打了进来。
“喂,舒舒,我有个朋友送了点阳澄湖大闸蟹过来,怎么样,有兴趣来我家吃螃蟹吗?”
吃螃蟹是假,缓和那晚的尴尬是真。
奕舒何尝不知道夏凝的用意。
恰好,也不知跟谁分享喜悦。
奕舒想了几秒,应下了。
夏凝很快发了地址过来,奕舒打车过去。
夏凝住的地方寸金寸土,安保也严格的很,生人是不允许进的。
奕舒打了电话,就在保安亭外等着。
不多时,夏凝穿着一件居家的长裙出来。
都生完孩子了,她身材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挑纤细。
一点都没有生过孩子的样子。
奕舒跟着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