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祁天晴一拳就打向他胸口,这次不同于以往,是真正用了手劲的打,她气愤道:“可你知不知道我急得都要哭了,你知道老娘多久没哭过了吗!”蓝衣仍然坐在大圆桌旁,十分随意地与苏幕遥遥对视,那一双眼眸也如同他戴着的飞鹰面具一样锐利而充满挑衅,带着轻笑,样子十分有把握道:“我要的很简单,只要兄台将这位夫人让给在下,怎么样?有那么多凡人一辈子也求不到的东西,我想兄台不会拒绝吧?”
祁天晴从天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这样向苏幕买自己,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自己之前似乎还低估了这张脸的美丽程度呢,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愿意拿这么高价钱来买。这样想来,她倒贴苏幕是不是特别亏?
任何一个平常万人之上的君主也受不得这样的侮辱,但偏偏苏幕便是这“任何”中的例外,他甚至连眉头也没皱,只是风轻云淡道:“公子不如先问夫人的意思。”
这男人开这么好的条件,从头至尾盛气凌人的模样,甚至完全不把苏幕放在眼里,苏幕要是反击还得费些功夫,但直接把任务抛给祁天晴,让女人来选择男人,那被选到的自然是强者,完全不用再亲自出马。
可是祁天晴根本不愿给苏幕这个面子。
哪个女人没有个公主梦,她还期待他能拍案而起,大喊一声“我的女人谁敢动”呢,结果他竟然这么无所谓的样子,他要面子,难道她就不要面子了?
正好这个时候,蓝衣的男子侧头看向她:“姑娘,这位兄台愿意转让,姑娘不如与我一同离去?”
祁天晴看看苏幕,又看看他,再说话的语气顿时温和了很多,“听你刚才的话,你是不是特别有钱?”
蓝衣男子勾起唇角:“姑娘能想到的是多少,我便有多少。”
“那你是不是也很有地位?”
“当然。”
祁天晴又说:“你上半边脸不会长得很丑吧,有他好看吗?”她说着,指向苏幕。
蓝衣男子也看看苏幕,笑得十分有自信:“我不否认他长得不错,但我绝不比他长得差。”
祁天晴惊住,“真的?你竟然这么好看?可是……你看你又有钱,又有地位,还长得好看,而且还年轻,你的女人应该也很多吧,那我要是跟了你到底算是几十,还是几百人中的其中一个呢?”
“姑娘难道觉得自己不能赛过那些女人夺得专宠吗?”蓝衣男子缓缓勾笑,凑近她,压低了声音带着魅惑道:“我碰过的女人数不胜数,却还从来没一个像姑娘这样引起我注意的,姑娘,你若犹豫,不如今夜之后再作决定。”
这男人……这是推销自己的床技?他可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就这点,绝对完胜苏幕!
祁天晴脸上浮起娇羞地笑,似乎犹豫一会儿,然后道:“那……我答应了。”
男子似乎早知如此,转头看向苏幕,“兄台听到了,姑娘既已答应,那我们便算达成交易了,至于升官发财,黄金美人,兄台到底要什么,我手下之人很快就会进来与兄台详谈。这姑娘,我便先带到隔壁房间了。”说完,他就朝祁天晴伸出手来。
祁天晴看着苏幕毫无动静,狠了心准备就和他过去的,可也许是因为他身上的危险气息,在他手伸过来这一刻,她还是不由自主要往后退。
同一时刻,一抹银光从眼前闪过。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避的,只是顺其自然在看到银光的同时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肩头一阵强力袭来,却是苏幕急速靠近她,将她往后拉了一段距离。
蓝衣男子手中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铁制折扇,那被打磨得薄如纸页的扇沿从她颈前划过,若她再慢上一步,此时脑袋恐怕已经滚在了地上。
“你夫君虽然看着孬,但身手不错嘛。”男子笑着说完,又一扇子朝这边袭来。
苏幕立刻从腰中抽出一把软剑来将他这第二招稳稳接住。蓝衣男子的身手犹如飞鹰一样迅速而刚猛,小小的铁扇一挥便是一片银光划过,那些银光密密的在苏幕身边穿梭,不知头在哪里,尾又在哪里。
祁天晴立刻退到后面,大喊:“来人,来人——”烟雨楼这样的地方,她期盼他们能有不一样的保镖,而刚才苏幕对那老鸨量了金牌,老鸨应该不敢坐视不管。
只是没想到下一刻,青楼保镖没来,却来了两个劲装黑衣人,这两个黑衣人祁天晴一眼就认出来,他们便是蓝衣男子的手下。
她一把抽出自己身上的匕首,退至苏幕身后,急喊道:“针给我!”
她知道苏幕身上一直会有武器,剑有的时候还会不带,但淬了各种药物的暗器却一直会带,今天这场刺杀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她没法相信自己能以一身三脚猫的拳脚功夫来打退这两名黑衣人。
一个针包被苏幕抛去,她接住,然后朝拔刀挥向自己的黑衣人射出一排银针。
若是苏幕,此番必定一击必中,可偏偏这人是自己,对于暗器手法她从来就不知道,只能凭自己其他的经验挥出去,尽管银针急速飞出去,但还是不够快,两名身法厉害的黑衣人同时避过她的银针。
她从桌子底下滚到另一旁,迅速改变方位,然后再次挥出三枚银针。这两人的武功极好,苏幕又被那蓝衣男子缠着,她完全没信心独自躲避他们,只能以攻为守,通过不断地发出暗器来逼迫那两人闪躲。
这样的方法十分奏效,黑衣人一直被她逼着闪躲了三次,可是,针包里只有十五只银针。苏幕没预料到今晚会真的碰到这么棘手的刺客,也没预料到刺客武功这么好,更没预料到施暗器的会是她。
如果是苏幕,十五只当然远远足够,对付这两个黑衣人,也许两只就好。
最后,她看一看针包,神情凝重地再次闪到一边。
没有了暗器的威胁,黑衣人再也不畏首畏尾,看着祁天晴的眼眸一冷,向她发出最狠辣的进攻。
祁天晴逃的速度,远远比不上他们追的速度。
眼看着黑衣人的刀朝自己袭来,自己已经避无可避,她却不敢朝苏幕求救。蓝衣男子的武功更在这两个黑衣人之上,听怕是苏幕也无法轻易取胜,在那一道接一道的铁扇银光下,他根本出不得一点差错。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名江湖大汉冲到房中,看着眼前情形大喝道:“谁敢在烟雨楼闹事!”
话音落,其中一名黑衣人一个返身,手起刀落,只一招就削了那人脑袋。再提刀时,另一人早已纵身从走廊栏杆旁跳下,扬起的头发被从中截断,但同时也捡回一条命。
祁天晴看着这一切,心中隐约有种熟悉感。然而此时此刻,根本没有时间让她去探究这熟悉感从何而来。那边的惨象完全不影响这一黑衣人的凌厉攻势,这一刀势在必得,直朝自己心房而来。
“七星绝命针!”在黑衣人的势在必得中,她突然抬手,一把挥出手上最后两枚银针。苏幕的银针并不只有样,有的甚至还不是剧毒,她自然不知道自己手上拿的是什么针,这杀气腾腾的“七星绝命针”,是她临时杜撰的。
黑衣人完全没料到她手上竟然还有银针,毫无防备下眼看着银针飞来只能险险避开,结果避过一根,却在胳膊上中了一根。
祁天晴冷笑一声,“不要再乱动,要不然针上的毒很快就会蔓延全身!”
黑衣人神色一凛,突然抬手,一刀砍断自己中针的胳膊!
断臂落地,鲜血四溅,就在祁天晴瞠目结舌时,那断了胳膊的黑衣人竟丝毫不作停顿,凶猛得如一头猎豹将手中带血的大刀朝她刺来。
这一次,她却是毫无防备。
同时,她想起了那熟悉感,嘴里不由念出三个字来:“逍魂殿!”
话音未落,大刀就已袭近,一阵强大的气流在刀之前劈到她身上,让她几乎动弹不得。这一刀若是砍过来,她当然必死无疑,可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并不是视死如归,而是她知道,苏幕总会在她最无措的时候出现的。
蓝衣男子锋利的铁扇仍然舞得密不透风,哪怕面对苏幕这样的劲敌,也依然丝毫不减凌人气势地步步紧逼,然而尽管如此,苏幕的白影还是出现在她眼前,替她挡去了黑衣人那强劲的内力,替她挡住了那滴血的大刀,也替她挡住了阎罗王。
苏幕的软剑缠上黑衣人大刀,与此同时,蓝衣男子的铁扇突然离开掌心,如旋风一般朝祁天晴飞来。“叮”地一声,大刀被软剑甩出,直直飞出,截住那来势迅猛的铁扇,但祁天晴的双眼却陡然瞪大,充满了恐惧。
她清晰地看见,铁扇飞出的同时,蓝衣男子又抬起了另一只胳膊,在他烛光中黑洞洞的袖子里,飞出一把短箭来,那箭才是他这次出手的真招,可它不是对着祁天晴,而是对着苏幕。
铁扇与大刀两撞,双双落地,袖箭飞出,毫无阻隔地刺向苏幕的胸口。
“苏——”
祁天晴大叫一声,话音未落,苏幕的身体已往后倒退两步,她急忙扶住他,只见袖箭就插在他心脏所在的地方,他抬手捂住那伤口,鲜血从他指缝间喷涌而出。
“苏苏,苏苏——”她不敢叫出他的名字,急得险些流下泪来,苏幕却将软剑塞进她手中,狠狠推开她,“快走!”
她因苏幕这一推而直直冲出,离了他好几步的距离,回过头,正好看见蓝衣男子朝他挥来一掌。
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的目标不只有自己,还有苏幕,她不知道为什么苏幕的心会流血,这是不是代表……他的缚魂术将因这一箭而失效,他……将要消失?
不!她说了要让他复活,现在竟然是让他为她死?她不要,她不要!为什么她什么用都没有,为什么她明明有武功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她救不了苏幕!
她紧紧握着剑手中的剑,恨不得跳过去替苏幕挡下将来的一掌,可她站在那里,挪不动脚,不知道轻功是怎样的,不知道怎样立刻到他面前去。
“飞花入梦,宛转无痕,如雾似霰,流霜纷飞……”
苏幕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混沌一片的脑中瞬间成为一片空白,随后,眼前竟是一片飞花……
迷糊中,她突然纵身跃起,手上剑舞出一朵银色的花,身姿柔美,剑却凌厉,如月华般迅速刺向蓝衣男子。蓝衣男子已经将要击中苏幕,却在这一剑刺来时毫无预料地狼狈避开,“哧”一声,他袖子被剑尖划过,割出一条骇人的口子来。
“飞花剑!”蓝衣男子失声惊呼,随后稳住身子,轻笑道:“竟然是个剑术高手,我这次可是接了个棘手的生意。不过,逍魂殿的历史里,从来没有完不成的任务,长宁公主,此次是偶遇的见面礼,下次,我会精心布置的。”说完,身子飞身而起,一袭蓝影如飞鹰般迅速从窗口俯冲下去。他一走,另两个黑衣人同时也离去,刚才还精心动魄的房中瞬时陷入沉寂。
“苏幕!”祁天晴立刻冲到苏幕面前,却只见他已经将手从胸口移开,那里有片血迹,但只仅仅只有巴掌大的一片,没有蔓延,没有喷涌如注,而他的样子也一如继往的平常,就像没经历过这场死里逃生的打斗一样。
祁天晴看看他的伤,又看看他的脸,然后看看手中的剑,试探道:“你……没事?刚才你是装的是不是?为了……逼迫我想起自己的武功来?”
苏幕说道:“飞花剑是黎国精湛剑法之一,但对人体质要求奇特,你的体质正好适合,我想若你学武,一定会学飞花剑。所以趁机一试。”
祁天晴咬咬唇,沉默了很久才面无表情地问他:“那你的伤呢?还是像之前的伤一样影响不了你,哪怕刺的是心脏的位置?”
苏幕淡淡回答:“影响不了。”
话音未落,祁天晴一拳就打向他胸口,这次不同于以往,是真正用了手劲的打,她气愤道:“可你知不知道我急得都要哭了,你知道老娘多久没哭过了吗!”